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或书本网(www.bookben.cn)   一生一世一诺情   作者:绿枢   第一季   白诺言翘着腿坐在梳妆镜前,右手拿着一支淡粉色的口红涂着自己的唇,但她的目光却盯向镜子里自己身后那个一直忙碌着的女人。都怪她昨天一直看着一部自己还算感兴趣的电影,于是对着屏幕一边看一边吐着瓜子壳,于是现在满地都是瓜子壳,不时还夹杂着一些水果皮,不过晃眼一看地面还是多缤纷多彩的样子。白诺言看着身后汪檀眼里极力隐忍着的怒意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她确实是一个很不厚道的人,不过既然和她相处了这么久,那汪檀自己也该习惯了。   白诺言不会收拾所有的家务,所以那些东西通通得汪檀代劳。开始的时候汪檀还知道反抗一下,最后大概也习惯了白诺言这副样子,于是废话也就少说了。   汪檀将扫帚拖到白诺言的椅子下面,“假淑女,麻烦你让开一下。”   白诺言抿了抿唇,对自己现在的淡妆很是满意,于是轻笑着点头然后站起,顺便将口红也收好,然后顺手就放到桌子上。汪檀将地扫干净,一只手撑着扫帚,带着明显的不满意,“你能不能好好收一下你的东西?不要到需要的时候都来问我,香水洗指甲水竟然放在一起,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白诺言站在那里挑了挑眉,“不是有你吗?”   “我又不是你妈。”   白诺言讨好的走上去拉住汪檀的手臂,“你现在比我妈还亲。”   汪檀嘴角抽动了一下,一副很不想理会这人的样子。其实汪檀也采取过众多措施,比如白诺言不做家务,那她自己也不做。其结果就是家里乱成一团,然后白诺言就跟没有看见似的,垃圾袋满了就满了,白诺言根本不会有自觉去倒。白诺言不肯做饭,汪檀也不做,其结果就是汪檀自己泡泡面的时候白诺言直接来一句“给我也泡一包”,而且如果汪檀心狠一点不泡,那白诺言宁肯自己饿着。于是没有办法,善解人意又心软的汪檀只好拦下了这别墅的一切事物。   而白诺言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汪檀我觉得你以后的老公肯定会感激我把你训练得如此勤快,到时候感谢的话让他少说,直接请我吃大餐就成。”   回复白诺言的通常都是汪檀扔过来的抱枕。   汪檀甩开白诺言,真觉得这厮的长相和内心完全对不起她这个劳动人民。白诺言外表真的很淑女,能多淑女就有多淑女,尤其是在外面和别人交谈的时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通常属于对方问一句她才答一句的人。开始的时候汪檀也在心里腹诽这个女人很假,但接触过多才明白白诺言就这性子,对于不熟悉的人没有说话的欲望也就沉默寡言,但对于相熟的人而言那就有点话唠了。   汪檀把一切收拾好之后,坐到客厅的大沙发上去懒懒的躺着,然后听着从液晶屏幕传出的轻快悦耳的小调。   她刚坐下没有多久,白诺言就在她身边也坐下了。   “不是赶时间吗?”汪檀有些纳闷,刚才还风风火火的起床化妆的白诺言这个时候又一副懒散状了。   “他说有事,晚半个小时再来。”白诺言拿起遥控器就直接换台,刚好换到一体育台,于是她就停下来。   汪檀有些无语,白诺言不喜欢体育,也看不懂体育,但就是关心湖人的战绩,而且对比赛过程不怎么关心,就关心结果,但如果遇到电视上正在播放也会无聊的看看,但多数还是为打发时间。   这个“他”是孟家大少孟津维,白诺言经常会和孟津维厮混在一起,但对于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汪檀也不清楚,也不想问,都没有必要。   汪檀有些无聊,随手拿起一张关于八卦的报纸,然后细细的品读那娱乐版块。汪檀自己认为自己对美男很感兴趣,但对美女更感兴趣。于是她指着报纸上那张美女照片笑嘻嘻的打击白诺言,“你前几天不是问我什么才是真正的淑女吗?看看江桑榆,这就是真正的淑女。她可被称为全市最有气质的美女,举手投足都是优雅,而且身上还真有着那种‘仙’的感觉,难怪那某网站弄的一个一个投票里江桑榆获得了男人心中女神的称号,确实实至名归。”   白诺言将遥控器重重的丢到沙发上去,然后一把抢过汪檀手中的那份报纸。于是汪檀欢快的去将遥控器给捡起来,立即换台,还将遥控器紧紧的看守在自己的背后。   那报道汪檀上午的时候已经看了一遍了。所以现今对于她而言,那报纸没有多大价值,想抢就抢吧,她那是一点也不介意。   报道内容根本就不新鲜,这程家二少爷和江桑榆之间的绯闻也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观众却对此的热情很高,只因程沂哲气质非凡俊挺逼人,而这江桑榆也是出生名门气质宜人才貌双绝,这样的一对璧人那是怎么看都怎么合适,无论是他们的外形还是家世,似乎他们都该在一起。只不过那一对偏偏不太买观众的帐,一直游离在朋友之上,情人之下,十足的暧昧状态,这就吊足了这些看八卦的看客。但也有程沂哲的朋友出来发言,江家小姐难点头,于是便流传出程沂哲一直追求着江桑榆,但江桑榆却对他不太待见,于是两人关系一直扑朔迷离。   只是不少人还是惋惜无比,因为这程沂哲可真不像别的富二代那般酒醉情迷,不仅不沉迷女色,甚至还对女色有着一定距离,同时对于家族企业也打理得有声有色。这样一个好男人,在江桑榆身边也好几年了,但还是没有得到她的认可,世人只言这江桑榆确实很不一般。   报道上是一副程沂哲和江桑榆一张合影,地点是在北川市的机场,江桑榆应该是从机场走出来,而程沂哲去接她。照片里两个人笑意妍妍,虽然姿势不太亲密,但却感到和谐舒服。程沂哲接过江桑榆手中拖着的行李箱,目光清淡,表情却有些柔和。这程沂哲在公众场合时,表情总是疏离,虽然语气里谦逊,但还是能感到他不喜与人接近。但这照片里可以看出来程沂哲对江桑榆显然是与众不同,媒体已经不止一次的提过程家和江家是不是将“好事将近”,只是得到的回答通常都是否定。   白诺言只是扫了一下那些文字,她看文字很快,念高中的时候做语文卷子上的阅读题她永远是最快做完的人,别人写作文需要两节课,她只需要半节课就能将那作文写完,而且字数不差分毫。将那些类似于旁白的文字看完,她的目光再次停留在那几幅“看图说话”上,只是表情有些沉。   汪檀看了一眼她的表情,“难道你也对程哥哥感兴趣?就不怕你那孟哥哥生气?”   白诺言撇撇嘴,将报纸放到身前不远的玻璃茶几上,抬了抬下巴,“你说我把程沂哲从江桑榆手中偷过来的几率有多大?”   汪檀貌似想了一下,“其实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吧这程哥哥不就长得帅了那么一点,有钱了那么一点,有家世了那么一点,而且还那么专一深情,但移情别恋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看看,程哥哥喜欢的是江桑榆那一款,人家肯定又勤快又善解人意,一定不会像你这样邋遢,吃饭不知道洗碗,脱衣服不知道洗,乱扔东西不知道扫,只知道奴役别人。如果你变得勤快一点,善解人意一点,让你的内心和你外表一样淑女,那几率肯定大大提升。”   白诺言不屑的看了汪檀一眼,“你怎么不去做梦?”   “所以说你刚才说想偷程哥哥也是做梦。”   白诺言却是一点没有被激怒,只是淡淡的开口,“你说程沂哲真就那么痴情?”   汪檀思索了一下,“至少在我们旁观者的角度上看来是这样,程沂哲没有任何花边新闻,听闻也不近女色。”她看着白诺言脸上露出几分有些知内情的样子,“上次他们‘环艺’集团选代言人的时候公司里好几个艺人都准备去免费倒贴程沂哲,就算拿不到广告有他这个后台也不错啊。结果那几位美女是足足在他们的会客室等了两天,那秘书都说程沂哲不在,但其实程沂哲一直都在办公室,而那几个中还有好几个都是平日里的大牌,要身段有身段,要美貌有美貌,结果程沂哲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人家。”   “说不定程沂哲嫌人家太大张旗鼓了,喜欢私下里进行这种交易。”白诺言承认,自己很阴暗,特别的阴暗。   汪檀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更不可能。有一次我听到那K在骂她手下的艺人,连续好几天去夜场想勾引程沂哲,结果最好的一次程沂哲也只和她说了一句话。所以,这程沂哲可能还真是一个好男人,不过听闻他家教也挺严,这些东西也和耳濡目染有关系。”   白诺言丝毫不为所动,“形象保持得比较好而已。像那什么总什么理的形象那么好,了解他的老人们都说那人其实对美女很感兴趣。”   “你内心阴暗,看不得有好男人。”   白诺言切了一声,“我只是相信程沂哲没那么喜欢江桑榆而已,哪里有那么多好男人,骗鬼的。”   她还想说什么,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了电话,孟津维已经在楼下。   汪檀看着白诺言弄了弄头发然后拿着包,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其实孟哥哥也是个好男人,和程沂哲一样没有什么绯闻,如果把你排除在外的话。”   白诺言穿上高跟鞋子,在地板上踩了两下,这才看着汪檀,“这个世界上没有好男人,就算有,那个人也不会是程沂哲或者孟津维。”   汪檀耸耸肩,自己还是看着喜欢的片子。   而白诺言则一步步走出大厅,她的身体靠在墙壁上,有些悻悻然。如果程沂哲真那么喜欢江桑榆,那为何她躺在他身下的时候,他一次也没有叫过江桑榆的名字?   当然,他也没有叫过她白诺言的名字,而且他还挺厌恶她名字,她有自知之明。   第二季   白诺言走出别墅,远远就看着一辆车停在大门外,而那个人的身影依旧英气逼人的靠在自己的车上,手中拿着一支烟,因为有些距离,加上已经傍晚,所以她看不到那烟圈。她是个有些古怪的人,喜欢看那烟慢慢向上升,一点点的消散。就如同她喜欢研究蚂蚁怎么将庞大的食物搬回自己的巢穴一般,她有些无聊,因为每次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她都会觉得有趣。   这栋别墅很小,根本不吸人眼球,但保卫却十分的严,闲杂人等是绝对不能接近。孟津维大概是来的次数太多了点,所以那一向严守不准车进入的保安人员竟然肯放行让他开车进来,白诺言已经记不得之前孟津维给自己抱怨了几次这里的守卫严格了点,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全都不买账。   白诺言走近孟津维,才发现原来孟津维今天穿了黑色的礼服,这样和自己这一身白色的晚礼服看起来挺登对。   孟津维看了一眼她,然后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转身就准备上车。   “你的教养就是随地乱扔东西?”白诺言吐了吐舌头,研究似的的看着孟津维。   孟津维又回过头来看着她,“这是你的地盘,你说罚款多少?我认罚,不过就从你欠我的东西里面扣,你算算我还可以乱扔多少次。”   白诺言抿抿唇,很自觉的自己走到车的另一边,拉开车门自己坐进去,“我大人大量,这次就算了。”   孟津维没有打算理会她,只是自己发动引擎,将车迅速的调头,然后远离别墅。   白诺言则十分臭美的对着车上的某个只能照出一个影子的玻璃不停的弄着自己的头发,唯恐哪里不够好。孟津维扫她一眼,被她这种无聊的行径给弄无语了。   她将自己“收拾”好之后,这才笑着开口,“听说江桑榆昨天回国,你这个学长兼校友怎么不去接机?”   “你这个校友同学室友加闺蜜都没有去接机,我怎么敢造次?”孟津维凉凉的吐出一句话。   白诺言脸色变了变,“我们可绝交了,哪像你,能一直保持联络。”   “保持联络很正常,我还和你保持联络了,你说我们关系不正常吗?”   白诺言闭了闭眼睛,然后身体在座位上扭了扭,向孟津维爬过去,用手拉了拉他衬衣里的领带,“你说我们关系正常不正常?”   她的声音颇有点娇气,这个动作十分的挑逗。孟津维却脸色不变的开口,“过去系上安全带。”   “那我也得给你把领带弄好才成,毕竟是我弄乱了的。”说着就真用手又将他的领带放进西装里面,然后看了看孟津维无动于衷的样子,她轻轻的一笑,然后又一颗一颗解开他西装的扣子,“捂得这么严实,不热吗?”   孟津维在前方的红灯时将车停下,一把将她的手抓住,然后按回她该坐的位置上,三两下就将安全带系在她身上,然后坐回来将西装扣子解开,然后把那领带一下子便扯掉扔在车后座,“谢谢你关心,不过不用你代劳。”   “一点也没诚意。”她碎碎口。   “这样才能回馈你刚才的‘关心’。”   讽刺她的“关心”也没有诚意,也好,大家扯平了。   不过她总觉得系那安全带感觉怪怪的,因为真的很少见到有人会系这玩意儿,无论是在公交车上还是私家车都没有看到有人系这东西,更别说摩托车了。但孟津维也不知道在哪个国家留学回来,脑海里将这上车便系安全带记得死死的,然后让她似乎也有着条件反射。她所谓的条件反射是指她有系安全带的意识,至于系与不系,那还真另当别论了。   她靠在椅子上,高级车果然舒服,跟她躺在自己舒适的床上感觉一样。   只是她才刚感觉舒适了一点,孟津维就开口让她不舒服了,“等一下你就可以去和你一直念叨着的校友同学室友闺蜜叙叙旧,不过到时候,你就别装淑女了,反正你装得再像也比不赢。”   她咬咬牙,不过声音一如既往的娇媚,“原来你也喜欢那一款,怎么不去试试能不能追到手?”   孟津维在这个时候突然瞪了她一眼,她立即回过头,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好吧,当她什么都没有说。   到了“归临居”,孟津维将车停到固定的停车位,这才下车,然后很有绅士风度的为白诺言将车门打开,白诺言则优雅的从车上走出来,将手放到孟津维的手上,然后轻轻的一笑。   她很早就听闻过“归临居”,这全市最著名的酒店,虽然名为酒店,却为顾客提供各项服务。听闻里面环境优雅,格局精致,是放松心情的世外桃源。也是因此,这里只允许会员入内,而且对于得到会员卡的人审查极为严格,不仅要看是否有家世,还要看此人人品如何。能得到会员卡的人多半是白手起家的中年男人,也有一些靠自己技艺获得成功的才子,也不乏一些富二代,不过却并不会是酒囊饭袋。简而言之,能够有资格进入“归临居”的人其身家地位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更有甚者传言每天都会有着无数对车痴迷的爱好者守在“归临居”附近欣赏来自全国各地的豪华车辆,研究其外观性格价值等。   白诺言回首看了看,的确有不少人,只是她不清楚是不是那些人真就对这些车如此痴迷,因为她是个车盲,一辆劳斯莱斯对于她而言就跟大街上随便一辆车一样,她全都叫不出名字。但即使是无法叫出名字,也不认识这些车产自何方,她还是能感觉到其“珍贵”。   孟津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就不要在这种场合走神了。   白诺言回头的时候,正看到孟津维将一小小的长方形的请帖放到一边的侍者手中,侍者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诺言对那小小的请帖更为感兴趣,光看着就觉得质感非常好,而且刻着一些不常见字体歪歪扭扭的,看起来更像是用字体设计成一幅小小的画。连请帖都如此精致,可想而知今日举办这个宴会的人心思多细腻了。   孟津维这次不拍她的手了,而是附到她耳边,“你一定要在这种场合显示你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吗?”   白诺言轻轻吐了吐气,让自己一点不发脾气,“如果你实在受不了,你可以装做不认识我。”   孟津维冷哼了两声,“我也想,不过看样子是来不及了。”   莫老先生和莫老夫人向他们走过来,两个老人虽然走路的速度已经很慢,脸上的皱纹也显而易见,但眼睛里却散发出一股蓬勃的生机。此刻,他们都笑着看他们,然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小孟,叫了你好几次,终于肯来捧场,难得难得。”莫老先生左手拿着漆黑的拐杖,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莫叔叔真是冤枉人,明明是前几次都把我给忘掉了,还来恶人先告状。”孟津维一脸委屈的样子。   莫老夫人则拍了拍自己老伴的手,“都说你记性不好了,自己还不承认。”   白诺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老夫人眼睛在白诺言身上转了转,“小孟真交女朋友了?上次还以为你敷衍我们呢!”   “校友而已。”孟津维淡淡的开口,反让白诺言略微的吃惊。   莫老先生和莫老夫人和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这才又转向另外一个目标。   这两位老人年轻的时候一直为事业打拼,也因此繁忙到没有时间要小孩,到了事业有成的时候却也过了最佳要小孩的时机。于是他们索性就不要小孩,将自己所挣的一大笔钱都用来做慈善,盖希望小学,资助贫困生,与此同时也举行一些宴会,撮合这些单身男女。不过他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打着宴会的幌子,让一些有名人士来给这些上流社会的成功人士讲一些关于中华民族的文化和优秀的历史传统,让这些年轻一代的事业领导者具有爱心和社会责任感。   “他们好像有点想当月老,为何不让他们误会一下,说不定以后你会少很多麻烦。”白诺言有些纳闷的开口。   孟津维甩开她的手,“我不想让人家知道我品味如此低。”   “你才低呢!”   孟津维扫她一眼,“注意一下,你今天可是‘淑女’。”   说完,他对她向另外一边挑挑眉。   原来,江桑榆也陪着程沂哲来此了,而刚才那一对慈爱有加的老人此刻正盘问着程沂哲,程沂哲礼貌的回答这各种问题。   白诺言吞了吞口水,“今天还真是个适合叙旧的好日子。”   孟津维笑而不语。   白诺言又挽着他的手,“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叙旧。”   第三季   银色的玻璃杯堆放在一起,在灯光的照射下清逸多彩,将无数俊男美女的身影折射成奇异的形状。不时有着穿着晚礼服的女子手中端着一杯晶莹的红色液体,缓慢的一口一口抿着,眼中放出迷离的眼光扫射着全场的男士,却在目光触到即使有着好感的异性也矜持的转过目光,然后如此的循环。而一些男士根本不将这当成谈生意的场合,只是和自己相熟的几个好友一起闲聊,偶尔在目光遇到某些女子的刻意打量也坦然的送上一个微笑。男士并不扭捏,而女子也显得庄重。   只是这一切,白诺言都没有心情来欣赏,她只是拖着孟津维的手,一心想去让孟津维和江桑榆“叙叙旧”。孟津维嘴角斜斜的笑了一下,然后用手又将她给拉回来。   她用目光询问他为何。   他却用手圈着她,“打扰长辈关心晚辈那可是很不厚道的行径。”   她只是蹙眉,很明显的不知何意。   “真不知道?”孟津维显得有些吃惊,转瞬也就笑了起来,“那对老人可是程沂哲的姑姑和姑父,你是真不知道?”   “那又如何?”她挑眉。   “别人费尽心思办了个宴会,就是为了让其侄子能够对自己的心上人有个合理的邀请,你去凑什么热闹?”   她抿紧了唇,不说话。   但这一刻,原本站在一边有些跃跃欲试的几个打扮得体的女子却下足了决心走到白诺言身边。几个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派出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发言,“请问你是‘影儿’吗?我们刚看了你好久,越看越像。我们都是去看过你演唱会的,所以对你比较了解。”   白诺言心下有些烦闷,一边开口问她是不是,一边又暗示对方是比较了解她的,她否认也没有用。   她显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我是‘影儿’。”   她一向是诚实的孩子,所以不撒谎。   于是,那几个女子立即就让侍者送上笔来,希望白诺言能给他们签名。白诺言微微吃惊,没有想到这群大小姐,竟然有人随身携带着她的新专辑,她真的魅力大到这种程度?   她有些狐疑,对方只好开口,今天路过影像店,正好看到她的新专辑,于是便买下了。   她签完名,那几个女子表达了感谢后便立即告辞了。   不过虽然告辞了,却还是站在一边对白诺言打量一番,“‘影儿’真人比演唱会上还漂亮,身材也不错。真羡慕她,真是才貌双绝的女子,我很喜欢很喜欢她呢!”   “我刚才看了一下,她的皮肤真是好得没有话说,没有怎么化妆呢!”   “我就说‘影儿’会是个大美女吧!你看全场不知多少男性物种都打量着她。”   白诺言讨厌被人打量,不过还好,对方没有超过她的底线,并且还带着几分自觉。在不久之前,网络上曾有着一个投票,哪一位明星最有号召力,白诺言的艺名“影儿”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冠军。她的粉丝“影子”遍布全国,并且将她所说的话牢记在心。只因她曾经说过不希望自己的私生活暴露于人前,她的粉丝便迅速的组织起来,联合抵制那些想拍些“影儿”私生活的杂志。她的粉丝只支持“影儿”所有的正版专辑,所有“影儿”提过的正版写真,别的绯闻一类的东西但凡有“影儿”的全都抵制,以此让媒体打消拍摄“影儿”私生活的念头。   在前几年的时候,抵制得还不算轰动,但近几年所有“影子”全都团结起来抵制,所有白诺言的私生活还算得到了比较广泛的自由。她的粉丝更加关注于她什么时候出新歌,什么时候开演唱会,因为她从出道开始不参加任何节目,不公开签售,只会在偶尔的时候将自己签名的专辑或者写真当成礼物送给一些粉丝。   而她在专辑里说过一句话:我希望有一天,能和你背对背,然后看到你在听我的歌,而你将我当成陌生人。   所以,“影子”都尊重影儿的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来支持着他们心中的这位偶像。   白诺言的成功,几乎被评为最佳运气歌手,她自己创作了一首歌《爱情和我离家出走》,在网络上掀起了巨大的反响,于是有音乐公司找到她,她出了第一张EP《爱情对我说拜拜》,用这一首歌便红遍了全国,而她的才华也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她自己作词自己作曲自己演唱,并且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写出一首美妙的歌,被称为天才级别的歌手。   而她最轰动的事,是在一次街头随意让人说一首歌的名字,然后她立即作词作曲。在那短短三个小时内,她写下了二十首歌。里面有路人出的题目,有记者赶到随意说出的题目,也有一些一直对她质疑的专家,到最后这些人全都成为了她的粉丝。而她也在那之后,声名大噪。   她能写出很多歌曲,但她很懒,而且制作专辑花费时间挺多,所以她一年出一张或者两张专辑,然后开无数演唱会。她在演唱会上唱的歌曲通常都不会选择专辑里的歌,而是她自己又创作的歌曲,所以她的演唱会永远都充满着悬念。   但她自己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才能,只是希望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让自己每一天都活得充实。   此刻,莫老夫妇请来的著名学者已经上了讲台,这些年轻人也带着学习的姿态,很是认真的听。   白诺言自己是没有任何的兴趣,孟津维也没有,但他可以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   白诺言侧了侧身,从人和人之间的缝隙,刚好能够看到远处的程沂哲和江桑榆站在一起。程沂哲并未露出讨好的神色,神情淡然,就和平时一样,可他现在微微低头压低声音正和江桑榆交谈着什么。江桑榆也不停的回应着程沂哲,他们没有故作姿态,谈吐自如。而那一对夫妻则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们笑,笑中越发的有深意。   白诺言颦着眉,目光盯在程沂哲的脸上。明明他没有任何特别,淡然的表情,疏离的眼光,可她就觉得此刻他身上度了一层叫做温柔的光芒,让她觉得眼睛刺疼。   所以她下意识的又将孟津维给挽住,不仅如此,还挽得很紧。程沂哲是要人有人,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可她身边这位也不差啊。她还就不信了,自己会比不过江桑榆那一对了。孟津维低头看了看她抓着自己的手,手指纤细,但右手中指靠近食指一侧的肉有些发红,这是她常年拿笔写字留下的印记。她很喜欢写字,哪怕自己的字写得并不很好,但很喜欢买很多很多的笔记本来写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捏笔的姿势有点像拿毛笔的样子,虽然她明明是拿着签字笔在那里涂鸦。   他张开嘴本想说什么,但这一刻,却哑了嗓子,目光在她的手上转了一圈,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显然不自知,只觉得那什么著名学者讲的东西就这么的让人昏昏欲睡呢。但偏偏这些人还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活像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这演讲十分不爽。   她咳嗽了一声,将挽着他的手抽出来,拉拉他的袖子。   他低头看她,目光黝黑一片。   她压低了声音,“我去下洗手间。”   他收回目光,淡淡的点点头。   她去问了侍者洗手间的方向,这才点头道谢。洗手间是经过独立设计的,要通过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墙是呈淡蓝色,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那吊顶却让她咂舌,她只在某奢侈品的杂志上介绍过这样的装饰,真是有钱人的作风。这么有钱干嘛不去建希望小学,可以挽救多少祖国的下一代,可以照顾多少好儿童呀。只是她这样刚想过,立马就迎上另一种念头,人家有钱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关她什么事呀,而且凭什么有钱就一定要去建希望小学呀。   她觉得自己有些发神经。   每次出现某一个报道,如果大部分是支持的人,她就会找出反对的理由;如果大部分是反对的人,她便会去找支持的理由。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也许好像在两周以前,她干过一件让自己十分摒弃的事。   她前一秒还在和自己一个认识许多的网友争论,她的观点就是现在国内制度不完善,哪里都出问题,有钱人都出国了。   下一秒的时候,她被一个陌生男子加了,那个男子在抱怨国内如何如何不好。她就像一个老师在那里循循教导,国内也很好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机会,虽然很多不完善,但一定要考虑到一个大环境。国外医保等完善,那是他们人口数量少。如果国内真有免费的医院,那情况一定是所有人全都去那里看病,人满为患,没有一种制度适合各个国家。而且那些发达国家,体制因为太过完善,对人生的追求或者压力会更大,也因此自杀率很高。   白诺言对比完和两个网友的谈话,觉得自己就一个神经病。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有些好奇,这地板明明看起来像地砖,却不是。她穿着高跟鞋踩上去,竟然不会发出半点声音。尤其地板不是一块块粘上去,因为没有任何镶嵌的缝隙,让她看得有些吃惊。   她站在洗手间门口,并未打算进去。而现在这里很安静,应该没有什么人。她不喜欢用公共的东西,在念大学的时候,为了不在教室外的公厕上厕所,她有课的时候绝对不喝水,除非到很必要很必要的时刻,她才会勉为其难的进入公厕。而现在,她将包的拉链拉开,找着某样东西。   可她怎么翻找都找不到,找了三次后,她的耐心被折磨干净,蹲下身子,将包里东西全都翻出来找。   她蹙着眉,很是郁闷。   她又把东西全都放进去,结果一支口红滚得有点远了,她伸手去拿,却看到一双熟悉的皮鞋。   她的手僵了一下,迅速收回,然后站起来,“程总,真巧。”   程沂哲双手环抱着,就那样淡淡的看着她,好像不让她自己觉得刚才的样子狼狈就不罢休。   而当她耐心都快磨尽的时刻,他如同变魔术一般,将一包烟递到她面前。   她抿紧唇,不接。   “难道刚才不是烟瘾犯了?”   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承认,“程总误会了。”   程沂哲在这个时候笑了笑,“你一定没在烟瘾犯的时候照镜子。”   她蹙眉,难道表现特别明显?   他恍然大悟一般,“原来你也害怕被自己样子给吓到?”   她不愿意再装了,很没形象的将他手中的烟给抢过来,然后一只手慢慢摸进他裤子的口袋里,将他随身携带的ZIPPO打火机摸出来。迅速的抽出一支烟,熟练的点燃。   程沂哲在这个时候已经主动退后她三步。   她吐了吐烟圈,“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你那真淑女我们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却仍旧含笑,“你也放心好了,我也不会告诉你那位金主你的真面目是什么样。”   她手一抖,却不再说话。   明明她试过,这地板是踩着是不会有声音,为何她还是能够听到他一步一步远离的脚步声?   第四季   她看着自己吐出的眼圈,慢慢上升,慢慢消散。灰色的烟雾,缓缓的动着,像被分成了一丝一丝。她喜欢看着这种小小事物流动的感觉,如果她无事,能看着河水流动看整天,然后在脑海里装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于是脑袋也变得沉重了。头一开始晕晕,便立马睡觉,她受不了自己身体有任何不舒服。忍着疼痛继续做事,那是她小学的时候才会做的事,越发的长大,越发的开始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娇贵。   她叹了叹,不明白自己为何又想起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的大脑一瞬间都没有停止过思考,虽然那些思考的事说出来真会笑掉人大牙。高中的时候她很迷恋一个非主流,网传那个女生已经死亡。但她还是兴致勃勃的去看那个女生的一切相关信息,看到很多人都夸那个女生的歌很不错。她也曾听过所有的歌,只觉得其实那个女生的歌声并没有大家想象中好,有穿透力是真的。因为当她躺在床上听那个女生的歌,然后告诉自己,这个女生已经死亡,这些歌全是那个女生死前的作品。于是她一个人待在寝室里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然后删掉所有的歌。她还去网吧找关于那个女生的一切资料,然后被那些自残照片恶心得三天吃不下饭,看到吃的东西都能想到腐烂的味道。   她还在让大脑加速运转,继续想自己还做过什么比较“白痴”的事。手中的烟被人给抽掉,她转身看到孟津维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   “看来把你的烟悄悄偷走还不行,得将你给牢牢的看住。”不仅脸色臭,语气也是臭的。   白诺言思索了一下,干脆也不辩解了,靠在墙上,笑意妍妍,“孟哥哥什么时候改行当小偷了?”   孟津维将烟丢在地上,用鞋子狠狠的踩了一脚,这动作让她产生了错觉,他把烟当成她在踩了,瞧瞧,这烟多无辜啊。   “谁给你的烟?”他挑眉询问,然后不等她回答又加上一句,“刚才我看到程沂哲走过去了。”   她笑出了声,“你在怀疑什么?”   他极为不喜欢她这副表面无所谓的状态,因为这更像是在掩饰着什么,“离他远一点。”   “你怕什么。那程沂哲可是好男人,除了那‘女神’江桑榆之后,从不近女色。无论对方是名媛还是娱乐圈新贵,都一个看不上呢。这种好男人,恐怕都要绝种了。你还去怀疑人家,你让人家的粉丝还活不活?”她一番话说下来,也不知道讽刺了谁,但她很开心,就像背着一个自己一直想骂的人骂了他而且还是骂人不带脏字的骂了,所以她表示现在自己的心情好值直线上升。   “但凡是江桑榆身边的人,歪瓜裂枣你都会感兴趣。”孟津维还是冷冷的看她,“别打程沂哲的注意。”   她在这一刻,真的很有一种冲动,给孟津维好好讲一下她和程沂哲之间的闺房之乐。程沂哲在那方面的爱好,她比谁都了解。好吧,其实八卦性不强。无论她表现得唧唧歪歪,还是一副淑女状,程沂哲都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不会因为她的言语挑逗变得更为兴奋,也不会因为她的死鱼状失去兴趣。唯一能让程沂哲在床上有反应,那就是她叫“疼”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教养的关系,反正她叫出这个字的时候,程沂哲就会停下来打量她,确定她可以的时候再继续下文。   如果孟津维不相信这一切,她还可以讲述程沂哲那公寓的样子和格局,他住在顶层,有他专属的私人电梯。他的屋子挺简洁,开始的时候她不屑,后来被程沂哲讽刺得无言以对,原来还是某某某大师设计。不一定大师设计的都好呀,因为她不是大师就不能批评那屋子?好吧,虽然她当时确实想找茬,故意胡说的。但被人讽刺总归心里不好受。程沂哲喜欢在那事完之后喝一杯水,她研究过,那水的温度很高,因为她每次注意力都会被那冒着的热气吸引。他的杯子是呈牛奶白,他好像用的东西基本都是白的,连漱口杯都是那种白色。有一次她心血来潮,想在程沂哲的杯子上印上自己的照片,让他每天都看到自己,但这个想法想了很久,从未实施,因为她在内心深处其实是怕那个人的。   她想了很多,但对孟津维却只吐出一句,“你把我想成了什么?”   她的脸上露出质问,孟津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确实有点过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针对江桑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节,但她确实是一个好女人。”   白诺言不屑的笑了笑,“她当然是好女人,不好的只是我而已。”   她说罢,没有理会他,自己踩着细跟的高跟鞋走了。孟津维蹙了一下眉,几步就追上她,拉着她的手,“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很认真的看他一眼,“我知道。”   他哑了哑口,不太适应她这样突来的认真,但却十分清楚她一旦认真的时候就是真的认真,甚至认真的会将你每一句话当成日后的呈堂证供。   “我送你回去。”   这次,她没有反对。   走进大厅的时候,那些俊男美女已经成对的走在一起闲聊,姿态也随意了不少。她晃眼扫过众人,目光还是在江桑榆身上停留,很奇妙的如同感应一般江桑榆也看向她,两人的目光穿越了众人汇聚在一起。白诺言轻轻一笑,倨傲的咧着嘴角。而江桑榆依旧浅笑怡人,转瞬便陪着程沂哲同一些长辈交谈,那样子还真颇贤妻良母,偏偏看得白诺言刺眼。   真希望有一天程沂哲移情别恋,让“女神”成“女剩”。   原谅她恶毒,她内心一直挺恶毒的,除了对自己不恶毒,她对谁都恶毒。怎么像顺口溜似的?   不过她还是一步一步跟在孟津维身边,随着他去和莫老夫妇打招呼,之后才带着她去侍者那里拿外套。她一步一步跟着,也不说话。不少女子看到了孟津维,本想就近一步攀谈,又在看到了白诺言之后明白了什么只淡淡的一笑。   白诺言在心中加一句:我不是他女朋友,他不是我男朋友,这两句是不是近义词?   走出“归临居”,孟津维给她把外套披上,“冷。”   她还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只是有些无聊的将自己的包甩来甩去,好像这样真能给自己增添点乐趣。   她站在一边,等着他将车倒出来,也就在这一瞬,她的手机闪了闪。她习惯了用震动,所以一点轻微的动静和光都能够吸引她,她立即拿起手机,屏幕上那一条新信息像一条小船一样漂浮在那里。   可她对信息不感兴趣,让她感兴趣的从来都是那个发件人。   她对着那个名字看了许久,然后才点进信息里,不出所料,里面只有一个“我”字。但她看着这个“我”的神情就如同她小学老师当初没有教会她这个字是如何写的一般,看了许久,然后才点了返回键,把手机放进自己的包里。   孟津维将车开过来,她拉开车门,然后坐进去。   她将包放到后座,下意识的就去将安全带系上,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孟津维突然表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她自己也察觉了什么,动作一顿,却还是把安全带给系上。   “桑……江桑榆刚才问起了你。”孟津维开着车,眼睛直视前方,慢慢的吐出了那句话。   她的腿此刻摇摇晃晃的,而那双鞋子此刻也要落不落的挂在她的脚上,好像她一如既往的随意,“问我什么?”   “就你好不好……”那个“而已”两个字在这里不大适用,但他此刻一时想不到代替的词。   “那你就该告诉她,如果她想我好,下次就去多买几张我的演唱会门票,让我多赚点钱。想来她那种大小姐也不会在乎那点小钱,下次你就这样回答她好了。”她顺了顺自己滑落的发丝,漫不经心的开口。   孟津维无波澜的看了她一眼,好像在显示她就是一个无法与人交流的人。   她睨了他一眼,莫名的就是想笑。   到了她所住的别墅,她从车上跳下来,挺郑重的开口,“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给予的回答是将她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然后开着车扬长而去。   第五季(修,非更新)   白诺言站在原地,看着孟津维的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这才懒散的拿出手机,将准备睡觉的汪檀给叫下来,迅速的又将手机给放好。   在汪檀之前,白诺言有多少个经纪人什么的她自己也不清楚,但汪檀可记得死死的,她接手白诺言之前已经有五个经纪人被公司给裁掉了。所以她自己也担心着会不会成为第六个,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后来,才发现其实白诺言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的难相处。白诺言一旦遇到某件事,哪怕只是关于新闻报道的事件,她也会说出她的观点,而且不容置疑。这个时候,你和她吵肯定没有用,因为她绝对会和你死磕,然后把你气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不理会她,让她一个人讲个够,或者在她把你“教训”后沉默。一旦白诺言从争执中恢复,便会很有检讨精神。   开始的时候,汪檀并不知道,为何白诺言会在晚上带宵夜,后来才知道那是她表达愧疚的方法。   而且汪檀慢慢发现,白诺言也会记着自己的一些喜好,也会在偶尔的时候让自己开怀,只是她的这些好都需要接触的人慢慢去发掘。一旦和她真正的相熟后,会很喜欢她,并且还会心疼这个一个女子。汪檀记忆最深的便是白诺言脚崴了,又不肯去医院,只是过两天就好了,结果她半夜就疼醒了,却只是一个人看着天花板,不哭不闹,也不肯把自己叫醒。   不过白诺言认真的时候,你也得认真,比如现在。   汪檀急匆匆的将面膜给取下,冲了一下脸就直接往下冲,然后将车从车库开出来。   汪檀将车窗降下来,远远的就看着白诺言站在那里,夜风吹起她的裙摆,看起来也是娇俏宜人。   白诺言在车停下的时候,直接钻了进去。   汪檀很自觉的不会去问为何白诺言不让孟津维送她,也不会开口询问她这个时候这么晚要去哪里,虽然有很多个夜晚白诺言都是不回来的。   白诺言斜靠在座位上,手捏着自己的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看起来不错。   她说的地址已经不是汪檀第一次听闻,但就算汪檀刻意的去打听了那地址,也没有人能具体说出那是谁的住宅,唯一知道的是能住得起这样房子的人肯定不会是一般人。   到了目的地,白诺言看了一下汪檀,轻轻一笑,“回去补眠吧!”   汪檀看着她下车,那一瞬间,有一种错觉,这窈窕的身影给他们看的只是她愿意给出的一面,她不愿意给出的那一面,谁也看不到。   白诺言听着引擎发动的声音消失后,这才一步一步向那栋大楼走去。她站在电梯口,输入密码,然后走进电梯。她喜欢照镜子,所以此刻看着自己的样子被放大变形有些失笑,她不喜欢坐在电梯里的感觉,那感觉有点像踩在棉花上,总让她感觉没有实点。   到了顶层,她走出电梯,刻意将自己的步子方的很慢很慢。   带着几分恍惚,她拿出那把钥匙,然后将门打开。   屋子里已经有光,但却并不是很明亮,浅浅的光确实是那个人的特点。只是她思索了一会儿,自己离开“归临居”的时候,他还留在那里,她真算起来可是一刻没有耽误,前提是她选择性的忘记她得让孟津维毫不怀疑的送她回别墅后又来这里结果绕了一大圈。她故意在门口狠狠的踩了几声地板,高跟与地板亲密接触后,刺耳的声响围绕在屋子里久久不散。   过了一会儿,她想自己是真的无聊了,明明知晓他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却还是再而三的想要去激发他会有什么样的回应。   事实上得到的也只是她憋郁的蹲下身子,将鞋子脱下,然后拿出鞋柜里属于她的那一双拖鞋。   她有一点点固执的爱好,比如说穿鞋子一定要穿有跟的。五厘米的鞋跟对于她而言简直和平鞋一个样,现在的她穿平鞋很不适应,久而久之所有的鞋子都会有着跟,一般是6厘米到8厘米,她喜欢这个高度,恰好不会让脚难受。   这双拖鞋也是有跟的,厚度大概在五厘米到六厘米,样式很简单,又能显示出她脚的漂亮。   她幽幽的像书房飘去,果然那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神色认真的看着什么。   她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如果你长久的看一个人,那他也会感知到你的目光,只是这一准则很明显的不能用在程沂哲身上。或许他是看到了自己也不会有任何表示,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也就不纠结于此了,缓缓的走过去。   她站在他的对面,中间搁着圆形的木桌,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文件。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电脑的屏幕,看不出是在思索还是在发呆。   她想自己是不是该制造点声音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当她脱口而出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选择了最恶劣的一种方式,“听说那某女星的艳照在网络上传得很火,难不成你也有兴趣,看得这么认真。”   她成功了,因为程沂哲抬头扫了她一眼,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眼。   她有些郁闷了,双手撑在桌子上,本来想着要不要直接坐到这桌子上,想着那姿势确实是不够雅观,只好换成现在这样,“很多人都会去看,你到底有没有兴趣?”   程沂哲大概是明白了如果不回应她会继续纠缠,终于开口,“如果是你拍的,大概会有点兴趣。”   他凉凉的语气是把她刺激到了还是郁闷到了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开始长篇大论,“我才不会去拍那种照片,没有任何底线,也不会允许我这样对待我自己,让我日后有一天会为此埋葬幸福。而且那是毫无保留的□,虽然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旁人不应该去评判什么,但一个公众人物的所作所为的确会有着号召力,会对一些不够理智的人产生巨大的影响。很多东西都是潜移默化的,在一个圈子里谁都有低谷的时刻,但不能因为处于低谷想要一炮而红就出卖自己。所以每一条路都要斟酌,年轻不是犯错的借口,青春是一条单行道,永远不能回头。只不过,如果是我做过的事,我会敢于承担,会让自己变得更努力,更认真,前提条件是如果我已经选择了那样的方式。不过,绝对不会再把自己包装什么女神了,那听起来很……”她不太想去用那样的字眼,只是顿了顿,“反正我不会做那样的事。”   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程沂哲又露出了他一贯的表情,眼睛眯了眯才开口,“我倒不知道你这么有自尊心。”他笑了笑,但笑意里没有任何温度,“如果我能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只需你拍一组那样的照片,你也不会点头?”   白诺言咬了咬牙,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身上,她没有去分辨那目光里是不是还存在着鄙夷。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大概是一直是这样,她都不曾觉得自己在身份上低于他,也不曾觉得自己就该去对他卑躬屈膝,有着一种深刻的认知,她的今天是与他无关的,她的成功没有靠他半分,完全靠她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如果非要说还靠了什么,那只能是运气了。努力的人千千万万,天才的人也千千万万,但获取成功的人凭什么只有她?   但她在心凉了一下后,脸上还是露出笑意,“如果能得到的是你,我愿意去试一试。”   程沂哲眉毛一挑,下意识的吐出一句,“你要得起吗?”   很多的时候,她的心里都会有隐隐不安,她从不曾去深思那究竟是什么。然而在今天,那心底不愿意深思不愿意探究的东西被他一句话就揭发出来了,她要不起他,或许还不敢要。   第六季   很多时候,当事实伤了自己的心时,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或者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在下一秒的时候,她就一步一步走到程沂哲的身边,他的目光还是停留在电脑屏幕上,上面有着一些数据图,红色黑色白色的线条密密集集。她看不懂那些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却一边转着ZIPPO打火机一边认真的看着。她的兴趣点在于这个打火机,她并未去查找这个打火机有着什么样深厚的背景,只是在某一次去一家精品店时,看到放着各种格式打火机的柜台时,下意识的就想去看看。虽然那打火机只需十元一个,但设计得也算精巧。她选择了两个,一个是纯白色,长方形的立体,只是最后在把那贴着价格的贴纸撕掉时,一些胶还是沾在上面,看起来有些脏,她试过一些办法,都没有擦干净。而她的另一个打火机的图案有点古老的一元人民币,上面有两个纺织的女工人。她之所以会选择这样一个其实并不十分美感的打火机是因为她在初中的时候将那样的一元钱夹在书中,结果没有多久,那一元钱连同她放着的其他钱一并被偷了,而这个打火机恰好能满足一点她对过去小小的遗憾。   一般而言,她在这里拥有着绝对的自由,这样的自由包含着除非必要程沂哲是不会对她有什么意见。比如她可以随意的选择一间房睡觉,也可以乱动他的东西,甚至将他一些东西弄坏了也无所谓,因为他自己也不怎么在乎。她曾经想,或许他根本就觉得懒得说自己,何必惊动他自己的金口,   不过这样的自由也在慢慢延伸。   比如她现在。   她站在程沂哲身后,纤细的双手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的吐气。然后嘴唇移到他的额头,轻轻的吻着,慢慢向下移动,吻着他的脖颈。她总是觉得自己有几分了解程沂哲,他在某些事情上有着一种固定的习惯,当他将一些文件带回“云城”的时候,他在没有处理完那些文件是绝对不会去睡觉,当然也不会受她引诱,无论她的撩拔多么具有吸引力。   她的手从他衬衣的领口伸进去,在他胸膛反复的画着圈,然后才一颗一颗的将他衬衣给解开。这个时候她已经站在了他的旁边,身体贴在他的身体上,解开扣子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而程沂哲的目光一直停在电脑屏幕上,没有对她的行为进行鼓励,同时也没有进行阻止,所以她的胆子更加肥厚了,是谁说过了默认就是相当于认可。   所以她现在用手在他□的胸膛上上下抚摸了一会儿,手有些不规矩的落到他裤子上,甚至已经将他裤子上那唯一的一颗扣子解开了。   终于,他有了一点反应,看了她一眼,目光还是很淡,“要么给我发衣服扣上,要么去把空调开起,我不想感冒。”   她的手一顿,无形的拒绝让她心中瞬间憋了一团火,不过她自然是没有资格和理由去对他发火,干脆离他远一点。走了几步,心里还在不停的念着:最好冷死你。   白诺言是被程沂哲从洗手间伶出来的,一只手扯着她的衣服,便将她给伶出来。她第一个念头是衣服质量真好,第二个念头是他手劲真大,第三个念头是他衣服的扣子还是没有扣上,不过裤子上的那颗扣子是已经扣上了的。   而程沂哲则是去把窗子打开,然后把空气清新剂取出来,目光深沉的看她一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闹火灾。”   她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刚才她一直在研究那烟雾,以前听同学说男厕所里因为有太多人吸烟,那烟雾都形成了晶体,有着一道白色的光。她刚才只不过是想试试,会不会真的形成那种状态,当然她是不会把自己这么傻的想法说出来,太损她智商了。   “你怎么不觉得我是在自杀?”她从地上爬起来   “要自杀也别在我这里。”   她懂了,他压根就不关心她是不是自杀,只是关心他的屋子别被她弄脏了,因为她自杀了后,他自己也不能住了。   她愣愣的看着他,他处理好之后才走回她身边,动作一点都不绅士,将一块帕子扔在她头上,“去洗澡。”   他自己也抽烟,偏偏很讨厌别人身上带着烟味,古怪的人。   她将帕子从自己的头上拉下来,懒懒散散的向浴室走去。   程沂哲站在一边,目光被她的脚所吸引。不知道为何,无论这双脚穿上什么样的鞋子,他都下意识的觉得不合适,因为这双脚似乎应该得到自由,更加适合什么都不穿,自由的走着。他回过神来,被自己这样无聊的想法弄得一愣,随即也拿着睡衣去洗澡。   白诺言洗澡通常喜欢洗得久一点,她很喜欢那种热水淋到自己身上的感觉,她没有泡过澡,所以不清楚那又会是什么感觉。她有点心理洁癖,但在生活中又无法体现出来,因为她似乎脏和乱都挺能忍受,但到了用一些公共的东西,比如打开水龙头接水后,她一定会捧着水浇到水龙头的开关上,然后拧紧,好像这样做了之后她自己的手就可以干净几分了。她有一些自己难以接受的东西,比如她不敢去想程沂哲和江桑榆发展到哪一种程度,她光想想都觉得难受,所以她诅咒程沂哲这辈子都追不上江桑榆。   她裹好浴巾,这才慢慢的走出来,她的小腿上还沾着一些水珠,看起来闪闪发亮。   她的鞋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一种和她不能融一起的感觉,一拖一拖的在地板上摩擦。   她走到他的房间门口,抬头打量着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他穿着睡衣,可腰上的带子并未系上,她有些无聊的想他到底有没有穿内裤……她承认,自己又开始无聊了,无论如何眼前这具身体都是具有诱惑力,虽然她其实没有可以作为对比的人。   程沂哲此刻头枕在自己头上,目光清明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   她并未很费心思的露出自己的春光,只是微微露出一点□,看不出任何性感的地方,不过两条纤细的腿却能让人遐想连篇。她皮肤很好,牛奶白,而且不容易嗮黑,她一直为此沾沾自喜来着。而且,她总觉得真正的性感并非是你身材多好,而是你会让人去遐想。就如同一具裸|露的身体的魅力并不比穿上衣服的魅力大,反而是露出一半让人遐想更为的有魅力,人想要看的永远是自己眼睛没有看到的那一部分。   她出过一本写真集,她在公司有着足够的话语权,所有风格都由她自己设计。有一组照片是她上身穿着比基尼,但下身穿着牛仔裤,别样的风情,却让那一组成为很多人都想争相保存的经典图片。   她慢慢走到床前,将鞋子轻轻一甩,她便爬到床上。   她的发丝有些微湿,贴在额头上,她却没有丝毫介意。而她的脸却是格外的干净,甚至因为刚才的水温而显得白里透红。   他们之间,似乎总是她主动,她爬到他身上,有些试探的吻上他的唇。因为有时候,他不是很喜欢她这样,只要他不反感的都是她可以去做的,最初的时候他似乎挺反感她吻上他的唇,但后来在激情的时候他也会主动吻上她的唇,于是那点反感便慢慢转淡。   此刻,程沂哲只微微的蹙眉,便将枕着的手抽出轻轻放到她的背后,将她的浴巾用力一扯便开始滑落。   当她一只手摸向他下身时,他用手阻止了,她就只是想看看自己的猜想而已。   她也并未介意,将手收回来,在他的胸膛上反复的游动。   他的手捉住她不停动着的手,唇移动到她的脖颈,然后继续向下滑动,停在她的胸口。头埋在她胸口,轻轻的撕咬着她挺立着的珍珠,而她也此刻也将手抽出来抱紧他。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扯开他的睡衣,双腿分开慢慢的坐到他的身上。她不喜欢自己□裸的暴露在他视线里,所以上半身紧紧贴着他的上半身。她摇摇晃晃起起伏伏不停的摆动着自己的身体,而他的手不停捏着她胸前的柔软。当她感到自己身体发虚,有些奇妙的感觉让她恍惚。他一把抱紧她,直接将她按到到自己身下,然后狠狠的吻着她,带着情|欲的吻,带着激|情的揉搓,她的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可在这一刻,她觉得充实,还有内心深处那一点隐秘的向往。   无论因为哪一种原因,这一刻,她是他的女人,在他身下的那个女人是她。   她喜欢他压在自己身体上的感觉,这样身体的重量,让她感到真实。   她咬了咬唇,感到他不停的抽|动和进入,然后变成不受自己控制的猛烈撞击。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不管以后他会不会记住她,她一定会记住他,这个将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男人。   第七季   白诺言醒来的时候,一条腿还被他压在身下,她费力的抽出自己的腿,然后试探性的叫了一句,“程沂哲。”   他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反正一翻身离她远远的,还用被子将自己的头给捂住。   她看了他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然后去找衣服来穿。她在这里放了好些衣服,全都是淑女型,因为她自己也喜欢这种类型。闲着无事的时候,她会和汪檀讲述一下关于她自己的趣事,她曾笑言她这辈子实现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小时候说的“长大了要穿美美的裙子和漂亮的高跟鞋”,在那个时候流行的是穿白网鞋,全白的布料,样子有点像解放鞋,只是没有厚实的前端,颜色也很不相同。一双大概只需要几元钱,穿着很轻巧,所以很多女孩子都穿那个。只是一群小孩子坐在一起的时候会想着穿上成年人那些漂亮的花裙子,穿上高跟。   但裙子和高跟都是需要代价的,需要在冬天“美丽动人”,也要有着神奇的骨骼适应高跟。   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装束,又试图通过那大镜子研究点程沂哲隐秘之处,失望的是程沂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什么都发现不了。记得是多久前,一年还是两年,又或者三年还是四年。她在某网站看到一段话,意思是男人在床上的时候其实都是喜欢荡|妇,证据就是这么多男人都喜欢苍老师以及那些日本女|优。她很深深的相信了那段话,然后在程沂哲身上试验了。其实在漆黑的夜里,她是红着脸说出那些让她自己都有些唾弃的话,也不过是想有点不同之处,只是程沂哲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好像是愣了下吧,具体的她也不太记得了。   唯一让她记忆很深刻的是,当她夜里唧唧歪歪一番之后,第二天穿上衣服的时候程沂哲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穿衣服。   她看着自己那些真正淑女到不行的衣服,这才明白过来,大概程沂哲也觉得自己假得无可救药,真是相当床上荡|妇,床下淑女。   她扣上薄外套的最后一颗扣子,随意的弄了弄自己的头发,这才转过身看着床上仍旧睡得熟的男人。   她有着很神奇的生物钟,一般而言都会很早醒来,而且无论前一天夜里多晚才睡,只要在睡觉的时候告诉自己一定要早醒,那她在第二天早晨便会很神奇的在那个时段醒来。程沂哲是一个比较喜欢睡懒觉的人,一般而言都会睡很晚,以前他对她这种神奇的生物钟表示不屑,很是故意的将她折磨到很晚,但她还是能醒来,还是很早就起来,或许后来他也觉得没有意思了,一切又回到原轨。   她看了程沂哲好一会儿,这才走出屋子,直接向他书房走去。   在他办公的地方的抽屉里,有着一张盖了章的支票,她将支票拿起,然后捡起一支笔,又回到刚才的那个屋子。每次她做这样事的时候都会有着隐隐的兴奋,堂而皇之的做坏事,而且还有最佳理由。   她走过去拿掉程沂哲头上的被子,推了推他,本来她很想掐他的,但又不怎么敢。   程沂哲没有理会她,甚至还想和她抢被子。   “签字。”她一字一顿开口,对于这样打扰别人睡懒觉,她觉得很荣幸。   程沂哲突的睁开眼睛,扯过她手中的笔,两下就将自己的名字签上。   他瞪着她,“你能有一天在我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不是看到你提钱吗?”   “不能。”她很是平静的将笔插|进笔盖,再看他时,他早已经又闭上眼睛了。   她站起身,将支票捏得紧紧的,放轻了脚步,还不忘给他带上门。   走出“云城”,她下意识的又回头看那栋建筑,说不清的失落让她不敢深究。包里的那张支票似乎变得沉了,每一次从这里离开她都会带着一张支票,从无例外。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一张支票让人感到了安全。她给他欢|愉,他给她金钱,一种类似于公平交易的安全。这样他们就平等了,心里的那一点卑微被压制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   她要去银行提这笔钱,然后转到自己的卡里,她有这样的强迫症,受不了钱只是一张支票,她要看到那确切的数字是写着自己的名字,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安心。   因为无事,所以她在街道上独自走着。   过斑马线的时候数着那红色跳跃着的数字,本来她走过来的时候还有四五秒可以过去的时间,但她就是站在那里不动。不知为何,好像很多年的习惯了,只要那个数字在八秒以下,她就自然的等待一个完整的80秒,然后一直数着,一直等着。   将钱转到了自己的卡上,她心情好了不少,她喜欢钱,毋庸置疑。   她中学的时候有一句名言:有钱的时候我不一定开心,没钱的时候我一定不开心。   回到“轻云”别墅,汪檀那厮也在睡觉,她一下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了。   斜躺在沙发上,甚至是头枕在坐垫上,脚高高的抬到靠背上,倒立似的感觉,看着纯白的天花板。   她将电视开着,也不看,就单纯的想听听声音,这样感觉就不那么孤独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端正了坐姿,随意的拿出一个笔记本,随意的写一些词。   于是,当汪檀而二楼走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她写好的一首歌词《不曾心动》。   歌词:   还说什么   不要说了   没必要了   没有人会想听   谁会傻傻听你讲关于他的记忆   请不要再提了   还提他做什么   每个你身边的人都已经听烦了   不要再折磨别人了   也不要折磨你自己了   我知道你从不曾心动 只是善良的为他做好所有课堂笔记   只是很无聊的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陪伴左右   只是因不想浪费才再三保留他用过的草稿纸   我知道你从不曾心动 只是偶尔忍不住会看着他傻笑   只是会看到他喜欢的CD毫不犹豫的买下   只是看到他考上好的大学笑得亮了整个世界   我知道你从不曾心动 只不过在看到了他的结婚照   一时风沙迷了眼睛带出了眼泪   我知道的你没有心动   汪檀将歌词看了好几遍,越看越喜欢,就如同见证了一个故事。但看到白诺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一点感动又淡了淡。如果这笔迹不是白诺言的,汪檀也会怀疑这会是她写的。   不过汪檀是习惯了这样的状态了,但隐隐也会担心,像白诺言这样不珍惜自己的才学,会不会有哪一天就江郎才尽了,虽然暂时都没有发生。   “明天要去公司录音,别忘记了。”汪檀提醒她,她太自由了,哪里有一点明星的样子。   白诺言点点头,“把这首歌也录了,我比较喜欢这一首。”   汪檀又把歌词看了一遍,“歌词中的女主人公的性格倒和你一致。”   “什么?”   “就是明明喜欢也会假装不在意,哪怕全世界都看得出来,也可以去否认。”   白诺言蹙了蹙眉,“瞎说些什么。”   “我有没有瞎说,你自己知道。”说完便自己去做早餐午餐二合一的早午餐。   第八季   白诺言一下午都对着不知从哪里翻出的一个视频学习化妆,把自己的脸当涂板用,化了又卸,卸了又化,偏偏还不允许汪檀帮忙。其结果就是汪檀进她房间一次,她还在化,再进去一次,她还是在化,让汪檀直接就没有语言了。   她一向是喜欢淡妆的人,虽然她给出的“官方”原因听起来有些可笑,浓妆艳抹她懒得卸。事实上这个原因不能说不称为原因,只是更多的还是由她自己的爱好来决定,喜欢简单但不单调的一切东西,对事物的一些小细节有着精致的要求,不过也分人和事。所以此刻汪檀很不能明白,一向喜淡妆的白诺言怎么会突发奇想的化浓妆。   白诺言在试了很多次,确定自己的妆容可以见人后,才换上自己喜欢的衣服,不过不再淑女风,偏向于成熟,但并不性感,她在这方面有着本能的保守。   汪檀猜测了半天她现在的意图,最后才坐在她身后的床上开口,“去哪里?”   “你别管。”   “不行,我得跟着你一起出去。”   白诺言对着镜子里汪檀的身影轻轻一笑,“虽然你对我不够好,做事也常常不认真,放心好了,我不会责怪你,也不会去公司告状的。”   “白诺言,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汪檀立即反抗,“你衣服谁洗的啊,你吃的饭谁煮的啊,你踩着的地是谁拖的啊,就连你这被子都是我每天给你叠的。”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白诺言眨眨眼,看着汪檀明显生气的样子乐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对我好,那就给你我自由。”   “我还没给你自由?”   白诺言摇摇头,“我的自由可是我自己争取的。”   对此,汪檀不评价,她确实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女明星了,粉丝完全听从她任何心理需求,不会因自己的迷恋而对她产生困扰。上一个有着这样号召力的女明星还是人气无敌的云裳,可是云裳失踪以后,歌坛就如同断层一般,再也没有一个歌手可以有那样成就。而影儿的出现弥补了歌坛缺的那一个角落,甚至真正做到让人欣赏她的音乐,并且对她的爱默默放在心里,让影儿在生活中可以有正常人的生活。不过也有坏事,明星都不愿意和影儿站在一起,因为记者现在根本是以封杀般的姿态对待影儿,可影儿人气依旧居高不下。   白诺言准备好之后,取了自己的包,走到汪檀面前摸着她的脸,“乖孩子,等会姐姐给你买鸭脖回来,给姐笑一个。”   汪檀打掉她的手,“当谁姐啊?”   白诺言也只是乐呵呵的笑。   白诺言走出别墅,这才打电话叫一辆出租车来接自己。她喜欢偶尔独自的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等着,一个人默默的站在街头看来来往往的人,或者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下面的景象。忘记了在多久以前,她对自己说,总有一天要站在这座城市最高楼层,然后以俯视的姿态将这座城市踩在自己脚下。可现在,她明明有那个资格,也有那样的时间,但却不会再想去打听那一栋楼最高,也不会想再站在顶层了,很多东西,过了那一刻,便失去了价值。   而她,再没有那样的精力去想做那样一件事。   出租车来得很快,她是某些地方有着自己说不清的固执,比如她叫的出租车永远都是第一个叫的那一个,除非必要,否则她不会换。这让她有些懊恼,中学的时候去网吧,她第二次或者后几次去的时候选择位置一定是她第一次选择的那一个。大学的时候读书选自习室,无论后来又去多少次,她都会选择第一次去的那一间那一个位置。   她坐进出租车,不想去思考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她要去的地方是“月铭”,这个在全市都比较出名的酒吧。   当她走进“月铭”之后,看着那些疯狂的人,她觉得心里缺少的某一块被填满了。有酒保询问她需要什么酒,她只是笑笑,也不给于任何回应。到这种场合时,尤其是在她一个人时,她绝对滴酒不沾,何况她酒量本就不好。而且,她有一点吝啬,虽然对自己的吃穿用度都很大方,但到了这里,想着外面只卖三元的饮料直接变成三十,她的心理就不大平衡了,当然还是做不到从外面买一瓶饮料进来,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喝点东西不合适事才会叫一瓶饮料。而且当把饮料捏在手中,她会先有意无意检查这饮料盖子是不是还很紧没有被人为破坏,她的自我保护性有点强。   她喜欢坐在角落里,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饮料,然后看着那些百态人生,欢笑,说闹,有些神经质的手舞足蹈。她没有参与任何一个,总是以一个旁观者姿态去看别人人生,或好,或坏,不重要,重要的从来只是经历。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向洗手间走去,洗手间外面是空旷的,不知道为何,突然从二楼掉下一个小东西,恰好落到旁边的盆栽里。她愣了几秒,还是如常的进入洗手间。只是,当她从里面出来之后,外面已经有些大乱,原来是警方突察。她被要求拿出身份证,并且被检查身上有没有异物。她没有太大感觉,只是看到几个似乎还没有成年的打扮得非主流的女孩子一股儿脑的哭泣,连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白诺言承认自己很不厚道,这个时候想的竟然是还好自己用的不是廉价化妆品。   警察闹腾了很久,抓了一些吸冰的少男少女才离开。   经过警察的一番折腾,不少人都失去了兴致,匆匆离开,剩余的少部分人一副事不关己继续玩。   白诺言并未立即走,又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向洗手间走过去。只是每次听到脚步声,她就有心心急,但面上不表现丝毫,最后索性在有人过来的时候就表现出自己在等人的姿态。等待人没有脚步声进出,她迅速的把手伸进那盆栽里,果然里面有着一小袋东西,她把它放到包中,几乎落荒而逃。   直到回到了“轻云”,她的心还突突的跳着。   将一包鸭脖交给汪檀,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将那一小包东西给拿出来,白色的小粉,她已经猜到大半,多半是在二楼准备吸|冰的人一时情急就扔了下来。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打开电脑,寻找着如何吸|冰的方法。但网络或许是为了保护大众,全都是戒冰,而没有如何吸食。   其实也听过不少方法,将这些小粉放在纸上,慢慢燃烧,吸那烟。只是听说,所以不知道方法对不对。   她拿着那包粉末的手都还在抖,却又能很快速的运转大脑,将粉末放下,把自己的烟找出来,全都拆开。然后自己用纸做一支烟,将那些粉末混合在烟草里,这样做成一支奇形怪状的烟。她拿上打火机和那支烟,就向洗手间走去。   靠在一面墙上,对着那一面宽大的镜子,她换了换姿势,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点。   但不知为何,手一直在发抖。   打火机“汀”一声按下,蓝红色的焰火比任何时候都漂亮。   她一直按着,在手都快麻木的时候,才将烟点燃。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那上升着的青烟,另一只手把自己捏得紧紧的。   终于,她丢下烟,脚狠狠的踩上去,把手中的一个打火机也给甩掉。打火机在与墙亲密接触之后,四分五裂。   她的身体从墙上滑落到地上,蹲在那里,用手抱着自己的腿,头埋进膝盖。   想要做点叛逆的事,想要让自己变得坏坏的,让自己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在高中的时候,有一年她很不爱学习,非常的不爱,看着那群每天上课玩手机下课玩闹晚上进网吧的同学,她也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天天进网吧,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五颜六色,让自己与众不同一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有过无数次那样的想法,却一次都没有实施。即使再不爱学习,她也没有办法把自己变成那样的人。甚至她很讨厌男生将头发染五颜六色,或者故意带上耳钉,又或者故意把头发竖起来弄成刺猬头。   而现在,她明明有一个机会,可以把自己变得很坏很坏,很有个性很有个性,很与众不同很与众不同,可是,她偏偏过不了自己身体内隐藏着的底线。   她仰着自己的头,白诺言,你不要哭,你一定不要去哭。   她重心不稳的又站起,把这些东西全都处理掉,烟都丢进垃圾桶,将那些白色粉末全都冲进下水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她也什么都没有做。   卸妆,脱衣,洗澡,明天到来的时候还是会是新的一天。   好好睡一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汪檀带着白诺言回公司录音,因为白诺言今天录音,所以别的歌手都得把时间移开,这里就没有多少人了。   白诺言状态不是很好,但对歌的掌握不错。   而程沂哲和“威盛”老总吴康走进来的时候,白诺言正在录一首新歌《永远》。   歌词:   多年以后的同学会   你没有来   多年以后你喜欢的明星复出了   你没有去看她的演唱会   多年以后的我嫁人了   你还是没有出现   是谁在我的耳边说永远在一起   永远不忘记   永远的相爱   多年以前的同学互相介绍   你可疑的脸红了   多年以前的栀子花开得特别灿烂   你偷了一朵放在我的书桌前   多年以前的我想恋爱了   你说   我们一起早恋   多年以前   你让我答应你   永远不说谎   多年后多年前   这是全部的你和全部的我   然后全都成为了我们   对不起   我还是骗了我自己   多年前多年后之间那一次意外   我假装你还在   一直在   我活在属于你的世界   过着属于我的生活   我知道的   你永远在   第九季   程家和吴家有点交情,所以这次也没有拒绝吴康的邀约,只是到了“威盛”从吴康的话里才明白,原来他是想要自己“嘉恋”的全球代言,想得确实不错。“嘉恋”。“嘉恋”这个品牌是“环艺”旗下最成功的产品,在高档鞋中的市场占有额高达30%,无论国内还是国外,不少明星或者上流人士都喜欢这个品牌的鞋子,“嘉恋”不仅做工精细,更是舒适得宜。就拿高跟鞋而言,一般女性为了爱美才穿高跟鞋,但“嘉恋”的高跟鞋可以让因走路难受的女性摆脱那样的痛苦,因转移身体在脚上的重心,所以这样的高跟鞋可以让脚持续走很久。   影儿之前只代言过一个“北临”的服装品牌“水色年华”,不过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水色年华”本就是新品牌,因此找上影儿或许也有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破釜沉舟,影儿的代言很少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因为她的代言价高得吓人,如果不想倾家荡产,还是别想着找她了。   所以,程沂哲也不说话,就陪着吴康听白诺言录歌。   歌词太过简单,不是程沂哲喜欢的风格,但很明显的是她的声音很有穿透力,仿佛直达内心深处,激活潜藏在心底不愿显示的柔软。   吴康一直在谨言慎行,但程沂哲偏偏没有表现出半点兴趣,甚至不愿意在“威盛”多留,这让吴康有些感叹。   现在影儿就是“威盛”的摇钱树,偏偏影儿的合约自由度太大,公司不太能驾驭她,放着这样一棵摇钱树总是很心急,所以就希望将影儿推出国际市场,最好的跳板就是通过代言与国际接轨的产品了。   不过程沂哲不感兴趣,也没有办法。   离开“威盛”后,程沂哲等着庄科将车开过来然后直接坐进后座。庄科是他的司机,跟了他很多年,平时也都跟着他一起处理各项事务,因为程沂哲一般而言喜欢自己开车,所以庄科这个司机也是身兼多职。   程沂哲靠在坐垫上,闭眼沉思了几分,淡淡的开口,“你觉得她唱得怎么样?”   庄科看了后视镜许久,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还不错。”   程沂哲换了一个坐姿,“为什么我觉得单调?”   庄科不明白他问自己这个问题的原因,也不清楚他的偏向性,只好闷着头皮回答,“这样说来好像也对。”   程沂哲不再开口,庄科松了口气,只是想到了某一篇报道里一个资深的音乐人曾对影儿红遍大江南北进行了深度剖析,影儿的歌词初开一遍觉得不错,再看一遍觉得一般,内容简单而直白,但再多看几遍会发现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勾勒出一个故事,而且会从这些歌词中去想象这个故事。一般的歌词是歌词本身有着深度,而影儿的歌词是让你看了后细细品味,在脑海中形成深度,就像一幅淡水墨画,几笔就勾勒出轮廓,却会让看的人仔细思考里面的深意。而影儿本身的曲调也深入人心,旋律挺大众,但无论你将影儿的歌唱得多好,都不能复制出影儿唱歌的声调以及她声音里穿透内心的感情,听到她的歌,是不是她唱的一听便知,影儿的歌具有很强的辨识度,加上外形也是娱乐圈里少有的美女,因此,才成就了影儿在歌坛不可摇动的地位。   “环艺”对这次挑选“嘉恋”代言人十分重视,程沂哲有意选择国际大牌,但前提是绯闻少,形象健康,不过满足条件的极少。   而另一边,白诺言在录完《永远》这支歌后便走出录音棚,一边接过汪檀递过来的水,一边问,“刚才谁在外面?”   “就老总和那个程哥哥啊。”   白诺言像想起了什么,把喝进嘴里的那口水也直接吐了出来。   “怎么了?”汪檀立即拿纸巾为她擦着嘴。   白诺言脸色变了变,“我没事。”她把水杯又放回汪檀的手中,眉头深深的皱起,然后跑到窗口,下面人来人往,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也好。”她自言自语的对自己开口。   汪檀不明白她怎么了,看她脸色也差,就主动走过来给她披上一件外套,“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连早餐都没有吃,肯定饿了吧!”   她看了汪檀好几眼,在汪檀以为她会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只是摇摇头。   她从汪檀身边走过,又觉得就这样走了有点太不负责任,虽然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我要去见一个朋友,你等会儿自己回去吧,不用等我。”   汪檀一愣,“孟哥哥?”   “是啊是啊。”白诺言不想多说什么。   白诺言把头发随意的披着,挎着一个包,直接就走在大街上。她喜欢挎着一个包,无论有没有需要装的东西,都一定要挎着包,这样才感觉舒服,否则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她这个包是网购的,纯红色,然后镶嵌着白色的圆点,但这样却使得那红色不那么刺目。她觉得自己的包是成熟风格,但汪檀却和她争是可爱风格,最后两个人各退一步都认定这个包是淑女风格。   她打着车来到医院,下了车还有心情来想现在的物价涨得可真快,出租车的起步价都变成了九元。她有一种比较认定的思维,初中的时候从城里的车站到自己的学校打车只要四元钱,坐摩托车只要三元钱或者两元钱,让她很多时候都产生了错觉,是这个城市发展太快还是她已经跟不上步伐了。   她走到吴医生的办公室,没有太多的表情,“给我准备手术吧!”   “是空腹吗?”吴医生开口问了一句。   她点点头。   吴医生让她又填了一些表格,只是忍不住叹息,“你想清楚了吗?你上次来检查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你身体本就不算好,不太容易受孕,打掉孩子会对身体产生很大的影响。你好好考虑清楚,很多女孩子就是没有想明白,所以遗憾终生。”   她蹙了蹙眉,“给我准备手术就好。”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他现在还没有发育完全,所以应该还不会有知觉,那就这样去吧,安静的离开,一点都不痛。   而她自己也是,她只是发现了他的存在而已,也知道他是不该留着,所以就这样去吧。   她不伤心,也不难过。   护士来带她去打麻药针,她觉得很疼。她一直很怕打针,也害怕打点滴,只肯吃药。现在她想到很讽刺的一件事,她接触到最近的打针竟然还是打麻药针,再往前推也不过是高三的时候甲流蔓延打的预防针。   可真当她被打上了麻药针,然后推进病房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疼了。   她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样子的,她进入手术室没有多久便睡了,过程如何,她完全不知晓,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观察室的病床上,护士对她开口说手术很成功,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还有一瓶点滴没有流进她体内,当这点液体流进她身体的时候,她就可以离开了。   这些医生护士每天看多了这样的手术,大概也麻木了。   她记得自己好像和这医院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现在想起来,有点浪费,不过也不想想太多。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就这么一会儿,孩子就没有了。她其实应该麻木的,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打掉孩子,为何还是有点隐隐作痛?   明明摸着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明明看不出什么。   但就是很固执的知道,失去了,真的失去了。   从医院走出来,她沿着公路走着,什么都不想去想。其实在刚才的妇科外面,她看到一些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站在那里踌躇着,有些不好意思进去问医生,一个人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而好一点的就是几个好朋友陪着来的,她的好朋友好像在骂那个男的不负责任,但女孩却还是在维护自己的男朋友只是没有时间陪自己来而已,很多真相其实就算知道,也不希望被别人说出来。   也有男生陪着来的,不过那男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仅仅只有一两个男子关切的扶着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   这让她想起了往事,忘记了多久了,她第一次来医院检查的时候,真希望全世界的人都不认识她,将她忽视掉。她一个人来到医院,从早上坐到下午,最后还是那个医生看不下去主动来问她是不是来检查的,她红着脸点头,那女医生摇着头,“脸皮子这么薄,又怎么会这么不爱惜自己。你成年了吗?你一个人来的吗?”   她记得自己只是咬着唇,不肯发出声。   她多想逃出去,但不可以,她要不起那个孩子,也不能要。   这么久远的记忆此刻落到她的脑海,那么久之前,和现在的场景竟然还是那么的相似。   她果然是一个差学生,从来都学不乖。   第十季   江桑榆站在路边,白色的裙摆随风而晃动,不少来往的行人都纷纷看着她。她将自己白色的包捏得更紧几分,她不太喜欢别人那样打量的目光,同时也不喜欢别人对于自己的评价,即使自己是真的做了许多的好事,但也不希望被无限的放大。她也不想别人把自己想好,因为她也会有喜怒哀乐,想得太好之后,就真的以为她就不会发脾气了。她更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就一副看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校园青葱白色少女的目光,虽然她的确很喜欢白色,这个颜色和她皮肤也很搭。   她双脚不停的在原地打转,微微低头。   许久,一辆车终于停在她身边,暗自吐了吐气,然后打开车门,钻进车内。   程沂哲咳嗽了一下,有些愧疚,“公司临时出了点事,让你久等了。”   “还好。”她看他一眼,又觉得他认为自己在说谎,加上一句,“我也刚走过来。”   她将包搁在自己的腿上,就连坐姿也显得雅静,气质这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在。   “回来会不会有点不适应?”他开口挑起一个话题。   她思索了一会儿,“我适应能力其实挺强,否则也不会全世界到处跑,一两天就可以适应一个地方。所以我适合去见识各国的文化,看世界各国的民族特色,吃遍全世界的美食。”   程沂哲摇摇头,“你上次不是去的非洲吗?”   她去国外根本不是旅行和玩,而是去帮助那些无法念书的儿童,送去一些物资,并且她自己还亲自去安慰那些小朋友。也会去义务帮助一些老人,给他们讲述一些有趣的事,让他们开怀一笑。   她点点头,“很久以前都想去了,但我爸爸不允许,说我一个人跑那么远去他们不放心。所以拖延到现在,我已经去过好多地方了,也有了经验,也能够照顾自己,他们才肯放行,不过我也没有绝对的自由,他们还是找人看着我。”   “伯父伯母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但我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真实的世界,不是听别人说,不是看电视,也不是看报纸,而是用心灵去感受到的世界。”   “那看到了什么?”   “医疗设备奇差,不过都是免费的,人们可以免费去看病。不过但凡有点钱的都会去私立医院,毕竟那里的医疗设备要好一点。”提到这些,她有一些感叹,“不过,有一件事让我感到很抑郁,他们国家那么穷,但从小学到高中的费用全免费。而大学费用也由政府垫资,毕业后找到工作后返还,如果找不到工作那笔钱也就不能还了。”   程沂哲对此颇有点感兴趣,“有了落差?”   “也不算吧,总不能要求每一个国家都这样。我们国家人口太多,付出也相对太多。想想美国大学假期还允许学生在学校食堂免费吃饭,但在国内能行吗?还是不能对比。”但她还是感到懊恼,“但我很不满一点。”   “什么?”   “就是那谁谁总是在那里宣告着我们是泱泱大国,而且每次都宣布国家有多少钱,都没赤字。其实这一点也不值得骄傲,国外的政府没有钱,因为他们全把钱花在教育花在社保上了,这样的没钱反倒是让人敬佩的。”   程沂哲笑了笑,不发表任何看法。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没有。”   她怎么就那么觉得呢?   他们来到一所比较偏远的小学,程沂哲并未当大少爷,而是和一边的几个老师一起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江桑榆就站在一边看着程沂哲,他们已经认识了那么多年,可她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可这一刻,她想无论自己是否了解他,他都会成为一个好男人的。   他的衣服沾上了一些灰,她走过去给他拍掉。   东西不多,只是表表心意。孩子们的心思很好琢磨,给他们一些小玩意儿就会真心的笑,多么难得。   他们一起走进一间教室,这个时候是午休时间,因为知道他们会来,所以学校已经通知了这些小朋友,今天可以领到玩具。   孩子们的脸都带着青涩和稚嫩,可眼中的童真足以让每一个人动容。   也许就因为这样炽热的眼神,所以江桑榆才会在毕业这么多年一直奔走各地,只为送上一份她力所能及的温暖。   “你喜欢孩子吗?”她开口询问,挺想知道。   他蹙蹙眉,从未想过这个话题,所以看着这些孩子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还好。”   她笑笑,和他轮流给孩子发着礼物。   她很欣喜,因为这些小朋友在得到礼物后都会礼貌的说一声“谢谢”。有些东西,是从小就要明白的,比如感恩。   然后他们一起拿着小朋友的课本出题,答对的可以得到奖品,答错的就要找一个伙伴背对背的挤爆气球。孩子们的热情很高,一个小朋友答题,下面无数喊着ABCD的人,全都一起凑热闹。   也有女生害怕那气球,然后有小男生自告奋勇代劳。   在这所学校待了一个下午,和小朋友们一起做游戏,一起玩乐。让他们这两个已经毕业多年的人开始怀念自己的校园时光。   回到市里,程沂哲要请她吃饭,她也并未拒绝,只是选择了高级餐馆的两菜一汤。   不过让江桑榆挺讶异的是程沂哲对此没有半点意见,她以为他会觉得这样太有损他气质了。   “不好奇我为什么只点这么少的菜吗?”她是真的好奇。   她和别人出去,他们都会点许多许多菜,吃不吃得完从不会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你应该会觉得浪费可耻。”   她捂着嘴笑,他确实说对了,她是真的不想浪费。   “我喜欢吃大米饭,不喜欢碰那些西餐厅的牛排什么的。”   “其实很多人都不喜欢,不过很多人会觉得吃那个让自己更有格调一点。”   “那你为何不让自己有格调一点?”   “真正有格调的人不是吃什么而来的,而是靠自己本身。”   江桑榆看了看精致的碗筷,“你很自恋。”   “说实话也能被加上一个罪名。”   他承认,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会觉得轻松,这是在哪里都无法体会的。总感觉,细水流长。她不是那种会让人联想到轰轰烈烈的女子,却淡然如菊,越发的有吸引力,别致的女子总让人渴求。   而且,她本身就是一副画,娴雅,却不会让人无趣。   哪怕她一句话不说,看着就挺让人舒服。   他们吃了一半,有熟人也进了这家餐馆。   孟津维远远的就看到了他们,和自己身边的朋友说了几句话,便向他们走过来。   “程总,好久不见。”孟津维对程沂哲点点头,然后才将目光放到江桑榆身上。   江桑榆却笑了出来,“你们也算是校友吧?这么客气?”   程沂哲也笑了笑,“而且,我们也没有多久不见,可能是孟总太健忘了,而且刚好将我给忘记了。”   “哪里能呢!程总一向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程沂哲却对着江桑榆开口,“你说他这不是敷衍?”   江桑榆很不客气的继续笑,“孟学长,你看你被人看出来了吧?”   孟津维将他们打量了一下,慢慢开口,“我说不过同气连枝的人,还是早撤退为好。”   江桑榆也知道他朋友在一边,淡淡点头,“以后联系。”   孟津维和程沂哲也打过招呼,这才转身离开。   程沂哲却看着孟津维离开的背影蹙了一下眉,“你们很熟?”   “还好啊!”江桑榆没有想太多,“高中一个学校,大学一个学校。”   他点点头,不再问什么了。   第十一季   一顿饭吃完夜色已沉,但这顿饭的氛围还不错。江桑榆的胃口不错,小小的碗还盛了两次,相对而言,程沂哲的胃口也许不算好,简单的只吃完了一碗小米饭。但他也不是胃口不怎么,而是习惯了只盛一次饭,对食物没有过多的欲望,所以他这顿饭吃得很慢,吃到最后明显夹在筷子上的饭粒已经冷却,凉凉的饭粒加上有些冷却的油脂,他不是很喜欢,但他没有过多的表现,因为她的胃口还不错。   江桑榆心情很好,用筷子指了指那盘鱼香茄子,“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去吃这盘菜,觉得好好吃。然后每次点菜都会下意识的去点鱼香茄子,可无论哪一家的饭店,都吃不出我当年喜欢的味道。所以有一次我又回到我高中的那学校,想再吃一次鱼香茄子,但那家店已经不在了。更让我有些伤感的是连我的母校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又修了一层墙,越发的把学生当成囚犯了。”   程沂哲不大喜欢又酸又甜的东西,总觉得很怪。但有一个人很喜欢,吃又酸又甜还不算什么,还要吃又酸又甜又辣的食物,味觉怪到稀奇。程沂哲眯了眯眼,白诺言本就是一个古怪的女人,甚至会在她心情好的时候买一瓶醋,做什么酸辣水,他闻着那味胃都酸得冒泡,她竟然能真喝下去,而程沂哲自己最不能理解的是她做了那一切他竟然没有把她给扔出去。   他现在想想满屋子都是酸气,胃又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江桑榆看了看他,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这些很无聊?让你很没兴趣?”   “没,只是想起了一点别的事。”   江桑榆眨眨眼睛,“说说看。”   程沂哲没有想到她会紧跟着这个话题,有点不自然的开口,“听说一些女孩子特别爱吃醋。”他看了她一眼,“食用醋。”   江桑榆捂着嘴浅笑,“有些醋每个女孩都爱吃。不过食用醋也挺多人爱吃,听说可以减肥吧,具体怎么我也不大清楚。”   减肥?真没听说过。   “女生果然能找到多种方法来折磨自己。”   江桑榆呵呵的笑,“也许吧!”   为了美可以各种减肥节食,也算折磨吧。   这顿饭是程沂哲付账,她并未主动付过款。因为她心里总有着一种挺根深蒂固的想法,像他们这样的人,对于付款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于如果不让他们付款他们会觉得很不舒服,好像会损害他们的绅士风度似的。前提是这群人根本也不会把钱当成重要的玩意儿,所以她也不用为了显示自己有多特别或者有什么女权思想去让别人不痛快。   夜色越发的暗沉,基于一个男士的礼仪,她也不会拒绝他主动开口送她回去。   江桑榆坐在车上,思量着自己等会儿开口,她知道程沂哲不错,但她现在肯定是无法接受他的,她也不想耽误他。   这些人形形□的夜生活,她也是知晓,并不想因为自己让他错过一些本属于他的“生活”。在车里,她显得有些沉默,而程沂哲似乎并未发现。   当将江桑榆送到江家别墅后,江桑榆缓步下了车,她顿了顿,还是说不出自己一路都在思考的话。   但程沂哲却给了她这个机会,因为他将她给叫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他,等待着他叫自己会有的“事”。   然而,程沂哲却只是递给他一幅画,她愣愣的接过。   接过画,她看着那素描,心颤了一下。她几乎都快忘记了,每过一段时间,程沂哲总会送给她一幅他为她画的人物图。他画得并不是很好,他也没有学过画画,但他却肯用心来做这一切,而且她能从每一幅画里看到他的进步。   “谢谢你。”她将画收好。   程沂哲对她笑笑,做了一个准备离开的手势。   她却叫住了他,“程沂哲。”   他抬了抬下巴。   她鼓足了勇气,“很多人其实并不值得等待,也不要为无谓的人浪费时间,不值得。”   他的脸僵了一下,却还是很淡然的开口,“但我想我要等待的人一定值得我去等待。”   江桑榆不再多言,只是捏紧手中的那幅画,其实刚才她有一点震惊,所以几乎是看着他将车开走,而她自己久久的没有回过神。   程沂哲将车开出去很远,这才将手机拿出来,给白诺言发去一个信息。   信息很快就回过来了,几个字看得他脸一抽。   “影儿现在在外地呢!”   他有些莫名的烦躁,他有些很隐秘的小厌恶,比如很讨厌那种名字里带着的“儿”音,说不清原因。而这一点,白诺言必定是知情的。他从未隐瞒过自己的喜好,在白诺言指着那棒子国里传言美得出奇的时候,很是有兴趣拉他,一定要他也说说那个女子到底美还是不美。   他回答的是:不喜欢。   她:为什么?   他:名字难听。   她:意思是你不喜欢的是她的名字,对于人还挺喜欢?   他看她一眼:如果和你对比,可以这样说。   此刻他揉揉额头,将手机甩在一边。   而在床上躺着的白诺言拿着手机看了看,然后脑补着程沂哲又揉额头又皱眉的样子,简直太爽了。   她自然不可能真在外地,虽然她不怎么关心自己,也不怎么爱护自己的身体,可也知晓在这种时候程沂哲会想到她是基于哪方面的需求,该禁止的还是要禁止。只是她还是有小小的“愧疚”,每次程沂哲能想到她,多半都是因为心情不好。那个人可真可怜,心情不好,她这个发泄对象又不在。她多善良,还关心着那个一直折腾她的人。   她在床上胡思乱想一通,把手机一甩,被子一拉,直接见周公了。   白诺言自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睡得的人,她想睡觉的时候不分黑天白夜,睡足30个小时,然后起床,神清气爽,看着什么都舒坦。   或许正因为这好心情,所以她想也没想,就答应陪孟津维出去打高尔夫。   当然,白诺言是不会那玩意儿,也没有任何兴趣。但她喜欢看,孟津维多次主动提出教她,她怎么都不肯学习,最后孟津维直接绝望了。   她和汪檀打过招呼,打扮得很随意,便出了别墅。只是穿着那运动鞋,感觉浑身不对劲。她想到了从前,她一个人要去城里念书的时候,就一个人沿着公路慢慢走到车站。因为要转一次车,从家里坐到车站,然后才坐车站到城里的车,大概要一个多小时到城里。她就把这段短的路贡献给了脚,一边走一边乱想一通事,或者哼着一些小曲。   她能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一首歌还是《爱不认输》,只是她好像一直没有唱对过。   她走了几步,就看到孟津维了。   她不自主的笑了笑,这感觉,多像小时候想象中的那一幕。校园里的那个白马王子那么恰好刚好的就喜欢上了自己,天天在自己家门口等着。多让人感叹,她的少女心思。   孟津维似乎永远都喜欢那一个姿势,斜靠在车旁,眼睛迷离成一片。   白诺言蹦蹦跳跳的向他走过去,这样子的她心情很好,而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她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坐进了车里,而且第一时间系上了安全带。孟津维看她的样子就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第十二季   生活总是会超出自己想象,至少白诺言是这样觉得的。当他们来到高尔夫场地,白诺言很是开怀,因为她竟然没有因为孟津维其实是来谈生意顺便陪她散心而郁闷。她想了想,当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郁闷的时候,一定是她的心情开怀到不行。她一副淑女状的跟在孟津维身边,不答腔,只是甜甜的笑。汪檀曾说过,她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笑时还是很有杀伤力的。而那些和孟津维交谈的人在看到了她也只是略微的诧异,具体诧异什么白诺言一点也不想去深想,只是暗自在算什么时候才能说完这冗长而无趣的话……   而当白诺言兴趣盎然的拉着孟津维庆祝终于送走那群人后,让她郁闷的事发生了。   程沂哲和江桑榆从另一边幽幽的走过来,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运动服,逆着光。白诺言闭了闭眼,她竟然会觉得那一对特别的非常的尤其的般配。   于是,她很本能的干了一件事,直接掐了孟津维一下,很狠,很用力,很快。   她似乎忘记提醒了,她似乎特别喜欢掐人,小学的时候便掐自己的同桌,互相掐。不过她很会忍,又一次感觉自己的那一点肉都快被掐掉了,也能忍住。掐人也是有技巧的,千万要捏一点点肉,这样才痛。不过,最好痛死被掐的人。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约了他们?”她掐了一把还不解气,第二次想掐的时候,孟津维躲开了。   “你又没问。”   她撇了撇嘴,这个时候程沂哲和江桑榆也走近了。   程沂哲和孟津维寒暄了一下,江桑榆却看着白诺言,想要说什么,却也终究没有说出口。   孟津维让她也来打几杆,无论他如何连哄带骗,她都抵死不从,宁肯当服务生给他们送水。   她端着三杯水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奴才的命。   她远远的向他们走过去,谁输谁赢她也看不懂,只知道要把球弄进那个洞里,好吧她真的是无比的外行。只是,她为何这么的不想在这种场合见到程沂哲。看到他,就好像是新婚的妻子有了外遇,恰好碰到了自己的丈夫。她恶寒了一下,他们还没有亲密到那种程度。只是如果真这样算起来,那程沂哲和江桑榆站在一起,她自己怎么没有丈夫出轨的感觉?凭什么自己和异性出来就有愧疚感,而对程沂哲就不会有那种要求?她果然是把自己想得更加卑微,这样一想她更加郁闷了。   她优哉游哉的看着他们三个,你一杆我一杆的。不过听程沂哲和孟津维的对话,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项目要合作,但也没有深入的进行讨论。   过了一会儿,他们停下来喝水。   程沂哲接过杯子的时候,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她竟然觉得那一眼包含着深沉而剧烈的东西,但她装作没有看见,因为程沂哲大概也没有心思对她有任何想法,人家的“女神”还在这里。   白诺言不喜欢程沂哲和孟津维那副客套的样子,更加不喜欢江桑榆那一副温柔善良的摸样,所以她自己走开了,也没有多远,他们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她一个人走在草地上,走得很慢。想到中学的时候几个同学围在一起谈理想谈未来,有同学说要去丽江,有同学要去西藏,也有要去撒哈拉沙漠的。白诺言其实想去的地方就是这样一片草地,但也不是这样的草地,应该是那种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山。是不是著名的高原无所谓,能不能看到牛羊更无所谓,关键是可以看到山,脚下踩着草。如果能看到一些村落更好,炊烟袅袅,绿意盎然。如果允许,站在山顶上,随意的大喊大叫,那真痛快。   所谓想象,就是想想而已。   她的心情从看到程沂哲和江桑榆开始就低落到谷底,所以就连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她也不大在状态。随他们怎么聊天,她自己只顾着吃,其余的全都不管。其实这一招挺管用,孟津维原本想将话题引到她的身上,但她吃得那么认真,就懒得打扰了。   到最后孟津维送她回去时,忍不住开口,“就算想和江桑榆比一比谁更淑女,也不用一句话不说吧!”   白诺言白了他一眼,“我怕说话就露馅啊!”   她都这么配合了,能不提江桑榆吗?   临到下车,孟津维试探性的一句,“你真的不认识程沂哲?”   原来这才是他让她今天去的目的,“你猜呢?”   她直接下车,不真不假,她才不会告诉他。   自己折腾去。   她一向无所事事,但该做的还是要做,比如汪檀就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到“环艺”的那个广告,得到了不仅可以得到极高的曝光度,她的身价又可以直线上升。她对前者不感兴趣,可对后者无比的感兴趣,她爱钱,爱得有点不可思议。   而在“环艺”内部对于这次选择代言人也是十分重视,“嘉恋”已经形成了一个世界性的品牌,所选的代言人形象一定要正面,关键是体现出“嘉恋”的特色,对人气等倒不是很看重了,只是负面新闻一定要能少则少。只是在此产生了不少争议,一些股东要求选择代言人还是应以国内艺人为主,这样才能更加体现出鞋子的东方美,气质也能搭上。而且,近年来不少厂商都选择国际明星,效果也并不   是很好,那些大牌的好莱坞明星也不过是走走过场拿到了代言费也没有什么后期的合作。而“嘉恋”走的是特色与质量的完美统一路线,对于名人效应完全可以排除在外。   但程沂哲本人却更加偏向于好莱坞大牌明星,他认为那些明星身上有着气场,更能与“嘉恋”产生化学反应,而国内的明星有点小家子气,说难听点就是难登“大雅之堂 ”。   经过会议一系列的讨论,程沂哲也退了一步,让他们在国内选出三个候选人,到时候如果这三个中还是选不出能让他满意的人,那就排除国内艺人。   这些内情也是汪檀发动了各项情报得到,所以让白诺言好好准备一番。按理而言,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白诺言的名字就一定会出现在那三个候选人之中,她是近年来乐坛人气最高的歌手,同时私生活对媒体失去了价值,她的负面新闻几乎没有,而且她的人生简直就是一部运气加智力加努力的励志小说。这样的她没有道理不被选中成为“嘉恋”的候选代言人,至少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吧!   白诺言很不想打击汪檀的积极性,所以就只听着汪檀说,自己全然不发表意见。   只是,她心里也清楚,程沂哲肯定不希望是自己,他似乎挺讨厌她和他的工作有任何关系。   他对生活和工作一向分得很清楚,从他不将文件处理完就不搭理她就可以看出他有自己的原则。如果他不是那样的人,她还可以委屈委屈自己,去勾引一下下他,就在办公室里,想想就觉得刺激。她在脑海里意|淫了一下那个画面,自己穿着妩媚诱人的衣服缓步走到程沂哲身边。但她无论怎么想象,都无法想出程沂哲会扑向她的样子,却会出现程沂哲扫她一眼,直接把她当空气的样子。   好吧,她又走神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汪檀一脸郁闷,她讲得这么认真,这么努力,也该捧捧场吧。   “有。”白诺言一脸的认真,“真的。”   “那我说了什么?”   “……”   而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很如意,过程很曲折,回想很郁闷,结局很爽。   白诺言和另外两位歌坛名人一起去“环艺”竞争那个代言,这两位名人,其中一位年龄偏大,但媒体整天夸奖其保养很好称其为为“不老女神”。白诺言讨厌一切和“女神”有关的字眼,所以她近距离接触这位“女神”后很是不屑那些媒体到底收了多少好处啊,这皮肤和皱纹也能称为“不老女神”,好吧她自己也承认或许到了这“女神”的年龄还并没有她保养得好。另一名歌手年龄就和白诺言差不多,最关键的是她才刚演了一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很受年青一代的宅男宅女喜爱,而且其负面新闻特别少。   白诺言对比了一下自己的优势,和程沂哲有一腿算不算优点?   她被自己自娱自乐的精神华丽丽的又恶心了。   只是在经过了一些寻常的问题后,才进行一场考核,听说是程沂哲出动了考核题,而他本人也将会来。   题目很简单,简单到白诺言有些惭愧。“嘉恋”新一轮的广告曲已经制作完成,让她们三位候选人都唱一下《嘉人相恋》,然后会有评委打分。这首歌的作词和作曲都请的是国际大牌,曲调清新,旋律简单,舒然快畅。   白诺言是要求最后唱的那个,这完全是考验她们的随机反应,只听一遍,便要唱完整支曲。   “别紧张,你一定行的。”汪檀给她打气。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唱歌五音不全?”她凉凉的开口。   汪檀十分的震惊。   好吧,她自己也挺震惊,真的不大会唱歌,所以她从不唱别人的歌,也真没有唱的天赋。   但汪檀不知道,程沂哲总该知道,某次她喝了点酒,躺在程沂哲身边醉言醉语,“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个秘密?我唱歌五音不全。”   程沂哲当时只看了她一眼,没开口。   “我就知道没有人会相信。所以我就乱填词,乱编曲,反正是我自己弄的,唱一遍错了也没有人知道。不过我自己多唱几遍,还是记得住旋律。你一定不能告诉别人哦!”   好像,印象中,程沂哲还是没有开口。   白诺言此刻十分的愤怒。   她恶狠狠的看了坐在另一边神清气爽的程沂哲,怎么就感觉他在针对她啊?   本来失去这个代言还没有什么,但现在,她就是想得到了。   她就是喜欢看别人笃定的事变空,喜欢看人失败,喜欢看人郁闷……   第十三季   眼前的这一幕,让白诺言自己觉得有些好笑。她唱一句,汪檀的脸就沉一分,到最后直接吓白了。她几乎都能够想到汪檀此刻在想些什么,大概觉得自己的形象会在今天毁光,作为一名超人气歌手,却完全走音,不是走了一点点,是完全,就没有一句旋律是对的。而一边坐着的程沂哲,此刻又玩弄起了他那打火机。原谅她,此刻还有心情去想,哦,他又换了一个打火机了……   程沂哲心情似乎极好,嘴角竟然还能含笑。   白诺言唱完后,被他那笑弄得嘴角一抽。   她看着坐在她不远处的那几个人,一个个全皱着眉头。而另外两名歌手很厚道,真的很厚道,没有半分轻蔑和瞧不起,反而对她投来关切的笑。这让她感叹,原来世界还是很美好,是自己不够美好,以为全世界都跟自己一起阴暗了。   白诺言把众人扫了一圈,目光在程沂哲身上顿了一下。程沂哲则换了姿势,不玩他的打火机了,双手抱胸的坐在那里,悠悠的看她。   她抿了抿嘴,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开口,“白小姐,请问你可以对你自己唱的这一段评价下吗?”   她嘴角扬了扬,就怕没人问,“我觉得我唱得很好。”   那个人哑了哑口,还是继续问,“好在哪里?”   她清清嗓子,“一般而言,一首歌的歌词和作曲都是固定的,只不过给某一个歌手唱,然后便属于那一位歌手的歌曲了。但想想看,这样随便给一个歌手,那首歌便会是谁的了,并没有独特性。我刚才唱这首歌是按照我临时编的曲调来的,没有按照原本的旋律,但我唱出来的却是属于我独一无二的。我相信之前固定的旋律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唱,练习一下可以唱得很完美。但我的曲调,就只有我自己能唱出独特来,如果别人唱那不过是唱的我的歌。我想贵公司对于自己的产品也要求独一无二,最为独特,而且不能一层不变。一层不变面临的只有失败而已,产品需要不断创新,而不是墨守成规。所以我想‘嘉恋’也是需要创新和改善,同时有着属于自己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特点。”   她发言完毕,没有再多说什么。   三位候选人都被请了出去,现在还没有讨论结果。   程沂哲单手轻轻敲了敲桌子,乱说一通,胡言乱语,但听着好像还能有道理。   聪明的人不是不会犯错,不是没有缺点,而是能将这缺点变成优点。   只要能自圆其说的“胡言乱语”都是好的。   不过白诺言自己却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有自信,一出去她便拉起汪檀的手,“你觉得我表现得如何?”   汪檀丢给她十分信任的眼神,拍着她的肩膀,“很好很好,很不错。”   白诺言狐疑的看她,“你是安慰我?”   汪檀傻愣愣的看着白诺言,“对自己要有信心啊!”   “我的信心在刚才全用光了,所以现在是负值。”   本来此刻已经没有他们的事了,可以回去等通知,那感觉有点像来面试,自己表现好坏由别人来评价,于是惶惶不安。   已经走进了下楼的电梯,白诺言又想起了什么,拍了汪檀一下,“你先回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我可以一起去啊……”汪檀的言论还没有发表完毕,白诺言在电梯合上的瞬间跑了出去。   白诺言在秘书台和那面容清雅的秘书对峙了许久,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胡闹,这秘书肯定是不得让她就这样进去打扰程沂哲,但她就是想多说一会儿话。她表面沉静,心里却紧张,要通过说话来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这秘书被她闹了许久,还是面不改色的拒绝她一切请求。她在心里感叹,这程沂哲都是怎么选人的?   最后还是白诺言自己给程沂哲发了个短信,只是当短信发送成功之后,她又开始纠结了,如果程沂哲恰好刚好就那么恰巧的没有看见,她不是就那么完了?还要被人看许久笑话?   还好,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在半分钟后,那一直阻拦她进去的秘书又请她进去。   白诺言看了这秘书胸前挂着的牌子“李雨菲”,如果李雨菲此刻表现得恭维,她还可以得瑟下,不过李雨菲还是没有表情,连一点点好奇都没有。   她摇摇头,大概人家只做工作之内的事。   她推开程沂哲的办公室大门,直接走进去,这里很大,同时也很空旷。   她关上门,走了几步,然后看着地板。她穿的是高跟鞋,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这样的地板让她感到熟悉,但想不起是在哪里。她在办公室转了一圈,然后才对上程沂哲那张不大认可的脸,“你秘书不错,该给她加工资。”   “我的工作人员都不错,我可加不过来。”   在他“云城”里,她从不会有紧张,可是现在有。   工作中的他,无形的有着让她压抑的压迫感。她只好将视线落到他的衣服上,深灰色的正装,朱红色的领带,衬衣是千篇一律的纯白色。她不大喜欢朱红色,但他的领带是这种颜色却反常的让她不排斥。   “欣赏完毕了吗?”程沂哲敲敲桌子,正好,他对着这些文件听那些报告也很无聊,“要不要发发感想。”   “我猜……”她斟酌了一下,“你衣服都写着‘我很贵’。”   “正常人不用猜也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后悔了,还不如看文件,至少没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   她又看了他好几眼,一副我们关系不错的姿态,“刚才你们有结论没有?”   她是诚实的好孩子,不搞那些,直接问主题。   程沂哲对此兴趣不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其实我不管这事儿。”   “你不是总经理吗?”   他点点头,“所以这种小事不劳我费心。”   “那你刚才为何出现在那里?”   “坐太久了,无聊了,就转了转,不行?”   她发愣了许久,像在思索着他话中的真实性,“为什么对我而言是好消息?”   程沂哲难得的第二次笑,“因为我明确了你的目标,要贿赂或者托人找关系,也方便了点不是?”   她咬了咬牙,觉得他的笑无比的碍眼,“小学的时候老师说擒贼先擒王,我觉得还是从你下手比较好。”   “看问题真有远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在夸奖她的……   程沂哲心情不错,又拿出了那个破打火机,转了转。   “这样吧,你让我当代言人,我附送你一点东西,我们各有好处。”   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我一直都认为你是属于货次价高。”   这简直就是侮辱。   她不跟他一般见识,“那是你眼光有问题。”   “以我眼光更看不出来了你会有什么拿得出对于我而言可以称得上‘好处’的东西。”   白诺言嘴角一抖,“你不是很想了解江桑榆的事吗?难不成你对她表现出来的专一执着全都是假的?”   他的表情变幻莫测,看着她,抿着嘴也不说话。   她心尖一抖,但还是尽量让自己平静,“我可以告诉你关于江桑榆的绝密消息,你认识她这么久,追求她这么久。一定不知道她也有自己的心上人,也曾为某个异性意乱情迷吧?”她顿了下,但程沂哲仍旧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好继续说下去,“江桑榆很喜欢很喜欢孟津维,这可是独家消息,应该能算你得到的好处吧?”   她把那个“过”字直接省掉了。   真有误导的作用,好像江桑榆一直不肯接受他就是因为心中还装着孟津维。   就算有那个“过”字,这样的事也会是心中的一根针。   她果然是恶毒的人,见不得别人都比自己好。   程沂哲面无表情看她,却只是说了一句,“你和桑榆是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关系,又如何知晓这些?   “没有任何关系。”她的吐字咬得很轻,脸上的笑容足以魅惑人心,“信息我已经传达,值不值得得看程总自己了。”   她自己踩着高跟鞋离开,脚步很沉,每一步都走得认真,她不肯让自己表现出半分不悦,更加不想告诉自己因他那“桑榆”两个字而心酸。哪怕只是假装,她也要告诉自己,一点都不在乎那个亲密的称呼,她不介意,也轮不到她来介意。   第十四季   接下里的白诺言十分的忙碌,新专辑已经确定了发行期宣传期一系列的安排。她不是一个喜欢忙碌的人,但也不希望过得太随意。读大学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她没有能成绩名列前茅的获得奖学金,也没有去争取那助学金。偶尔听着同学一边幸灾乐祸一边不满的谈着班级上的事,谁谁谁请班导吃了一顿饭后获得了助学金,然后将本来获得那个名额的单亲家庭的某学生挤掉了。谁谁谁太贱了,自己的分数和女友的分数明明一样,让女友某次的比赛成绩不去加分,他自己获得了更高等级的奖学金。这些八卦向来与她无关,第一个八卦,她会觉得那个极品男的比较聪明,直接从班导那里着手。后一个八卦,她只觉得那个女的又傻又蠢活该被那个男的这样对待,试想一下,男的不骗蠢女人那骗哪种女人?   她又开始无聊了。然后进入了死循环,一旦无聊,便开始回忆,开始回想那些过往。明明当初发生的时候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如今却总是回想起那些并没有深意也不重要的点点滴滴,好像一定要完整的拼凑出她最完整的青春。   白诺言去公司录了新专辑的最后一首歌《忘不掉》。   歌词:   如果有一天   我再次遇见了你   是刻意扯起嘴角呈微笑的弧度   还是假装没有看见   每一次想象的情景   真实的疼痛   刻骨的伤痕萦绕在心间   将那些缠绵的诺言   凝结成深海三千米的冰   忘不掉你的好   陪我说笑陪我哭泣陪我伤   一幕幕   像电影   定格的全是心动   忘不掉你的坏   给我谎言给我绝望给我痛   一声声   像尖刀   刺疼的全是深爱   爱从来都不绝   爱从来都不痛   能伤我的   从来都是我深爱的你   白诺言很快就将这首歌录完,然后喝下汪檀递过来的水,水的味道太淡了,她感到嘴唇很没有味道。   坐在录音棚外,她的思绪又开始不停的回转。今天录音的这首歌,其实也没有什么灵感,就是胡乱的写好了,然后配曲调。可在刚才唱的那一刻,她的心突突的。脑海里仿佛真看到了一对相爱的情侣,分手了,多年后各自成家,各自生活,偶然的再遇。那一幕,感觉比什么都伤人。以前总觉得什么因家庭等破原因分手伤人,但后来才发现,再遇也许更伤人,流年不复返,爱情不归来,相看陌路,情不再归。   付出的都是真的,爱的时候也是真的,离开也是真的,相遇也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偏偏看起来全都是假的。   她只是有些感叹,感叹别人的故事,随便因此排泄下自己的难过。   汪檀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兴高采烈的跑过来,“猜猜,有好消息,你说是什么?”   她兴趣不大,“你中彩票了,五百万?”自己思索了一会儿,“准备分一半给我不?”   汪檀被她打击了,“你脑袋里能不想钱吗?”   “有什么能比钱更重要?”   “你未来的老公。”汪檀咬咬牙。   白诺言貌似有点兴趣一般,“我未来的老公现在还在养着别人的老婆呢!”   “那你也去找别人的老公养养。”   她嗤笑,“我可没那么无聊。”   她没有说错,钱能带给她的是任何东西都无法给与的安全感,因为钱从来都不长脚,想关是关得住的。但男人这样的生物,长了脚,长了心,怎么能轻易的就同时管住两样?   汪檀也不再逗她,“我刚才打听了的,‘环艺’那边传来了消息,代言人就确定用你了。”   “哦。”点点头,似乎没什么大不了。   “你怎么这反应。”   白诺言起身,“你就当我因兴奋过度所以惊吓得面无表情了就成。”   “……”   事实上,白诺言回想了自己整个一生,当然是到现在为止的一生,还真没有特别兴奋或者特别失望的时候。原因在于每一件发生的事,她都会想出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结果,所以当最好的结果发生时只是符合了她的想象,当最坏的结果发生时她也不再特别难受了,而这么多年反复的发生过的事证明,事情发生的结果通常都在最好和最坏中产生。   而自己对事件结果的偏向性却是由自己的心情来决定。   她是个很自由的艺人,但不等同于真的就绝对自由,对于老板安排的某些活动,必须出席。   几天之后,白诺言成为“嘉恋”全球代言人的消息便迅速的传开,她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那被狂拍的感觉让她内心抓狂,即使她表现得安然优雅。读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她有些发神经质,天天晚上去跑步,围绕着两百米的操场跑十五圈左右。而另一个同学会陪着她一起跑,那个女生告诉她:我来陪你跑步只是想看看自己的意志力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白诺言此刻就是这样的感觉,心里想着快过去吧,时间过快一点吧,但要装得什么事都没有,在心底安抚着自己:总会过去的,这次坚持下去了,以后就能够面对更多。   程沂哲并未出现,他的身份似乎也不会管这样的小事。   她有些无趣,反正在媒体眼中她属于人红话少,那就话少到底。   出席了这个公开活动之后,“环艺”有着一系列的安排,先是给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获得了一个联合国的环境保护大使,将她的正面形象推向世界,并且拉着她走了一次红地毯。她发誓,一点也不想去,真怕第二天的头条就是没有代表作的人走什么红地毯。只是她更加不爽的是那个环境保护,关她什么事,她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能保护地球?   她想骂人,但骂不出口。很多明星自己在家的时候拿着枕头出气,她干不出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更加骂不出来,于是干脆点全部压在心底,让它自己慢慢消散。   “威盛”和“环艺”在这一支广告上有着协商,白诺言得将这一支广告曲放进自己的新专辑里,因为她从未演唱过别人的歌,可以以此作为噱头进行宣传。于是这一支广告就带上了非凡的意义,她最怕对方将她打扮得像天使像公主,那会让她自我鄙视然后恶心加无语,还好,“环艺”也没有那么的恶俗。   而这一支广告拍得无比的顺利,就是她穿上一套浅粉色的裙装,露出修长的腿,穿着“嘉恋”鞋子,随意的跳了几个动作。简单到不可思议,但确实就这样完成了,然后她跑回“轻云”补眠。   然后白诺言便收到了一个噩耗,那支广告作废,需要重新拍摄,而且没有给出任何说法。   她讨厌一切重复的东西,哪怕那些东西不完美,她修改后会变得完美她也不会修改。就好比做什么事就应该只做一次,第二次她会厌倦,会烦躁,会很不舒服,内心也会特别的压抑。她就是个这么奇怪的人,所以即使是演唱会她也讨厌那彩排,故意拖延故意晚到玩这些戏码。   所以她在听到那个消息时,想将程沂哲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只是骂不出口。   而在“环艺”公司里,程沂哲只是心血来潮的想看一眼他们拍摄的片子,看完后只说了两个字,“废掉。”   广告拍得很唯美,白诺言的衣服也将她的甜美衬托出来,可以说这视频若是放在网站上一定会引起无数宅男的疯狂下载。这样的片子许多人看后都表示很清新舒服,感叹年轻真好,却被程沂哲一句话就给否定了。   不少人对程沂哲这样的处理方式心有怨言而力不足,只好默默忍受。   在第二天的会议上,程沂哲将设计这支广告的设计师直接解聘,然后才给出原因。   广告拍摄出来,是要吸引人们的眼球去关注这商品。市场上有很多的广告,有些粗制滥造,甚至音乐让人烦躁,但当那一支广告播完你会很清楚的记得那个牌子,听到那个声音就知道是某某产品。而有些广告确实很失败让人没有看下去的欲望,这就是过度滥用审美。这算一类广告,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而另一类广告就是画面很美,让人很有看下去的欲望,甚至广告播完后,让人心情舒适,记得那广告的内容,记得拍广告的那位明星。就是唯独记不得这广告中出现的产品。这样的广告叫做失败,而且是巨大的失败。   白诺言拍摄的这支广告,吸引人眼球的不是她脚上的鞋子,只是她这个人而已,等观众从她脸滑落到脚时,广告时间都已经过去。   程沂哲要的广告是以“嘉恋”为主题,而不是只为向观众展示一个明星的样貌如何。   第十五季   这支广告的时间掐得很紧,白诺言是心中气愤,但还是跟着汪檀来到了拍摄现场。   只是很意外的,程沂哲也在,这让白诺言原本很衰的心情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白诺言拉拉汪檀,“他怎么在这里?”   “听说他很不满上次拍的那个广告,把那设计师给解聘了,但这广告时间又紧,于是程哥哥就自己亲自设计这支广告。”   她干笑了两声,“我还真有面子。”   汪檀不想承认,“好像还真是这样。”   白诺言耸耸肩,在那些工作人员还在忙活的时候,跑到程沂哲身边,明明看到他在忙,她还是要去打扰。好像这样,便能够满足心里的一点点奢望,也不知是向谁在证明着他对自己终究是特别的。   “看不出你还能做什么。”她拍拍他的肩,一副他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程沂哲瞪了她一眼,继续忙自己的。   她厚着脸皮假装看不到他逐客的表情,“你怎么能什么都会呢!当领导就成了,这破广告还用你设计吗?大材小用了。而且,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会这个?”   “太简单了,不好意思提。”   也肯回复,不错不错,有进步。   “说说拍什么?让我也准备一下。”   “不用准备,你是本色出演,很简单。”   “演什么?”她十分无比的好奇。   “一拜金女。”   ……   而程沂哲也并未说错,只是拍一个情景,确实简单。   就是白诺言饰演一个比较喜欢穿高档衣物的女子,一开场便是她冲出屋子,叫嚷着“我要和你分手”,然后走在大街上。然后反复的回忆着自己的穷男友,什么都不肯买给她,甚至还不会甜言蜜语,这样的一个男生,最终让她失望了。她跑到大街上,意外的走进了“嘉恋”的专卖店,她看到了那一双双漂亮的鞋子。每一双,似乎都能够引诱出她的回忆。这一双,那个男生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那一双,那个男生在情人节里送给她的。甚至无数个节日里,那个男生都曾送过她一双“嘉恋”的鞋子。她一抬头,看到“嘉恋”的宣传语:一生只以你为恋。   她跑回了最开始的那屋子,一进门,便看到自己的那一双双鞋子,眼中闪着泪花。   短故事到这里为止,充满了悬念的同时也以“嘉恋”为主题。在最后附送一句话:有些男生不会甜言蜜语,他们只会真心。   拍摄的时候需要转换场景,除此之外都比较顺利,虽然白诺言不是个好演员,但这个也不考量演技。   她将眼角的眼药水擦掉,一步步向安排工作后续的程沂哲走去,“结果是什么?”   他挑挑下巴。   “就是这个故事的结果。”   程沂哲恍然大悟一般,“我也不知道。”   “不是你设计的吗?”   “控制在安排的广告时间里就只需要这么点情节就成,为什么还要费心思去考虑下文?”   她郁闷。   他不大想理会她,去找水龙头洗手。她却在后面跟着他,“评价一下我的表现吧!”   不用太夸她,稍稍夸一下就成。   他深呼吸了一下,“‘嘉恋’让你的脚看起来修长了一点,好看了一点。”   “是我的脚让那破鞋子看起来更好看。”   程沂哲似乎笑了一下,“我要进洗手间,你真想跟进来?”   白诺言脸不红心不跳的,“我也是进洗手间的,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跟上你?”   说完便迅速转进相反方向的女洗手间,心里无比的YY,又不是没看过,跟进去也不会怎么样。她吐吐舌头,自己怎么这么的……不知那啥。   她洗了洗手,觉得现在的自己无聊加无聊,还特别的神经质,但为何觉得挺开心的?   她自娱自乐了一把,“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人?”   自己又回答出来,“看镜子看镜子。”   她笑着对镜子看自己的样子,傻笑了一会儿,将手上的水全甩到那镜子上去。   而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程沂哲在听见她那句话后,不可思议的向她那边看过去,闭了闭眼睛,干脆的走掉,他什么也没有听见,也不认识她。   白诺言从洗手间走出来,有些无趣。   只是她没有想到,孟津维竟然会出现在这里,真难得。   她走过去的时候,孟津维和程沂哲正在说着什么,那语气和内容是能多假就多假。她站定,然后对比了一下说话的两个男人,其实都差不多吧,各有优点,各有劣势,无论把他们放在哪里都会是人群中的亮点。   她做过很多很多的梦,有时候也会笑自己很傻,会梦想着哪里哪里的校草就那么恰好刚好的爱上她。   不过在高考之后,一个和她玩得还不错的女生从西藏回来告诉她。那个女生在那里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男生骑着马走过来,她第一反应就是白马王子。那个男生问这个女生,有没有结婚。女生回答没有。那个男生特别的诧异,然后讲述了他的历史。娶了一个老婆十八岁,但没有给他生孩子,所以他不要了。现在又娶了一个十七岁的,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最后那个男生还对这个女生开口,为什么都要十九岁了还没有嫁得出去?   白诺言在听后很不厚道的大笑,谁说骑白马的就一定是王子,说不定也是伪劣产品。   当然眼前的这两个都是货真价实的白马王子了,她笑了笑,觉得生活真是美好。   有吃有穿,还能有帅哥来享受,这能不是美好的生活?   她走到孟津维身边,“来看我的?”   孟津维停止和程沂哲谈话,把目光放在她的脸上,“顺路。”   真是让她郁闷,说是来看她的又怎么了?又不丢人。   程沂哲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就像在看戏一般。   “既然孟总都顺路来了,那就顺便一起吃饭。不知孟总肯不肯赏脸?”程沂哲看着孟津维,半分也没理会白诺言。他此刻衣着并不特别的整洁,但他却并未表现出不适。   “正好饿了,那就麻烦程总了。”   白诺言蹦蹦跳跳的,心情很是不错,跑到汪檀身边,“来来,给程哥哥和孟哥哥打个分,谁更好?”   “你在我左边放一百块钱,右边也放一百块钱,然后问我那一百块钱比较多,怎么比得出来?”汪檀思索了许久,自认为说出了一个非常有哲理的回答。   在另一边的孟津维却看着白诺言淡淡的开口,“宜静宜动,仿若精灵。”然后才转过身又看着程沂哲,“程总眼光不错,能选中她当代言人。”   “看来孟总对白小姐倒是很了解。”   “我们认识了很久。”   程沂哲眼睛眯了眯,却并未多言。   第十六季   程沂哲倒是很大方,在收工后请所有工作人员都去吃饭,而且所去的餐厅极为高档。这些都不重要,对于白诺言而言,越高档的餐厅,那饭就越难吃,越不爽,最不爽的是程沂哲真是不放过每一个可以将江桑榆叫出来的机会。这还不算什么,最让她不平衡的是江桑榆就坐在她的对面,让她真是不想看也必须得看到了。   孟津维坐在白诺言的旁边,见她脸色古怪,轻声开口,“不喜欢吃这里的饭菜?”   她抿了抿唇,“秀色可餐呢,所以饱了。”   孟津维嘴角勾了勾,用筷子给她夹了菜,只是他这个动作刚做完。对面的程沂哲与江桑榆一同看向他们,程沂哲的表情倒没有什么,只是眼神格外有深意,而江桑榆眼中则是充满了诧异。   白诺言有个习惯,吃饭最喜欢自己一个人吃,两个人也能接受,人一多她就没有食欲了。   她拿着筷子没有兴趣的这个菜碰一下,那个菜碰一下,反正都是做点场面功夫。   尤其是在对面的江桑榆一副淑女到不行的样子。   有侍者上来加菜,她很是无趣的祈祷,让那菜被碰倒到江桑榆身上吧,然后江桑榆尖叫加狼狈,那场面多让人开心。但偏偏什么都没有发生,侍者很熟练的将菜给端到桌子上,还一副很有素质的样子。   她又感到不爽了,就像小时候母亲在教训她总是不爱笑。母亲说在一些大型超市里,那站在超市门口的服务员微微一笑,让你不进去买东西都过意不去。小时候的她确实极为的不爱笑,总觉得那些一天到晚都笑的人是发傻,后来长大了,突然觉得笑也挺好的,因为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值得好伤心的地方。   她又将江桑榆打量了一眼,然后将目光停留在孟津维身上。   在少女时期,总是希望能喜欢上一个男生,无论是暗恋还是相恋都无所谓。只不过是希望能有一个人能满足自己青春的幻想,在多年以后回忆的时候青春不至于一片空白,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无所谓,只要能够让多年后的回忆不再空白就行。现在想想,多傻。   她有些嘲讽的看着江桑榆,她想的是江桑榆傻,千万别误会。   白诺言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圆滑的人,甚至不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几乎从小到大,她出去玩,哪怕是要在同学家过夜,也不会想到应该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她随性惯了。所以她此刻,仅仅说了句“不好意思,出去一下”便立即离席,甚至在想着要不要直接走人。   汪檀是以为孟津维在这里,老早就走了,不用关心她的死活。   走出包房,她走到走廊的另一边,那里有一盆花,而且那花苞似乎刚刚开放。她走了过去,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发现,用手将那朵花直接给摘下,然后假装坦然的又跑到另一边去。明明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她却想做贼一样。那感觉似乎有些回到高中,有一次她心情不好,就跑到某个精品店去偷了一个小发夹,结果是她因为愧疚又买了一个十元的大发夹……   她坐在鲜有人会走动的阶梯上,把鞋子脱下,很随意的翘着腿。而手则拿着那朵花,一点也没有爱惜之心,将花瓣一瓣一瓣的撕下,嘴里轻轻的数着,“走,留,走,留……”   当她将花瓣全都摧残完时,抬起头,便很是顺便的将站在她面前的江桑榆从脚打量到头。   江桑榆看一眼她不远处乱甩着的鞋子,很是善良的将鞋子捡到她面前。   她咧了咧嘴角,她可没让江桑榆做这个,要表现善良也到人多的地方去啊,在这里表现给她这个从来以温柔为耻的人看算什么事?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江桑榆咬咬牙,努力的挤出这句话。   “你是希望我过得好还是不好?”她挑着眉,还好这里没有旁人,否则定以为她是在欺负这位娇滴滴的美人。   “当然希望你过得很好。”   白诺言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那你就姑且这样认为,还问什么问?”   江桑榆眉头紧了一点,“上次在宴会上看到你,本来想和你说说话,没有想到你那么早就走了。”   “那我真感到无比庆幸。”   江桑榆也没有介意,吹了吹她身边的阶梯,将一张餐厅纸铺在上面,然后坐上去。   白诺言翻了翻白眼,她有允许这人挨着她坐吗?   “今天拍了一天的广告,会不会很累?你真厉害,对着镜头一点都不紧张,要是我肯定不行。”   不紧张才怪,第一次对着镜头的时候,她脸红了N久,那冰来冰脸,希望快点降温,没有夸张,她真这样干过。   “还好,我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当然要习惯这些。而且,我天生命贱,累不累都要去做,这是工作,我得养活自己。”她又不是江家大小姐,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好吃好喝的供着。   “工作也不错啊,一天可以过得很充实,每一天都会很有意义。”   你废话能少一点吗?她要有钱,才不干这些有“意义”的事,谁爱谁去做。   “就是太充实了。”她望了望天花板,他们真不怎么熟的……   “那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江桑榆没话找话。   “当然喜欢,来钱特别快,我喜欢钱。”她突然心情好了点,这样对话,真爽。   江桑榆蹙了蹙眉,“你很缺钱吗?”   “你要相信,没有人会嫌钱多。”   江桑榆有些发愣,随即点点头,耐心还是没有被磨光,“我从上次是从非洲回来,我给你说说我看见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吧,我记得你很喜欢听这样的故事。我看见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小朋友,他们都很爱很爱学习。不过我们有交流障碍,我教他们学习汉语,结果他们老是写错……”   “pass。”   江桑榆愣了愣,“那里有一个黑人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向我求婚了,但我没有答应,然后……”   “pass。”   “我第一天到达的时候听吃惊的,我还以为……”   白诺言一副没有多大兴趣的样子,“我比较想听的是你的糗事,有没有,没有我就走了。”   她穿上鞋子,真的就准备离开。   江桑榆叫住她,“你现在和孟学长是什么关系?”   白诺言懒洋洋的转身,“我凭什么告诉你,我们很熟吗?”   真痛快,为什么她看见江桑榆那憋屈的样子如此的开心?是真的开心,真的感觉不错,她就是在欺负江桑榆,从情感上欺负。她就是心底阴暗,看不得别人好。   她踩着高跟鞋回到包房的时候,后悔自己怎么踩地板不更用力,有节奏传来的声音会让她在此刻舒爽,就像打了胜仗。   孟津维看了她一眼,并未问她去了哪里,只是向程沂哲告辞,然后将她拖了出去。   走出餐厅,孟津维立即将她甩开,“你和程沂哲真不认识?”   “你怀疑什么?怎么跟怀疑自己女朋友偷情似的,我们之间是这个关系吗?”   他抱着胸看着她那随意的样子是怎么看怎么不爽。   她看了他半天,才明白,哦,原来他在生气。   她过去拉了拉他的衣服,“去开车啊,站在这里看着好傻。”   当她给他一个台阶下吧,看她多大方呀。   他瞪了她一眼,“你才傻。”   她摊摊手,不和他一般见识。   他去开车,她等他将车开过来,然后坐进去。   等那辆车消失在视野中时,已经远远的当了半天观众的江桑榆和程沂哲这才走下台阶。   “他们看起来很熟。”程沂哲淡淡的吐出一句话,听不出有什么深意。   “我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多年一直都有联系。”   他微微诧异,“你和白小姐也认识?”   “认识。”似乎有一点难为情,“不只是认识。”   程沂哲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知道她不太想提到白诺言,也就不提,“我送你回家。”   “好。”   第十七季   江桑榆到了家,她拿着包,站在那里,直到程沂哲的车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她发现今天她有些难过,这样的情绪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她身上了。无论是安慰别人还是自己,她都希望每一天都带着笑意,以乐观的姿态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或者好或者坏都无所谓,心态一定要最美。至少她是这样过着每一天,也许是因为她成长在这样的家庭里,父亲关爱她,母亲疼爱她,她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一切她都有。   也许,正因为如此,那长久以来从未得到过的那一样事物,在成长中模糊变得重要了。   而今天,恰好那当年事情经过的所有人都在场,所以她显得有些恍惚了。   她回到家,照例去看看自己的父亲,然后和母亲说说话,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有点不想动,但还是迈着步子去洗澡,穿上她最喜欢的一款睡衣。   她从浴室走出来,将拖鞋脱下,然后又将拖鞋放得整整齐齐,这才躺在床上去。   她的思维有点混乱,刚才一直出现在她脑海里的那个画面是孟津维站在白诺言身边那熟稔的姿态,微微的让她心底发酸。她没有嫉妒,也不曾羡慕,更不会恨,只是轻轻的发涩。   第一次看到孟津维,是她才上高中的时候。她想过得独立一些,不想只做父母身边的温室花朵,所以拒绝家里所请的司机,她自己可以坐公交或者打车。她更希望自己能够看到更多的事物,她觉得或许自己有些奇怪,坐在公交车上,看到外面各种景象。有将垃圾扔进垃圾桶时恰好没有扔进去的一幕,也有人在吵架,还有那树叶因为长期在公路两边而凝上了厚厚的灰尘,这些原本都不美的事物在她眼中却变得很有趣,那都是百态人生组成的一部分。   她喜欢去体验生活,更希望看到更多不同的生活,去经历去感受。   学校的位置有些偏,尽管这所高中享誉全市。进入学校要走一截长长的路,一般不会有车进入,学校方面不希望这段路有车辆路过打扰学生学习。她手中提着买的一些水果,很是悠闲的走在这条道路上。过了一会儿,她看到前面有人在争吵。   她看了许久,才觉得自己似乎不厚道,偷听了人家说话。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孟津维,说实话,场面一点也不美。孟津维似乎是被他司机所送来,他很不想让他司机送,于是摆出臭脸色,但他也不骂人,就是阴沉着脸说出自己的不满。江桑榆看了一眼那辆车,凭感觉应该是十分高档,再看看孟津维,他的穿着其实有些普通,或许他就是不希望被人看出他自己的家世来。   在这个年龄做出这样事的人其实很少,大家都充分希望自己被重视,甚至有人不吃不喝去买高档的衣服将自己包装一下。   所以,第一眼见到孟津维后,她对他印象十分深刻。   然后便是开学典礼了,也是他,代表全体高三学子热烈欢迎新生入学。   有一句是这样说的,当你开始注意一个人的时候,他在你生命中出现的频率也就变得高了。   这样一条准则,彻彻底底的被江桑榆自己所用上。   这个年龄的女生还是比较喜欢八卦,只是绝对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么夸张,更不会出现为谁谁谁晕倒,最多只是感叹一下,用来调剂一下生活。于是,江桑榆慢慢知道了很多,比如知道那个男生叫孟津维,比如知道那个男生现在还没有女朋友,比如知道孟津维其实是学校里的播音主持,虽然是被老师强迫,然后知道孟津维成绩非常好,在学校有着超高的人气。   而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孟津维时,那场面有点乱。   这学校一般没有什么活动,最大的活动就是运动会了,这让人不得不感叹。而她初中的时候好歹学校还有个“12·9”文艺表演,其实也跟校庆差不多。来到这个学校后,那是真的觉得有些寒酸,虽然设备什么的还不错。不过他们这一届,不知为何,学校竟然让表演节目,虽然这个节目的形式让人无语。就是一个班的同学全站在台阶上大合唱,每一个班都是这样,前面还是会有坐着的评委。忘了提,孟津维是那表演的主持人,也算是节目里唯一有的亮点了。   表演要穿统一的服装,看起来比较一致,但班上也没有什么统一的服装,便有人提议去借校服来穿。这所高中前几年每年都要发一套校服,这几年却不再时兴,上一届也没有校服,只要找高三的班级借了。借衣服是临时活,就是在表演前,男生女生直接换一下来穿,一表演完,立即就换回来就成。   江桑榆不太喜欢这样的方式,但也不能反对,只好按部就班了。   和他们班换衣服的班级正好就是孟津维的班级,但他们还是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女生是跑到女厕所去换的衣服,而男生则无所谓,直接把外衣脱下来就换上。她换好衣服出来,远远就看着孟津维将一个袋子递到另一个同学手中,他是主持人,也无需穿这衣服,她看着她的动作,就觉得顺眼。很能理解为何刚才孟津维在说话时候,台下一些女生很欢快的跳跃着很配,因为和孟津维搭档的那个女生是这个学校的“校花”,这个称谓的女生其实也不见得就是最漂亮,但一定是游走于许多活动,许多人能叫出名字的那个女生。   对于那次活动,江桑榆的记忆也只记得他们演唱的那首歌《保卫黄河》。   风在吼。   马在叫。   黄河在咆哮。   黄河在咆哮。   河西山冈万丈高   河东河北   高梁熟了。   万山丛中,   抗日英雄真不少!   青纱帐里,   游击健儿逞英豪!   端起了土枪洋枪   挥动着大刀长矛,   保卫家乡!   保卫黄河!   保卫华北!   保卫全中国!   在很多年之后,江桑榆想起这首歌的时候也只记得前面两句,别的也记不起,而她似乎在当时也没有学会这个音调。有些让人无奈的是当时他们整个班级排练的时候,那个老师很不客气的告诉他们是唱得最差的班级,整个班都走音。   不过那却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去看孟津维,穿着西装,并未像别的男主持那样化妆。他站在那里,并不太关注节目表演到了哪里,但该他说话的时候,他又表现得很认真。他一个人的时候,拿着话筒,看向一边的花草,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后来,江桑榆不顾一切的进入学校的学生会,然后也成为了播音主持的一员,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愿意,也不想承认,她是真的因为孟津维才去当播音主持的。   接触了孟津维,她才觉得自己想象中的他和真实的他是有很多差距,可这样的差距却让她更为的迷恋。   他是很优秀,成绩也很好,但却不怎么爱学习,偶尔会打打篮球,也会去踢踢足球,更多的却会去网吧打游戏。   熟悉后,他会说是因为在家打游戏肯定会说,于是便常常跑网吧去。他人缘不错,每每去网吧通宵时,都会有同学愿意为他点名之类,所以他一直没有被学校发现过。   后来江桑榆在内心反省了一下,她或许真是喜欢那种有点脱离轨道的男生,就是那种能在父母或者老师面前表现乖乖的,但在私下总是做些叛逆事的男生,她会觉得很有魅力。   其实就算他们常常见面,也并不是很熟悉,孟津维好像对谁都一样,没有任何特别。   她还记得第一天去播音的时候,那小屋子里有着其他的男生,看见她后都叫道,“来了一个美女呢!”   她很注意过孟津维的表情,淡淡的,真的只是淡淡的一笑。   孟津维的叛逆到了后来似乎有些过了,因为在高考前放假的半天,学校里见不到他的人,家里也不见他的人,把他父母急坏了。而他的父亲是在网吧里将孟津维给揪出来去参加高考的,不过他成绩还是不错。这个成绩不错的前提条件下是他在考前已经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了,于是这件事在学校被广为传起,就像见证了某个奇迹。   后来,孟津维上了大学,而江桑榆也顺利的上高二。   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开始改变。   至少,她再也没有去过播音室了。   学校的开水房还是一如既往的拥挤,每每晚自习下后便有无数男男女女提着桶或者茶瓶去接热水,操场上的人永远都是那么多,教室里永远听得见老师以过来人讲述的经验之谈……一切都在进行中。   但江桑榆知道,很多东西,已经很不一样了。   第十八季   江桑榆高二,最热的那个夏天,拖着凳子到操场上坐着,看表演。   她手中拿着手机,阳光很刺眼,手机很反光。她换了一个位置,让前一个同学的背遮住光,这样才能够看清楚手机上的那些字。她对事物一般挺有感情,新一代手机已经出来,她却没有舍弃掉这个本该淘汰的手机。但这一刻,她却有些苦闷,手机确实不怎么样,连个手机QQ都没有,她只能用3G网页聊天,一直刷新着,害怕错过一条留言。而陪着她聊天的那个人就是孟津维,他一定不知道,她所买的流量已经用超标了,但还是这样陪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舞台上表演的节目是什么,她不大清楚。听闻是一群做了坏事进监狱的少男少女,到每一个学校进行表演,大多的是讲犯罪过程,然后教育这些在校生很多事不能冲动。   江桑榆一边听着某个男子的深情演讲,从犯罪开始到犯罪心理,到进入了监狱,到警告坐着的每一个学生。   江桑榆对某一句话特别深刻,那个念着稿子的男子沉重的开口:我很羡慕你们,很羡慕,也许你们不觉得你们拥有了什么,但对于我而言你们拥有了最美好的未来,本来我也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但我失去了。   她回过神,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打给孟津维看,许久没有受到他的回复,再刷新,他已经下线了。   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几天后她换了个新手机,几天后,她的手机在教室又被偷了。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无聊,所以再再买了一个手机后,上课就将QQ开着。那是第一次用手机QQ,还没有关闭铃声,一上线便有信息弹出来。安静的教室里,这一铃声格外吸引眼球。还好,这老师竟然没有发脾气,要知道上节课这老师还一直强调着不能耍手机。   她觉得自己内心胆子还是挺大的,一看到是孟津维的回复,立即变得兴致高昂。   她几乎是随时随地都等着孟津维聊天,他会睡午觉,他会有事出去,他会吃饭,然而她却是几乎随时随地都在。这样的感觉,让她自己感觉到了卑微。   她也知道了孟津维不少信息,他上课通常去得最晚,坐的位置几乎没变过,最后一排最角落的那个位置,他的成绩也超乎寻常的一致,六十分占多数,不过他一点也不介意,还说是一个好意头。   江桑榆终于还是承受不住自己这个样子,于是她最好告诉孟津维,她要考他那所大学,然后便戒掉了上Q的习惯,开始好好学习了。   第二年的六月,她在参加完高考,一起去参加最后的聚会,心里也是忐忑和激动。父母都给她打来电话问她考得如何,她笑笑说还不错,只是心中隐隐有着期待。她喝了一点酒不多,在聚会完了之后,她终于收到了孟津维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平常到无法再平常的话:考得如何?   她是第一时间回过信息,传达着属于她的喜悦。   他应该还是在乎她的,否则也不会发来信息。   她后来揭晓的分数不错,能考上他所在的那所大学,她填志愿的时候就让他陪着挑选,虽然看不到他的人,只能通过QQ联系,她就是觉得有了被在乎的感觉。好像这样他们之间就近了一点,再近了一点。   就连自己也无法去解释那样的心态究竟算什么,她这辈子似乎从未做过那样的事。   后来,她在某个贴吧看见一个帖子,是一个女生发的。那个女生喜欢上一个男生,一心想考进那个男生的大学,并且为此一直在努力奋斗着。她一直想知道关于那个女生的后续,到底有没有考上那个男生的那所大学,最后到底有没有得偿所愿。只是最后,她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帖子了。   而也在同一时刻,她看见了一篇关于“劳燕分飞”的报道。大意是一个成绩优异的男生因为家里的事而成绩下降,变得十分颓废,而那个女生是男生同桌的好朋友,一直听闻男生的故事,便心生爱慕。女生一直很喜欢男生,主动照顾这个时候情绪低落的男生,让男生从新面对生活。然后他们相爱了,男生又成为了那个优秀的他,男生在大学很优秀,女生通过自考也进入那个大学。但女生总觉得自己是自考的,很自卑。男生为此和女生搬出去居住,没有多久,女生怀孕了。男生的老师都劝他,这个时候不要孩子,但女生却想用一个孩子将男生来套住。最后的最后,结局很狗血,女生把孩子生下来了,却因为现实太残忍,没有经济基础,没有工作,她自己离开了。男生带着那个孩子,一直寻找着孩子的母亲。   那个时候的江桑榆,看见了这样的报道,在想是不是有些东西只是看上去很美,一旦出现在现实在自己身上,都变得虚无了。但只有经历过,才能真正的去体会。   那个假期,她都没有出门,很是激动的想着如何适应大学生活,要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孟津维。   而她脑海里只有一个信息,孟津维还没有女朋友。   像是巨大的诱惑,在她心里生根发芽。会有着许多梦幻的想法,他一直没有交女朋友,会不会其实他对自己也有着那么一点特别?   那所大学其实离她家并不远,但在开学的时候,她父母却像去参加什么重大仪式一般送她去了学校,只是她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太过关关心自己,将学费什么的全部缴清后,就把东西放在寝室,陪着父母一起出去吃饭。   很多的学生都是自己来报道,自己来做一切,甚至有着一来学校就打听去哪里兼职的,对比一下,她便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了。   念大学之前的假期,她和不少同学一样,加入了新生群。   群里面有着一些学长,卖动感地带的卡,或者推销一些产品,更多的则是抱着认识朋友的心态。已经不止一个人向她发出邀请她吃饭的信息了,但她全都拒绝。   江桑榆所住的寝室是四个人一间,只有上铺,下面全是柜子,学校挺新,花草树木也极多。   在她父母离开后,她便回寝室收拾着东西,另外两个床铺已经有人占领,她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她可以在剩余的两个床位之间选择,其实睡哪一个都有些无所谓。   在江桑榆收拾好东西后,门又被打开了,进来的便是和她多年来一直纠缠着的白诺言。   白诺言进来的时候,手中提着很多东西,江桑榆下意识的去帮她,然而白诺言看一眼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让其帮忙。   莫名的,她就是觉得自己挺喜欢白诺言,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而且也是极美的,最关键的是白诺言很安静,不怎么说话。   第一天,几个女生都互相介绍了一下,然后开始谈论这个陌生的大学,而从头到尾,白诺言都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   江桑榆不知晓,白诺言究竟有没有听他们说话,又或者是明明听见了,只是不想说话。   江桑榆在心里认定了白诺言是一个内向不爱说话的女生,但她就是喜欢这个女生,而对方明明还比她大,她却觉得自己可以当白诺言的姐姐,想和白诺言在一起玩。   人和人的感觉总那么微妙,去领书的时候,白诺言没有去,是江桑榆给她抱回来的。   出去买盆子买桶时,江桑榆也买了两份,因为白诺言一直睡着,似乎生病了。   对于江桑榆这样的行为,另两个女生十分不理解,开口问她们是不是认识,是同学还是什么,但江桑榆都否认了。   江桑榆是一个太相信感觉的人,所以她觉得第一眼看到白诺言时那么舒服,那对方一定就可以成为自己的好朋友。   白诺言对江桑榆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那些东西花了你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白诺言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点娃娃音,这样一来,便让她的表面年龄又低了不少。   白诺言是个不太喜欢欠人人情的人,而江桑榆却是一个想把好东西一起分享的人。   或许,在那一刻,便已经注定,她们会是走向相反道路的两个人。   第十九季   江桑榆对白诺言很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何愿意这样对待一个人,不求回报,不求感恩,就是想对她很好很好。   但凡她喜欢的东西,都会买双份回来,甚至是衣服,她也会一次性买两件,逼着白诺言穿上,然后一起去食堂吃饭,引起无数人围观。   无论她看到什么喜欢的,下意识的就会想到应该给白诺言也买上一份,在大街上看到某样东西也会觉得白诺言用着十分好看。   白诺言还是不多言,起初的时候很是反对,不想要她的东西,到了后来大概也就习惯了,她给什么就收下,只是极少会使用。   江桑榆比较喜欢待在学生会,认识无数学长。闲着的时候,就想将白诺言也拉出去。其结果有些让人失笑,原本喜欢着江桑榆的那些男生,迅速将好感转向白诺言,巧克力等糖果更是托人给白诺言送去,对此白诺言不会说什么,只是会悄悄的将那些东西扔掉。   江桑榆丝毫也不介意,并未觉得白诺言抢了自己的风头,只是在某次看到白诺言将巧克力给丢掉后,有些可惜。   “你不喜欢吃这种味道的吗?”江桑榆爬在桌子上,留出一个缝隙看着白诺言。   “我不喜欢要他们的东西。”白诺言淡淡的回应。   江桑榆嘟着嘴,“可是丢掉好可惜,好浪费。”   “那以后就全给你好了。”   “才不要,那是他们给你的心意。”江桑榆摇了摇头,“我很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   “遇到了就知道了。”   江桑榆很想和白诺言说话,但不知道为何,每次话题提起了,白诺言也不会有接下去的打算。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卑微,总是在渴求着白诺言对自己能热情一点,后来她安慰自己,或许白诺言就是这样,对自己已经算很热情很热情了。   要到很多年之后,她才明白,自己有多自欺欺人。   她也和孟津维见过一面,在开学的第三天,以学妹之名让孟学长请了一顿饭。   她不好意思自己主动去找孟津维,也想不出理由来,她终究还是懦弱的。   而白诺言在开学的第二周就开始在周末的时候出去做兼职挣钱,她很喜欢白诺言这样的作风,淡淡的,从不开口说自己的家境,每次大家谈论的时候也不会怎么开口,逼问的时候才会发出看法来,安静,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在周五下课后,江桑榆将白诺言拉到学校的操场上坐着。她喜欢白诺言安静的性子,可以讲述自己的故事,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嫌弃自己。   她将书放到草上,让白诺言坐下,她自己则坐在草上。   白诺言看看她,也不主动开口说话。   “你觉得孟津维这个人怎么样?”江桑榆纠结了又纠结,终于开口。   白诺言是见过孟津维的,在某次江桑榆约了孟津维见面然后出去吃饭,她自己却临时被学办叫去做事,而孟津维的手机也恰好停机,她没有办法只好求白诺言去告诉孟津维她去不了了。对于那件事,江桑榆一直遗憾着,多好的相处机会啊。   当时江桑榆似乎还说了句让人十分无语的话:最帅的那个一定就是他,什么都不用怀疑。   “挺好的。”白诺言没有什么兴趣。   “你也觉得他不错呀。”   白诺言想说,确实很不错,每一科都能刚好恰好的得60分,这得需要多高的级别呀。   但白诺言也只是点点头。   夕阳洒在江桑榆的脸上,白净的五官多了一抹红晕,“我认识他很久了,高一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他就是那种只要站在人群中迅速就能抓住你眼球的人,所以我一眼就注意他了。他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和一般的男生一点都不一样。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呢。以前他当播音主持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听他说话。他很喜欢打游戏,我也试着将他喜欢打的那一款游戏给下载下来,可我怎么学都学不会……”   白诺言就听她一直讲着。   从她第一眼看到了孟津维。   从她一直和孟津维聊天。   从她一直想着要考孟津维所念的大学。   从她口中孟津维的爱好和习惯。   从她口中孟津维高考前的光荣事迹。   其实,白诺言很不想说,她一点都没有兴趣。   但白诺言很给面子,只是在最后呼呼气,心中想着“终于念完了”,不过还是要附和一两句,“你喜欢他?想跟他表白?”   江桑榆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不是很明显了吗?   “猜的。”   江桑榆却只是问她,“你说他对我是什么想法?”   “对你这么好,应该挺喜欢吧。”拜托,能别和她说这些完全让她没有兴趣的事吗?   江桑榆却因为白诺言这句话而十分的兴奋。   没有过几天,孟津维真的主动约江桑榆出来吃饭,她在寝室换了多套衣服,换了无数发型,问着白诺言哪一个好哪一个好。白诺言耐不住她问,也只好说说自己的看法,然后江桑榆才很满意的出门。   江桑榆和孟津维约定的地方就是学校的某个食堂,不过食堂也分档次,这个算是这个学校的最高档次。说白点就是菜更精致,米饭更有嚼劲,让人更有食欲一点点。   江桑榆去的时候,孟津维已经等在门口,他们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孟津维便去刷卡买饭。   只是,江桑榆心中的热切慢慢便冷。   因为孟津维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全都围绕着白诺言。   “和你玩得比较好的那个女生怎么没出来吃饭?”   “她不太喜欢吃饭,偶尔才吃一两次。”   “那她吃什么?”   “喜欢吃零食之类的吧。”   “她喜欢吃哪一种零食?”   ……   江桑榆并不笨,在孟津维将白诺言的年龄性情,平时会做什么,有什么爱好,讨厌什么,什么时候出门,在寝室玩什么……这些全都挨着问了之后,她突然觉得胸口犯凉。   她很想很想开口问,你问诺言这么多是意味着什么。   当然,她不敢问。   她觉得自己挺委屈的,高一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为他去播音,为他而努力学习,为他而考这所大学。但他将她约出来,却为的是她身边的另一个人。   明明她比白诺言更早认识他。   明明她比任何人都为他做了更多的事。   可是,这样的想法才进入脑海,她就觉得难受。无论小说还是电视剧里,但凡出现了“明明什么什么”那一定是那个得不到的人,一定是那个悲剧的角色,而她自己正在扮演着。   最关键的是她明明情绪已经跌落到谷底,孟津维却没有发现丝毫,还在将问题一个一个的丢过来。   他知不知道,她现在很难过。   她现在很难受。   她现在有些想哭。   可不可以用一句很俗气的话来形容她的心情,她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她最好的朋友。   多有悲剧色彩,而她是最悲剧的那一个。   可她又不想表现出自己的难过,所以孟津维只要有问,她就会回答,而且回答得准确无误。   然后她又会在内心鄙视着自己。   第二十季   江桑榆回到寝室之后,第一次对白诺言发了脾气。   虽然她是在发脾气,但话也并不重,只是问白诺言和孟津维说了什么。上次白诺言去见孟津维的时候都做了什么。   而白诺言那爱理不理的样子,江桑榆第一次感到憋闷。   其后,白诺言便换了寝室,这让江桑榆措手不及。虽然她是有些埋怨,甚至只是想借此发泄一下心中的苦闷,却从未想过白诺言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呆呆的看着白诺言一件一件收拾着衣服,装进箱子。她想走近,却又隐忍下来。   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白诺言,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不是在寝室。   她是被自己父母亲自送来学校,把一切都安排之后,父母才离开。但她将自己父母送走的时候,在回寝室的那一条道路上,她看到了白诺言。白诺言的左手提着一个很大的袋子,背上也背着一个很大的包,右手也提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那个行李箱本来可以滚动起来,但或许是坏了,所以白诺言很是辛苦的一直提着。   她走在白诺言身后很远,可远远的看着,却觉得有些心酸。   白诺言一个人来上大学,一个人来报道,一个人拿着那么多的东西。   她想上前帮忙,但作为陌生人,对方又没有开口,她只是在心中不停的纠结着。   她不知道为何,那个身影就那样映入了她的脑海,所以她一直想对白诺言好,很好很好。因为虽然白诺言从未提及,她也猜到,白诺言的家境肯定不好,而且也许来家庭都不完整。   所以她看着白诺言搬走时,心突然觉得好疼好疼。寝室的两外两个女生对于白诺言搬走似乎没有什么感觉,还主动对她开口,走了好,这种人,你对她再好,她也不得领情。   江桑榆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对她们背后说白诺言坏话很放在心上。   她一直反省着自己,自己确实是做错了,不该去责怪白诺言。就算孟津维喜欢白诺言,也不是白诺言的错,自己不该羡慕嫉妒恨。友情才是最重要的,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让江桑榆更加意外的是白诺言随后竟然还选择了转专业,这个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去找白诺言了。   她是在白诺言下课之后将她拦住的。   白诺言看她一眼,目光很淡,脸色很平静。   “我是来和你道歉的,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搬回来住,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江桑榆想了很久自己该如何开口,却还是这样差强人意,她自己很懊恼。   “我不记得你做过什么了。”白诺言将手中抱着的书抱得更紧了一点。   “你的意思是你原谅我了?”她有些欣喜,朋友之间本就不该就这样断了友情。   白诺言摇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本就是我生活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江桑榆蹙了蹙眉,“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我做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白诺言颦着眉,深呼吸了一下,“你能不能别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   她的语气有些凌冽,江桑榆看着她,只是傻傻的站着。   白诺言想转身就走,但又怕江桑榆继续纠缠,索性将事情全都说开,“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样子,一副天真无害善良到不行的乖乖女。总是要去救赎全世界来衬托自己的善良,给别人这个给别人那个,从来不会去想别人想不想要。总给别人一副天使的摸样,好像全世界的人就得去对你呵护备至。你家庭条件好,父母又疼爱你,你要什么有什么,当然可以善良无比。要是我能生长在那样的家庭里,我也可以做到比你善良。但因为我没有那些,你也别用你所能拥有的来刺激我。我这人天生就羡慕嫉妒恨,看不得比我日子过得舒爽的人,所以你也别来碍我眼了。我每次看到你,心里都讨厌到不行,还得假装和你好。我现在不想假装了,所以也请你离我远远的。”   江桑榆眼睛红红的,“我没有……我只是想帮助你,看到你兼职那么辛苦,所以才想给你买东西……”   白诺言白了白眼,“我又没有否认你善良,你别一副我在欺负你的样子。你是善良的,我天生恶毒,你还是别与我为伍。”   白诺言说着就要走,江桑榆去拉住她的手,“我不信,你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可以理解你的。”   白诺言甩开江桑榆的手,“善良到极限叫白痴,需要我提醒你吗?”   江桑榆还是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你真的就是那样想我的吗?”   “是。”白诺言干脆的回答,“我讨厌你拥有的一切,更加讨厌你本人。”   江桑榆还是不能接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就那么的简单。”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可以提供你更多的信息。不是有很多学长都喜欢你吗?你就不想知道他们为何全都对我趋之若鹜?”她灿烂的笑了笑,“因为我把你的形象说得惨不忍睹,然后他们自然远离你了。还有你那心心念念的孟学长,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可比对你好多了。”   江桑榆咬着唇看着她,最后那一句话,真的听着很难受。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当然。讨厌到想将你所拥有的一切全都偷过来变成我的。”白诺言可是半点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江桑榆却哭了,泪水滑落到她的脸上,却始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这辈子,她第一次对一个朋友那么好那么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却是这样的结果。   白诺言却显得有些厌恶,“别用你的眼泪来欺骗我,我不吃这一套。”   白诺言抱着书就这样走了,她一边走一边叹息,就这样吧。反正她是真的不喜欢江桑榆,也不想和江桑榆有任何的交集,无论她刚才说的话的内容是真还是假都无所谓,关键的是她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江桑榆这个人了。   江桑榆为此伤心了很久,还大病了一场。   事物都是有连锁反应的,也是在此期间,江桑榆从未听说过的人物,程沂哲向她表白了。   她直接拒绝了。没有半分心情。   其实她连程沂哲长什么样子,学的什么专业,为何喜欢,全都不清楚。但也不重要,她一点都不在意。   从那后,江桑榆和白诺言再没什么联系。   她也听说过白诺言的一些消息,还是在兼职,一直不停的挣钱。   而孟津维似乎和白诺言走得挺近,在下半学期,孟津维参加大大小小的考试。因为他以前分数太低,只好又报名参加考试,因为他家人让他以高分去留学。   没有多久,孟津维离开了。   白诺言也将她当成了陌生人。   她想要的,什么都没有得到。   友情或者爱情,什么都没有。   很多时候,江桑榆都会想,自己明明都没有错,为何就是不埋怨白诺言。   后来她懂了,她在内心深处一直心疼着白诺言。   即使白诺言对她恶言恶行,可有些事情白诺言不会去做,她还是相信着白诺言。哪怕,白诺言一直都不喜欢她。   很多东西,本来就是不平等的,比如爱情,比如友情,先付出的那个,永远输在了起跑线上。   那一切就像一个梦一般,奇怪的是陷入其中,久久的哀思。   江桑榆想,她对白诺言就定格在白诺言一个人提着那么重那么重的箱子,一个人走着,因为东西太重,身子已经弯成不像样。但白诺言身上却有着一种她永远都不会停下的勇气,正是这样的勇气让江桑榆一直念着。   有一种人,从来都将一切放在心中。   后来的后来,江桑榆终究懂得,白诺言是真的讨厌自己,也是想远离自己,可是自己还是想要去靠近她,这样算起来自己是活该被嫌弃了。   第二十一季   孟津维在车上的时候已经很清楚了白诺言心情很不错,是很,不是不错而已。他摇摇头,确实不清楚白诺言的脑袋里都装着什么,想   东西永远让人捉摸不透,但实质上的理由却又简单到如同一张白纸。   在前方的红灯时,他踩下刹车。   “你对江桑榆说了什么了?”他挑了挑眉毛,隐含着一点笑意。   她转过脸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和她有谈话?”   “你前脚出去,她后脚就跟出去了。你回来的时候脸上明显的写着‘我很愉快’,通常这样的情况下就是你又逞了口舌之快。”   她“哼哼”了两声,“别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孟津维只是笑得颇有深意,然后继续开车。   她摸摸自己的鼻子,他那不想理睬她的表情让她有点难受了,“你说是不是我和江桑榆站在一起,她就是一副善良的大家闺秀,而我   就是坏女人的化身,一看就知道我在欺负她?”   他沉思片刻,她似乎总是很在意这个话题。其实她和江桑榆就那样站在那里,她并不输江桑榆分毫,虽然有时候她说话比较强势,但   她一口比较娃娃音的声音让她的话一点都不尖刻。只是她太过在意了,也太过强调了,所以让听的人似乎就按照她想的那样去想她自己   了。可她那样去想的原因却是希望有人去否认,她一直强调着自己并不善良自己挺自私,从某种角度而言她也不是将那些全都藏在内心   深处了,不肯与江桑榆有半分的相似。   他从后视镜中看她,脸上总是无所谓的表情,即使内心很纠结很不平也可以做出这样的表情来。   他微微的叹息,“还好,你再欺负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   她猛的瞪向她来。   他又迅速的加一句,“我的意思是你这么自私的人肯定不会太去招惹别人,否则可会伤害到自己,自私的人都不会愿意干这样伤己的   事。”   她又感到很不爽了,却又发作不了,只是抿抿唇,“你可真了解我。”   “我姑且认为这是在夸奖。”   她在心里早将他从头骂到脚了,所以也拜托他能稍稍“自觉”一点。   她将包抱得更紧,转过身看着窗外。她现在特不满,最好能够察言观色一点。   回到“轻云”,她直接下车,留给他一个背影。哼哼,当着她的面还那么说话,夸她一句会死人呀。   孟津维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明明看起十分精灵的样子,却偏偏是一颗幼稚的心,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偏偏是她明明生气也不得表现,可又装不像不生气的样子。   他发动引擎,将车倒出来,这才准备离开。   白诺言向别墅走去,才走了两步,看着手中的手机。她顿了一下,这才给汪檀打个电话,她今晚不会回来了,然后便转身向外走。只   是不停的回复着短信,真是奇怪,那个人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兴致挨着回复她的短信。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恶寒了一下,立即   诅咒,才不会,他就是被人拒绝了所以才会想着自己,这样一想心情果然好了很多了。   想着他一边开车一边回着自己的短信,她就觉得自己大牌了一点。   大概可能是上初中的时候,她坐车去镇里上学。她站在街边拦车,那破公路上的客车只需要招招手就会停下。可她第一次取坐车的时   候却有着很微妙的感觉。那一车的人,因为自己这一招手,便全都停下来等候她。这种原本应该普遍普通毫无意义的感觉,她却偏偏觉   得很特别,好像自己的存在有了巨大的影响力,虽然她从不好意思这样说出口来。   在某些时候,她有着自欺欺人的想法。   她站了一会,很是纠结,到底该耍赖的就站在这里等还是走出保安室外面等着,她纠结着一直纠结着。其结果就是她既没有待在原地   ,也没有走出到保安室外面。可就在这一刻,她有些害怕,她怕自己的人生也被自己弄成这样,不进不退,不知如何是好。   一束灯打在她的脸上,她迅速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光消散后,她才带着愤怒,看着那一辆车。   她愤怒的走过去,很想,真想,非常想,用手中的这个包直接摔在车上,就算不能划花,也能出点自己心中的气。   但她只是看着程沂哲,慢慢的绽放出笑,声音也变得妩媚,“程哥哥还真是舍不得影儿,将那‘女神’一送回家就来找影儿,影儿真是无比的感动。”   恶心死他,虽然也成功的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程沂哲一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手搁在降下的车窗上,带着笑意看她,“都用唱戏的腔调来对我表示夹道欢迎了,我也表示很感动。”   她忍住踢这车一脚的冲动,绕到另一边,钻进车里,坐到副驾驶位。   可她刚坐下,下意识去系安全带的时候,一想到这个位置之前江桑榆才坐过,立即浑身都不自在了,安全带也不系了,就抿着唇不说话。   她的脸色也不大好,可看了一眼他后又自我鄙视,自己在这里摆脸色给谁看,别人又没欠她分毫。   她脸色缓和下来,又很是善良的从程沂哲的角度想问题。在他眼中,她能够坐江桑榆坐过的座位应该是她的荣幸才对,她又哪门子的该去生气该去埋怨该去心里不平衡?   在她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地位放得无比低下后,程沂哲突然开口,“孟津维到底多大方?”   “什么?”她诧异的看着他。   他嘴角上扬,“你坐上他的车时,可不是这副全世界都欠你的表情。”   她咬着唇,读出他的潜台词,是因为孟津维给了她更大额度的支票,所以她才会那么的开心上孟津维的车。   此刻她该做什么,将包直接甩在他身上,然后大哭大嚷着他怎么能这样想她,告诉他自己应该是个不爱钱的贞洁烈女,再挤几滴眼泪   出来。   心有点泛凉,她面色无惧的看他,“程哥哥是准备给我涨工钱?”   “贪得无厌可不好。”   她玩弄着自己的指甲,“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有什么好不好的?”   程沂哲接着外面的路灯一闪而过的光看向她的脸,她的声音太过平静,他暂时分不清真假,却只问了句无关的话,“白诺言,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擅长说谎。”   “对你,我一向很诚实。”   她最不诚实的,只是对她自己。   到了“云城”,程沂哲将车开进车库,这才和她一同走进电梯。   很多时候,她都会很喜欢这一幕,看着自己和他的样子反射到同一镜面,这一刻会让她产生错觉,他们是在一起,很合适,没有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很平常的在一起。可今天,她一点也不想看到画面,她太容易被人影响了,即使自己一直假装不在意。程沂哲刚才的话伤到她了,即使她永远也不会承认。   第二十二季   “水色年华”新产品发布会,邀请影儿客串模特一职。影儿一向不爱出现在镜头之下,就算在公共场合也是尽量减少存在感,因此主办方对自己的这个邀请有些忐忑,在娱乐圈之中似乎所有人都以为影儿太过大牌了。别的明星用着千奇百怪的方式进行炒作,穿着性格的服饰或走光或故意与人暧昧,但偏偏影儿想将属于自己的曝光度全都推给别人,在这样低的曝光度下她的人气依旧居高不下,所以才显得了她的与众不同。   或许是白诺言心情还算不错,所以汪檀在给她传达主办方的要求时,她竟然没有拒绝,也或者是她忘记了自己还可以拒绝的权利。   在后台,造型师忙着为这些靓模化妆整理衣服,动作极为的快,而且后台显得很乱,整理好之后的模特立即出场,颇有争分夺秒之感。白诺言作为压轴出场的整场走秀最大的期待点,此刻也接受着造型师的打造。她喜欢一言不发的看着别人将自己弄得奇奇怪怪,只是那有点浓的妆让她感觉到麻烦,难得卸妆。   她喜欢的淡妆就是擦点唇膏,摸点保湿之类的产品,最多涂一点粉,眼影之类是一定不能碰。   每次去参加别人的婚礼,看到那新娘子摸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粉时,她脑海里只想着有男人能忍住恶心亲上去不?   她又自我鄙视了下,别人都是欣赏新娘子美不美,她去欣赏那更深层次的内涵做什么,虽然她是个比较讲究内涵的人(不许吐)。   她胡思乱想一通,最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好妆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浓。又因为是春夏装,所以以裙为主,雪纺蕾丝是近两年的主要流行元素,这些裙子摸着都十分滑腻,有着丝绸之感。她喜欢这样滑滑的感觉,将手的袖子解开,裙子就能直接从身体滑落,她喜欢那种微妙难以述说的感觉。   裙子很粉嫩,所以她自己也粉嫩了几分。   一切准备好之后,白诺言才走向T台。她有些紧张,虽然这个T台并不高,但总有种自己随时会掉下去之感。她上大学的时候上游泳课,只要下了水,她也觉得自己会随时被淹死。这一刻她才叹息,原来自己那么怕死。   她晕晕的走了几圈,然后就听到那主持人叫谁谁谁上来发言,说些什么谢谢在场嘉宾来看这个新产品发布会,这个发布会又怎么怎么成功了。她有些无趣,那感觉就和读书的时候学校开运动会差不多,最后那些领导人总是要说句“X季度运动会圆满成功”,哪里成功了,怎么她一点都没有感觉。   当然,还是有她感兴趣的事。听说“北临”程总不在,所以由他出国在外又刚好回国的儿子程沂北发话。她很是感兴趣,然后看到坐在台下第一排的一个少年走上T台。白诺言嘴角的笑意变得莫名其妙,因为在刚才少年坐的位置旁边,程沂哲正撑着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她。他究竟有没有看自己她也说不上来,目光的方向肯定是自己这边,只是那表情和动作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打发时间。   程沂北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到,最讨厌那种决策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业绩高了就夸两句,业绩低了就骂手下的人,明明吃香的喝辣的的人都是那些决策者。   结束之后,白诺言穿的衣服在设计师同公司协商后将这一款裙子直接送给她了,另附送两款还未上市的裙子,因为比较喜欢这裙子,所以她只好笑纳了。只是这个天气真让人有点郁闷,她就这样穿着吧,有点阴冷,不这样穿吧她觉得自己享受不到那种美丽,狠了下心,女人要美丽总要付出代价。   发布会结束后按照惯例有一个饭局,白诺言一向不喜欢出席这些饭局,可今天不一样了。   汪檀为她收拾着东西,顺手也为她披上件外套,“今天怎么转性了?”   “天天闷在家里会发霉的。”   “你没天天在家啊。”   白诺言笑了笑,“我说的是你天天在家会发霉,带你出来见见世面。”   汪檀气得不轻,白诺言却为此而更加开心了。   “真伟大啊,原来是为了我才同意去参加饭局。”   “不用太感激我。”   汪檀摇摇头,很是无奈加无语。   其实吧,白诺言就想研究下程沂北和程沂哲而已,具体研究什么她也不大清楚,一家人总让她想探究着什么。   在无比豪华的包厢里,白诺言无视闲杂人等,坐到程沂北身边。   其实吧,这程沂北和程沂哲还是有几分相似,只是程沂北现在多了几分青涩,整个人很淡,看不出喜乐。但和程沂哲在一起,气质格外相似,长相有六分相似,想对而言程沂哲感觉硬朗一点。   她在心中感叹,这程家的基因可真欺负人,直接将母亲的那部分基因给挤成了隐性。   白诺言将桌子上的酒杯都掺满酒,最后才看着程沂北,“第一次见到程总,真是无比的荣幸。”   “不敢当,现在只是过来客串一下,这‘程总’两个字太严重了。”   白诺言抿了抿酒,看着程沂北一应而光,眼睛突然亮了亮。   程沂北还真是喝酒的好手。   白诺言对比了一下坐在对面的程沂哲,这对堂兄弟看来也一起遗传了程家喝酒的基因,但她总觉得程沂北或许更甚,这样的人真让人想更深的去探究,看起来那么无害,其实更像是在隐藏实力。   她坐着听他们说一些很恭维的话,吃点小菜,乐得开心。   美酒,佳肴,帅哥,应有尽有。   而且,帅哥还是两个。   程沂北喝了不少酒,脸有些泛红,但并没有太多醉态。   白诺言对着程沂北娇笑,不着痕迹的将自己胸口向下拉了拉,还装作一副很不知情的样子。她眼睛一扫,程沂哲对她皱着眉,她也装做没看见,继续和程沂北聊着。问一些德国的文化,她听说过德国的男人都挺宠爱女朋友,有一句很著名的歌词“男人挣钱是为了给他爱的女人花”,多实际的宠啊,有什么能比钱更能证明出真爱。   愿意给你钱花的男人才是真心对你的男人,切记。   程沂北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她的话,姿态随意,只是没有一次是正面看她。   过了一会儿,她自己也觉得没多大乐趣,就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出包房。   她一走,程沂哲摇摇头,“这一次回来准备留下来?”   程沂北笑了笑,“还要回去。”   “躲避可是最没有效的方式。”   程沂北叹了叹,“躲一下也好,我的适应能力可不如你,能在商场如鱼得水,还能抱得美人归。”   程沂哲勾勾嘴角,“总是要回来的,二叔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沂北乐了起来,“我还以为你的重点会在后半句话上。”   程沂哲抿了抿唇,一点也不想对刚才的那一幕发表看法,“出去两年倒会看人对事了。”   “怎么认识的?”程沂北还真是好奇,“你对江家那位准备放弃了?不像你的作风。”   “这很矛盾吗?”他犹不自知,“我一直想娶的是江桑榆,这一点从未有过任何改变,至于别的人……到了那一步,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关系合适吗?”程沂北蹙着眉,“我觉得认定一个人就应该全心全意对待了,对于旁的关系就该快刀斩乱麻的去除。”   程沂哲看了他许久,“婶婶说你性格不像她,也不像叔叔,原来是真的。”   “你在变相说我很幼稚?”程沂北一点不介意,“我就是这样想的,我要真心对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和别人有暧昧的关系。”   “和杜泽芸关系如何?”   程沂北这下沉默了,许久缓过神来,“或许,我和她并不能走得最后。”   “为何?出了什么事了吗?”   摇摇头,“就是,好像没有特别想结婚的欲望。”   “你年龄还小,想这么多做什么?”程沂哲说完觉得还不够,加了句,“你可千万别那么早结婚,否则我会被我妈给念死。”   “你反正也没住在家,怕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东西叫做手机。”   程沂北笑起来,“那我一定要尽早结婚,我非常开心能看到你躲着大妈的样子。”   程沂哲看了他一眼,不多说什么。   第二十三季   白诺言再次回到包房的时候程沂北已经失去了踪影,她眨了眨眼睛,这次坐到程沂哲身边。桌子上的菜都没有怎么动,虽然凉菜居多,胜在盘子边摆放的水果造型十分精致,她要来一双筷子,夹了夹盘子里那一碟醋黄瓜。她挺喜欢这个味道,又酸又辣又凉。虽然她曾为此付出过惨重的代价,可她记性一直有着选择性过滤。   她上个春节,出席了一个婚礼。那五星级的饭店真是难吃得让人想哭,她没办法,只好吃那盘唯一可以拿筷子的醋黄瓜,其结果就是她肚子疼了十几天,真是得不偿失。其实她觉得黄瓜真不错,尤其是去吃串串的时候煮点黄瓜在里面,一定要煮得很软很软,会觉得味道真的很不错。   她一有了食欲,心情就会很不错。   在她走进来之后,剩下的三两个也陆续的和程沂哲打过招呼离开。   她也轻松起来,“你堂弟走了?”   “难得你挂念,我带他向你问好。”他靠着椅子,姿态不向之前那样刻意衣冠楚楚,两手很随意的放着,目光浅浅的看她。   她笑了起来,“你和你堂弟还真挺像的。”   “所以?”   “难怪你们都姓程。”   他叹了叹,“真难得,你也能得出这个人人都知晓的结论。”   白诺言呛了一下,将筷子放下,不停的咳嗽。   程沂哲看了看桌子上的菜,“真可惜,全被你给糟蹋了。”   她刚缓过来,又呛了一下,喉咙痒痒的。   她一点食欲都没有了,看了又看那双筷子,再将目光移向他,“你吃饱了?”   程沂哲挑了挑眉,“等会儿可以去哪里看看有没有卖木瓜的地方。”   “买那个做什么?”她无比的诧异。   他的目光在她胸口饶有兴趣的转了转,“听说那东西有丰胸效果。”   她咬咬牙,又看看自己的胸,“再小也比你大。”   他点点头,“可还没有大到让人一眼就知道是个无脑的女人的效果。”   她将唇咬得更深一点,简直是侮辱,原来在这里等着骂她。他才无脑呢。   她气得不轻,连呼吸都沉重了。   程沂哲将自己放在椅子上挂着的外套拿起,看一眼脸色阴沉的她,“走不走?”   他可没打算等她。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才起身,跟着他走出去。   走出这酒店,才发现外面的温度和里面的温度还真不是一个概念。她无比的愤恨,刚才怎么就将汪檀给支走了,否则现在一定有人给自己加衣裳,这就是有的时候不珍惜,没有的时候特别怀念。好吧,她只是不想汪檀看到自己和程沂哲有关系,为何不愿意她自己也不愿意深想,大概想在心中留一个角落只属于自己,不和任何人去分享。   程沂哲就站在她身边,看她一眼,目光幽幽的转向外面的停着的几排车,也没任何动作。   她双手抱着胸,那车有什么好看的,不知道她现在特别特别冷啊。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手中拿着的外套,能不能稍微绅士一点点?   程沂哲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忽视她那热情如火的目光,还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她很悲伤的想起了白小翘对自己说的话:很冷的时候就对自己说,我一点不冷一点不冷,然后就真的不冷了。   白诺言也在心里默念着,其实我也不冷,真的不冷,确实不冷。   她翻了个白眼,白小翘只有四岁,她竟然也信那破小孩的话。   程沂哲终于将视线完全放在她身上,扫一眼她发抖的手,“你很冷?”   不冷,真不冷,有骨气就应该这样说。   可骨气是那真不冷的人才有的。   她可怜兮兮的开口,“很冷。”   他点点头,“下次这样的天气记得长个教训。”   白诺言目瞪口呆的看着程沂哲拿着他的外套向他的车走过去。   她咬咬牙,这样的状况不是应该他将衣服披在她身上吗?好吧,不劳他大驾,他也可以将衣服甩给她,她自己披上啊,否则问什么问,浪费她表情,欺骗她感情。   程沂哲走了几步又回头,“你是准备自己打车?”   她这才几步跑上去,很快的钻进他的车里,带着愤恨,“开空调开空调。”   “原来你很冷啊!”他这才恍然大悟。   她瞪了他许久,“我热得快冒汗了,行了吧?”   “这样啊,我温度按错了,该按低点才对。”   “……”   白诺言她非常的愤怒,在车上没有说一句话。当然,程沂哲也没真将空调按低,吓唬她而已。可她仍旧耿耿于怀来着,这一路上都没有能让她消气。   可她又知晓,自己越生气,就越能让程沂哲开心。   这世界上的变态有很多,可不是她心底阴暗。   所以,当到了“云城”,一下车,她就想做点什么出来。但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   她反复的念着: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一点也不生气。   笑着看向程沂哲,“你今天这么针对我,该不会是吃醋吧?”   她故意摇摇晃晃的,程沂哲赶快躲开她,“我味觉不像你有自虐倾向。”   “哎。”她故作轻松,“你那堂弟真是一表人才,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要学识有学识。”   程沂哲点头,按下电梯,才缓缓开口,“我堂弟说你这人品行不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怒了,走进电梯里,“你堂弟什么都好,就是眼神有问题。”   程沂哲点点头,“而且还不懂得欣赏。”他动手将她裙子从胸口往下拉了拉,露出鲜明的乳|沟,“或许这样,我堂弟会有兴趣一点点。”   她打掉他的手,一点也不想看他。   程沂哲可没有不想理她的打算,“不过你也挺聪明,没有这么做。”   是夸她吗?怀疑中,“聪明?”   他笑着,“否则这胸贴露出来,可不怎么好看。”   她怒了,真想给他一脚,结果这厮跑得快,一转身就出了电梯。   她一进屋子,将鞋子脱下,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然后跑到程沂哲身边,“你堂弟真说了那些话?”   “什么话?”他一边开电脑,一边看她。   “你之前形容的。”   “我忘记了。”   她看了他许久,“程沂北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有兴趣?”   “当然,我对帅哥一向都有兴趣。”   “那我可以帮帮你。”程沂哲心情很好,“我堂弟喜欢的异性要求很低很低,就是要温柔要淑女,说话温温柔柔,会做饭,会尊重长辈,懂事又善解人意。你满足哪一点?”   “我哪一点都满足。”   程沂哲这下笑出声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定不能有S M倾向。”他解开自己衬衣的扣子,露出他的胸膛,全是牙齿印和抓痕,“白诺言,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她闭着眼睛迅速转身,“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第二十四季   白诺言回想昨天晚上,简直就是一场大战,他们闹得很凶,从客厅到房间,就没有停过。她站在电梯里面,看着自己的样子,突然就笑了。一穿上衣服,谁会知道她昨天发生过什么。只要自己刻意一点,依旧光彩耀人,灵气十足。就和程沂哲一穿上衣服立即衣冠楚楚是一个道理,伪装谁都会,谁也别去说谁。   走出电梯的时候,她似乎很有心情,想着以前她说错了,程沂哲不止是心情坏的时候才想到她,心情不错的时候也会想到她。   这个季节似乎亮得越来越早了,她不太喜欢。   网上爆料出一个帖子,今年似乎不会很热,她还真挺怀念那些巨热无比的岁月。最热的时候网上出现过一些调侃,如果你早上打你同学电话她没有接,那一定是去洗澡了,如果你中午打电话给你同学她没有接,那一定去洗澡了,如果你下午打你同学电话没有接,那一定是洗澡去了,如果晚上打你同学电话没有接,那一定是洗澡去了……   这座原本要热得厉害的城市,突然宣布,这个即将到来的夏季不会太热了。   连天气都没有任何规律,何况人。   莫名,她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停在自己身上,可也没有多想。   她今天没有心情走一段路,等候公交车回“轻云”,她有些累,所以只好打车。   汪檀对她这样的行为早已经习惯,除了逼迫她吃早餐外,在此没有任何别的冲突。这让白诺言想到了小时候,自己一定要赖在床上不起来,妈妈就是这样叫她起床,可她还是不起,妈妈就退让说让她起床吃了饭再睡,可起床吃了再睡哪里还能睡着,于是妈妈就只要给她端到床边,让她在床上吃。   往事在她脑海里转了转,这次她没有推辞,吃了早餐夸奖了汪檀的手艺,这才又回到房间。   在洗澡的时候,看着自己身体上的红痕,她没有半分脾气,只是想着:到底是谁喜欢S M?   白诺言这一觉睡得比较长,摸着手机看了看,屏幕显示的是16点多了。   她又眯了一小会儿,这才下床换衣服,洗脸。   把一切做好后,她又跑去将自己手机看了看,手机里准确无误储存着孟津维发来的一条信息。真是神奇,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还是孟津维第一次给她发短信,通常情况都是打电话,从来不回考虑对方是不是不方便。她自己的想法是,他们之间的友情好到无任何芥蒂。   所谓理由,不过只是让自己心安理得而已。   平时的她不爱化妆,只因为懒得卸,也懒得化。   她把肚子空着,忍着没有买任何零食吃,就想着等会儿应该敲诈一下孟津维,她要吃大餐。   白诺言来到孟津维约定的餐厅,远远都看到了他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走过去。刚走近,就发现气氛明显不对,这餐厅人少就算了,偏偏孟津维在她走过来后也没看她一眼,他的眼袋很严重,脸上写着明显的疲惫。她抿着嘴,也不知道昨天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她坐到他的对面,只看到桌子上有两杯水,便让侍者过来,她要点菜。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她点菜,可今天还是觉得不对劲,所以她最后加了一句,“你要吃什么?”   孟津维长长的呼吸了一下,“就这样吧。”   她白问了,早知道就不问,浪费口水。   侍者退下,白诺言轻皱了一下眉,“心情不好?”   她也可以善解人意,也能为朋友提供无偿帮助……   孟津维嘴角动了下,极为困难的开口,“你昨天去哪里了?”   她眼眸转了转,“哪里也没去啊,回家睡觉了,我爱睡觉,人生第二大事业。”   她只是随口回答,全无任何想象,却能够这般撒谎。他很是不能自以的想到她以前在他面前极为天真舒爽的姿态里是不是也这样同样的掺假。   “白诺言,别对我撒谎。”他一字一顿开口。   她看他,“我又怎么了?”   “我看到你上了程沂哲的车。”他无言的宣判。   事实上不止如此,他不止是看到了她上程沂哲的车。他还跟上了那一辆车,很是期望程沂哲只是绅士的送她回家,但那一辆车开进了某豪华小区后再也没有出来。他期待着,只不过是他看错了,这一切不是真的,所以他等了一夜,甚至他都为她想好了脱手理由,或者程沂哲喝醉了,她送程沂哲回来。可他一直等着,她直到天明才走出来。   他不是傻子,能相信他们待在一起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了。   白诺言此刻也是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本还想为自己开脱,可又怕说多错多。   “那又如何?”她挑挑眉,即使错了,也一副“和你有关系吗”的表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他拿出一支烟点上,这么些年,虽然他一直在她身边,但关于金钱或者利益,她从未要过他分毫,所以她有什么困难不会选择求他。   她摇头,“没有,而且我有足够的金钱,事业也稳定。”   “程沂哲有你把柄?”   “没有,虽然他不是个什么好男人,但也足够绅士。”   他直直看着她,“那是为什么?”   她抿紧唇,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其实她害怕他这样的目光,好像自己就无药可救了,“你这么聪明,你猜呢?”   “你就一定要去抢走江桑榆的一切吗?”   真好,他给她想了一个绝佳的理由,让她不仅可以欺骗别人,也可以同样以这个理由来欺骗自己。   她叹了叹,“真糟糕,习惯了,从大学开始,就见不得江桑榆好。看到程沂哲一副痴情摸样我就想笑,现在你可以想象出我的成就感了,对江桑榆痴情不悔的男人在私底下早已和我勾搭上了。这感觉,想想还不错。”   孟津维盯着她,“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针对江桑榆,对你有什么好处,为何总要为了旁人糟蹋自己。”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   侍者将菜端上来,她后悔了,该吃点零食,也不至于在现在一点没有食欲的同时还要饿着肚子。   他受不了她那副没有关系的姿态。   “远离程沂哲,你得不到什么。”他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进去,“就算你把自己赔进去,也改不了任何局面。程沂哲还是会娶江桑榆,不管是他自己喜欢还是为了家族,江桑榆都是他的最佳选择。你以为自己很骄傲,可以抢走程沂哲?你不过是赔了自己赔了青春,被当成他茶余饭后的调料而已,你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   她是彻底没有食欲了,“你知道不,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一副教育部来教训我的样子。”   “你就不能稍稍听点劝?”   “大话谁不会啊,谁劝人不是一套一套的台词。人一生真正想做的事能有几件,这就是我想做的事,而且,没有意义又能如何,你敢保证你做的每件事都是有意义的吗?”她笑了笑,叹了下,“而且,你今天来劝我,觉得来得及吗?”   他的手紧紧捏在一起,“多久?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白诺言露出如花的笑,“不长,才六年而已。”   孟津维猛的看向她,六年,从她大学开始就认识并和程沂哲有着见不得人的关系。她和程沂哲认识的年限和他认识她是一样的,为何他这么多年从未发现过。   这样的事实让他难以置信。   六年,不只是她一时兴起。   他哑了口,喉咙难受,身体也难受。   白诺言叹了叹,“告诉你一个秘密,就是学校广为传言程沂哲给江桑榆表白后,我就和程沂哲有了这样的关系。”   如果对方是一个女性,她真的很想看看程沂哲那好男人形象破裂后对方的表情,那一定让人很爽。   可偏偏是孟津维。   伤害吗?   不对,是孟津维总会有一天知道这个事实,那就一次性让他知晓。   对啊,她和程沂哲有着那样的关系,但又什么关系,她没有损害。   他们一个单身男人,一个单身女人,走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哦,不对,程沂哲一直在追求着江桑榆,可他没有追到啊,所以他还是单身。   孟津维的手抖了抖,那是他大三下学期发生的事,而他认识她是在大三上学期,她还是个大一的菜鸟。   他闭了闭眼睛,“离开程沂哲吧,他什么都给不了你。”   她笑笑,“你这样子真像我爸,什么都要来管。那么你就以一个父亲的态度来对待我,让我觉得我一定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有了代价人才会知晓疼。我现在还很好,所以如果要摔,就让我摔个痛快,痛了也许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从不认为程沂哲给不了我什么,我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钓个金龟,运气差也能让自己认清现状,知道该珍惜什么,这多划算,青春不过是一堂生活课的学费,在我还负担起这高昂学费的时候为何不试试?”   “所以,你一定要和程沂哲纠缠不清?”   “当然。”   “我们来赌一赌,在江桑榆知晓后,程沂哲会不会立即打发你。”   白诺言瞪他一眼,“你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可不一定。”   “我信你。”   “最好还是不要信。”   白诺言最后看他一眼,很可惜桌子上的菜她一点没有碰,自己转身就离开了。为什么就一定要来教育她,把她变成乖乖女,她就不要,就是要和程沂哲厮混,她就看看能怎么着。   可是,会吗?   程沂哲会不会只因江桑榆一个皱眉一句不舒服一个不开心,就直接将她抛弃在脑后。   会不会?   原来在她心底,她的身份就和别人想象中一样卑微,只是自己不愿意对别人承认,只肯对自己承认,假装自己真的很重要。   她对程沂哲,从来都没有把握,也从来都不信任。   真奇怪,她相信孟津维,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   她叹了叹,打车回去。   最后看了看餐厅的大门,孟津维没有走出来,她在心底念着:对不起,道理我都知道,可就是不能……   不到悬崖,不会死心,那就让她自己去选择自己的路,酸甜苦辣都无所谓,因为是自己选择的。   第二十五季   江桑榆对着镜子随意的化了点妆,她喜欢简单清雅的风格。而且她不喜欢让人等她,无论是约定什么时间她总会在约定时间之前到达,而且对别人的晚到永远都能够心平气和。她只是习惯了自己早到,同时也不会如此去要求别人。她穿了一条杏色的裙子,当初买的时候她看中的是裙摆有两层,白色和杏色相混合。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她才从自己的房间走下来。   她看到李晴正偷偷打量自己,便笑道,“妈妈,这样看我做什么?”   “我在看你终于知道下楼了,外边那辆车似乎都等了好久。”   她微微惊愕,“等了很久吗?”   李晴看着自己的女儿,“没有,逗你玩儿的。”   她走过去将李晴给抱住,“要不妈妈一起去?”   “才不要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会被嫌弃。”   她摇摇李晴的胳膊,“才不会呢!”   李晴拍拍她,“快去吧,让人家等太久也不好。”   她点点,“妈妈,我走了哦!”   李晴对着她做“拜拜”的手势,“玩得开心些。”   她对李晴做了一个笑的鬼脸,这才踩着不怎么高的鞋子走出别墅。   她走出去的时候发现程沂哲的车果然停在那里,也不知道是等多久,这让她有小小的愧疚。她从小到大都不想自己去对别人愧疚,至于别人愧疚与否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她都尽力做到不去亏欠别人。   她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什么时候来的?”   程沂哲没有回她问题,只是笑着开口,“你出来早了。”   “我们一起早。”   她换了一个姿势,坐得更舒服一点,但姿态仍旧优雅。他们这是去看《泰坦尼克》3D版,这部片子卷土重来,在国外的票房并不算好,但在中国的票房却极为惊人,首周几乎都达到了五亿,不仅让人赞叹卡梅隆电影的号召力与经典塑造能力在中国都是无法比拟,而且就算这影片打破了《阿凡达》在中国的票房纪录也没有什么,反正都是一个导演的作品,谁输谁赢都是卡梅隆的荣耀。   只是国外大片的引进,让人看到了国内大片的不足,真没有几部片子能上得了台面。   在中国这样的大环境,还真不如拍点低成本的小片子划算。   程沂哲约了她好几次,她也不想让自己太过矫情,待在家也很久了,便答应了。   她看看他,想打破彼此间的僵局,便将自己在网络上看到的关于杰克和露丝说版块当成笑话讲给他听。   其实也简单,就是“如果你是杰克,你会对露丝说什么”。   【愚公移山版】“听我说,露丝,你会脱险的,你会活下去,生很多孩子,然后看着他们长大,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总会把山移走的。”   【鱼香肉丝版】“听我说,露丝,你会脱险的。好好活下去,然后到中国,嫁给一个叫余香的人,你们会研发出一个菜谱名扬天下的!”   【民族风版】“听我说,露丝,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大话西游版】“听我说,露丝,你会脱险的,然后等你遇到能给你三颗痣的人,你便能恢复真身。”   【深情版】“听我说,露丝,我最大的幸福就是今生遇到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带着我们的梦想一直活下去。”   【减肥版】“听我说,露丝,你要是能减点肥,你老公我也不至于会死了,下辈子要当瘦姑娘。”   【无情版】“神,记得提醒我,下辈子离那个祸害我的女人远一点,命都被她弄没了。”   【搞笑版】“听我说,露丝,你以后看到我就转身快跑,去找别的男人救你去,我怕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讲得太过无趣,程沂哲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她微微一叹,“你以前看过这片子吗?”   她在网上看到过一篇讲述这片子男女主角现实的人生还是多感叹的,十多年过去了,这一对荧幕上永恒的情侣在现实生活中却一直单身着,女的一步一步踏着坚定的步子,走进了婚姻又出了婚姻,男的则一直游走在花丛中,可惜的是他们之间也只是平衡的交集,除了泰特尼克能将他们的名字联系到一起,再没有可以八卦的资本。好像还有一部电影合作,可市场反应一点也不好。   程沂哲微微转身,“看过一点,不完整。”   “你喜欢这样的爱情吗?”   “我只觉得特技不错。”   好吧,他们看电影的重点是不一样。   其实她只是想问他关于“一见钟情”的看法是什么,却被他的回话直接给阻止了。   这部电影的票房还是持续火爆,他们一同走进电影院,都是极少来这样的人,所以都有点不习惯。只是买了一瓶水,简简单单的,什么都没有准备。   对这部电影的观影过程,她记得并不太清楚,只是她最伤心的不是最后那一场灾难的来临,而是在前面部分他们上船的时候对亲友挥别那一刻。因为知道最后的结局,所以在他们挥别时,心中有着感叹,到了真正的灾难前反倒不觉得怎么悲伤了。   这感觉有点像她看《雪山飞狐》时,印象深刻的只是灵素说出∶“我师父说这无药可治,因为他以为天下没有一个医生,会不要自己性命来救活病人,大哥,他不知道我会对你这样┅┅”,至少江桑榆没有再看过比这句再深情的话,哪怕你没有看过那小说那电视剧,只看着这句话就能够明白其中的深情。   因为走神得太过严重,所以她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情感并非融入。   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程灵素了,她小时候喜欢的是古灵精怪的苗若兰,即使后来知晓电视剧将其两部小说合二为一,但她还是极爱苗若兰,可看了电视剧之后她就爱上了程灵素。可她极为不喜欢原著作者对于后面程灵素的评价,说程灵素自知得不到胡斐的爱,选择一死,以期在胡斐心中留一个永久的位置。这样的猜测让程灵素瞬间变成了一个有着心机的女子,可在那样的真爱面前,她明明也是走投无路的选择。   好吧,她自我总结了下,她之所以会走神是因为她不喜欢这种见一面都爱得轰轰烈烈的爱情,太假了,她一点也不喜欢,因为不喜欢所以没有半分感动。   她心中的爱情就应该是能够经历时间的检验,岁月的雕饰,那才能算做最坚固的爱情。   他们一同随着众人走出电影院,程沂哲对她这样的反应很是惊讶,“你竟然真没有哭。”   她也笑,刚才坐在附近的人都一手拿着纸巾擦着眼泪,这样看来她倒有些无情,“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哭?”   “感觉吧!”   还好,他没有直接说,因为外界传言她善良什么的,所以她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会哭。   她觉得自己还挺有幽默细胞,只针对自己。   “我很想知道,你有看电影哭过的时候吗?”   他思考了一下,这才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很少看电影。”   “我记得我上一次哭是看《金陵十三钗》的时候,真心拍得好,不过也有很多人踩,这样的片子都要被踩,难怪国内出不了大片。”   “这可上升到深度了。”   “可是,对于这样的尝试确实该鼓励啊,否则越来越没人敢拍大片了,都想以小成本赚得满金箔。”   程沂哲笑了笑,“有你去电影院支持就挺不错。”   她泄气了,“其实我还去电影院看了《下一个奇迹》,还真是奇迹,整个放映厅就只有我一个人。”   程沂哲的心情还真不错,“包场的感觉如何?”   “非常不错,连那清洁的阿姨都祝贺我一个人包场呢!”   他笑着看她,她的笑很明媚,挺像海棠的感觉,美而不娇不艳也无香,却就是能吸引人的目光。   而且,他不喜欢香,无论哪一种花香都不喜欢。   见他没回应,她偷看他,“你喜欢不喜欢看那种成功人士的电影?励志的。”   “我只喜欢看失败的经历。”   “这样会让你有极大的成就感?”   “不是,没有人能复制别人的成功,但可以去避免别人的失败。”   江桑榆笑了起来,“你看问题一向这么有深度?”   “有吗?”   “像我就比较喜欢去看别人的成功经历,然后自己就特别安慰了,我没有成功是因为我没有受到过那么多痛苦,这世界果然公平。”   程沂哲想了想,“你看问题才有深度。”   “我以为你会说我犯傻。”   “想那么说,怕你生气。”   江桑榆咬咬牙,却又说不出话来,只看到他的笑在夜色中灿烂无比。   第二十六季   白诺言自从和孟津维有过一次争执之后,再没有任何联系。她拿着手机,想着要不要给孟津维打个电话,道歉一下,或者服个软,最后都被她一一否定。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和孟津维说什么,又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很多时候,做一件事时没有考虑过结局,只想着这一刻能过就成。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将被子扯了又扯,终于将手机给放下。   汪檀将她房间的门推开,“大小姐,你一定要待在床上度过你的美好青春吗?”   白诺言很不厚道的笑起来,“我听错了,听成春宵了。”   汪檀白了她一眼,“快点起床,等会儿要去拍摄一个MV。”   “知道了。”懒懒的开口,坐起来,将被子给拉掉,扫了一眼站着的人,“你就这么有兴趣看我换衣服?”   汪檀抿抿嘴,但还是走出了她的房间,轻轻带上门。   她爬起来,踩着软软的床,发泄一般的跳了几下,这才离开了和她亲密接触的床。   白诺言走下楼的时候,汪檀已经摆放好了早餐,看起来十分可口。   只是,她刚走近准备犒劳自己的胃时,汪檀就问了句让她食欲减半的问题,“最近怎么没和孟哥哥联系?”   她真想用筷子狠狠的敲几下碗,弄点动静出来显示自己的不满,可谁让她是好孩子呢,“他工作忙。”   汪檀继续看她,“那为什么连个电话都没有?”   “三八的女人老得会比较快。”   汪檀笑了起来,“你每次不想回答问题时就选择这样让我闭嘴,我偏不,老实说是不是吵架了?你又做了什么事让孟哥哥不快了?”   “为什么都是我做了事?”   “孟哥哥人好心好。”   白诺言斜她一眼,“你主要想说人家身材好吧?”   汪檀很不荣幸的将刚喝进去的粥吐了出来,白诺言一副“你真恶心”的表情。   到了拍摄现场,汪檀是又当爹又当妈,给这位小祖宗买这样买那样,抱着这件衣服那件衣服。而白诺言则坐在那里,让化妆师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涂着,因为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所以汪檀还得陪聊。   其实拍摄很简单,因为在MV中,白诺言只是出现几个单独的镜头,并不参演表现主题故事。这是白诺言自己要求的,她不会和男搭档一起演故事内容,如果可以也不想出现在MV中。所以在大多数歌曲中,她就是那个讲故事的人,也是看着别人故事里的那个人。   汪檀站在一边,看着白诺言的表现。   在这一刻,白诺言是最有魅力的,她不说话,不言不语的时候最为有特色,就好像她自己处在了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充满了神秘感。让看的人十分向往,而白诺言自己却像被抽掉了灵魂,看着十分空洞,可也因此更加想要进入她所存在的那个世界。这样的她就像一个无底洞,却偏偏想要一探究竟。   她的几个情景一拍完,汪檀就送上水,顺便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白诺言却坐在小凳子上,看着不远处正拍摄的MV男女主角。   她握着的水瓶更紧了些。   她从来不会去和男演员搭档,也不肯配戏,更别说一些暧昧的姿态了。她从来没有给自己可以接触别的男人的机会,在这个圈子里,长相英俊的男人很多,可她认识的几乎没有。原来,是她自己去放弃了可以认识别人的机会,不肯认识更多的人。   说得好听一点,她这叫坚持自我,说难听一点,她不过也只是迂腐。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移情别恋,因为那些人给自己认识别人的机会。   也有很多人永远守着一段感情,只因为他们不肯给自己这个认识别人的机会。   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是前者中的一个,到这一刻,她却悲伤的发现,自己是后者中的一个。   所以,其实专一不专一,从来都是由自己决定,与旁人无关。   “怎么了?”汪檀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摇摇头,“没怎么。就想早点拍完早点走。”她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甲,“这感觉真像以前读书的时候,盼着下课下课,一直等着,我现在就等着收工。”   “等会去看电影吧?《泰坦尼克》,听说很不错。”   “不去。”   “你不会又直接回别墅吧?你就不怕自己发霉?”   “正好当‘霉女’啊?”   “不行,你一定得陪我一起去。”   白诺言扫她一眼,“你请我?”   “你能别这吝啬摸样吗?”   “不能。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能占别人便宜。”   拍摄完成后,汪檀和白诺言就真往电影院跑,因为是临时决定,所以得乖乖的去排队。谁排队谁去买饮料这一点有了争执,不过老规矩,以石头剪子布为准。   最后拿着票,兴奋的跑进放映厅。   看电影的过程,对于汪檀简直是惨不忍睹。   白诺言的第一个问题,“觉不觉得露丝有点胖?”   “那叫婴儿肥。”   “听说露丝要能瘦点杰克就不用死了。”   “杰克一定会死。”   “为什么?”   “这样才经典嘛!”   白诺言第二个问题,“这杰克怎么像个骗子,骗财骗色?”   “是女人都想遇到这样的骗子吧?”   “你这样的白痴女人才会这样想,我这样的只会想着骗杰克来救我命。”   “那你和露丝是一个高度的女人。”   白诺言第三个问题,“那画真丑。”   “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哦,原来只有我一个人有眼光来着。”   ……   很奇特的一幕产生了,拿着纸巾擦着眼泪的一排排人中掺杂着两个笑着前俯后仰的女子……   白诺言出了放映厅总结了自己的观影过程,“我们刚才看的是一部灾难喜剧片。”   “确实,别人的灾难,我们的喜剧。”   “有前途,还能理解姐姐的深意。”   “能不能别恶心我?还姐姐?把身份证拿出来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资格说这两个字。”   “当姐姐就是年龄大那是老古董思想,你别否认,我知道那就是你的思想。新思想就要是我这样,有文化有思想有道德有素质的人才能当姐姐。”   汪檀再次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真受不了。   等出了电影院后,白诺言才消停了一会儿。   汪檀拉了拉白诺言的手,“你看那两个人是不是程哥哥和江家大小姐?”   白诺言看过去,还真是那两个人,抿了抿唇,脸色阴沉下来。   不远处的程沂哲和江桑榆肯定没有想到自己被当成风景一般被人所欣赏。   此刻的程沂哲也拿出一幅画,放到江桑榆的手上,两个人又低头说了些什么。   汪檀拍拍手,“意境,什么叫意境,程哥哥真聪明啊,在看完这片子送佳人一幅画,多聪明的人啊。”   白诺言还是不说话,就看着那一对。   “是不是觉得他们很配?”汪檀还不消停。   配个屁,她想骂人。   汪檀拿出自己的手机,“我要拍下来,金童玉女,才子佳人,真难得的一对。”   白诺言一时气急,手一挥便将汪檀的手机挥到地上。   “你做什么?”汪檀显然还不能适应白诺言突然的动作,低头将手机给捡起来。   白诺言也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蹙了蹙眉,“怎么样?摔坏没有?”   “还好,用诺基亚的人表示抗摔。但是大小姐,你发哪门子的脾气?”   “你饿没有,我请你吃夜宵,你要吃什么?”   汪檀想了想,“XXX的面不错。”刚说完又觉得不对,“你一不想回答我问题就转移话题。”   白诺言向刚才那边看过去,那一对已经离开,她呆了一下,“我请客你就给我闭嘴。”   第二十七季   白诺言拍的那一支广告登录各大主流电台,效果非常好,引起了一股热潮。   她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唯一感到自己作为“嘉恋”代言人的是贵公司送给她很多双鞋子,让她无语。好吧,虽然她不喜欢这么多鞋子全堆在一起,可人家是免费的,这让她感到幸运了,只是要尽可能的忽视对方是想让她一直穿着这个品牌鞋子的事实。   她让汪檀挑选了几双鞋子,然后就不管了,任由汪檀随便放在哪里,反正她一点不介意。   人还真是由环境所改造,她念大学的时候,但凡超过80元的东西都觉得贵,可一毕业进入这一行之后,几千几万的衣服鞋子觉得太平常了,虽然大多时候她都分不清那名牌和二三十元的地摊货的区别。   汪檀说她是个“霉女”还是有点道理,只要没有工作,只要她没有别的事,一直在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几天几夜都可以。她显然将自己宅当成了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所以能兴致勃勃的给汪檀讲述自己有一年高中假期两个月没有出过家门的伟大经历。   而到了傍晚,白诺言换了衣服换了鞋子又准备出门了,这让汪檀十分狐疑,“你又去哪里?”   “别管。”白诺言笑嘻嘻的拍着汪檀的脸,“明天给你带早餐回来。”   她的这句话很顺理成章的将汪檀下一句“晚上又不回来?”的问题阻止了。   汪檀摇摇头,“白天待在家,晚上跑出去,真不知道你是在做什么。”   白诺言眨眨眼睛,“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刺耳?”   “你自己想多了当然刺耳了。”汪檀也不说她了,免得浪费自己的口水,还是坐下来看自己追的韩剧比较好,虽然会被白诺言鄙视,因为白诺言最讨厌棒子国的电视剧,称之没有营养的脑残剧。   不过,白诺言或许是心情比较好,不但没有鄙视汪檀,还夸了一句,“品味终于好了那么一点点,这是我觉得拍得还不错的电视剧。”   她说完便自己走出别墅,想着的还是刚才汪檀看的《传闻中的七公主》,她最喜欢美七,特别喜欢美七怀孕后还是选择分手那一段,因为她想如果是她也会那样做,绝对不能接受对方因为孩子继续和自己生活下去,即使会委屈,还是不能接受。   她叹了叹,这才打电话叫来出租车。   在大学的时候,室友同学全都跑去学车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心动。开车来做什么,她不会开车就是为了来奴役那些会开车的人,这样一想非常庆幸自己不会开车了。   她上了出租车,头靠在支在车窗的手上。   她以前总觉得程沂哲在生气或者愉悦的时候才会想到自己,现在发现,其实自己也差不多,在十分郁结的时候也很想见到他。   她偶尔的时候也会主动跑到“云城”去,很开始的时候,程沂哲还有心情打击她“是不是缺钱了”,到后来或许是太习惯了,程沂哲对于看到她懒得发表感想,于是她也就脸皮越来越厚。   白诺言每次进到程沂哲的屋子时,他如果在,98%都在书房里。而此刻,因为他的不正常举止,她愣在了门边。说他不正常,仅仅也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斜歪着身子,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   他竟然是在听轻音乐,真正的音乐,大自然的声音,鸟叫声,水声等,还真有闲情逸致。   她换了鞋子,见他连将视线移过来的打算都没有,只好自己开口,“你就不怕是入室抢劫?这么淡定。”   程沂哲这才看她一眼,“这个问题,最担心的难道不该是你吗?这里除了我的指纹,谁的指纹最多?”   哦,要被怀疑还只能是她了。   “今天不用工作?”竟然没有在书房,真难得。   “不想动。”   “你也有懒的时候。”   不耐的扫她一眼,“女士,下一次进门前请记得敲门。”   摇摇手中的钥匙,“何必多此一举,麻烦。”   她走到他身边,很是随意的靠在他身上,结果被拒绝得有点彻底,程沂哲直接用手将她脑袋给推开。   她瞪他一眼,也没有再厚着脸皮靠上去。   “你公司今天给我送来好多好多鞋子,挺漂亮的。”   “哦。”程沂哲有了点点兴趣,“废物利用?”   她咬咬,“听说是你公司最新款,还未上市,可能是废物吧!”   “恩,被暴殄天物的人穿上,实质也差不多。”   她不气,一点都不气,“既然这样,那我们来谈谈生意。”   “你确定?”程沂哲眉眼含笑,似乎觉得兴趣有了些。   “你的那些鞋子送给我我还不想要呢,干脆点,我还给你,你折算成人民币给我。这样大家都好。”   “你上次在我这里打破了一个花瓶,需不需要去看看那个花瓶的市场价是多少?”   她一下子泄了气,“不用。”   睨了她一眼,“你是看我今天这么无聊,所以来给我当乐子的?”   她又不是宠物,麻烦注意用词!!!   她看着那巨大的液晶屏幕,上面清晰的展示着最自然界,不时飞过几只鸟,然后是巨大的瀑布声。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打算进入空门了,那报刊上不是都有招聘尼姑和和尚的吗,最精彩的是招聘最后一句话是下班后不干涉私生活,也不管是否成家等。   她又靠近他一点点,“是不是又收购了什么公司,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所以来洗心革面一下?”   程沂哲支着脑袋看她,“刚刚看见一条两只头的蛇,和你这脖子还真有几分相像。”   说着还在她脖子上用手绕了一圈。   她恶寒了一下,甩开他的手,“和你才像呢!”   “你真怕蛇?”他挺吃惊。   不仅是蛇,但凡摸着软软的虫子她都怕,前提条件是那虫子离她比较近,她会主动的划分出一个安全区域,只要进入她的安全区域,她都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   “怕又不丢人。”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怎么可能?我怕苦怕累怕痛。”认真的看着他,“我更怕死。”   “真难得。”程沂哲很是不可思议的看她,“竟然能把这些话说得无比自豪,真是让人值得学习。”   她扑到他身上,他这次没躲过,有些认命的扶着她的腰。   她欢喜的笑起来,“你是不是被你那‘女神’给拒绝了,所以在这里感时伤怀?”   他的手摸着她的头发,慢慢用力,扯得她头皮生疼。   她扭不过他,又十分的气急,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他这才放过她的头发,没精打采的看着她,好像不认识她一般。   她也抬头看着他,她极少这样当着他的面认真看他。   四目相对,这样认真的眼神,空气似乎凝住了。   可是,她不怕他,用眼神和他对峙。   程沂哲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将她一把抱在怀里,然后向房间里走去。   这一幕发生的次数太多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也变得顺理成章。   最搞笑的是他们其实头都挺晕晕,还可以如此配合的做完这项极费体力的运动,最后才躺下去。   她躺在他的怀中,“我毫不怀疑,我下一秒直接就睡着了。”   “你不说话,我已经睡着了。”   她呵呵的笑起来。   他听着她的笑声,迷糊的开口,“你最喜欢什么?”   “钱。”   “恩?”   “我说我最喜欢钱,有钱真好,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吃自己想吃的东西,而且,还能给我安全感,多好。”   “白诺言。”   “恩?”   “你喜欢钱没有什么不对。”   “我也知道,不劳你提醒。”   “只是你这么强调做什么?这世界爱钱的人千千万万,可他们不会像你这样强调,你这般强调是为什么?”   “我穷怕了啊。”   半天没有听见他的回话。   她以为他睡着了。   他却一翻身又压在她身上,语气浑浊不清,“你在掩饰着什么?”   她一惊,他也没有给她时间去想,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许久,才听到他继续开口,“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   他不介意什么,她不知晓。   只是一次又一次进入他创造的奇妙世界。   后来,她终于明白,他所不介意的是只是她为何这样,可那时的她已然不再关心。   第二十八季   孟津维确实恼怒着白诺言的所作所为,又或者他也恼怒着自己,他有什么资格去对白诺言说那些话?可就是想说,也一定要说,虽然甚至很清楚她根本就不会听自己的。他这辈子所做的负功几乎全用在了白诺言身上,而且还如此的不厌其烦。   近段时间,他到临城出差,也借这个时间和她疏远。   只是在上了返程的飞机,他坐在自己的座位号上,手撑着头,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很多。他确实该疏远白诺言了,应该远离她,然后自己找一个看对眼的女人好好相处,过着属于自己按部就班的生活,那才该是属于他。可是,他这样想的同时,又发出几丝感叹来,他是不是太了解白诺言了,他有这样的想法,白诺言未必就没有。而她也会想着离开他,只是她还没有找到最佳的时机。   他甚至很无聊的想到了一个画面,多年以后,他带着自己的儿子,她带着她的女儿,他们相遇在人海,彼此远远相望。   不用去猜测白诺言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因为她一定会给自己一个笑。   他又揉着自己的额头,为何会觉得白诺言一定会生一个女儿呢。他记性太好,记得在很多年前,白诺言的信口开河:这世界上怎么就这么多人重男轻女啊,我一定不会这样,我怀孕的时候一定要去检查是男是女,是男孩就灭了他,我一定要生女儿。   他也觉得白诺言生女儿比较好,她的教育方式太祸害人,当她儿子太倒霉,女儿还好,或许真会有审美独特的人愿意去接纳。   他果然够无聊,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下了飞机,走出大厅,他眼睛一抬,巨大的贴墙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条广告。   莫名的他想起了之前在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感动”栏目:   女:身材不好。   男:我要的不是模特!   女∶我长得不算漂亮。   男:我要的不是仙女!   女:我不会煮饭。   男:我要的不是厨师!   女:我学历不拔尖。   男:我要的不是才女!   女:我不温柔。   男:我要的不是侍女!   女:那……你要的是什么啊   男:我要的是你!   有的人确实什么都不好,也什么都给不了你,可自己偏偏就是想要。   他的眼眸睁大了一点,在巨大的屏幕上,白诺言穿着一身白裙,露出洁白的腿,在街上跑着,然后进入一家店里,看到了“嘉恋”的宣传语。他的目光停在白诺言的脸上,她演得很好,不是很有演技的好,而是看到她就会融入她所带着的感情。他很多时候都在怀疑着,她到底多会演戏,所以在自己的歌曲中或者MV中才能将内心真正的情感演绎,她平时过得到底多压抑,只愿意在自己熟识的人面前发脾气,只愿意对自己喜欢的人说话。   对着她不喜欢的人,她到底还是在演戏。   这一刻的心情,多像几年前他回国的那一刻,也是这样巨大的屏幕看到了她的MV。她在里面流泪,徐徐讲述着一个她自己写出来的故事。她一定不知晓,她那滴从眼角滑出的眼泪就此滴到了他的心上,从此生根发芽。   而在出国之前,他也是单独约过她的。   他在她上课的教室前等了许久,因为他打电话她没有接。   白诺言抱着教材走出来,看了他,很快的给出一个笑,“真巧,路过?”   明明之前,她是看到他站在门口,却说这样的话,可他并未拆穿她。   “我找你。”   白诺言动了动嘴角,“有事?”   “想请你吃饭。”   她看着他,“你是来找江桑榆的吧?哦,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搬了寝室,现在和她关系也不怎么样,所以不用来找我打探她的消息。”   要很久之后,他才知晓,那不过是她的拒绝之词,她内心一向很敏感,从他看她的眼神里,她便知晓他为何找她,只是装做不知而已。   可他竟然只是乖乖开口,“我就是找你,想请你吃个饭。”   “我现在想回寝室。”   他也难得的固执,“我不久就要出国,吃个饭践行也不行?”   这让白诺言没话说了。   他们去的是学校的小食堂,饭菜精致。   白诺言将书本放在某个座位上占座,跟在孟津维身边,准备自己端自己的那一份饭。男生帮女生端饭,那多半是情侣关系,他们不是,所以她也不会心安理得的去接受。   可是她不会那么矫情的在那里叫嚷着一定刷自己饭卡,只几块钱的事,这点便宜占着也无伤大雅。   可她不是很想和孟津维出来,他什么样的家庭,她也清楚,总觉得他们之间就写着:两个世界的人。   坐下后,她很认真的吃饭,其实她挺忍得,无论多饿,也能做到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饭,很多人都夸奖她吃饭的时候很淑女,前提条件是那些夸她的人都和她不怎么熟。这样看起来,还是陌生人好,总能看到她最好的一面。   孟津维极有耐心,就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吃饭,她喜欢用筷子夹着几粒饭,慢慢放进嘴里,一点一点的吃着。   他这才明白江桑榆所说的白诺言吃饭从不添第二次,她这样的吃法,不知道要吃到何年何月。   他却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还需要吃点别的吗?”   他记得江桑榆曾无意中提过,白诺言吃饭一定要喝水,而且她不喜欢喝汤,只喝水。   也不等她回答,他起身就为她买了一杯豆浆,只是端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懊恼,虽然国内的一些饮料似乎都爆出了质量问题,这豆浆也好不到哪里去用豆浆粉磨成的。   她却不介意这些,说了一句“谢谢”后便喝了几口。   “你什么时候走?”终于,她主动开口了。   她碗里还剩下一些饭,看样子她也不准备继续吃了。   他顺手将桌子上的碗筷递给清理的阿姨,在清洁阿姨将桌子用布擦过后又用纸巾擦一遍,这才将手放到桌子上,脸上带着笑意,“下周就走。”   “这么匆忙啊!”她顺口下去。   孟津维抿抿唇,他要出国的决定早就有了,在年初的时候他身边的人都已经听说了,她这样来问一句,倒让他不知该如何接口了。   从他将自己的分数刷高,很是搞笑的和大一大二的学生一起考试就在学校引起过不小的轰动,虽然轰动的只是他这个人而已。   “也不算匆忙。”他淡淡的开口,“你有想过出国吗?”   他脱口而出的问话,不仅让她吃惊了,他自己也挺吃惊,原来这才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可以,他希望带她一起去,只是这样的想法才冒出来他自己都不由得觉得好笑,他们是什么关系,仅仅见过几次面,还是通过另一个人“攀”上的关系。   太唐突了。   但白诺言似乎没有当一回事,“如果我告诉你我活这么大连火车都没有坐过你会怎么想?”她自己说着都笑了,“我不喜欢出远门,我害怕陌生的环境,因为我适应能力超级差,注定没有什么出息。”   “你都没有出去过,怎么能有这样的结论?或许你出去看过大千世界后,会发现自己很喜欢。”   她摇摇头,“我不喜欢尝试任何我不熟悉的东西。”她的视线在另一个学生的午餐上顿了下,“就那那‘魔芋’来说吧,很多人喜欢吃那道菜,但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我从来没有吃过就不喜欢。这样的菜还有很多,什么猪肝,什么血旺,这些东西我从没吃过,但就是不喜欢。”   他哑哑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真特别。”   她捂着嘴笑,“他们都说我很怪,不过和你形容得也差不多,反正都属于‘与众不同’的范围。”   他也只是淡淡的笑,只是心中却有些乱,这样的状态和情绪在认识她之后一直保持着。原来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吗,有着正常人会有着的小心思,带着隐秘的向往。   “还好,你想多了。”   “你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他点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话题上,“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生活特别的无趣,“以前我最想做的事便是每天买一张彩票,天天期待着中奖,等哪天我中到五百万我就弃学,因为我觉得我自己读书出来肯定挣不了这么多。但后来想想算了,我这人天生比较倒霉,就不为彩票事业做贡献了。”   “其实你可以去试试,或许真能中。”   她摇摇头,“这几率小得就跟灰姑娘遇到白马王子似的,何必去期待?”   “也许真有。”他坚持。   她还是摇头,“我不喜欢灰姑娘,因为我看到王子两个字首先映入脑海的会是公主,不是灰姑娘,所以我总觉得灰姑娘是个第三者。”她看着他,“其实大多数人都想当灰姑娘,多美好的愿望,但很少有人知道,灰姑娘和王子的婚后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是价值观不同,也许是王子的父母不喜,更多的是两个人生活的摩擦,这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完美的事。我喜欢王子配公主,乌龟配王八的戏码。”她诧异的捂着嘴,“我似乎走题了。”   孟津维直到现在才明白,她哪里是走题了,她明明就是故意引到那个话题上。用着最简单的方式告诉他,他这样的王子,应该去寻求他的公主,而不是她这样的灰姑娘。   但她不知晓,正是她这样的心思,让他更难以忘记。   甚至他以为不过是一时的心猿意马,在出国回来后的第一眼,看到满大街是她的海报,一瞬间充满他的眼,恍若隔世般,他觉得自己从未离开。   第二十九季   孟津维主动给白诺言打来电话,她还是很欣喜,至少这证明他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他们现在的关系有点像踩着钢丝,随时都有可能断,但就这样断掉关系又会觉得可惜,于是又藕断丝连。这感觉挺微妙,两个人不言不语,不再联系,其实那点有着关联的情感很容易就此消散,可一旦联系,一切又恢复到当初。至少白诺言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兴致勃勃的跑出去和孟津维吃了一顿饭,两个人都绝口不提之前的那件事,因为不想引起争吵。   所以那一顿饭很是和谐,都选择比较保险的话题。   这也是白诺言今天心情不错的原因,汪檀总觉得白诺言的心情就跟六月的天气似的,一会儿忧愁一会儿开心,总让人跟不上她的节奏。   白诺言和孟津维分别后就立即回到“轻云”,将包随意的丢下,就跑去和汪檀抢遥控器。   白诺言难得有这样的激情,汪檀就让让她了,谁让汪檀自命自己性格好呢!   她喜欢老片子,老歌。每次被汪檀打击的时候,她都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已经跟不上潮流,可还是不会去喜欢那些很流行的东西。   她会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些老片子,比如现在,她有点想看《岁月风云》。   那一首《爱一个人好难》曾红遍大街小巷,不过她对这歌没有太大的感情。很小的时候,看着这部电视剧,只是不停的有着疑问。方美琳为何一心一意的爱着沈家伟,而不选择性格更好的区仲文。沈家伟那么坏,性格也不好,一点都不如区仲文。甚至在她开始看到这部电视剧时,吸引她看下去的地方是,到底方美琳会在什么时候爱上区仲文。因为一般电视剧里,女主角是不会喜欢上反派,总是会爱上那个性格好的男主角。可是,她错了,这一部不一样,方美琳至始至终都爱着沈家伟,甚至愿意为此自杀。她记得自己当时就是看到方美琳自杀,吃了很多很多的安眠药,却没能毁掉沈家伟犯案的证据,就那样死去了。   如今,再次看这部电视剧,她竟然有了不同的感觉。爱了就是爱了,哪里有好人坏人之分。甚至,她喜欢方美琳做出的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选择牺牲掉自己的生命。而当沈家伟抱着另一个女人在舞池,叫着美林的名字时。她想,其实沈家伟也是很爱很爱美琳的,只是爱情终究只是生命里的调剂品,比不上身价利益。可她却喜欢上自私的沈家伟了,不再迷恋区仲文这样的好男人了,心中还隐秘的想着美琳为何不将家伟的犯案证据毁掉,否则家伟应该可以逃过。   转念又想,这样才符合善恶到头终有报的结尾,也便释然了。   她歪歪的躺在沙发上,汪檀对她是恨得牙痒痒。因为白诺言看这电视剧比看小说更快,看小说还可以称为一目十行,白诺言看电视剧简直是一目十快进,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什么。   她完全无视掉汪檀狠毒的眼神,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她记得以前自己很喜欢一部电视剧,可怎么都找不到了,也不知道男女主是谁,可却很清楚的记得一些剧情。女主和自己的姐姐是双胞胎,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很爱姐姐,姐姐会弹钢琴,每当那个时候都是全家最开心的时候。可是,有一天,女主和姐姐一起去海边放风筝,风筝落到了岩石上,姐姐爬下去捡,却不小心掉进大海了。姐姐死了,从此一家人的生活彻底改变,家里再也没有欢声笑语。女主偷偷的弹着姐姐的钢琴,却被自己的父母呵斥不许动姐姐的东西。从那后,父母常常吵架,不久就离婚了。母亲改嫁了,后来生了一个女儿。   后来的情节,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女主一会儿冒充自己的姐姐出来,说她掉进海里没有死。一会儿又变成了妹妹,甚至很多人都相信了。然后遇到了男主,好像还有一个男配吧。有一个情节是男配和女主起了争执,在桥上,女主好像快要掉下去了。男主死死的拉着女主的手,那个时候女主已经怀孕了。只是白诺言一直不清楚,女主怀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女主究竟爱的是谁,因为女主好像已经和男配结婚了,男配和男主是死对头,挺坏。   可到底男配才算男主还是她以为的男主是男主,她自己也不清楚。结局是怎么的,她也不清楚,记得的不多。   她之所以会想到一起,都是因为,都有好男人和坏男人,得到女主心的似乎都是坏男人,真够新颖。   可再新颖,她也忘记了。   带着些遗憾,模模糊糊的记着这些残缺的情节。   可她又觉得,女人的悲剧,终究是自己造成的,谁让自己偏偏要那么傻,爱一个人的时候也从不给自己退路。   她想得迷迷糊糊的,几乎都快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个时候汪檀推了她一把,直接将她吓醒了。   “警卫说外面有一个女子找你。”   白诺言坐直了身子,“谁啊?”   汪檀又接着电话问,十分诧异的开口,“江桑榆?”   白诺言只是蹙着眉头,“让她走。”   汪檀虽然感到奇怪,却还是按照白诺言所说的做,只是又很无奈,“江小姐说今天没有见到你,她是绝对不会走的。”   “那就让她站到走为止。”   白诺言真是那么想的,别以为她只是在开玩笑。她反复的按着遥控器,努力的不受外界影响。汪檀则劝着她,还是出去看看比较好,最后在汪檀的不厌其烦下,一个半小时后,白诺言优哉游哉的出去了。   她一副没睡醒的姿态,明明可以让江桑榆进来,可她偏偏就不。   江桑榆果然还站在那里,见到白诺言也没有半分脾气。   白诺言则一副生怕江桑榆不生气的样子,“我刚才睡着了,我经纪人不愿意叫醒我,你也知道做我这行的工作很辛苦,需要长久的睡眠。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   江桑榆也不拆穿她,“你现在应该睡醒了,我想和你谈谈。”   白诺言状似无意的看了下手表,“那可得快点,长话短说吧,我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江桑榆也不介意她这样的态度,“爸爸生病住院了。”   白诺言将她从头打量到脚,才慢悠悠的开口,“你都能这么悠闲的来找我,那就是不怎么严重了。”   “是心脏病突发,当时很紧急,现在度过危险期了。我妈妈还在医院照顾着,我也是从医院赶来的。虽然爸爸什么都没有说,可我知道,他醒来的时候最想见到的人是你。”   白诺言挑了挑眉,“所以?”   “我希望你能去医院看看爸爸,他一定会很开心。”   白诺言抿着唇,“我不去。”   江桑榆急了,“你别这样,爸爸一直很想你,而且他还在生病。这样的情况你都不去看他吗?”   “为什么我要去?”   “你是他的女儿,你不该去吗?”   白诺言勾了勾嘴角,“他姓江,我姓白,我不记得我们有什么关系。”   江桑榆咬着唇,“我知道你怨我们,可你总归是爸爸的女儿,总归是我的亲姐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江家大小姐,我从小到大就没有父亲,十五岁的时候没有母亲,我一个人也这样活过来了。我以前不需要父亲,现在也不需要。而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表现你的孝心,只会让我恶心。你从小到大什么都有,自然可以表现得纯良无害。要我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可以比你更善良单纯无辜。不过我没有那样的机会而已,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怎么还不了解我。我怎么可能成全你的伟大孝心?”   江桑榆摇摇头,“爸爸真的生了很严重的病。”   “我告诉你一件事吧。”白诺言双手抱胸,“我妈妈死的时候,我堂哥哭了,一些亲戚小孩都哭了,只有我没哭。像我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别指望我能做出什孝道的事,你找错人了。”   “阿姨去世你一定很难过,不哭不代表什么的……”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我只想你去看看爸爸。”江桑榆拉着白诺言,“我求你。你还记得你差我一个愿望不?现在我就让你实现我的这个愿望,跟我去医院。”   那个愿望要追溯到大学时期,某一天晚上,白诺言看一篇小说很入迷,入迷到不愿意去吃饭,可她又饿得不行。但寝室的东西都不是她所喜欢的,江桑榆是穿着睡衣,自然也没有打算出寝室。而且寝室里学校外面的距离也很远,但白诺言真是饿到不行了。江桑榆让她将就吃点,她也不肯。最后解决的方式是江桑榆换了睡衣,花三十分钟从寝室走到校外买她喜欢吃的酸辣粉,然后又花三十分钟回来,白诺言自己也觉得过不去,就主动提出她欠江桑榆一个愿望,哪天她提出来,如果自己可以实现,那一定在所不辞。   那个时候她们的友情还没有断,所以许下了承诺。   这个时候,白诺言只恨死那碗酸辣粉了。   第三十季   白诺言再嘴硬再心不甘情不愿腿也很老实的跟着江桑榆来到医院,只是从电梯里走出来,看到空旷而狭长的长廊让她产生了微妙的抵触。纯白色的墙,纯白色的天花板,甚至连地板都是纯白色。如果不是那漆绿色的一排排长椅,她会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白色的迷宫,并且找不到出口,这种不适让她不安。就像初中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山那边是什么,只要脑海里想起山那边还是山,无穷无尽的山,连绵不断的山,并且没有任何终点,没有任何断点,这样的延续不暂停让她感到惶恐。   即使那篇的文的主题明明不是这样,可她一想起那一篇文还是只想到没有尽头的山,看不到任何出路。   而她讨厌这样的感觉,不知方向,看不到尽头,也预料不到下一刻。   江桑榆走在她身后一步,不远不近,这又让她产生了错觉,好似江桑榆害怕她会逃跑而想阻拦她。   她胡思乱想一通,也到了病房门口。   门并未关闭,所以白诺言第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江博怀,而不能忽视是坐在床上削着苹果的李晴。   李晴专心的削着苹果,粉红的果皮掉得很长,并且一直没有断落的打算。   江博怀带着笑意,目光一直盯着那左右晃动着的果皮,似乎也在研究着那皮会在什么时候断掉。   白诺言的心紧了紧,这一幅夫妻和谐温馨的画面可真让人动容,她的视线落到了李晴的脸上,快要接近五十的人了却还是保养得如同三十几岁,浑身上下也全无珠光宝气的庸俗,反倒有种温馨居家小女人的错觉。而江博怀即使也上了年纪,岁月却让他沉淀出另一种稳重和气宇,笑中带着让人安定的气息,连眼角的皱痕都带着温慈。   白诺言深呼吸了一下,抿紧了唇。   江桑榆走进去,挽住李晴的脖子,“妈妈。”又转头看着江博怀,“爸爸,你看谁来了?”   江博怀将目光移到门口,看到白诺言站在那里又诧异又惊喜,立即就要坐起来。江桑榆见状,立即去将江博怀扶起,把枕头垫在他背后,又拿过旁边他的外套给他披上。而江博怀也只是看着白诺言,嘴张了好几次,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晴的表情也明显的有了改变,虽然不至于阴沉,终究还是笑不起来。手中的苹果已经全剩下果肉,她却只拿在手中,也不开口。   江桑榆蹙了蹙眉,用手摇了摇李晴的手。   白诺言还是站在门口,不进来,同时也似乎没有逃离的打算。   “爸爸肯定饿了,我们去给他买吃的好不好?”江桑榆拉着李晴的手,笑嘻嘻的开口。   李晴站起来,将苹果放到床头前小桌子上的玻璃碗中,这才叹了叹,“好。”   她们路过白诺言身边时,江桑榆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她对上去的眼神被白诺言无视了,而李晴此刻没有半分心情对待白诺言。   白诺言咬了咬牙,她从不去接受他们这个家,好像就是因为觉得他们亏欠了自己,但事实上只要她出现在他们身边她就会情不自禁的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别人一家三口和谐的生活着,多了她连空气里都多了尴尬,大家一起浑身不自在。   江博怀的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拍拍床边的一个空位,示意她过去坐。   这次,她没有犹豫,也没有拒绝的走了过去。   只是坐下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舒服,这个位置,刚才李晴才坐过。   “爸爸很开心。”江博怀笑起来,眼角的皱痕越发的深了,“你能来看爸爸。”   她觉得自己喉咙发干,而且无论喝多少水都改变不了这样的状态,“做了手术医生怎么说?身体现在好些了吗?”   想不出别的话,能蹦出来的就是这些废话。这种感觉和看到一个人在吃饭,另一个人问“在吃饭啊?”一样白痴和莫名其妙,可偏偏却觉得可以理解,哪里是真要问别人是不是在吃饭,只是因为找不到别的话语,又必须打一个招呼,于是无关痛痒的选择一句话来敷衍一下尴尬的见面。   她移了移坐着的位置,浑身不自在。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没有什么大不了,你不要担心。”   这句话让她有些羞愧,她并未担心,只想着无论他生了多严重的病都会有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院,同时也会有妻女在身旁。   她看着玻璃碗中的苹果,“吃苹果吗?我给你切。”   江博怀摇摇头,眉眼中也带着喜悦,“听桑榆说你现在还不错,又能自己写歌,又能自己作曲,还能又唱又跳。专辑卖得很好,演唱会也无比的火爆。爸爸真的很开心,能看到你取得这样的成绩,爸爸为你骄傲。”   白诺言蹙了一下眉,“大概我运气好吧,老天将我从小到大的好运都积攒到这里来了。”   江博怀在听到她这句话后,脸色微微的惨白了,“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尽过一点当父亲的责任,让你从小到大都没享受过父爱,什么都要自己做,什么都要靠自己。”   “那又如何呢?我过得很好。”她的声音很平静,可这样的平静不止让江博怀感到心伤,让她自己也有些心寒了。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自己,如果有一天自己能站在生父面前,一定要大声斥责他抛妻弃女,大骂他这个负心汉。要将自己从小到大所受的苦全都说给他听。母亲在生下她之后,被村里的人当成不三不四的人胡乱讲述,除了舅舅一家没有人愿意给予丝毫帮助。在月子里,母亲不仅要哺乳她,还要给她洗尿布。偏偏她出生的月份极冷,洗了的尿布不容易干,母亲常常要用碳来拷,甚至为了几块尿布而守着碳一夜,因为布很容易被烤糊。因为母亲一意孤行要生下她,所以外公外婆为此疏远母亲,也不肯给母亲好脸色。自从母亲生下她后,身体便一直不好,大病小病不断。从她一岁开始,母亲便要开始工作,一个月只挣几块钱。好在她那个时候还算听话,没有给母亲带去更多的麻烦……   她是过得很好很好,即使不好,她也不会让别人知晓。   “孩子。”江博怀的声音里全都是压抑,“我对不住你。”   白诺言对着他的眼睛,有些困难的开口,“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她,你只不过对不起你年少的爱情……”   江博怀沉默了许久,“她……”   “她没有怪过你,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是她没有福分……”她咬着唇,顿了顿,“她总是告诉我,我的父亲只是不知道我的存在,否则他会对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父亲更好。”   到底是白雯在欺骗她,还是只是用这样的话来欺骗着自己。   女人总会说很多很多的谎,而许多谎是用来欺骗自己的。   “是我对不起她。”江博怀的眼睛红了红,闭了闭眼。   白诺言也不知道白雯究竟有没有在心底埋怨过这个男人,可她很清楚的是白雯一直爱着一个男人。有多少女人会愿意这样为一个男人耗尽自己的整个青春之后还愿意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这个男人,在明知道那个男人会娶别的女人,会有着自己的家庭,还愿意生下那个孩子,一个人抚养。   她的名字是白诺言,承诺的誓言。她知道,白雯做到了,当初自己许给爱情的诺言,用一生爱一个人,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白雯做到了,她没有辜负自己的爱情。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白雯不会提及江博怀的存在。可偏偏是这样,白诺言更是心中不平。   而她这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去问白雯,到底是用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在爱着江博怀。   “你对她就只剩对不起了吗?”白诺言对上江博怀的眼睛,“只剩下亏欠吗?”   江博怀叹了叹,“二十年前辜负的是自己的爱情,二十年后辜负的是生命中最纯粹的部分。”   没有人能将爱情当成唯一,爱情也绝不是生活的唯一。   他和白雯相爱在最纯真的年代,然后他出国,她却在大学毕业后选择回到了家乡的小镇里。因为价值观,对生活的追求不同,最终分手。他家算是家道中落,父母一心希望他能振兴家业,而白雯那样的女子根本不是父母心中的最佳儿媳。然后他认识了李晴,两个人性格互补,配合默契。他最后一次看到白雯时,她还在给小学生上课,他就站在教室门口等她讲课上完。他从未想过她可以那么平静的对自己,心中遗失了最重要的部分。他看着她很好,心里也觉得好受一点,她说自己送给了她世界上最好的礼物,足够她一生无悔。他不知晓,她那个时候已经怀孕,更不知道,她准备生下那个孩子这样渡过一生。   很多年很多年后,他也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就此离开,这一切还会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可是,人生从来都没有如果。   他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可他遇见了自己最合适的女人,人生从来都没有定数。   白诺言仰了仰头,“她活着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你陪她看的那一场烟花,是她生命里最美的记忆。”   只是一生一世只留下了永恒的一瞬。   而她为着那一瞬而辜负了自己,徒留转眼而逝的绝美烟花。   第三十一季   白诺言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那些潜藏在她心底的事,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说与旁人听。原本以为自己见到江博怀应该大喊大叫谴责他的无情,更加衬托出自己的可悲。可这些发生在真实的生活里的时候,她却全然没有了自己想象中的冲动。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她不能让自己一味的狼狈指责。如果那样,她否定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那也是另一种否定白雯,她应该尊重白雯的决定,也没有资格去对上一辈的感情加以评判,更不该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自居。而且,她更不可以在这个家的家人面前显示出自己的乡野,那只能够让别人去指责她的母亲对她的教导。她是自己没有学好,但这样的罪名也不该落到白雯的头上。   所以她要让自己表现得更好,让这个男人知道,白雯即使没有给她更好的物质条件,但除了那个对她没有任何亏欠。那个女人用一生奉献着她的爱情,直到生命的消逝。   白诺言提到白雯当老师的经历,最初因为毕业于名牌大学,所以很轻易的就进了一所重点小学。再之后,白雯怀孕了,学校的领导觉得她的行为影响校风,便委婉的在她请产假时让她辞职。白雯辞职在家,就在村里人介绍下,去一个工厂拿一些网线回来,每天就织渔网,然后到了时间就给工厂里的人送去。   白雯曾对她说过,她小时候很乖很可爱。她会躺在床上,拍着手让白雯去陪她睡觉,如果白雯不过来,她就会一直哭。白雯没有办法,只好走过来挨着她躺下,这个时候她就会笑。于是白雯只好等她睡着之后,继续织网。   那个时候哪里会像现在这般随意,她记得很清楚,自己第一次用两元钱去买东西的时候还是在初中。只是现在连两元钱的纸币都很少能看到了,在念小学的时候,她会将那一分一分的钱存起来,到存成一角时,就和村里的另一个女孩子跑到商店里买一包“西西果”,一包只有五颗,可每次吃到的时候她就会特别开心。   她和那个女孩玩得很好,经常跑出去摘桑葚,然后用一些不要的瓶子碗什么的装起来,又用筷子捣烂,做成饮料来喝。最好笑的是又一次,她用桑葚水和摘的金银花一起煮,味道很怪,只是她觉得很有茶的苦味。其实也没有多好喝,但那个时候却觉得很开心。因为出去玩,她真的忘记了中午吃饭的事,等到白雯来叫她的时候,她都很恍然原来自己还没有吃饭,其实喝水都喝饱了。   那些记忆太过遥远了,和那些分分钱一样逐渐消失,越来越融入高速发展的城市,越来越对这个城市妥协。   却也因此,记忆更加深刻,因为再也找不回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话题是不是让江博怀感兴趣,可他听得很认真,没有打断她的任何话题,偶尔会露出笑意。   她觉得口干,顺手就拿起那个苹果切了几块,没有问过江博怀就直接放进他嘴里。她自己也吃了几片,放进嘴里才想到这是李晴削的于是有点不快,又想到李晴看到自己吃了大概也会不快,这么公平的事,她又觉得挺好。   江桑榆和李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白诺言和江博怀交谈融洽。   江桑榆微微的放下心来,她就知道白诺言只不过是嘴硬,到底还是不会真那么无情。何况她之前也已经示弱了,这会让白诺言心中出了气的同时也带着亏欠,也便不会发什么脾气了。   她微微的叹了叹,才又惊愕,原来自己是了解白诺言的。   可也苦笑,难怪白诺言不喜欢自己,白诺言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了解她的人,因为她讨厌被人看透的感觉。   “爸爸,我们回来了。”江桑榆笑着走进去。   白诺言见她们回来,暗自舒了一口气,她不太愿意和江博怀多待。   也许她对这个自己该称为父亲的人有着极深的感情,可她的情感很淡,对亲情很淡,除了对白雯,她对旁人也没有多大的感情,何况是这位不存在于她生活中的父亲。但所谓的没有太大感情,也不会真就没任何感情,还是会担心,会担忧,只是不会时时刻刻记挂。   江桑榆大抵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让李晴服侍江博怀吃饭,将白诺言给叫到外面吃饭。   白诺言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她们走路的时候,白诺言是走在前面,江桑榆走在后面。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走路,几乎成为了习惯。可白诺言很不喜欢那样,虽然很多人都说她是一个十分独立有着自己想法的人,但不等同于在生活中别人什么事都要问她,什么都以她的想法为重。   “去哪一家?”她停了下步子。   “你喜欢吃什么?豆花饭好像还不错。”江桑榆打量她的表情,“不喜欢吗?那你喜欢什么?”   白诺言抿紧了唇,走进最近的那一家,确实是豆花饭。   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什么都让她来抉择,而对方一副迁就的摸样,好像自己又占了很大便宜,可她不喜欢选择的感觉。   她很自虐的想,更希望别人给她选好,直接给她就好。可是她对吃挑食,对物也没有特别的喜好,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无比的矛盾。但她就是不喜欢别人问她这个喜欢不,那个又如何,去哪里,吃什么。因为她的回答多半是不喜欢,哪怕其实她心里是有点点喜欢的。   她要了青椒当调料,江桑榆也一样。   “最近忙不忙?”江桑榆轻轻开口。   她抬眼,有些警惕,“怎么?”   她一向奉行时间是挤出来的,她说没有时间的时候大多是借口。   江桑榆似乎有些不适应,缓和了一下才笑了笑,“如果有空,可以到医院来多陪陪爸爸,看到你他很开心,这样对病情也有好处。”   白诺言犹豫着该将筷子放到桌子上显示自己没有食欲还是该委婉的放到碗上面搁着,最后还是没有能做出义愤的举动,将筷子放到碗面上。她之前对孟津维说看到江桑榆就没有食欲确实是真话,比如现在,她真的就是“秀色可餐”了。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她显得莫名其妙。   江桑榆蹙蹙眉,叹了叹,“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姐姐,而我们现在是你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和我们在一起就让你那么难受吗?”   难受,很难受,偏偏她还不能像骂负心汉一样骂上去,多让人憋屈。   就跟班上的一个女人性格很讨厌,她一直念念叨叨时也有别的同学一起加入,然后一起讨论,心情很好。可另一个女人就比较有心机了,班上所有男生似乎都觉得那个女生不错,一副温婉善良的摸样。但白诺言就讨厌那个女生,偏偏她那同桌男的觉得那个女的很不错,不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多让人郁闷。   所以她喜欢坏人,坏得直白,坏得彻底,坏了就是坏了,别给自己找借口;只是大多数人都是当了□还要立牌坊,拍了那什么照之后还要当女神,也不知是想恶心谁,一出事就眼泪鼻涕流着讨同情。而且还有不少脑残去网上争着骂网友,保护那女神。   “我还没有那么可怜,我有自己的亲人。”她忽视了后一句。   她的脸色有些沉,江桑榆也不知该如何继续,“多来看看爸爸,他会很开心的。”   白诺言这下是彻底没有食欲了,“你不用这么善良,也不用这副委屈的样子。就看我这副羡慕嫉妒恨就可以衬托出你良好的家教了,所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要给我讲大道理。我只知道,你一出生就是江家大小姐,拥有着你想要的一切,你可以拥有着无数洋娃娃,而我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才收到了一个同学送的一个洋娃娃。在你母亲踩着高跟去商场买东西的时候,我的母亲在一针一针织着网,为了给我买头上戴着的发夹背着四十多斤的东西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家,因为她舍不得坐车。人和人本来就不公平,那就这样吧,何必在现在又来扮演什么慈父孝女,我过得很好,也不需要现在你们给予的情感施舍。”   “不是施舍,我们都把你当成亲人。”   “那是你的亲人,不是我的。”   “白诺言,你的固执到底要多久才能消散?”   “不用等待了,你等不到那一天。”   她站起身,情绪也有些低落,自己走出了小餐馆。江桑榆付了钱也跟了出去,“你要走也自己去说一声吧?”   “反正你知道该怎么说。”   “我不知道。”   白诺言咧了咧嘴角,“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可不保证我能说出点什么来,你真确定让我上去?”   江桑榆看了她许久,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你走吧!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来看望爸爸。”   白诺言没有回答,她说不会来就不会来,何况江博怀已经确定没大碍,还来干什么,扮演孝女?   有一个人扮演就行了,她也不用来争这戏份。   第三十三季   江桑榆走在前面,程沂哲跟在她身后,能听见有节奏的脚步声伴随在自己的身边。   纯白的墙面上有着两个影子,莫名的她想到在天涯里无意的看到的一个帖子“有些图片的深意你看不懂”,其中有一张图片是两个人的影子在墙面上形成了暧昧的姿态,这样一想,她的脸微微的发红,她似乎想到了不太好的东西了。可这个时候,看着墙面上那平行移动着的影子,心里又觉得暖暖的。他一定是可以走得很快的人,却愿意放慢着脚步和她形成一样的频率,这些小小的微妙的行为都慢慢呈现在她的心里。   她手中的杯子握得更紧了一点,“你现在工作很忙吗?”   “还好。”他抬眼,看着她。   “那眼角都还写着疲惫。”   他微微蹙眉,“都忙过了,接下来应该还好。”   “男人是不是都不喜欢对异性提起自己的工作?”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他略一思量,“难道伯父是这样的人?”   她眉眼含笑,“你猜对了。我爸从不主动提及他的事业,无论多忙多累,他都不会告诉妈妈。如果妈妈主动问起,爸爸还会嫌烦。”   “那一定是伯父怕伯母和你担心,所以才不愿意告诉你们。”   江桑榆咬着牙,突然回过头看他,“他们说男人负责征服江山,而女人负责征服男人,你说这句话对还是不对?”   “这太有偏向性了,不好说。”   “你就说你自己怎么想的就好。”   “我说,一起打拼江山的女人才会让男人更加珍惜,不是说要她做点什么,而是在拼搏的过程会想着自己为着谁想着自己累了也会有一个温暖的港湾。”   江桑榆愣了愣,她想说可是很多的男人在事业成功后却忘记了他那个为他辛劳的女人,只看到了她青春不再的面容,却不会想起她岁月的痕迹记录着什么。   可在这样的氛围下,她不想说那么扫兴的话了。   她走进开水房,拿着杯子接着水,听着流水声的音调不时的改变,还能够有些发神的想起以前初中教的什么是音调什么是音色。   程沂哲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精致的面容,她的发丝很细很细,但却很直。几乎可以想到她迎风站着时头发飞扬的姿态,都说每个男人心中都住着一个黑发飞舞的女子,以前他嗤之以鼻,这一刻却觉得那话很真实。她的头发很自然,并不像别人那样染成五颜六色,也不选择伤害发质去烫头发。她的衣服也很随意,总是青春飞扬的蓬勃姿态,几乎看不到她难过,笑起来的时候纯粹得全世界都只是她的微笑。   江桑榆转过身的时候就看到他看着自己,眼神有些怪异,“怎么了?”   程沂哲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我来拿。”   她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将杯子递给程沂哲,“还要到这么远来接开水,挺麻烦的。但爸爸不愿意住VIP房,说他的身体哪里就那么娇贵了,我们劝不了他。”   “那你可以和伯父说住VIP房占不了什么床位,可这普通病房可是那些工资不高条件不好的人所需要的病床,如果伯父占了一个床位,那可就意味着又有一个老百姓不能住着治病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你没想到就是等着来让我想到的。”   她看他笑得促狭,一时也不知接什么话才好。   回到病房,江博远看着程沂哲连连点头,“麻烦沂哲了,大老远为我去接开水。”   “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程沂哲坦然对上江博远的目光,“伯父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她们不放心,所以想使劲再折磨我。”江博远看了李晴和江桑榆一眼,脸上竟然透露出一丝委屈来。   江桑榆扭过头,假装没有看见江博远的抱怨,而李晴也只是笑着,“在医院多观察几天有什么不好的,有病就要治得彻底,省得你突然来吓我们一下,我们可支不住吓几次。”   江博远摸了摸下巴,“原来还是我的不是了。”   李晴连连点头,“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多住几天。”   程沂哲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谐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的微笑。总说看着别人幸福,自己也会被传染,原来那都是真的。他又看了江桑榆一眼,她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所以造就了她善良美好的性格。无论是谁,总要受到环境的影响,人本善,人本恶,都应该是错的,一个人出生后本就应该是一张白纸,是环境在这张白纸上增添了各种色彩。   程沂哲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开。因为知道他很忙,所以江博远也没有多留,只让江桑榆送他出去。   江桑榆送程沂哲回来,就受到了李晴和江博远双重眼神的注视,看样子这次的审核要很久很久了,她在心底感叹不已。   她找了个小凳子坐下来,“爸妈,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李晴走过去和她坐在一起,“我刚才和你爸爸都一致觉得,这程沂哲来探病是假,看你才是真的吧?”   “妈。”她咬咬嘴唇,“说什么呢!”   李晴看了江博远一眼,示意他开口说话。接到了妻子的暗示,江博远咳嗽了一下才打起精神开口,“刚才我看了下,沂哲表现得还不错,虽然也会耍一些小聪明,但都无伤大雅。最关键的是他的个人作风没有什么问题。远的不说,就说我们几个亲戚家的子女,那作风真是难以启齿,换女朋友的速度让我们听着都汗颜。我们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了,私生活是越来越乱,拿感情当儿戏。我也很注意过沂哲的作风,这么些年也没有传出过他的绯闻,他的负面信息也少得可怜。想他那样的身份,能够做到这些,已经很难得了。”   江桑榆很安静的听着,听着父母的想法,那就是对程沂哲感觉很不错了。   那程沂哲收买人心还彻底的,她这两老可全都上钩了。   “所以,你们就准备把女儿给卖了?”   李晴轻轻捏了江桑榆一把,“胡说些什么。”   “很疼啦!”   江博远摇摇头,“这只是我和你妈妈的想法,我们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而已,难道现在我们连言论自由都没有了吗?”   江桑榆扶额,“好啦,我乱说的啦!”   江博远这才正经的又开口,“话虽然是这么说,我和你妈也很看好沂哲。不过,人生是你自己的,尤其是婚姻,一定要自己好好斟酌,我和你妈妈也就表个态,究竟要一个什么样的人,还是你自己做决定。”   江桑榆看了看李晴,又看看江博远,“爸爸妈妈,我明白,也懂,谢谢你们。”   她想到在“新华书店”里无意中翻开一本小说,里面有着一句话:你的幸福不一定是B给你,那一定就要是A给吗?   那时的她在看到那句话后,久久的不能释怀。   当时的她,在彻底的确定了孟津维的心后,一直无比的纠结和难受。那么久的喜欢,在心底都发酵了,却连喜欢都来不及说,只因为他的心早被另一个人占据了。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努力,那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感情从来都和努力的程度无关,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喜欢了也就没有办法了。可喜欢着的那个人,却只能是被动的角色。   她的幸福,也许不一定是程沂哲才能给予,可一定就是孟津维给予吗?   也许,就在那一刻,选择了放弃吧。   甚至很以己度人的想,自己当时对程沂哲毫无感觉,或许就相当于孟津维对自己的感觉一样。   她当时的确不喜欢程沂哲,也没有一个人会喜欢那样一个陌生人吧,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别的一律不知晓。不知道他的性格,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了解他的圈子,一切的一切,全都不了解。   可这样一个陌生人向她表白了,她甚至第一个念头是:他了解我吗,他凭什么就说喜欢自己?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她本来不以为意的人,这么多年,她的名字却只和这个名字连在一起。   是缘分吗?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妥协了。   他很好,没有不良嗜好,也没有自己讨厌的行为,也许试试也不错。   人,总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微笑着,“以前,我总觉得我和他都不太了解对方,不想太早就说爱那些字眼,太沉重了。而且,我自己也还小,所以觉得还耗得起。而且你们不是常常说,女人只有让男人很难得到才会很难放手吗?所以我就想,如果他能一直喜欢着我,一直坚持下去,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爱上了别人,那我也不会感觉怎么。对于感情,我不想太随意,所以想找一个可以陪我一生的人。而现在,我想,也许我该给他一个机会了。”   江博远点点头,看着她,她很懂事也很懂得保护自己,甚至不会让他们半点担心,什么都考虑周到。   李晴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我的女儿终于开窍了。”   “哎。”她故意叹气,“不这样,我父母铁定以为他们的女儿嫁不出去,有什么办法呢?”   李晴无奈的叹叹气,真是,“我女儿可是要人排着队来娶的。”   江博远也跟着叹气,“门槛被踏平了可怎么才好呢?”   江桑榆无语的看着他们,可心里甜甜的,真好,她喜欢这样的幸福和美好。   第三十四季   没有过几天,江博远就要出院了。而程沂哲还为此,开车来来帮忙。江桑榆将病房里的东西全都分门别类的收拾好,将医院发的一些一次性盆子什么的都装走,程沂哲在一边看着她的动作,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东西,拿回去能用得着吗?”他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可以了。”江桑榆拿起那个质量不太好的白色盆子,“可以在盆底挖几个小洞,做成一个花盆,种上几株花啊。”   程沂哲摸了摸下巴,“那你打算种什么?”   江桑榆想了想,“这次不种花,就买点韭菜回来种。在想吃点饺子什么的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程沂哲眼中划过某些情绪,“你会包饺子?”   “那个又不难。”   他们收拾好一切后,便出了医院。江博远和李晴坐在由司机开来的车上,而江桑榆就坐在程沂哲的车上。   李晴对程沂哲很满意,在他来到医院的时候就很热情的邀请他回家吃顿饭,以表感谢他来帮忙,程沂哲也没有推脱。   车里很安静,江桑榆微微打量了一下他,“你接下来会不会很忙?”   “怎么?”   “我联系了一所学校,想去那里送点东西,到时候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她抿了抿唇,虽然内心知道他应该不会拒绝,却还是有一点不安。   “什么时候?”他好安排时间。   “下一个月。会不会麻烦你?”   “不会。”他一边看着前方的道路,一边打量着她,一般女孩子总是喜欢将时间花费在化妆或者购物上,而她却总是这么的与众不同,让他感到有些好奇,“为什么想着要去帮助别人?或者说是什么引发了你这么不求回报的去帮助别人呢?”   江桑榆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她的目光在不停往后退的杨树上扫了一圈,“有很多人都说我这样的行为很假,只是为了满足我内心的成就感,甚至骂我很虚伪。那你先告诉我,你觉得我这样不计后果的去帮助别人,是为了什么呢?”   程沂哲见她的表情沉重,话也变得斟酌,“也许,最初只是因为什么东西所触动,然后选择去做一件好事,然后在其中发现了自己在做这些事的过程中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快乐。虽然表面上是在帮助别人,可是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也让自己获得了快乐,这也是人生的一种追求。”他打量着她的表情,“我只说说自己的想法。”   她微微低头,眼中有着不曾出现过的一点湿润。   其实,他说得很对。   她为什么要去帮助别人呢?现在有那么多的人都以不惹麻烦为理念,而自己为何要去做那些麻烦的事。很久以前,也许她也是那些人的其中一个。在这个制度不健全,人心难测,大家只顾着去骂人家虚伪人家没有道德心却忘记了自己也是那样的人,微博上总有那么多那么多骂着谁谁谁又做错了什么,但遇到那样的事那些大骂着的人却选择袖手旁观,总有那么多的人只对别人有着要求。   她没有想过要做多好的人,一个国家是怎么样的就看它是如何对待孩子的,她希望让下一代做得更好,至少让他们不必为现实的冷血心寒,哪怕她只能温暖一个小朋友的心,那她也做了有意义的事。   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才准备讲述那放在心上好久好久的事,“你也清楚,我们大学的时候大一大二都会开团会。每次都会是一些无聊的选题,或者党的什么周年,什么共青团如何如何发展,一些□什么的内容,都是要把那些领导人夸得天花乱坠。”   程沂哲自然也清楚,虽然他去参加团会的次数少得可怜,“是挺无聊的,每次都是那些无趣的内容。但校团委还会来检查,搞得跟上高中差不多,还要管这管那。”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唯一一次去参加团会是因为班长强烈要求,那次院里的副主任来亲自检查团会情况,没有去参加团会的人会被记下直接记入档案。   想到那些,她也觉得有趣,可也挺难受,“我最后一次去参加团会的时候,看到黑板上写着的主题是‘生命只有一次’,那次团会给了我很深的印象。没有同学上去念着那些冗长无聊的网上找的资料,也没有人在那里说些无聊的课题或者游戏。心理委员只是让我们看一个视频,看完这个视频直接就结束了那次团会。可那个视频,却改变了我很多的想法,甚至会影响我一生。”   “讲的是什么?”她的表情明显的沉重,所以他能想到视频的内容带给她多么大的震撼。   “《天堂的忏悔》,世界上有那么一群人,身高异于常人却抵不住一次摔跤而只能躺在病床上,也有着因基因问题而长满胡子异于同龄学生的小朋友,有着因为连体只能一起生活却只能爬行的姐妹,有着死亡率接近百分之一百的艾滋病人每天都担心着死亡。这个世界上,也许每天都在发生着悲剧,也许是车祸,也许是空难,也许是列车事故,又或者是政治野心家发动的战争,可受苦的却总是那些百姓和孩子。这个视频给我很大的冲击,它让我看到有那么悲剧的人,有那么多的灾难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核泄漏,海啸,地震,甚至是被车无数次碾压却无人帮助。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应该是平等的,不是因为攀比,不为了每天讲述八卦而存在,不为了娱乐而努力消耗自己的岁月。而更多的人每天是K歌、打游戏、背后议论他人、打骂他人,如此的不珍惜自己的人生。生命只有一次,我们拥有着很多人不曾拥有着的财富,稳定、平安、健康,却还是只能让自己碌碌无为,这样的自己没有半分意义。我希望我的人生是有意义的,哪怕我不能做到视频中的那些伟大的人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价值,但我希望我可以多为别人做点事。”她的眼中有些湿润,“我喜欢做这个视频的作者说的一句话‘我们总是把灾难想成别人的事,就像遇难者从不曾想到自己的遭遇一样’。他说很多人都说他做这个视频没有什么意义,最多唤起国人三分钟的热情,但这些人哪怕在看过这个视频只做了一件好事,而他的人生不再做过别的好事了,他也会感到欣慰。”   程沂哲叹了叹,“就是这个视频一直影响着你?”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每当我迷茫的时候我就会看这个视频,人总要去思考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不是一味按照别人给出的答案来生活。我想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生活的方向。”   程沂哲笑了笑,“因为你,这个视频也有着它的意义。”   “我希望更多人看到这个视频,哪怕不是为了去做好事,至少可以珍惜我们自己得到的财富,珍惜只有一次的生命。”   程沂哲的心突突的,“你真的很善良,很多人只会去想,却不一定会做。”   “多一个也好,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我只希望,我老去的时候不因我自己的人生而遗憾。”   “听得我有些惭愧了。”   她终于挤出笑意,“也不会,人生的意义也并不是去为别人做好事啊,只要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为社会创造出更多的财富就好。就像你,管理那么大的公司,解决了很多正常人的需求,同时也让很多人得到了工作,提供了很多的岗位,让很多人有了还房贷的希望。这也是一种意义啊。”   “我还以为你会要求更多的人都去帮助别人。”   “这个本来就要看不同的人是怎么想的,如果把帮助他人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那本身就是一种虚伪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这不好吗?”她歪着头,“如果只是为着别人而活着,这样的人生也并不就是有意义,力所能及就好。”   她愿意付出很多去帮助别人,但不能要求别人都像她一样。   程沂哲点点头,他发现她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只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子,她有着自己的想法,有着自己的打算,也很理智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着别人没有的明确目标。   这样的她,好像让他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内心充满了欣喜。   他们在路过一个小区的时候,江桑榆突然让他停车。   程沂哲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把车停下了。   她给李晴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她要买点肉回来包饺子,今天就让她来大显身手。   挂了电话后,她才看着程沂哲,“就煮饺子给你吃吃看,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在吹嘘自己。”   程沂哲嘴角一勾,也跟着她走进这个小区的超市,超市虽然不大,但还是应有尽有,而且环境很不错。   江桑榆去选肉,还要买韭菜,而程沂哲则随意的走了走。   超市里有一个专卖熟食的地方,有着新鲜出炉的包子,还有一些馒头之类的面食,也有用盒子装好的凉面。   他不自觉的拿起一盒凉面。   盒子是透明的,能清晰的看到用袋子装好的调料,红色的辣椒和醋分不清谁是谁了。   他记得,白诺言就喜欢吃这酸酸甜甜的怪东西,还总在他面前说这凉面最好了,好吃又简单,买来就直接入口,多好啊。   只是看了看,江桑榆在另一边看他,“你在看什么?”   他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盒子,然后向江桑榆走去,“就随便看看。”   很顺手的接过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她站在他身边,心里暖暖的。   走到收银台,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率先付款了。   她跟在他身后,走出超市,“也不知道会不会买多了。”   他打量了一下手中提着的肉,“应该不会,实在不行,我就勉强多吃点。”   肉已经被碾碎了,看着白茫茫的一片。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些奇怪的开口,“这肉会不会太肥了?”   “可是肉很瘦的话吃着会很干,而且容易咬不动。”   “这样啊,我不太懂。”   “你本来也不用懂这些。”她笑着,然后坐进他的车里。   在他也坐进车后,她从小镜子里看着他,他没有什么不好,也许,就他了吧。   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她没有感到勉强。   这样,应该很不错。   第三十五季   江家别墅并不大,但环境却相当的好,别墅里还有着一条人工湖,绿化面积也大,而屋子却显得有些小了。   而这屋子虽然不大,却充满着浓郁的温馨。   程沂哲坐在饭桌上,看着李晴指使着江博远做这做那,而江桑榆则负责包饺子煮饺子,而饭后的碗筷被江博远包了。   虽然只是一顿普通的饭,却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他从小就被视为接班人,无论什么都被要求得严苛。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爷爷一起住,那是一个严肃认真的老人,对他的管教也是严肃认真,他一生当中似乎也记不起那个老人有没有夸过自己。而和父母的关系似乎也有些淡,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欢声笑语,也是因为这样微妙的亲情,所以他才直接在外面住,偶尔才回去看望自己的父母。   眼前的这一幕,说不羡慕,定是假的。   饭后,李晴便使眼色,让江桑榆带程沂哲出去走走。   别墅附近都种满一些很常见的花,但因为成片成片的开放,显得倒不普通了。   他们走了一段路后,黄昏变得迷蒙,远处的夕阳发出别样的光彩,他看着脚边的这些花,“这些全都是你种的?”   “没事的时候就只好种些花花草草了,这样看起来,我还挺不学无术的。”   他忍不住笑了下,“这爱好不错,可以陶冶身心。”   没走几步,一阵清香传来,连心情都因此而愉悦。   她也闻到了,带着欣喜,“黄角兰又开了,真好。很香是不是?”   他点点头,“这树的叶子和黄角树挺像。”   “是挺像的,可黄角树不开花啊,这花开得多美。”她看了看,“还记得我们学校里面的那几颗黄角兰吗?每到花期的时候,总有一大群同学去摘那花朵,到最后黄角兰只在顶端才开花了。我每次回寝室的时候就想,这黄角兰的花是只可远看而不可亵玩了。”   他在学校的日子不太多,更没有注意过这些,这个时候也只是点点头。   她喜欢带香味的话,白色小颗粒般的桂花,纯白绽放的栀子花,小黄色点点的腊梅,闻着清香感到烦恼通通都会不见。   天色已经不晚,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应该要告辞了。   她觉察了他的动机,第一次这样叫着他的名字,“程沂哲。”   他转身看着她,她的表情很认真,这让他有些诧异了。   她慢慢的开口,“我现在还不想结婚,而且我认为婚姻是一辈子的承诺,如果决定结婚,那一定是两个人通过长时间的考虑并且认定对方。所以,我们先从朋友开始,你愿意等待这样慢速度的我吗?”   程沂哲愣了几秒,才知道她所指,几乎没有考虑便点点头。   “谢谢。”   他轻轻蹙了蹙眉,总有一种他们之间有着无形距离的感觉,却偏偏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江桑榆送他出去,看着他将车开走后,才回去接受李晴和江博远的审判。   而这次,她没有觉得半点烦。   回到房间的时候,她找出了这么多年程沂哲为她所画的画,这些画里的她摆着各种姿势,虽然画的功底比不上专业画家,但也可以看出他的用心。   她默默的看着这些画,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许,她应该跨出这一步。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白诺言最近一直有点烦躁,虽然汪檀说她烦躁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她的口头禅是“我今天烦死了”,好像每天都被充斥在一个烦躁的环境中。她记得自己在大学的时候,平时总是不喜欢听课,总会反复的告诉自己,现在听了也没用,到了考试的时候也忘记了。而真正到了考试的时候,一天推一天,直到第二天就要考试了,才会很不甘心的看一下书,如果是第二天下午考试,还会安慰自己明天早上起来再看书。而到了第二天,又会很郁闷的看着那叠资料,为什么昨天不背完啊?   她总是喜欢把所有事推到一起,到了必须要完成的时候,总是没有耐心,喜欢马马虎虎的完成,只要速度不要质量。然后又因为自己做不好而各种烦躁,如此反复的反复,过着一天又一天。   她自己有好多好多的缺点,因为总是洗不干净衣服,所以她讨厌洗衣服。以前总是对自己说,要么找一个自己特别爱的男人,然后自己心甘情愿的为他洗衣服。但这个估计有点难。   她一旦无聊的时候就会东想西想,反复的想过去发生的事,好像在复习往日的功课,可她如果真的那么爱学习,也不至于复读了,可她不太愿意告诉别人这个事实。她记得在某次和室友在操场上聊天的时候无意提及,上一届真的是神奇的一届学生,小学毕业遇到非典,初中毕业遇到百年一遇干旱,高中毕业遇到甲流,一路高歌猛进的拒绝着各种军训,成为最特殊的一届。当时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女生笑着说,一定要远离上一届的那些学长学姐以及那些复读的人,免得被诅咒,她当时说不出什么感觉了。   她对过去的记忆一向很深刻,不管是在乎还是不在乎的人,她还能记得自己小学的那个同桌男生,当时吵过几次。在初中的时候,看到那个男生还在操场踢足球,她很坏心的想那么矮踢什么踢。   如果她的记忆力能像她回忆过往那般深刻,她的人生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迷茫。太过迷茫了,在一阵恐慌之后,又告诉自己过一天是一天吧,永远不要去想明天会发生什么,它一定会来到自己面前,那就不要去失望也不要去期待。   而现在,她实在是无聊得烦了,连想的东西都木有了,只好向程沂哲走过去。   他一直对着电脑,不时皱皱眉头,不时捏捏下巴,歪着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向不喜欢情绪外露,讨厌被人看透的感觉,这一点算他们的共识。   她都坐了那么久了,这人还是把她给当成透明人。她得给自己找点存在感,被人这样忽略,可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她承认自己在内心有点犯贱,总想做出点什么事,来证明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存在。比如很久以前,室友从家中回学校总会带着一些吃的特产,她就总是会多要一点,好像这多得到的东西就证明了她的与众不同,虽然她明明也不怎么喜欢那个室友。看看她多矛盾,想要和别人永远有着与众不同的待遇,哪怕那根本就没有任何意思。   她走到程沂哲面前,看着他正在看着某个视频。   很巧,真的是刚巧,视频上采用的是对比的方式,突出富人和穷人,有着一排豪车路过去迎接新娘。这一幕,和她之前看到的那个新闻多相像,于是很不厚道,她笑了下。   程沂哲有些诧异的看她一眼,没作声。   她总喜欢穿着无袖的裙子,裙摆很短,恰好遮住大腿,她喜欢这凉凉的感觉,更喜欢露出自己洁白的腿。此刻,她滑嫩的小手将程沂哲的胳膊环住,下巴抵在他有些刺皮肤的头发上,发质太好的人,会伤人啊。   “笑什么?”程沂哲伸出手,捏住她环着的小手,像玩玩具似的轻轻揉捏着。   “我在笑我看到的一则新闻,讲很多大明星结婚时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在那新闻下面有着很多留言,甚至口气很一致的问,这么有钱为什么不帮助一下穷人,弄个婚礼就浪费这么多钱。”她嘴角扬起一丝笑,“这么多人都那么圣母,别人的钱哪怕是烧了也不关他们的事,用得着这些人在那里评论?人家有钱,为什么不做点自己享受的事,凭什么有钱就得捐给穷人?我不是说有钱就不该捐,而是给不给是有钱人的自由,旁人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程沂哲嘴角扬起一丝笑,“你是在嘲笑做这个视频的人?”   她看了一部分内容,即使有些认可,也在他的笑中无限的排斥,“人的意义是什么?帮助了别人获得了夸奖,为国家作出了贡献然后名垂千古?这些有什么意思。即使你付出了再多,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个名字,获得别人心中的自己没有那么重要,只要去做自己喜欢并且不伤害他人的事,就行了。对自己有那么多要求做什么。我在贴吧看到很多人对骂,大意是某本小说说是污蔑了大汉的英雄,导致了很多人不认炎黄当祖先。我当时就笑了,发那个帖子的人是多么的精力充沛,并以为自己多爱国啊。像我只承认我自己是我妈的子,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孙,炎黄是谁老娘不认识,那是历史教科书给出的人物。我也没有必要去为了个历史人物就去闹谁谁谁。你看吧,好多人都夸中国历史怎么怎么悠久,怎么怎么伟大,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阐释这个国家多么的伟大。那些口号不用别人给,这个国家伟大不伟大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提供给我们稳定的环境,健康的食物,优质的奶粉。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全世界最强大又有什么意思?”   程沂哲很不可思议的看她,“你想法一向这么的有深度?”   她看了看天花板,“我一向关注我们社会最本质的问题。”   他忍住笑,“其实我是想说,你看问题是不是老偏题。”   她抿了抿唇,有着被人说中事实的不爽。她高中写作文的时候,分数一向不怎么高,但后来一次挺高分。她就去嘲笑另一个写作文总是不错,但喜欢偏题的男生。只是她刚嘲笑完,那语文老师就对她笑着开口,“白诺言,你这次终于没有偏题了。改你作文最纠结,写得很好,但总是偏题,都不知道给什么分好。”   “我哪里偏题了?”   程沂哲指着那个视频,“教导的是你应该如何对待你自己的人生,没去让你无限延伸的表达社会的各种不满。而且,你说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反感并且恶意中伤那些有钱人。也并非只是羡慕嫉妒恨,而是国内的很多富豪,他们的财富不是靠着自身的劳动创造,是靠着一些投机取巧占取了社会财富,这样一夜暴富自然让人不平。”他看着有些恍惚的她,“和你说也说不明白。”   “我……”她顿了顿,“只是想说,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没有想过要变成伟大的人。我所想的就是能玩,玩自己喜欢的一切事物。总是要去想什么有意义,人活着到底累不累啊。我觉得最有意义的人有是吃了睡睡了吃,没钱的时候有钱用,想穿漂亮衣服的时候可以随时买。”   “你就这点出息。”   白诺言庆幸自己手指甲长,很坏心在他脖子上划了一条红痕,“我就这点出息。”   程沂哲抓着她的手指,就放进嘴里,用力的咬了一下,疼得她发抖。   这个时候,她想到了之前看到的一个女明星说的话,那个女明星说希望人生都是平平凡凡,不希望自己有出自传的资格,因为但凡能出自传的人,人生必定像过山车那般,起伏跌宕,她只希望自己的人生简简单单,不足以出自传。很多人因为太过平凡而向往着波涛汹涌,却也有着人只追求细水长流。   在她心中,真正的生活真正的意义大概就是能经历平淡的人生了。   何必去想有没有意义,这个世界本不是对与错的划分线,一天开心了,那就很好。   她看非诚勿扰的时候,看孟非说话,就在想到老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有人会因为自己一生都乖巧而后悔。   想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是太出格,一切都好说。   她伸手用鼠标将视频关掉,“有什么好看的,跟说教似的。是不是嫌弃读书的时候老师上政治课的时间太少了,现在来复习下功课?”   程沂哲看着她还有着自己淡淡牙印的指尖,“你难道不是在对我说教?”   她又将鼠标移了移,直接将电脑给关了,然后将身体移动到他面前,“我好不好看?”   程沂哲一手捏住下巴,看着她透明的裙摆。半响,才伸出手,捏住她胸前因贴身而显现的突起,轻轻的用力。   “你有色狼的潜质。”她呵呵的笑,然后顺着倒进他怀里。   他接住她的身体,轻轻的吻着她洁白的脖子,低低吐气,“你就这么开心被色狼‘欺负’?”   “我很难过来着。”她似真非假的挽住他的脖子,“我真的很伤心。”   她思维转动的速度一向很快,想法也一向古怪,他抬抬下巴,“伤心什么?”   “古龙写了好多好多小说,我都挺喜欢里面男主角的。你说吧,楚留香花心也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今天我才知道,别人都说李寻欢喜欢林诗音,可他最后却和孙小红在一起了,我看着就特别的难受。以前我特别喜欢‘圆月弯刀’里面的丁鹏和青青,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在小说里面丁鹏很花心,和很多女人都很暧昧。我最最伤心的还不是那两个男主角。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小说的时候吧,特别喜欢《三少爷的剑》,当时我就觉得谢晓峰这样的男人真好,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存在,我一直都以为他会和慕容秋荻在一起,可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没有在一起,是一个悲剧。而谢晓峰也不知道和谁生下了谢小玉,我看着难受。”   她挽着他脖子的手用力了一些,她所爱的那些,到了最后竟然全是悲剧。   她爱过“塞外奇侠”里的白发女子,那却是一个十足十的悲剧,悲剧到她听到那个悲剧都不愿意去看。   原来她在内心,一直拒绝着那些悲剧,一直不愿意面对,哪怕知道。   程沂哲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她说话,手从她裙摆伸进去捏着她纤细的腰身,“原来你这么早熟,小学的时候就看这种爱情片。”   “我只是情商比你们这种正常人高一点点而已。”   “是啊,我这种正常人那个时候只是拿着全市的什么奖状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聪明拿这么多奖状浪费纸张呢!”   她咬咬唇,看着他那十足戏谑的表情很不爽,一口咬在他的嘴上,开始新一轮的战斗。   第三十六季   程沂哲黑着脸从浴室中走出来,他的脸上和未系带子浴袍而露出的胸前结实的肌肉都露出晶莹的水珠。她不是故意去想他身上的水珠和早晨草地上的晨露有何区别,即使最后她给自己下的定论是没有区别,都是水,都会被蒸发。她潜意识的拒绝去看他那张黑透了的脸,更加拒绝是她让他无比郁闷这一事实。   程沂哲爬到床上的另一边,与她隔着巨大的距离,背对着她,让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抿了抿唇,像一只小猫那样爬到他面前,用手伸进他浴袍里面,摸着他还有些湿腻的肌肤,“你在生气?”   程沂哲闭紧眼睛,没打算搭理她。   她收回手,觉得不甘心,于是又推推他,不敢太用力,像是在撒娇,“生气是小气的人才经常会干的事。”   回答她的是程沂哲直接将她的手给拍下了。   恩,她很委屈,十分十分的委屈。   她也没有干啥错事,只不过在之前他们激动着在床上翻滚了好几次,他眼中有着强烈的进攻欲时,她也知道他快到临界点了。她自己其实也快到崩溃的边缘了,就是很莫名的开口和他说话,“你说吧,就是在这种时刻,是不是特别容易让人犯罪。就好像偷情的感觉,明明知道不对,大家也都唾弃,可偏偏就因为道德上的禁止,更让人激动。你说,你能不能在你这种时候抽身而回?”   说这话的时候,她故意将腿向上抬了抬,“你能不能在这样的时候也去想那破理智,然后当柳下惠?”她真的很好奇很好奇这个,尤其是看的众多小说里面,只要男人将女人给征服了一下,即使那女人性格是端庄类也会按照男主的想法说些下流话甚至求那男人做些什么,她一直觉得理智才是一切的关键,这样的事能发生在女人身上,自然也能发生在男人身上。她总觉得,其实什么东西都可以拒绝,只是很多时候舍不得罢了,在没有特别必要的时刻,谁愿意结束这么销魂的时刻。   “你真无聊。”程沂哲的声音原本有些嘶哑,现在又很是气恼,不知道她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你到底会不会嘛!”她也感觉到自己身体需要他,可她就是能做到先满足她自己的好奇,好像是身体是一部分,她的想法是一部分,两部分不运营在同一个地方。   程沂哲没有理会她,径直吻她。   其实她看那破小说的时候想过,要是哪个男人逼她说出那些话,她肯定直接给对方一脚,然后喊对方滚蛋,才不会让对方如意。   于是她说了句很欠扁的话,“你用行动证明了即使你以后结婚了也会因为激情而出轨,你拒绝不了你现在这样的激动,很刺激是不是?”   他的身体,她也很熟悉,那欲|望太灼热,她知道下一刻要发生什么,弓着身子准备配合他了。   真挺神奇,做那么多的前|戏和安抚,就为了让体内那点点水冒出来。   真亏。   只是让她诧异的是程沂哲并没有动了,而是直接从她体内取出属于他的那部分。   他的目光直直看着她红润异常的脸,不知道是在思索着什么。   她以为他会和那些无数男主角一样,现在最重要的是发泄,可他并没有用别的方法来使他自己感觉好点,也没有害羞什么的用被子遮住他的身体。   于是她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他的那处由通红热烈的昂扬恢复正常,这一幕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都说能够抵抗诱惑的男人才能干大事,而能这么眼睁睁看着躺着的她,然后做出这般行为,她觉得自己应该从新认识这个男人了。   许久,程沂哲似乎笑了下,“很多时候不拒绝,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并且不会涉及底线。但一旦涉及底线,你觉得我拒绝不了诱惑吗?”   在能享受的时候,既然能让自己快乐,何必给自己找难受。   她就那样呆呆的看着程沂哲,她真有自虐倾向,竟然觉得这个时候的他特别有魅力。   她在心底将自己鄙视了一千遍。   而程沂哲将手伸进她的双腿间,揉揉捏捏了一会儿,将带着纯白滑腻的液体放到她眼前,“需要我帮忙?”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带着笑,像高高在上的王子,她应该俯首称臣。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正面吵闹,但也不想就此颓然,于是懒懒散散的躺着,“就用你手吧!”   还真想试试那感觉,她果然又坏又让人讨厌。   程沂哲的眉心都蹙到了一起,将她的腿弓起,真将手指伸进她的私密处,反复的进出了一会儿。   白诺言太不给面子了,她感觉像是在玩耍那般,两个成年人像小孩子那样玩耍,于是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这样的方式让她感到有一点激动,但达不到自己的期待,可她不会多说什么。   “你快点,死麻烦。”她拿过杯子,咬在被子上。   程沂哲也没什么兴致了,她连做个表面功夫都没耐性,这样子就直接表达了她的想法,快点让她感觉到高|潮完事就行了,是让她感觉了就行,具体有没有无所谓。   连这个都能敷衍了事,他更没兴致了。   她就这样处于不上不下的状态,最后自我幻想了一下,想象了一个场景,她和程沂哲正在做,而且非常开心的做,马上就快到点顶点了,来了一个电话,而且是江桑榆的,所以她不得不停下来,于是没有感觉了。可她又自己恨死自己了,要真是江桑榆在那个时候打电话来,说不定会刺激她更主动有激情才对,多有感觉啊。   她在心里呸,自己怎么有这么贱的想法。   她坐起来,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他看着自己滑腻腻的手,带着点厌恶。   他起身想走了,她拉住他,按着他坐在床边,“不能不管我。”   他瞪她一眼,一副你究竟要干什么的表情。   她的手还是不敢去摸他的那处,只好下床,站到他面前,“你总要让我感觉舒服吧?”   回答她的是程沂哲的侧脸。   她却笑了,“你想想,我没感觉到舒服,别人会怎么想你?”拍拍他的身体,“别人会觉得你没男子气概,甚至觉得你那方面有问题,连我这样的小女子都摆不平。”   他真是疯了,才会忍受她这么久。   他在想他这辈子的善良是不是全都发挥在她身上了,否则他就该将她直接给拍到地上,然后不管她死活,而不是傻里傻气的配合她。   这玩意儿,也真稀奇。   他直直的坐在床沿上,她分开双腿,骑在他一只腿上,也有点懊恼,“我试试感觉。”   他的手握着她的上半身,任由她在自己大腿上反复的摩擦,体重全在他一只腿上,这感觉很难受,可她玩得很兴奋。就像某个亲戚家的孩子,喜欢坐在他的鞋子上,让他抬一下腿又落下来,像玩高跷似的。   他看着高大,但身体其实挺瘦,她狠狠的将贴合的部分挤压在他的腿上,甚至不由自主的自己起起伏伏。   直到最后,她眼中带泪,狠狠的抱住他。   只是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她的一只手还能分心的去摸他的那部分,感到有一点硬,很善良的开口,“你要不要,我保证不嘲笑你。”   程沂哲掐了她一把,直接将她甩在了床上,“你再说话,信不信我用针将你嘴给缝上?”   说完,他看着自己右腿上那滑腻的液体正慢慢向下流,那感觉太怪异,让他脸色沉了沉,最后瞪了她一眼,才向浴室走去。   第三十七季   那一夜,还有着一个让人无语加无趣加无聊加烦躁的后续。   程沂哲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事实上他是真不想说话,不是因为郁闷,也不是因为生气,就不想开口。偏偏,某人十分十分的懂不起。他将眼睛刚眯上,她的小手就在身上不停的乱串。让人无奈的是他越是镇定不动,她就越是激动,颇有越战越勇的架势。   其结果就是原本只想睡觉的程沂哲着实郁闷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怪异的想法是从何而来,当他直接坐起来,看到的便是白诺言脚上那一串挂着的铃铛。   心中一团火猛的燃烧着。   白诺言有时候特别自恋,和一般人自恋自己的长相和身材不同,她的自恋是一种感觉,总喜欢在屋子里蹦蹦跳跳,尤其是穿着特别短的有着花边的裙子,她有轻度的裙子控,特别喜欢薄纱和皮肤接触的微妙感。那真是太美妙的感觉,她总喜欢转一个又一个圈,然后程沂哲就像看一个神经病那样斜睨她。   今天有着的不同让他没有反应过来,原来就在她脚上那一串脚链。   她喜欢戴各种手链,很多都具有民族风情,但她很喜新厌旧,总是几天换一条。最近她的爱好在于打扮自己的脚了,她的新宠就是脚上这条有着铃铛的链子,走一步便能听到轻微的叮当声,白天的时候不太容易听出来,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显得刺耳了。   忘记提了,她自认为那声音特别销魂,仅代表白诺言自己的意见。   此刻程沂哲恶狠狠的盯着那链子,“脱掉。”   白诺言愣了下,不甘不愿的转身,想当做没听见。不过犹豫了一秒又转身笑嘻嘻的看他,“脱什么?”指了指自己穿的特别透明的裙子,“就这一件,要不你亲自脱?”   以前有人说她骨子里其实挺色,她大力反驳,现在觉得好像真有那方面发展的趋势。就像她看小说的品味都变了,第一章看不到男女主角有□,直接弃文,她果然越发的堕落了。   程沂哲的脸越发的阴沉,直接捉住她的脚,拉了拉那链子,却没有找到解开的方法。   “你什么时候有恋足癖了?”她故意误解他,故意让他不爽,真有成就感。   程沂哲抬头看她,“解开。”   她摇摇头,眼神里带着执拗。   “解开。”   这次他似乎真的生气了,手用力的扯着那链子,让她的脚的另一面因被链子扯着而摩擦出一条红痕。   她这才收起玩的心,“我太喜欢这条链子了,带着的时候就让那设计师给我想办法,带上了就不能取下,除非有一天它自然断裂。我解不开,没有骗你。”   事实上她一直没有盛气凌人过,即使有那也只是她自己的以为。她总喜欢耍一些自己以为的小聪明,而别人早就能看得出来,他也乐于配合。她自作聪明的时候就像一个在学校被老师夸奖的小学生期待着家长也能给予夸奖,那个时候的她最让人喜欢。   可这一刻,他烦透了。   她的喜欢能坚持三天,他都觉得那会是奇迹。   她前一天告诉他喜欢某个作家,第二天她就能在他面前将那个作家干过的一系列坏事说出来,然后来一句我不再喜欢她了。而她喜欢的那个作家里面的一个程姓男主角,她也能在天天给他念着那个男主角有多好有多好后,突然在某一天抱着他哭,她再也不喜欢那个程某人了,虽然理由只是程某人在父死子亡妻离悲痛欲绝的时候抱了一下曾经暗恋过自己的女同学。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她前一天的喜欢,在后一天就能变成她不喜欢的理由,她能大言不惭的说不喜欢程某人是爱之深责之切。   她能在前一天追到半夜看某电视剧,然后在他耳边念着真好看真好看,然后在第二天很郁闷的开口这破电视怎么那么难看,浪费她时间浪费她光阴。   某一次,程沂哲很心血来潮的问她,她是不是喜欢一个人也不能超过三天,她迷茫的眼神让他忍不住笑了。   这样的她会这样对待一条破链子吗,他几乎能想到她在上街的时候看到了某条特别喜欢的链子,然后乐颠颠买下的样子。   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跟这链子耗上了。   他越发的用力,这次她感到真心的痛。   她想踢他一脚。然后像泼妇骂街一样骂她,可她不敢。   没有遇到什么事的时候她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一遇到什么事,她就是一个欺软怕硬讨人厌的家伙。   “真的解不开。”她执拗的看着他,她没有撒谎。   他的眼神停留在她可怜兮兮的脸上,不曾移开。   她吞了吞口水,“你不喜欢这声音吗?那你自己弄掉,我真不知道怎么解开。”   程沂哲看了她半响,然后起身下床。   她还没来得及吐气,以为天下太平,他已经拿着一个钳子走了进来。   这次他很认真,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个什么劲。可看着他用钳子将那一个又一个小铃铛弄下来的时候,她竟然觉得心如刀割一般。脚很疼,她不知道他这么认真是做什么。   只是在他准备将最后一个小铃铛取下时,她用双手按住那个小铃铛,“这个不要弄。”   程沂哲将钳子在手中转了转,目光扫在她倔强的脸上,“如果我不听你的呢?”   他的眼神漆黑,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她颤了颤,“它在我在,有本事你将我也弄掉,然后毁尸灭迹。”   她说完这句话才想起,之前很无聊的时候推荐他看了一本她比较喜欢的小说《最完美的女孩》,里面恰好有一个案子是讲如何偷运人的尸体。她口干的吞吞口水,真后怕。   程沂哲白了她一眼,将钳子放好,没纠结这个话题,直接躺在床上睡觉。   实践证明,白诺言就不是一个擅于察言观色的人,如果她够聪明就不该再打扰程沂哲。   她睡不着,所以又爬过去对着某人实行软暴力了。   “我昨天看到了我一个初中同学,孩子都多大了,我都认不出来她了。你说是不是一直念书的和没一直念书的人有着特别大的不同啊,念书的总是晚结婚,而初中毕业或者高中毕业就不继续念书的人总是很快就结婚了。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某人不答腔。   继续自言自语,“给你说一个我以前特搞笑的事。我小学的时候曾对一个男生有过好感,是好感不是喜欢。因为我觉得他小帅小帅的,所以一直想看着他,我觉得他眼睛很好看很好看。但后来我一直没见到他了,听说去新疆了。我上初中的时候,终于又见到他了。可他变胖了,一点帅的样子都没有了。我很不喜欢他,原来我当初对他有的那点好感只是因为他比较帅一点。我很不想承认他胖了不好看了,因为那个时候我比他还胖。”   某人还是没有反应。   继续,“我舅舅家承包过一个很大的农田,然后改造成一个塘,用来养鱼。那个塘挺深。有一年,我就和舅舅还有几个同龄人一起去拿塘洗澡,他们都会游泳,我不会。他们都游过去了,我也很想游过去。我好像听到有人会说接着我,我就直接从水里扑过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扑到水里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一直在那里扑腾扑腾,最后竟然扑腾上水面了。所以我挺怕水,只不过怕的是超过一米深的水池。”   她没玩没了的讲述。   程沂哲在黑暗中很无奈的睁开眼睛。   他揉揉自己的眼睛,在黑暗中抓住她柔软的身体,然后用手摸着她的嘴,“要是在古代,我一定让人将你给毒哑,省得折磨我耳朵。”   “这么说来,你是希望我们上辈子也认识?”   “你要怎么才能闭嘴?”给502打一个广告。   她的眼珠子在黑暗中转了一圈又一圈,“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江桑榆那圣女的?”   第三十八季   白诺言承认自己心眼小,心肠坏,她在此刻暗地里猜测着程沂哲是不是特别郁闷当初那塘没将自己给淹死。让她想想自己淹死后的后果,她死了的话,哭的人肯定没有几个,最多舅舅哭一下,妈妈哭一下。她瓣起手指,努力想自己当时在班上有没有玩得比较好的同学。等她终于想起了一个,能算成第三个可以为她的“死亡”而哭泣的人,她发现了一个讨厌的事实,那个时候她和那个女生闹矛盾了,连朋友都算不上,于是这第三个可以为她哭的人瞬间被删除了。这个事实让她非常郁闷,那破电视里面演那女的只要收集三滴眼泪就能如何如何,要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不是直接就得下地狱了啊。   可她如果真的就那么去了,就不会遇到孟津维,不会遇到江桑榆,不会遇到程沂哲。   让她给他们三个都安排一个她自己喜欢的结局。   孟津维遇到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那女子人好心好,善良中不乏大气,端庄不乏雅致,让江桑榆看一次就自卑一次,于是孟津维和那个女的幸幸福福生活一辈子。   江桑榆就遇到一个花心大萝卜,然后爱死那个死男人了,各种纠结之后,那男的为她改邪归正然后过上幸福的生活。她果然是一个矛盾综合体,不喜欢江桑榆过得好,虽然要让她郁闷一下。可她也不喜欢江桑榆过得不好,至少最后的结果是幸福。   程沂哲这厮,让他倒霉的遇到一个啥也不好的女人,不对,要比自己差上一万倍,这样她的心里才平衡。   反正她不得将孟津维给江桑榆,也不得让江桑榆满足程沂哲最初的幻想,他们三个就该各过各,她看着的时候才不至于膈应。   她是无聊无趣的小女人,不准嫌弃她的乱想加空想。   程沂哲自己也陷入了很遥远的沉思。   砰然心动来形容第一次触碰到江桑榆的感受一点也不为过。   他一向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事的人,不是刻意的不去想,而是看着大学里那成对的情侣确实觉得没啥意思。喜欢他的女生不少,情书暧昧短信不断,他自己甚至为此换过好几次电话号码。某一刻,他会有着比较变态的想法,他希望他认定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喜欢并看中,所以他不喜欢那些主动而来的女生。   别人都说他在大学里可真耐得住寂寞,并不寂寞,他要干的事太多,从大一开始便在家中企业实习,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将他当成最底层的实习者,也让他更加看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环境。   那些记忆太过遥远了。   他的眸子越发的深沉,头枕在自己的双手上,他没有动,白诺言爬过来,半抱着他,竟然还将一只腿压在他的腿上,而她的手不停的在他胸膛上画着圈。   他的心情好了点,想起了她经常开口说的“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你”。   程沂哲没管她,随她自己玩。   他当时被一个关系好的组织者硬拉去参加“面具舞会”,面子上扶不开,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他拿着一块面具,遮住了自己的上半脸,坐在一个角落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还在想着要等会如何逃离现场,他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陌生人身上。他故意选了这个背光的位置,让人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这样的舞会总会吸引一大片人,不清楚对方真面目,就好像打赌一般,运气好说不定就能遇到王子与公主。   对于未知的人,总是充满了期待和激动。   程沂哲选好了一个时间,准备离开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点意外。一个女孩被谁向沙发上一推,或许是那个推的人没有在意,完全没有考虑到力度和方向,女孩径直落入他的怀里。   那真的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生靠得那么近,触碰到女生皮肤中的温热感。   真是奇妙的心思,他没有推开她。   这样的相遇,让原本不相信缘分的他心中微微一跳,像是注定一般。   女生似乎感到了不妥,想立即起身,却因为动作太大,裙摆扫到了沙发前桌子上摆着的酒,裙角湿润了一片。   程沂哲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懊恼了,她站了一会儿不说话。   他虽然不喜欢记衣服的牌子,可也清楚她穿的这身价值不菲,或许有些懊恼。   他心情不错,于是开口,“我的酒弄脏了你的裙子,该我认赔。”   女生这个转身看着他,目光灼烈。她戴着的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灯光很昏暗,他也看不太清楚女生的眼神藏着别样的情绪。   他后悔选了这个一个位置。   她的背影,真的能称得上“背影杀手”。   他自动过滤掉一些人好心提示的背影好看的女生也许前面就长着一张恐龙脸。   她看了他几秒,然后转身准备走了。   他眉心蹙起,站起身将她拦下,“不多坐坐吗?”   她不说话,而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主动,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他想和她多待一会儿,甚至拉着她胳膊的触觉也让他安心美妙,原来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真的是微妙的磁场,至少他被吸引了,走不出去了。   可她似乎不怎么高兴,也不说话,也不看他。   让以为全世界都应该围着自己转的程沂哲心里很不好受。   她甚至愿意玩手机也不肯和他说话。   这感觉,无比的糟糕。   他喝了几杯酒,想想该如何对待这场奇妙的遇见。   在他还没想好的时候,她又准备要离开了,他感到非常生气,这气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他拖住她,直接将她按在沙发上,□裸的宣布自己的进攻,吻向她的唇。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或许因为太过震惊,全身很僵硬。   那是让他心灵都酥了的一个吻,走进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就在那一秒,他对自己说他要这个女人。   可结局很震惊,女生的回应是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直接落荒而逃。   他程沂哲这么多年,唯一被扇的耳光,却没有让他动怒。   往事在他脑海里拂过,现在他都能记得那让他心跳加速的沸腾感,瞬间激起了他的热情,有一种非要她不可的执念。   可那事现在想想,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而且很丢人。   他自动过滤掉这个场景。   白诺言在他胸口继续画着圈圈,“你怎么还不说?”   “恩?”他捉住她的手,“对别人的事不要那么好奇。”   “就想知道江桑榆怎么给把你迷住了,虽然她各方面都不错,但也不是最好的那个吧。而且也不见得大家都喜欢善良美好的女人,也许更多的人都喜欢热情妩媚的人。你为何就选了那善良美好的呢?”   他颦眉,不想开口。   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次她问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不想回答。结果是,她第一天问了三次,第二天问了四次,第三天问了八次,日复一日,他听到她声音都想将她给踢出去。   她总有办法折磨他,让他想干各种坏事,可又不愿意打破自己的底线,于是默默承受。   瞧,他多委屈。   他无奈的张口,“你们学院的迎新晚会上,她是主持人。我无意中看到她站在讲台上,明明讲台上有着那么多的主持人,可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是里面最特别的那个,一眼就占领了我的视线。”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看到了她穿的那身衣服,最好笑的是裙子的下摆被缝上了一点别的东西,显得更加的青春。   他当时还在想,这个牌子的负责人看到这样糟蹋这裙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能会亲自拜访,毕竟那牌子是出名的号称只有符合特定气质的人才有资格穿上,现在还改了别人的设计……   他一向是对这种晚会不上心,可那次破例了。   他自己也想过很多,那真的就是一见钟情吗?   如果当时让他心动的女孩是一个背影不错然后其貌不扬的人,他还会愿意去追求吗,答案是否定的。可正因为江桑榆无论是样貌和性格全都符合他的期待,才会纠纠缠缠这么多年。   “就这样?”白诺言就像一个想听八卦的人,却没听到能让自己热血沸腾的戏码,“她站在舞台上,你站在舞台下,然后对她一见钟情?”   他只想赶快打发这个话题,“就当是这样。”   她不乐意,抱他更紧,贴在他身上,“我给你说个秘密。”   “恩?”他有些意外。   “当时我也看见你了。”   蹙眉,他等着下文。   她继续,“不过我把你当成色狼了,一直站在我面前,挡着我视线。我心情不好了,于是狠狠踩了你一脚。”   事实上是她看不得别人一副认真又爱慕的看着江桑榆,一时心气,就狠狠踩了一脚。   程沂哲嘴角抖了抖,“我还在想是谁那么没道德踩我。”   当时恰好是晚会结束,人群都散开了,他被踩了也找不到人。   原来那个罪魁祸首一直在身边。   她爬到他的身体上,吻吻他的唇,一副委屈的口气,“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没道德啊。”   这差距,怎么就让人那么的不甘呢!   非正文,作者的胡言乱语   最初想写这个文,是因为想将自己的性格记录下来,很多人都说我性格不怎么好,甚至不讨喜,有时候很古怪,好像什么都随着我的心情来。闲着,就有了这样一个打算,用自己的性格为基础写一个文,于是有了这个文初步的结构。   可写到这里,我发现我自己错了,白诺言并不是我自己。我比她懦弱,或者说她是加强版的我,将我心中某些想了但没有做的事做了。而江桑榆原本的设定和现在也有着差别。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也许白诺言是我性格的一部分,江桑榆就是我虚伪的那部分。可偏偏我越发的不喜欢虚伪,不想对着我不喜欢的人说喜欢,不想去讨好那些我不想讨好的人。于是我在别人眼中性格越来越不好,因为我不懂得去顺从别人。   很多人都讨厌虚伪,可在生活中,偏偏却更愿意接受身边那样的人。   这个文,大部分还是代表着我自己的看法。我写文确实有着很强烈的喜恶,都是写我喜欢的剧情,我自己的看法和打算,我性格的放大或者缩小。也许我自己的很多观点都不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可我还是想说,正因为想写我自己想写的故事,所以才有了我这么多的故事。   人活着很不容易,说话直了一点,会被人说成没当对方一回事;说话委婉一些,谁也不愿意得罪时,又会变成别人心中的虚伪。   我看过很多很多留言,喜欢我的人有,不喜欢我的人大骂的也有,虽然我知道更多的是无关痛痒的看客,但我还是希望无论哪一种人,请你珍惜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在骂的时候也请多思量一下。   附送一个番外,让忍受了我烦躁废话的孩子多点点安慰。   谁是谁的真相   事实上,白诺言并不喜欢去打工,尤其是在夏天,她想到要去买防晒霜都觉得肉疼。只是寝室里别人每天都擦防晒霜,她不想显得自己特别的小家子气,好像一看到她都能想到那土气。虽然她觉得自己并不土。   很可恶,办一张兼职卡需要280元,她一点也不想花这个钱。   上一届的那个学长愿意用他的兼职卡给她找一份兼职,但前提条件是她得答应他去参加那个什么晚会。这个学校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连个晚会也要打着女生的牌子去吸引人数。她不喜欢被人威胁和胁迫,可人在这种时候,不能不低头。   每一次她处于这样的低谷时,都会告诉自己,忍过去了自己就会更强大一点,就会更坚强了,所以只要忍一下就好。   她坐在床上,看着对面的江桑榆不停的弄着衣服,心下便有些烦躁。   “你有没有暂时不穿的衣服?”她终于开口。   江桑榆愣了愣,看她,“怎么?”   “我要去参加一场晚会。”   她不再多说。   江桑榆笑了笑,“哪位学长这么大面子能请你出去?”   她真想说,钱的面子最大。   江桑榆打开自己的衣柜,“你自己选吧,我也不太清楚你喜欢哪一种类型的。”   白诺言觉得自己真犯贱,一边嫌弃着江桑榆的一切,可真到这个时候又要依靠这些她内心嫌弃的东西。   她随手就拿出一件衣服,“就这件吧。”   她没有多想,所以没有看到江桑榆额头那一抹纠结。   如果是别的衣服,江桑榆一定不会多说什么,直接就可以送给白诺言,偏偏是这件她十八岁时妈妈送给她的礼物,她不能送给别人。   但也只是纠结了一下下,江桑榆便笑着,“你穿着肯定很好看。”   白诺言不再多说什么,她讨厌用别人的东西,无论是什么。   白诺言去到晚会现场才发现,果然是僧多粥少的现象,她不想多待。本来就是想着敷衍就好,没想着做别的,可越来越多的人都来找她跳舞,她感到有些烦了。   她不想待了,想走。   偏偏那个学长拉住她,“你再多待一会儿,至少等结束吧”   她不愿意,尤其是面对这些陌生面孔,幸好她带了面具,否则一秒都不想多待。   学长也不愿意,直接将她一推,“你就待在这里就好,没有人会打扰你。”   她正想说点什么,才发现原来这个角落一开始是坐了人的,可她还是不想说话。   陌生的温度,让她惶恐。   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下,挺拔的身体,俊逸的气质,就算面具下的五官不会好看,这样的人也难看不到哪里去。   事实上,她自己一不清楚,到底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她的初吻,就这样没有了。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她常常在想,哪个男人想强吻她,她一定给对方一耳光,看她敢不敢。   那一耳光扇下去后,她自己也傻了。   即使她看着比较有主见,有自己的想法,但也不过说说,很少有实战经验。她还给自己一个好友提过,自己从来不和别人打架,因为知道打不赢,很丢人。   这一刻,她心里暗暗乏术。   她怕。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可但她看着他的眼睛,那灼热的目光让她心慌。   她的目光落到他脖子那一条链子,也是一晃而过,然后她逃了。   她其实很善于将自己躲起来,避免去面对一切她不喜欢的东西,她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坚强,更没有那么快乐,也没有那么的没心没肺。   那一天,她很狼狈,不仅裙子湿了,她跑得太急,在路上摔了一下,裙摆处有点破损。   回到寝室后,她对江桑榆有些抱歉。   江桑榆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她有没有摔疼。   江桑榆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人,那破损的一角被她缝了点别的东西,不仅看不出破了,还多了另外的气质。   白诺言看看自己的手,心不灵,手更不巧。   再看到那个少年,并不是很难。   事实上,白诺言是看到他脖子上那条链子才认出他的,可他看着的是台上的江桑榆,莫名的她心中有一股气。   她觉得自己真犯贱,她内心好像有一点那啥情节,总觉得他对于自己该是特别的。   如果他长得鼠头鼠脸,也就算了,她对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一向不在意;可偏偏,他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长相。   这种少女的心思,真要命。   她看了他很久。   最后有点莫名的烦躁,江桑榆就那么好,值得这样一而再的看?   在最后,趁着散场的时候,她狠狠踩了一脚。   那一瞬间,她觉得真痛快,就这一脚,什么都踩没了。她不再纠结他是她初吻的对象了,也不再纠结他对江桑榆如何了,他下一刻对于她就是一个陌生人,他们两清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和他纠结。   她的内心有着很深刻的认知,程沂哲也好,孟津维也好,江桑榆也好,他们都不会是她同一个世界的人。   偏偏,都有着纠结了。   ——————————————————————————————完———————————   作者有话说:在我眼中,这个番外和正文没有任何关系,在这里出现了,正文就不会出现了。也就是说不会出现那种真相大白了,男主认错人了,所以回到女主身边,想要看这种戏码的可以打道回府了。   我有着根深蒂固的想法,为了也承诺或者当初什么约定而去喜欢一个人,然后再后面误认他人,并且视女主为无物。我个人不认可这样的爱情,哪怕男主在得知真相后,把女配甩得很远,然后述说对女主的爱。我依然觉得虚伪,因为我想男主如果真的爱女主,无论她是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他都会爱上。如果女主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他也会为了女主毁掉那个承诺,如果女主是当初的那个人,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这是我心中的爱情,所以和当初的遇见没有关系,程沂哲如果真爱白诺言,那就仅仅因为她是白诺言,没有其它。   感谢大家的支持,没有意外的话,下一章入V   第四十季   白诺言被汪檀拉着去拍新专辑的最后一个MV,汪檀开始对白诺言印象不怎么样,后来觉得还好。白诺言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责任感,出去不知道打电话说一声,失踪很久让人都以为她被绑架了,可她就是没有主动交代自己行踪的自觉,这让汪檀很头疼。   内容很简单,在海滩和居内两个场景转换,动作也特别简单,没有什么难点。   故事讲述的是一个暗恋的少女,一个人活在幻想中,以为曾经心里的那个男孩会娶自己,最后时光转换,原来一切只是一个梦。   很多认识白诺言的同学都曾说过,她是一个看问题以小见大的人,以前她自己不以为意,现在却觉得好像还真那么回事了。   她看过一些电影,也看过一些小言,现在的感受竟然说不太出来了。   曾经她看到不少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各种无视女主角。她当时就想,一定要狠狠的虐男主角,最好女主角移情别恋。可剧情往往是男主角发现自己爱上女主角,然后稍微示好,女主角立即原谅。   那个时候的她觉得,这个女的多不争气,多让人无语,多丢女人脸。   可现在,她却觉得,有什么比得到更重要呢?   那些让人纠结的过程,不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那又为何去想要折磨谁来让自己平衡。   只有得不到,才最让人不甘。   白诺言向一边的汪檀扫去,竟然还在看言情小说,扫了一眼那小说名,“觉得怎么样?”   “很好看啊!”汪檀看一眼她,“这是我看的第二遍,听说要拍成电视剧,那男主角特帅,我复习一下内容。”   白诺言眉心一跳,“我特不喜欢那个男主角,打着责任的外衣去对女配好,何况女配还是女主的好朋友。他以为对女配好就能改变什么吗,这样的做法本身就是在害人,却要打着他很善良很有责任感的外衣。”   汪檀捧着书笑了一会儿,“那你比较喜欢男二?”   “如果和男主比的话,是这样。”   其实她也不喜欢那个女主角,但女主角那一句她喜欢他十年了,她一定得走到男主面前去。这让白诺言说不出不喜欢她,也说不出讨厌来。   可她总是觉得,将人的喜欢看成一个固定的体积,都是一个三角形,如果最初喜欢一个人,那这个三角形最初的体积会比较多,最初喜欢上的时候总是喜欢那些有点,然后接触这个人,也许会发现他身上的不少缺点。可最初不那么喜欢一个人,那体积就应该开始少,后来多,慢慢发现了那个人的优点。   这一刻,她又觉得自己错了,也许有些人的喜欢不是三角形,而是一个长方形,从来都谈不上多少。   汪檀却很开心,“那你该庆幸了,听说这部电视剧会将男二扶上来当男主,女主会和那个男二在一起。”   白诺言点点头,笑了下,可是故事就是故事,改了结局又能如何。   其实她最不满的是这个作者写的那个古代小说,男主角和女主角各种纠结相爱,然后男主角为了保护女主角性命让她住在偏远的地方,哪怕她死都不曾去见她,还找了个安静时和女主像的妃子当替身。白诺言就觉得好笑,这个作者似乎很擅于写这种替身的戏码。可偏偏在小说的剧情中,受苦受累的都是女主,心痛难过的也是女主,男主将另一个女人宠着爱着,那个女人受尽各种美好待遇,然后那命苦被折磨的女主角还要被人说是男主角多么痴情啊,多么爱女主角啊,为了女主角找一个女人来爱着。   瞧瞧,多讽刺。   有什么比得到更重要,爱她就是对她好,把一切都给她,给了旁人后还要说最爱的是女主。   白诺言轻嗤了一声,混蛋男人总是那么多,可偏偏加上“高富帅”三个字后,让无数女人尽折腰。   她悠悠的按照导演的要求拍着,也没多大感觉,因为她大牌,所以别人一般不敢凶她,这让她的虚荣心真是膨胀得厉害。就像念书的时候,班上总有那么一群人念着:(在月考成绩排名前列)我通常都不怎么看书,也很贪玩,连作业也没做呢!   白诺言总是很坏心的去想,不就是想让人夸奖对方聪明吗,她偏偏就不。   还有那些明明很瘦,却天天念着我胖了是不是,是不是。每次遇到这样的问句,白诺言总是会回答,对。然后对方尴尬的看着她,她当做没有看见。   收工后,她才发现孟津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她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已经等了多久。   她觉得自己今天有点烦躁,烦躁到开始自虐。   她看了汪檀一眼,汪檀很懂得起的自己离开,也不打算管她了。   白诺言当着孟津维的面,拿出一支烟,点着,细细的吸着。   果然,孟津维眉心蹙成一团,不悦的盯她。   她的内心果然有着自虐因子,就是想他说教一样反反复复教训自己,至少在这一刻真是这种想法。   只是让她感到失望,孟津维没有念念有词,只是将她嘴上叼着的烟拿下来。   她感到自己好久都不曾见到他了,可不怎么想念,她是冷血的人,很少去想别人。   她坐进他的车中,很是心血来潮,想去坐一次缆车,试试那样的感觉。   坐缆车前,他给她买了一瓶酸奶,她握着酸奶,心中却纠结着难受。   她很喜欢喝酸奶,可记得的有几个?   她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感到特别。   缆车是两个人坐的,他们挨得很近,她努力的笑着,“今天怎么就有空想起我了?”   她狠狠的吸了一口酸奶,一口就喝掉一大半。   她太喜欢这种味道,想一次喝光,尝着这种她最喜欢的味道;可又害怕一下子就喝光了,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孟津维扫了她一眼,“路过。”   她差点被呛到,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睛眨了眨,“最近都忙着去干什么坏事了?”   “剥削劳动人民的血汗钱。”   她鄙夷,“你不是天天都在干这事吗?说点特别的。”   他好看的眉弯了弯,将她打量了一下才慢慢吐出两个字,“相亲。”   这下,白诺言觉得更搞笑了,“男人三十才是精品,你连精品时期都没到,这么早把自己推销出去太亏了,还是多玩几年比较好。”   他捏了捏下巴,“你是说我暂时不交女朋友好?”   她很不道德的将吸光的酸奶瓶直接丢到窗外,“不好吗?”   他的目光太直,她有些莫名。   她舔舔唇,“男人不是都想自由点吗?那么早结婚被一个人管着,那感觉肯定不好。”   孟津维嘴角含笑,点了点头,加了一句,“我是陪别人相亲。”   她白了他一眼,浪费她激情。   缆车离地面不高,能看到一大片种着的植物,有着许多枇杷,刚好是枇杷成熟的季节,粉粉的枇杷在绿中格外妖娆。她推了他一把,“能不能从窗外摘到枇杷,我好想吃。”   孟津维打开他身边的那一扇窗子,真像一个小男孩那般,将手伸出去,在缆车快接近下一株枇杷树时努力去抓着那红色的果子。   白诺言看到孟津维的手刚摸到枇杷,却又摘不下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还不是最惨烈,最让她特别伤感的是一株枇杷顶结了好多好多的果实,那果实就在她脚边,偏偏那缝隙伸不出去,只能看的感觉真难受。   最后,他们接受了这个只能看不能碰的事实。   她还是很郁闷,“肯定能摘到,被之前坐缆车的人偷摘了,害得我摘不到。”   孟津维看着她郁闷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女孩一般,因为得不到想要洋娃娃而不停的撒气,他忍不住笑着摇头,“别人都是小偷,你是好人。”   她更郁闷,“我也想当小偷来着。”   缆车继续移动着,然后能看到一大片的金银花,有很多人正在不停的摘着那花瓣,“这花是被人种植的还是自然生长的啊?”   “自然生长的吧?”他也只是猜测。   她却很好心的对那些采摘的人开口,让她们去那边继续采摘,那边还有很多。那些忙碌的人也开口笑着回应她,这里摘完就去那边。   这种花并不是很香,但听说当茶很好,这让她想到遥远的记忆,一片温暖。   “我们家不远处有着一处竹林,竹林是很凹陷的地方,在那岩壁上就有这金银花,我还爬上去摘过,不过是为了好玩。”   孟津维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听她说话。   她小时候就喜欢去采摘这些花,还喜欢捉蝴蝶,或者用一个杆子顶端放上蜘蛛网捏成的颗粒去沾蜻蜓。   她的童年,现在想起来也不只是暗淡。   可她最喜欢的是那萤火虫,如果说她觉得念大学有那么点意思,就在于夏天时能看到飞着的萤火虫,虽然不是一大片一大片。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萤火虫特别珍惜,以至于一个同学捉了一只萤火虫不打算放它自由,她一直说那个同学一直说,让那个同学最后禁不住她念叨把那小动物给放了。   “给你说一个事,你不准笑我。”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看着他。   他耸耸眉,让她直接说。   “有一天我把太阳认错成月亮。”   孟津维下意识笑了下,“早晨?”   她撇嘴,“黄昏。说了不准笑,你还笑。”   “我又没说我答应了。”   “可在我心里我当你答应了。”   他笑得更起劲了,“那你就当做我没笑,反正你一向这么干。”   她,无视他,讨厌他,鄙视鄙视鄙视鄙视……   第四十一季   那一天的旅程如果不算上晚上,一定可以算是很美好。他们的话题一向很轻松,只要不涉及对方的敏感点,通常都是相安无事。而这敏感点,孟津维自认自己当然不存在,因此只要他不想破坏这和谐的一幕,这一天就可以画上完美的句号。可事情的发展,从来都不在计划之内,就像他明明已经很克制,不去问她同程沂哲究竟是什么关系,不去问他们是不是还有联系。   那些他自己都嫌弃说辞老套的话,忍住不言。   还是没能让这一天结束在轻松的话题下。   白诺言的酒量不怎么好,一两杯酒下来脸色绯红。   孟津维坐在她对面,摇了摇头,“就算知道我打算付账,也不用故意多喝点让我付款吧?”   白诺言盯着那细细的酒瓶,突然眸子直直的看他。   孟津维感到有些奇怪,白天她的心情看上去不错,这会儿又是闹什么别扭了。   他等着她主动开口,也觉得她定会说点什么,至于为何这么笃定,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她的手指动了动,“是不是你们男的都喜欢那种温温柔柔,看起来就一副贤妻良母的女的?”   孟津维眉梢轻动,拇指和食指拈了拈,“怎么心血来潮问这个?”   他不想延伸这个话题,他的内心有着本能的抗拒,可是在抗拒什么呢,那一团幽深的暗黑无限的将他吞噬,他明明都知道,可却不想去承认。   她没有注意到他有些不耐的表情,“是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江桑榆那款?”   “不是所有。”他的声音志定,手却捏成一团。   他猜到她想说什么,可她真往那上面引时,他宁愿自己什么都猜不到,什么都不知道。   假装,原来很辛苦。   她却含糊的笑了一下,也觉得自己用词太过,“那就是大多数。”   而他那句“不是所有”背后的深意,她从未延伸。   他的不是所有,原本也只代表他自己。   他看着她,心中的那火气慢慢消散,“别人我不知道。”   她的呼吸却重了一点,“为什么程沂哲就那么喜欢江桑榆呢?”   他沉默的看着她,那脸色就是她在无理取闹。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她不想约束自己,“你说程沂哲为什么喜欢江桑榆?”   他还是沉默。目光变得幽深。   她嘴巴有些干,喝了一口酒,吐了。她原本就不喜欢喝酒,这味道,真的真的很难喝,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   别人说这东西好,她只觉得是花钱买受罪。   真符合她性子,总是自虐。   “江桑榆有什么好的?”她语气里的酸气太重,他忍不住挑眉。   她见他不说话,又接着开口,“他为什么就那么喜欢江桑榆。”   孟津维深呼吸了一下,站起身叫人过来结账。   而她仍旧直直的看着他。   “我送你回去。”他的语气平缓,让她却恼怒。   “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的一只手抓着她的肩,“有些人只是在你眼里不好,她在别人眼里也许是最好。”   她咬咬唇,那就是她在嫉妒在无理取闹?   事实上也是,然后她还想别人能认同她的观点。   她挥开孟津维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为什么不假装附和她一下,告诉她其实她也很好,为什么不可以?   当白诺言站在“云城”,她发现自己体内真有无数命贱的因子在生长。她原本就脾气不好,尤其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够坐着她讨厌的公交车来到这里见一个让她非常不满的人。可正因为这是程沂哲主动叫她来,她便压住那些种种不满,乐颠颠的跑来了。是啊,她脾气多不好,只将坏脾气发在那些她觉得可以“欺负”的人身上,难怪朋友那么少,果然是她自己不厚道。   她推开门,发现自己竟然觉得很委屈,这样的委屈不知从而而来,但也不知道因为找谁安慰让它离开。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像一个泼妇一样,也不想那么的没教养,而程沂哲肯定也不会有时间有心情来哄她这样一个人。   将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位置,或许这样就不会一直失望。   程沂哲没在书房,而是在房间。   她站在门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在叠衣服,放进他身边的小箱子里。   如果是旁人,她肯定觉得这场面挺那啥,她内心深处有点点喜欢大男子主义的人,当然不是绝对的大男子主义。可偏偏她自己也没有当小女人的自觉,比如她就没有想着要去帮忙。   很可恶的是她觉得他叠的衣服一定比自己叠得好,她的衣服如果不是汪檀肯定全揉着一团随便乱放着。   她看了一会儿,这才走过去,“难得主动想起我。”   她语气轻松,多好,只要自己加装什么事都没有,也不会有人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事。   这是不是属于虚伪的一种?   他只拿了几件衣服,将箱子放到一边,很是悠闲的拿起杯子喝水。   她特别喜欢他这个样子,袖子微微卷起,露出小臂,这个时候的他潇洒不羁,让她心悸。   她有一种,想要扑到他怀中的欲望。   她想,这种感觉或许就是男人特别想那啥啥的感觉。   想到这个,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狐疑的睨了她一眼,“自己也能玩得那么起劲?”   “我有自娱自乐精神。”   他嘴角微微翘了下,不置可否的态度。   她坐在床上,歪着脑袋看她,“你还没说叫我来做什么?”   “我哪次有说叫你做什么?”他的眉向上凝了凝,有点不怀好意。   她看了下他的旅行箱,“出差?”   “还不是很笨。”   嫌弃她智商。   “去哪里出差?”   “你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嫌弃她话多。   她深呼吸了一下,走上去将他给抱着,“那我不说话,只做。”   他将她的手颁开,“我这次去得有点久。”   看出来了,难得的会拿衣服。   她眨着眼看他。   她的手从他衣服的下摆伸进他的胸膛,“然后?”   他捏着她的手笑了下,然后抱着她就倒进旁边的大床,他压在她的身上,摸着她的脸,“要用这样的方式对我送行?”   她的手勾着他的脖子,“不好吗?”   回答她的是他的手,将她的裙子扯掉,然后一室的缭绕。   激情退却,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上还腻腻的。   可除了身体,还有另外让他更不舒服的地方。   她推了推他,“你出差也不错。”   他睁开眼睛,眉心不悦,恬噪。   她却没有自觉,“你和江桑榆近来关系有进展吧?”   他不回答,头枕在自己手上。   她继续,“你想想,如果江桑榆真在乎你,你出去这么久,她一定会忍不住给你打电话。你也好确定她对你的心意啊,多好。”   就算江桑榆想打电话,她也让她不打。   她果然有当坏人的潜质。   破坏人家的姻缘。   这样是不是不好?   程沂哲眯了眯眼看她,“真有经验。”   她被堵了一下,“你不觉得很有道理?”   “你不会觉得你也会有有道理的时候吧?”   打击。   “你想想,你忍住不给江桑榆打电话,也不联系。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她当然会忍不住给你打电话。”   他在意的却不是她话里的内容,“你对这与你无关的事这么积极做什么?”   她郁闷,“你英俊潇洒,江桑榆温柔美丽,我特善良的想把你们凑成一对,这么才能为我国的下一代提供最优良的基因。”   程沂哲笑了笑,“连你自己这基因都管不好,还有空管别人。”   “我关爱他人,不行啊?”   他捏捏她的脸,“每当你脑子里有什么坏水的时候说话就特别快。”   她撇嘴。   他仍旧笑,“得了吧,你不会因为不喜欢桑榆而连带的想诅咒我?我想想,在水里下毒?在饭菜里下泻药?用东西堵住门?……”   “你错了。”她翻身趴在他身上,“我是想要你精尽而亡。”   第四十二季   白诺言站在江家别墅的客厅里,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感到无措,可是当看到李晴心里不舒坦却又因为身为长辈不得不对自己加以“关怀”,她的内心就充满了满足。李晴现在过得多么幸福啊,有着一个好丈夫,还有一个好女儿。一个普通女人想要拥有的一切全都有了,但她的母亲呢,却已经长眠地下了。她不想报复什么,可如果能让李晴因为自己而有不舒坦,她很乐意。   李晴这个位置,她的母亲从未拥有过。   她将屋子都打量了一遍,屋子不大,却那么的温馨。   虽然她离这温馨这么的遥远,她记得白雯将自己抱起坐在院子前的空地上,一起望着天空的星星。她并不喜欢星星,可是在白雯的怀抱中,她很温暖,她想念那个怀抱。   李晴将她打量了一下,“你爸爸等会儿就回来,我刚给他打了电话。”   白诺言笑了下,“阿姨看起来真年轻。”   李晴一愣,“都这岁数了,还什么年轻不年轻的。”   白诺言在李晴对面坐下,看着李晴身边那一幅巨大的十字绣,“阿姨最近都在绣这个?”   “闲着没事,就找点事来做了。”   果然是母女啊,都一样心灵手巧。   白诺言看着自己的手,她自己像的是谁?   “桑榆不在吗?”   她的话音刚落下,另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谁在念我?”从门外刚走进来的江桑榆看到白诺言似乎一愣,随即欢快的跑了过来,“刚听到声音还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白诺言将江桑榆握着的自己的手抽出来,不着痕迹的问道,“出去做什么了?”   “给那些小朋友派发礼物了,你不知道多有趣,看着他们欢快的笑,我觉得好开心。”江桑榆顺势就在白诺言身边坐下,还不放心的问道,“爸爸马上就该回来了,一起吃饭?”   白诺言很明显的感到江桑榆眼中的期待,她这次来了也本就没有打算就这么回去,“好。”   李晴听到白诺言这样说,也笑笑,“那我去看看他们今天准备做什么菜。”   江桑榆在李晴走后笑,“妈妈肯定是去亲自做菜了,你看你面子多大,她很少亲自下厨的。”   虽然,李晴不是单为了让白诺言高兴,更多的是想让江博远释怀。   白诺言看了看江桑榆,“也许吧!”   江桑榆蹙了蹙眉,对白诺言这态度有些莫名,可还是对她能来此感到愉悦,“爸爸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能够去公司正常上下班,早上的时候还会约几个人一起打太极,晚上回来还会和我下下象棋之类。”   白诺言不太感兴趣,可除了江博远这三个字,她似乎没有别的理由来此,“那就好啊。”   江桑榆见她没太大兴趣,便拉着她上楼,“我房间里面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们一起去看看。”   江桑榆有着许多的玩具,她有收集玩具的乐趣,并且又十分珍惜那些小玩意儿,所以整个屋子一大片都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江桑榆兴奋的讲述着那些玩具的由来,有些是她从非洲带回来,有些是美国,有些是法国……这些东西都有着奇异的历程,有着属于它们奇异的经历。   白诺言想,江桑榆也许并不完全了解自己,否则怎么能在自己面前这样提及这些玩具。   很明显她就是一个嫉妒心特别强的人。   她小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大一点的布娃娃,可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在白雯离开自己后,她也能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至于孤单,不至于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不知道这些玩具的名字,很多她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不能拥有的这些,江桑榆都能拥有。   她嫉妒,很嫉妒。   可又不想表现出来,否则她只会觉得自己差江桑榆很远很远。   她不想看到这些玩具,走到另一边,当做很无意的开口,“对了,听说你和‘环艺’的那谁走得很近?”   江桑榆没有她思维转得快,对于她突然提及这个,消化了好几秒,“听谁说的?”   “那就是真的了?”白诺言一手撑在窗台上,装作无意。   江桑榆揉着自己的指尖,“我们还没有达到别人想象中的关系。”   白诺言莫名的笑了下,也不知道是因为江桑榆的态度还是那话的内容。   “听说程沂哲出差去了,要很久才回来。都说情侣之间的话会很多,总是说不完,你们打电话都会说些什么?”白诺言一副好奇的状态,眼睛直直的看着江桑榆。   “他出差了?”江桑榆显得有些诧异,随即开口,“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嘉恋’的代言人,对于老总的动态多少还是知道的。”这理由,还算充分。   “可他没有告诉我他出差。”   白诺言心底暗笑,程沂哲还真不给江桑榆打电话啊,这事实怎么就让她那么开怀呢。   “也许他忘记了,太忙了吧!”乱说的,她希望他最好一直都不打。   江桑榆眉心凝着,似乎有些不解。   “他不给你打电话,那你给他电话啊,他一定很开心。”白诺言看着江桑榆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可是,女生主动不是很……”   白诺言嘴角轻扬,“也对,女生一旦主动了,男的也许就不那么珍惜了。”   江桑榆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和他算什么关系。这样打电话也太贸然了,感觉不是那么好。”   白诺言点点头,“对,这种事还是男方主动比较好,所以你一定要坚定立场,否则程沂哲觉得你放低了态度,也许就不觉得你不那么……”   江桑榆凝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程沂哲出差很久却一个电话都不给她打来,这让她感到有些发酸。   白诺言心情一下子便好了,可当她转身看到那些江桑榆的画,脸色一下子就僵了。   她拿起那一张张素描,心中百感交集。   江桑榆走过去,“那个,还是放着,不要随便拿着。这种纸很容易脏,脏了就擦不掉了。”   白诺言看她一眼,将画放下,心中不想承认却又忍不住开口,“全是程沂哲画的?”   江桑榆羞涩的点了点头。   白诺言觉得自己很好笑,就像一直想去偷别人的东西,终于以为自己快要偷到了,却在最后关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拿走。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哪怕骗自己一下也不能。   这一顿晚饭,气氛还不错。   江博远对白诺言来此比较兴奋,还将收藏的酒拿出来喝,李晴拦也拦不住。   桌子上的话题也轻松,白诺言敷衍得还不错。   她并不想待在这里,哪怕这些人可以算成她的“亲人”。   可她骨子里冷血,对亲情从来都没啥概念,她能记住的只会是出现在她生命中那些让她温暖的人事,从来都不会是亲情。   可她也不能敷衍江博远,对他有问必答。   她觉得自己心狠,只是想象中而已。真正面对有些人,又狠不心来。   在最后时刻,江博远想让她留下来,但她坚持走了。   不知道为何,面对这样的关系,这样的人,她觉得很压抑。   很多时候她都会想,为何自己这么的没用。很多人对着自己不舒服的人可以笑可以平常的做自己的事,她为何就做不到,面对不喜欢的,真还假装不成是喜欢。   回到“轻云”,她一下子就坐到沙发上去。   汪檀见她这样子,有些好奇,“去哪里疯了?”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不会想我?”   “喝酒了?”   她打掉汪檀伸过来的手,“会不会?”   汪檀见她挺认真,敷衍的开口,“会啦会啦。”   白诺言显得十分满意,点了点头,至少也不是真的就没人在意她吧。   “我要去B市。”   汪檀显得很吃惊,甚至很感动,她竟然主动提及她的去向。   “什么时候?”   白诺言笑得开心,“等一下。”   汪檀无语得白眼。   这就是白诺言想要的效果,上楼收拾几件衣服立即就赶往机场,她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一想到什么事就得马上做,否则她就什么都不想去做了。   当到了B市后,她找了个好点的酒店,痛痛快快的洗澡,然后直接狠狠的睡一觉。   她要睡好,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到了第二天,她就去找程沂哲的行程,那谁谁是程沂哲的助手来着,拐弯抹角的打听了一番,她才想着该如何出现在程沂哲面前。   她觉得自己真有当坏女人的天分,可为何自己觉得很是激动呢?难道她骨子里就喜欢这样的方式?   反正程沂哲又没结婚,她也算不得道德败坏吧?   那些人也别拿着什么三观来教训她。   可电视中,那些想抢人家的那啥啥的女人好像都是这样干的。   她自娱自乐了一番,然后才将自己打扮了一番。   程沂哲今天晚上会出席一个饭局,她决定自己就出现在那里。   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感动?   惊悚?   不过,肯定很精彩。   来到那酒店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程沂哲的。   无论他出席什么样的饭局,或者什么宴会,过一段时间,他一定去洗手间,有时是发一会儿呆,有时只是为了洗洗手,偶尔是为了吸烟。确定的是他一定会离开那现场几分钟,这是他的特点。   所以,她不用知道他究竟在哪里,只需要站在洗手间附近,一定可以看到他。   她想了无数种看到他的样子,可真实总比想象来得……震撼。   她确实看到程沂哲了,只不过这情景可真人遐想。   程沂哲走了几步,后面便跟上了一个女子。   女子揉着额头,然后突然叫着,“哎呦。”   女子故意向程沂哲倒去,基于绅士应该有的作风,程沂哲一只手将女子扶住,脸上看不出表情,“走路小心点。”   接着,他立即收回手。   女子似乎不太甘心,“谢谢哦,我喝太多了。”   白诺言看不到程沂哲的表情,这场景只觉得好笑。   走了几步,女子又故技重施。   程沂哲顿了顿脚步,“需要我给你朋友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电话?我记不得了。”   “手机总有记录。”程沂哲的语气还是无波动。   女子揉着额头,我见犹怜状,“手机?找不到了……”说着扭动了□体。   程沂哲没管她,拿着电话就打出去。   女子有些好奇,“你给谁打电话?”   “110,他们总该会管你这样手机掉了又‘醉酒’的漂亮女子,否则出事了怎么办?”   女子不敢相信,睁大眼睛看着程沂哲,抿了抿嘴,“不用打不用打,我手机在包里呢,我是来上洗手间的。”   程沂哲放回手机,“看来你酒醒了。”   女子脸色更红了,直接冲进洗手间。   白诺言觉得程沂哲真不厚道,现在有没有人,其实他真想那个啥也没有人看见……她把自己忽略了……   程沂哲点燃一支烟,这次站了很久,以至于那个女子从洗手间出来后看了他许久才很不甘的跺脚离开。   白诺言比他站的更久。   她轻悄悄的走过去,正想从程沂哲身后去抱住他,结果他头也不回的将手挥了一下。   真疼。   他不是没发现有人在靠近她,只是不允许,或者不屑。   他竟然连转身都不曾,这事实让他不甘。   她这次直接抱紧他,低低的开口,“程哥哥,好久不见。”   程沂哲准备使力的手停下来,似乎很意外,转过头看着她,目光带着疑惑。   她揉揉自己的肩,“很疼呢!”   他哼了一声,“活该。”   怜香惜玉一下会死啊。   “真的很疼,疼死了。”   程沂哲故意把手放在她肩上用力揉了一下,她轻呼了声,他笑了下,“不是还没死吗?”   呸。   “我不是舍不得你吗?”她的手扯着他的领带。   他将她拉到一个角落,一手撑在墙上,将她圈在自己怀里,“怎么会来这里?”   她的手勾着他脖子,“想你了呗!”   他鄙视的看她一眼,“自己回去。”他现在还很忙。   她瘪嘴,他真把她直接给丢了。   走了几步,他又走过来,将衣服里层的房卡拿出来放到她的手中。   她握着那张房卡,然后看着程沂哲慢慢走远。   她的目光若亮若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四十三季   程沂哲累得半死回到酒店,看到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这待遇还真让人不爽。她在柔软的床上了滚了几圈,拿着遥控器反复的按着台,看到他回来,将遥控器直接丢给他。然后淡淡的开口,“奢侈的男人。”   这床单和被子全是新货,住个酒店,要求这么多,怎么不把家给搬来?   他只是盯着她,那目光让她毛孔悚然。   她从床上爬起来,姿势看起来好看了那么点,顺便将滑到腰际的裙摆向下拉了拉,样子不至于那么萎靡,“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为了一个比较麻烦的案子来这里出差。”他坐在一边的木椅上,椅子很特别,颜色很舒服,做工也很精细,他的手在靠把上敲了敲。   她点点头,她知道他是在出差,可和她有关系吗?   “看着你我还真不平衡。”他摇摇头,将手收回来,揉着自己的额头。   “为啥。”她好奇了。   “我这么辛辛苦苦的陪吃陪喝赔笑挣钱,把这个工程拿下,也才够养你一年,你说你值那么多钱吗?”   她想吐血,少来,他一年挣的岂止这么点钱,还和她算账,他什么时候这么吝啬了。   她踩着光脚丫,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抱住他,“那不是因为我工作比你多吗?”   他挑挑眉,对她的动作倒没有露出反感的姿态。   她越发的放开,“我可还要陪睡。”   程沂哲脸色沉了沉,“我每天累死了。”   她却一点不以为意,“你身体这么好,可以更累一点。”   他一点也不想理她,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她凑进他耳朵,“这样才更能显示我的价值,让你觉得我贵得理所当然。”   她不想说,她心情比较好,因为他那个“养”字,她很喜欢。   他看她一眼,手开始不规矩的将她的裙摆向上撩起,将她底裤扯下来。而她的手也不停,将他的裤子向下扯着。他分开她的腿,狠狠想下压,贴着他的突起。   她不停的扭动着,而他埋在她的胸间,反复的撕咬着。   她不停的喘气,最后死死抱紧他。   而他将她抱起,走向不远处的床,将她直接甩在床上,高大的身体直接压上去了。   她一边躲着一边笑,“我就说你可以更累一点,我比较了解你对不对?”   他禁锢住她的身体,将自己推进她体内,看着她绯红的脸,狠狠的吻上去,“我只是在想,只有你累得没有力气说话时,我才能安心睡个好觉。”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在她身体里不停的驰骋。   激情太过猛然,她说不出话来,转化成细细的叫喊。   她突然觉得以前的认知很多是错的,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反应对他没有太多的作用,可当她陷进这样的激情后,不停的叫出声,他的动作也更为的猛烈。   像体内有着一座活火山,不停的加温加温,然后让它爆发出岩浆。   她死死抱住他的身体,这便是能给她加温的源头。   他吻得很激烈,动作也很激烈,像是在验证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当那炽热的岩浆爆发出来的一刻,她浑身颤抖不已,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可这还没完,她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即使在这一刻,也没有停下的打算。   他仍旧压在她身上,仍旧和她紧密相连。   他身体上的汗珠落到她身体上,她有些不适,“我……很累。”   他似乎在笑,她也分不清,可她能听到他的话,“不是还有力气说话吗?”   她是真的很想骂人,可这样软绵绵的她说起来太没气势了。   当他将她的腿分得更开的时候,她真的想到那句著名的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终于起身,却只是将她的腿环在他的腰上,一边用手捏着她的臀,一边反复的进出。   她真没有什么力气了,或者说唯一的力气全用来抓着那床单了,她能感到自己的燥热,汗水和眼泪混在一起,向下滑落。她毫不怀疑,自己的脸红得不成样子。   可他的动作却依旧猛烈,她忍不住开口,“程沂哲……我求你,慢点……”   他不开口,只是撞击的速度加快了下。   “慢点……我受不了……”   他还是不说话,可动作也不停。   她想动一下腿,但他抓着她的臀,她使不上力,而那贴合的一处竟然有着无比清晰的声响,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终于,他狠狠的一使劲,将灼热的液体迸发进她体内。   她低低的哭着,任由□那液体不停的向外流着。   他躺在她身边,也在不停的喘气。   她没有力气,可这滑滑腻腻的感觉太难受,她动了动腿,只觉得那滑腻的液体从根部一直向着大腿的曲线流着,那感觉太过清晰了。   他休息了一阵,手摸向她的脸,“哭什么哭?”   她不说话,觉得委屈。   “我又没欺负你。”   这还不算欺负,什么才算。   “我想洗澡……”她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程沂哲挑着眉,“我没拦着。”   她用手推了推他,“我……”   “恩?”   “我浑身没有力气……”   “所以?”   “你能不能抱我去?”   程沂哲笑了下,侧身看着她,“可以。”沉默了一下,他的手滑到她的胸口,“再做一次。”   “你混蛋。”   他的手捏着她胸口的那一抹柔软,“你混蛋的时候比我多多了,我只不过喜欢一次性总结结账,现在是你买单的时候到了。”   他撑起身,低头咬了咬她胸前的那一抹柔软。   她欲哭无泪,这次还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你有这么差女人吗?”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他点点头,“今天很差,不过你很善良,一定知道我的需要,从千里之外赶来满足我。”   善良个毛。   他抱起她软绵绵的身体,将她的手圈在自己的脖子上,分开她的腿缠到自己的腰上,“抓紧,我可不负责你上半身。”   她只好死死的缠住他的身体,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怎么像一定得抓住他才能获生的旱鸭子,只能抓着他不放。   他走了几步,抬了抬她的臀,和他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她发现,他真的内心很邪恶。   因为他竟然将她抱到了浴室,然后将浴室的门关上,可又将门锁处理一下,锁不上,但能够推过去。他将她环在身上,将她当成一条美女蛇,任他左右。   她的背贴在那浴室门上,门后有挂衣服的钢构,“抓紧它。”   他命令一般的开口。   这个时候的他,她没见过,有些害怕,可内心又跃跃欲试。   她的腿还缠在他的腰上,他开始慢慢的转动,慢慢挤压,她都能感觉自己身体里那尚未逃离出来的液体这个时候被挤出。让她不由得想到那些鲜嫩的水果,液汁多,轻轻一按下的场景。   然后他开始撞击,随着节奏,那门一下子开一个小缝,一下子关上,猛烈的响声刺激着他的动作越发的猛烈。   她忍不住啊啊啊的乱叫,而他的冲撞也变得更有力度。   门声一下一下的响起,而她的叫声也显得更为迷人。   她觉得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发虚,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   她的身体向下滑下,他终于停下来接住她,却在下一秒内,将她按在另一面墙上,狠狠的撞击几下,最后埋在她的身体里。   她的泪水汗水早已分不清,只知道,终于结束了,在他的喘息声中。   她低头看自己的腿,那滑腻的液体正向下流着……   她想哭,可没有力气。   这次,真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真难得,让程沂哲给她洗了个澡。   这一次的睡眠质量是前所未有的好。   很久以后,白诺言都在想那天程沂哲是不是受到刺激了,可他怎么都不说。   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之后,听到一个认识的人说过,那次在包厢里面,几个男人在打赌说“女人绝对是靠男人开发出来的……”   她郁闷,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很久之后了。   这一次事件,他们都没有提过,仍旧自己做自己的事。   不过,她每次想起都觉得那场面太过那啥了。   而这些东西显然没有影响到她体内罪恶多端的因子。   在程沂哲看上去不那么疲倦的时候,她也会在一边挑拨离间,“你看我都从这么远跑来看你,是不是特别感动?”   他通常要做的便是无视她,最多看她一眼,继续处理事。   “你看你那位圣女一个电话都没给你打来。”   被人说中了事实,程沂哲的笔转了转,有了一丁点的恼怒。   她继续,“女人通常很在乎一个男人的时候,就会喜欢管东管西。问他去了哪里,问他要做什么,每时每刻都恨不得他在自己身边。你瞧瞧你走了这么久,人家一个电话都没有。”   “不要把你会干的无聊事加在别人身上当做评判标准。”   她撇嘴,“你难道就一点不介意?”   “介意什么?”   “你想象一下,江桑榆宁肯把时间花在那些破小孩身上,也不愿意给你打一个电话来。这场景,会不会让你心口发酸。”   程沂哲白她一眼,“不会。”   “真不会?”假话,“你看我都能找到这里来,要是一个人真的在乎另一个人,怎么会不愿意找他呢,怎么会连一个电话都不打呢,怎么会不闻不问呢?”   她笑得欢快,他不给于回应。   唱独角戏,真讨厌。   事实上,他自己还真没想那么远,确实很忙,她又常吵他,他似乎就忘记那回事了……   但听她说起,好像又有那么点道理。   可还是觉得很不对,具体是哪里不对,说不清楚。   她觉得自己白费口舌说了这么多,一点用都没有,真烦。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没有打算发的,不管了,还 是发表出来……没有存稿的感觉会激发我努力码字,真怕被和谐   第四十四季   程沂哲是真的很忙,除了夜晚相拥而眠,白天她几乎是看不到他的影子。在这样一座陌生的城市里,她每天趴在宾馆阳台上望出去,湛蓝色的天空,青翠的树子,碧青色的小草。很难能可贵的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孤单,没有了到达陌生地方难以适应的压抑感。她的适应能力很差,甚至是特别差。小学毕业读初中那一年最初的两周,她在上课上对着英语那陌生的单词想哭,在寝室听到那些陌生室友说话还是想哭,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找不到一个人述说,可就是很想哭。初中毕业读高中那一年的前两周,她天天想着回家,想着不读了,就那样吧,可还是忍着,每天压抑着。大学最初的那两周更惨,面对那些陌生人,她真有一种想将自己“卖”了的冲动,随便找个人交往算了,只要他肯陪着自己;只是那样的想法只是想法,她自己也知道肯定做不到,她对自己从不随便。   但在这陌生的地方,她没有强烈的不适应,也没有感到压抑。甚至有着期待,等着一个归来,好像人生就开始变得有意义了。   白天的时候,她一个人不怎么爱吃饭,总感觉没趣。她跑出去,看那些人在公园里坐着聊天,看那些小朋友在公园里拿着羽毛球拍打球。这一幕幕都会让她感动。在傍晚的时候,她会坐在公园,看着那些老人整齐划一的跳舞。他们的姿态并不怎么优雅,可那有节奏的动作一大片,却显得格外美观。   她喜欢看着那些老人手牵着手,就好像那句最俗气的话: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这样平和的心境,让她改变了很多,比如她想做菜了。   以前她很不屑做这个事,虽然白雯在的时候总告诉她一定要变得勤快,这样未来才能够过上好的生活,才会有男子愿意娶她。她总是不屑这种说法。她的观点很简单,那么勤快做什么,到人家家里去当保姆吗?而且人都是一种很犯贱的动物,你要是在男方表现得特别勤劳,他们就会很理所当然的将你当成最免费的保姆,当你事情干砸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指责你。他们不会觉得你工作之余做家务做饭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只会觉得那是你很应该的事。   可当你表现得不那么勤快,偶尔示好一下下,他们反倒会觉得安慰。   人啊,总是犯贱。   这和爱情多像,你一直对一个人爱着付出着,而他也会理所当然的接受,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   无论什么,给得太多,立即就廉价了。   所以她不喜欢作家务,不喜欢做饭,而当她每次心血来潮收拾时,汪檀就会用很异样的目光看她。   可今天不同,她自愿想做饭。   宾馆设计得很好,为了让客人有家的归感,厨房里的必用品俱全,只是没有怎么用过。   她又想到自己做第一道菜的情景了,是土豆丝,她忘记放油和水了,那土豆糊了,而她又放了很多辣椒,那土豆丝红了一大片。   她做好菜时,才觉得自己很不厚道,因为她做的都是她自己喜欢吃的菜,土豆丝,鱼香肉丝,番茄炒鸡蛋,韭菜鸡蛋。   她事先给程沂哲打了电话,让他不准吃饭。   程沂哲或许是心情很好,还给她一句少儿不宜的话,“回来吃你?”   她各种纠结无语。   她是想着应该给惊喜,可程沂哲要是吃完再回来,她不更郁闷吗?   程沂哲回来后,衣服上还沾着一些灰尘,看样子是去巡查过工地的进展,西装也没有那么笔挺了。   她看着他这样子,突然有些心酸,挣钱可真不容易。   他脱下外套,她乐颠颠的去接过来。他狐疑的看她,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子真狗腿,立即回应,“我在学习怎么当贤妻良母,以后嫁一个好男人。”   他眉心一抬,“东施效颦。”   说句好话会死人。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程沂哲,你一定要对我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程沂哲用那种“你又犯傻了”的目光看她。   她抱着他的腰,“女人只有习惯了男人对她好才会有可能嫁一个好男人。”   程沂哲的第一个念头,她今天又看了啥破小说了。   程沂哲的第二个念头,她今天又无聊的去看什么语录了。   他敲敲她的头,“你不觉得你只配嫁给一个坏男人吗?”   她想吐血。   他看一眼那桌子上的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抓开她的手,“这就是你今晚说的大餐?”   她也盯着那菜,“看上去不美味?”   “你手艺大师级?”   她咳嗽了一下,“我走小清新路线,你天天大鱼大肉的吃,肯定腻了,换个口味也不错。就像很多男人喜欢妩媚多情的女人,时间长了,肯定喜欢那种清纯的小清新啊。否则现在老男人怎么都那么喜欢到某些大学去包养那啥啥。”   他笑了下,“你这说辞,得多少人会腻了离婚啊。”   “所以离婚率一年比一年高。”   程沂哲点点头,“还是一夫多妻制好啊,各种都能满足。”   “你这观点代表广大男同胞,是不?”   他坐在餐桌上,手伸出来,“碗,筷子。”   她屁颠屁颠的给他拿,拿来后又各种不平衡,她凭啥要去伺候他啊。可还是没骨气的放到他手上。   他吃了一口饭,“男人绝对没有女人想象中那么花心,而女人也绝对没有她们以为的那么专一。”   她乐于讨论这个话题,“实践证明,男人出轨率比女人出轨率高。”   “那是因为女人贪图男人的提供的享受,而男人工作压力很大,面对诱惑的几率也大。”   “假话,虚伪。”她假笑。   程沂哲抬抬下巴,“你不就是一个例子,我工作累死累活,你瞧瞧你轻松的姿态。真让人觉得不揉旎不舒坦。”   “你吃饭的时候能别说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吗?”   程沂哲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没想睡觉的时候就不能穿让人不想到少儿不宜画面的衣服吗?”   透明就算了,那裙子短得她只要一走路就能看到底裤。   她理亏,“我穿给我自己看的。”   “我说给我自己听的。”   这一顿饭,气氛一点也不好。   最关键的是程沂哲后知后觉的开口,“你是不是忘记烧汤了?”   她就是觉得差了点什么,差了点什么,真没想起。   她更理亏,跑去烧了一壶开水,用杯子接满,放到他面前,“你今天委屈一下下,喝点开水。”   她岂止委屈了他一下下。   可怜的程沂哲,吃了这不怎么样的饭,吃了这不怎么样的菜,还得就着白开水喝。   吃饭后,她没有自觉洗碗,反而看着那些碗筷,无语,早知道她才不要来证明自己是个贤妻良母呢!谁愿意当当去,她各种委屈,好歹也是她亲手做的啊,夸奖一下下也好嘛!   程沂哲那厮,去洗澡去了,她是不能指望这些东西让程沂哲做。   真烦,最讨厌洗衣服洗碗了。   可还是要洗,否则会被骂。   她今天贤妻良母当到底了。   但有些事,她不说他也会做,比如现在。   他贴在她身后,手从她又薄又透明的裙摆伸进去,她的裙摆被撩到腰部。她将最后一个碗放下,湿漉漉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她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手伸到窗帘上随便擦了几下。   与此同时,他的手已经摸到她胸口,将她的内衣撩上去,手不停在那里揉搓着。   她真的很不想承认,自从上一次后,他们在那方面似乎更强烈了,次数也多了。   以前最多在床上翻云覆雨,现在好像随时随地都能一样,这样的感觉很随便,可伴随而来的是刺激。   她的裙子和内衣并未被他完全扯下,可她却觉得这样更有魅惑的色彩。   她的呼吸伴随着他的动作开始急促。   他将她翻过身来,将她身子抱起放在料理台上,斜跨跨的裙子和胸衣挂在她的胸前,他忍不住低头含住她突起的小颗粒,她也下意识的抱紧他,头忍不住向后仰去。   他低低的吻着,只是呼吸声却越发的沉重。   他的手伸进她底裤,在她双腿间揉搓了几下,便将底裤向下扯。   她帮他将睡袍的带子拉掉,手被从睡袍里面抱着他温度不断向上的身体。   她的腿分开,让他能尽快的与她结合,伴随着他不断的进出,她的手指在他背上不停的划着属于她的痕迹。   料理台的边缘是圆滑状,否则她一定会被咯得很惨烈。   低低的喘息声,淡色的光灯,一切指向暧昧的氛围。   她的腿死死将他给缠住,而他稳住她的上半身,这种互相“扶持”的感觉让她体内犹如洪水般决堤。   像被汹涌而来的海水反复的敲打着,最后被全力击溃。   最后时刻,她埋在他的胸口,身体还很燥热,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想着什么,莫名的想到,他会再洗一次澡。   他将她从料理台抱下来,将她翻过身,按在料理台上,手撑在边缘。   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腰,让她的臀更翘。   她知道她想做什么了,以前很不喜欢这样的姿态,可当他双手从背后伸来握住她的柔软并且不停揉搓时,她一下子就妥协了。   他离她很近,手不再揉搓,而是狠狠的抱住她的腰,然后将他的火热推进她体内。   一下一下,一次一次。   那充实而满足的感觉,让她忘记了一切。   只剩下叽叽呀呀的喊叫声在空气中不停的回放。   第四十五季   这些天,白诺言觉得自己玩得都烦透了,每天无所事事,睡觉吃饭睡觉再吃饭再再睡觉再再吃饭,让她都不由得产生错觉,自己的体重是不是呈直线上升。但每天的运动量其实也蛮大滴,反正她喜欢这样安慰着自己。   程沂哲似乎也忙过了,这天竟然难得的没有出去,痛痛快快的睡到自然醒。   这是多么多么的难得啊,让白诺言反复的计划中应该做什么,将他这难得的空余时间给花得干干净净。   她喜欢光着脚丫子在地板上跳,脚上那唯一的铃铛不停的响着,这让她的心情会变得特别好。   她喜欢喝酸奶,这些天简直有点变态,一口一瓶,瞬间垃圾箱都全是酸奶瓶。   她觉得自己俨然过上了超越正常的生活,像某种小动物,可她比那小动物肯定可爱很多很多倍。   程沂哲醒来的时候,大约已经到了下午,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白诺言盯着他看的脸,让他不由自主的移她远一点。一醒来就来吓人,阴魂不散似的。   他穿衣服,一件一件,她就坐在地板上,头放在床边,像欣赏什么艺术品那样看他。   他动作放慢,发现她还在看着自己。   闭闭眼睛,“你有事可以直接说。”   白诺言笑嘻嘻的,“你说,因为我的存在,你有多少好处啊,你是不是该感激我?”   好处?   她还真好意思开口,“说说看,我得到什么好处了?”   她将头立起,又觉得不怎么爽快,直接就躺在地板上,也不嫌冷,“你看吧,你的名声多好啊。人人提起你都是痴情专一,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全是正面形象。是多少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在,多少大妈心中的最佳女婿,多少……”   他走过去,用脚踢踢她,本来想叫她起来,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直接说重点。”   废话多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她眨眨眼睛,“你这正面形象,多多少少和我有关系啊。”   他转过身,不想理她。   她接着开口,“你想,我的存在,不仅满足了你的身体需要,还免除了你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否则说不定哪天你欲火难消,遇到个坏女人,清白就被毁了。你那美好高大的形象肯定所剩无几,你那专一好男人的形象压根儿全毁了。因为我,你不仅维护了你健康的形象,你的需要也得到了解决,我是不是很有用?”   程沂哲转身看着她,居高临下打量了她许久,“谢谢你,伟大的女人。”   “不客气。”她一副我很谦虚的样子。   程沂哲摇摇头,一边给秘书打电话,这里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总公司那边的紧急案件都留待他回去处理。   她听了好一会儿,从地板上爬起来,乐颠颠的跑到他面前,“你要准备回去了?”   “难道在这里天天看着你?”   看着她怎么了,她不也天天看他吗,也没觉得自己就特别委屈了。   她还是笑着,“你刚刚不是夸我伟大吗?”   她究竟有听懂他的意思?   他颦眉。   她抱住他,像一只小宠物那般撒娇,“你还说谢谢,可不能嘴上说说啊。”   “那应该怎么?”真巧,他就知道她有着如意小算盘。   “我们去逛街好不好?买衣服,我都没有衣服穿了,天天重复穿着多难受啊。”   “你自己去。”   她拽着他的手不放,摇了摇,发现他并未黑脸,“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   “走路可以增加运动,你看你身材没以前好了。”   他捏捏她的脸,“先担心你的婴儿肥。”   欲哭无泪。   再接再厉,“你的西装都开始重复了,该买新的了。”   “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   “你一直工作这么忙,不出去走走人会发霉。”   “你不是都没霉吗?”   ……   最后,她无奈的躺在沙发上,她这么好,这么温柔,这么可爱,对他这么有用,一点都不知道感激,这点小要求都不知道满足她。   可恶的程沂哲,讨厌的程沂哲。   她诅咒他喝水塞牙缝,吃饭遇米虫,出门被狗追……   她还没想完,程沂哲打了几个阿嚏,然后脸色古怪的看她,“你在骂我?”   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敢。”   他走过去拉拉她的头发,又捏捏她的脸,她还能有不敢的,真是稀奇。   最后,他还是拉着换了衣服的白诺言出门了。   程沂哲很不喜欢逛街,也讨厌看着一群女人讨论这讨论那,更不喜欢那围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买什么?赶快选,买了立刻走。”他催促。   她盯他一眼,没当一回事,“要发现逛街的乐趣才行,你这样多没趣。”   程沂哲后悔了,出来做什么……   她选了一件又一件衣服,他在一边拿着手机不停的打着游戏。   她站在众多款式衣服中间,远远的看着程沂哲。她就喜欢这样,让他等着,告诉自己他等的是自己,这样很小很微弱的心思也能让她有着巨大的满足。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将自己放得这么卑微了。   多一秒,也很好。   她换了一件裙子,跑到程沂哲身边,“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句话否定了她的臭美。   她郁闷。   她不知晓,他只是微微一扫,看见她白露露的腿露出来,好像在公寓中还不曾觉得什么,可在这里有着这么多人,他本能的拒绝她这个样子了。   她自己也不乐意了,“你说我穿什么好看?”   聪明的男人该说:你穿什么都好看。   程沂哲顺手拿起一件衣服,“这件。”   她无语,“好丑。”   “配你。”   她更无语了。   在几个回合后,终于买到了他们都挺满意的裙子。白诺言发现自己特喜欢刷卡的感觉,太爽了,前提条件是那卡是人家的。   刷自己的卡会肉痛。   她死皮赖脸的拉着程沂哲一定要给他买衣服(刷的是程沂哲的卡这个被她自己忽略了)。   她喜欢给他配衣服的感觉,衬衣,领带,将他当成模特一样打理。   他显然不享受这种待遇,付了款,急匆匆的就拉着她出来了。   出来还不解气,他将所有的包全拿给白诺言提,很没绅士风度的走在前面。   白诺言提着两个口袋,像个小媳妇一样追上去。   程沂哲不让她追上,不远不近的离他一点距离。   白诺言眼睛发出恨恨的光,她要画个圈圈诅咒他。   没品,没教养,没绅士风度。   她累死了,终于跑上去追到他了,“我手好累。”   没听见。   “手红了。”   没看见。   “程沂哲。”她站在原地,“老娘不走了。”   程沂哲幽幽的走到她面前来,“你说,因为你,我这个月多死了多少脑细胞?”   她看着他,委屈,“可你赚了啊,我陪你一个月,我给你打折,包月计算。”   程沂哲的脸黑下来,很好,有理由不管她了,“谢谢你这么伟大,伟大的女人自己提回去,在下不奉陪了。”   讨厌,讨厌,讨厌。   她坐在原地,看着程沂哲真的就丢下自己不管了。   她看看四周,这里离那宾馆不远,可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她还是坐在阶梯上不动。   她承认,自己是一个想得很多,想得很远的人,明明知道他在这个时候丢下自己是知道离宾馆不远,可还是忍不住想到别的。   他,终究有一天,会将自己丢下。   他舍得舍弃自己。   他高兴的时候陪自己玩玩,不高兴了也可以离得远远的。   如果他要把自己丢了,他也可以像刚才那样不回头。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十分愉悦的转过头,却对上一张陌生的面孔。   “小姐,你需要帮忙吗?”陌生的少年善意的询问。   她脸上的笑有些黯然,多奇怪,明明已经看到他离开,却还是会第一个念头是他回来了。   她摇摇头,“我家就在前面,我只是想坐一会儿。”   少年笑笑,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她又坐了一会儿,没有人会非她不可,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   可只要一想到,他真的会丢掉自己,心口便翻江倒海。   她的心果然脆弱,容不得半点委屈,原来自己比想象中没用。   更加不敢想象的是,她比想象中,更在乎他   第四十六季   回到北川市,白诺言前所未有的疲倦,原本有的激情全都消失殆尽。她坐在别墅的小沙发上,翘着腿,目光幽远而有深意。她很喜欢沉默,或者说沉默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盯着某一点,然后无限的陷进她自己的世界中,久久不能出来。就是她这个状态,让站在一边的汪檀捉摸不透她究竟是心情好呢还是心情坏。白诺言在心情坏的时候,你说什么都是白搭,不理会你你就自个高兴下,因为她如果理你了一定说些让你想吐血的话。   汪檀在深思熟虑后决定,暂时离白诺言远一点。   白诺言很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情确实很受到影响,尤其是程沂哲一下飞机后,瞬间站离她远远的姿态。她知道他在顾忌,可这样的顾忌没让她理解,他那看她如瘟神的行为让她心底发酸。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她爱的那个男人可以牵着她的手对全世界宣布她是他的女人。   可真实的现状,让她很想哭。   可她不能哭,不能让自己显得那么小家子气。可坚强有什么用,抵不过那些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女人哭一下闹一下。   她头疼,缓解不了,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她歪歪斜斜的向二楼走去,只是洗完澡爬到床上后,她陷入了极端的恶性循环,躺下的这一瞬间在想自己会不会哪天就醒不来了,然后胡思乱想一通,整个脑袋乱成一团,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了解了。   要等到第二天,她悠闲的下楼,汪檀将做好的早餐放到桌子上,她坐过去很好心情的夸奖,“哎呀,手艺又提高不少,你未来的老公有福了。”   “你间接在说你未来的老公很凄惨。”汪檀啧啧两声,“对了,你那位孟哥哥可找了你不止一次。”   白诺言吹粥的动作顿了下,眼睛莫名的看着汪檀,“什么时候?”   “你不在的时候。”   废话,“你都怎么说的?”   “和情人幽会去了。”白诺言将碗重重放到桌子上,一些粥洒了出来。   她狠狠的看着汪檀,汪檀只好摆摆手,“我说的是我也不知道,你动静别那么大,会吓出心脏病的。”   “那才是我的目的。”   她又和汪檀闹了两句,换了衣服就准备出门呢了。   要走出“轻云”时,她才无限悲壮的发现一个事实,自己这么多年来,身边唯一剩下的自己觉得是朋友的竟然只有孟津维一个,多凄惨的事实。   走路的时候,她的脑袋又回放了一下自己这么多年的交友历程。   小学的时候,她和一个女生特别要好,后来班上一个女生捡了两百块钱(那个时候白同学的零用钱是一天两毛,还得隔天要一次),那个捡钱的给了她五块钱,她没要,可她要好的那个女生却要了好几块钱天天去买零食,于是呼她觉得对方太那个了。当然还有着别的原因,比如她每天早起去那个女生家,等那个女生一起去上学,她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可那个女生却总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初中的时候,她交好的那个女生是小学同学,因为被分到一个班,关系慢慢变得好了。感觉不好的地方有三点。一是她寝室里面的成员,大多都讨厌她交好的那个女生。二是那个女生还和另一个小学同学同寝室关系也好,这让白同学觉得不舒坦。三是白同学不喜欢那种感觉,每次坐车的时候,那个女生都让白同学表态,如果白同学付了两个人的车费,也就没什么,白同学只付自己的,那个女生才会自己付,白同学讨厌这样的感觉。而班上大多数男生都觉得那个女生不错,白同学觉得那个女生很圆滑,或者说不喜欢得罪人。因为白同学亲耳听到那个女生对她说同寝室谁谁谁不好,可那个女生却和她口中不好的女生说说笑笑。   高中的时候,白同学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女生,真的很喜欢,尤其是性格。可不好的是那个时候偏偏是三人行,三个人的友谊,总是多了那么点古怪。最后这三人行,被分班所破坏。巧的是白同学记不得她喜欢的那个女生有什么不好,记得她所有的好,直到现在也觉得自己很喜欢那个女生,可当初那样的感觉确实淡了很多。   大学的时候,白同学遇到各种奇葩的人,不提也摆,反正最后,她觉得只剩下自己。   可这会儿想起来,她想真庆幸,还有一个孟津维,能让自己感觉不那么失败。   到了约定的地方,白诺言刚坐下,看着对面孟津维眼角明显的黑眼圈,她的心叮的一下被刺到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好像想起了一个事实,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只要她打电话过去,他从未说他很忙,从未说他不能出来。   有些人,真忙的时候也会愿意推掉一切。   她突然有些酸涩,却还是淡淡的笑着,“我出去旅游了,回来给你带了特产。”   她兴致勃勃的将自己买的东西推到孟津维面前。   但孟津维的脸色却比之前更黑了,他盯着她那所谓的特产,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程沂哲是在B市出差归来吧?”   问句,她可以否定,可她却卸下自己的笑,静静的看着孟津维。   孟津维敲敲桌子,半响抬头看她,“怎么不说话?”   她轻快的笑,扬起一丝青春的气息,她永远喜欢穿着“装嫩”嫌疑的衣服,让人很怀疑她的真实年龄。   “你看我对你多好,这么远还记得给你带东西回来,都不感动下。”她顿了下,“你这么关心程沂哲的行踪啊?”   事实上她是想到自己在某群里所发的一句话:现在长得帅点的男人通常都会被一个长得更帅的接走。   原谅她,自从网络出现那男男啥之后,她看美男总会情不自禁想到某些东西。   孟津维长长的呼吸了下,对她这样摸科打诨也习惯了,“玩得开心?”   “很遗憾没叫上你一起去。”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庆幸?”   “遗憾要放在心里,否则现出来显得自己多苦大仇深。”   孟津维嗤了一声,“程总的弟弟程沂北最近好像和他女友闹不愉快了。”   白诺言眉心一跳,抿了抿嘴,“是吗?”   “听说他们交往了八年。”孟津维顿了顿,观察白诺言的脸色。   白诺言脑袋很混乱,这个时候孟津维应该像她老爸那样教训她应该这样做应该那样做,错了,不是像她老爸,而是像她以为的父亲那样。   怎么不按理出牌了。   “真久。”这话是真心的,能交往八年的人,在别人看来就该可以牵手到老了吧,一辈子就很幸福。   可白诺言总觉得,交往太久了,就不想结婚了,也许更容易分手,因为生活太苦闷了,对于彼此太过了解,太无新意了。   “确实很久。”孟津维惬意的将身体靠在椅子上,姿态悠闲了不少,“你看看,外人看到的是程沂北英俊痴情的表象,当然那人也确实长相乖巧。在别人心中就是一个好男人,甚至是很多女人心中的最佳好男人票选得奖者。可别人看不到的却是另一面,那好男人也许表现出来的一面只是最虚伪的一面,而真正的事实是那八年不过是一个数据。对于某些男人而言,一段感情再久,也是利用罢了。八年八天都没有区别,要分的时候,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白诺言很认真的看着他,“是吗?这么复杂。”   孟津维嘴角一动,“每个人都以为她看到的是全面,却不过是她想象中的全面。”   “说谁?”   “自欺欺人的人。”尤其是女人。   白诺言咬咬牙,“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让人不懂了。”   “我只是想说,程家的基因其实差不多。”   程沂北会和交往八年的女友分手,转身就无情,程沂哲又会高尚到哪里去。   两兄弟一样会弄虚作假,给自己在世人面前留一个好名声,人前虚伪,人后无情。   白诺言嗓子发干,喝了一口已经快冷却的咖啡,但因为太苦,她好半响才吞了下去,只觉得难受。   好一会儿,她才觉得舒服了一点,“局外人总以为自己看透了全局,笑局内人痴迷愚蠢,用他们的理智去分析一切;局内人却总会笑局外人根本不懂,当局者有着当局者切身的感受,即使他们用着感性去想事情,可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们会遗憾,却不会后悔。”   孟津维直直的看着她,想要看进她的灵魂。   很多的时候,他看着她沉默的样子,总是心疼。这个女孩,站在人群里,那目光扫过众人,他总觉得能从她眼眸里读出很多很多东西,比如她都知道别人讨论的那些话题最深远的意义,可她不愿意争论了,因为那会永无止境。   现在的她,这样的目光,让他微微心惊。   很多时候,她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比这些自以清醒的人更加清醒。   人生可以去遗憾,但不想后悔。遗憾这件事我没做好,那件事做得不够好,而不是有一天去后悔我这件事没做那件事没去尝试。   “可是,那个局内人,她真的知道自己在选择什么样的路吗?”他平静的看着她。   她抬抬眸,“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能娱乐自己就好。”   能感动自己也好,就像对于初恋的定义:也许有一天你会忘记他的音容相貌,可你会记得有那样一个人出现,像一阵风吹过你的生命。   未必就是那个人有多好,未必就是那段感情会多美,只不过记着了自己的付出,自己的少女心思如何生根发芽。爱情,感动的即使是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当年老时回想,那让人心悸的感动还会存在,而不是想着想着大脑一片空白。   孟津维摇摇头,“桑榆说她从未见过比你更固执的人。”   别人固执是因为觉得自己是对的,而她固执是她哪怕知道自己是错的。   白诺言笑了,很欢快,“要不要庆祝一下,有人和你达成了共识?”   他不想和她吵,虽然有很多时候都会忍不住。   “我觉得你脑袋被浆糊糊住了。”   “不准打击我智商。”她叫得夸张,“这让我妈情何以堪啊。”   她故作轻松,孟津维也不能一二三的将气氛拉下去,便随口说着轻松的话题。   白诺言松了一口气,伟大的孟同学,今天终于没说教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像特别没趣,虽然我主要是想把孟哥哥弄出来转转……^   第四十七季   艺人的专辑其实挣不了多少钱,关键是成本高,而且现在又是网络时代,多少人会愿意掏钱去买专辑,当然那些脑残粉除外。能挣钱的方式多,一般出席一些活动,代言,这些白诺言都不怎么爱,她不喜欢出现在人前,像某种稀有动物被别人打量。她最喜欢的方式是开演唱会,虽然累几个小时,排练枯燥,可钱源滚滚。她最喜欢看的就是自己银行卡上那猛增的数字,那会让她兴奋。她有个小好爱,最喜欢工商银行的卡,莫名其妙的兴趣。   这次演唱会的举办点是在H市,一切基本都准备齐全,就差她本人到场了,听说票卖得格外的好,哪怕票价高昂到某些人想哭。   白诺言提前到了H市,当成旅游玩,她很会这样安慰自己,就好像没有那么辛苦了。   她喜欢唱抒情歌,这是她的强项,能够唱到别人的心尖上。另外的好处是不用蹦蹦跳跳,那样很容易气息不稳,说难听点就是上气不接下气,在录音棚还好,在演唱会现场那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她可不希望自己那样。   所以她只会选择慢歌。   离演唱会还有点时间,她提前来到这里的行为让汪檀十分欣喜,天知道她是一个多没时间概念的人。   只是让白诺言非常十分特别郁闷的事实是,孟津维这家伙也跟着来了。   好吧,她告诉自己是自己魅力大吸引他来的。   在飞机上时,她就想方设计的询问孟津维为什么要跟自己来。   他工作不够忙吗?   他怎么能这么有空?   他怎么不去相亲?   他不用去应酬?   他公司该怎么办?   结果那家伙油盐不进,于是白诺言告诉自己,不要浪费口水了。   白诺言很坏心的想,孟津维就是来盯着自己,让她不能和程沂哲在一起。可他算错了,程沂哲怎么可能为了和她偷情跑这么远来,这样一想,她就觉得孟津维特别笨。而孟津维的行为就越发和她以为的老爸像了,成天担心女儿学坏。小时候教育女儿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长大了教育女儿不能早恋,更大的时候教育女儿一定要选个好男人。   不过老爸的命都很苦,通常女儿都是胳膊肘向外拐,向着外面的野男人。   谁让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今生没啥权利干涉感情,因为前世干涉完了。   而白诺言也够辛苦,来这里第一天就因为水土不服被送到医院,而且她特没有出息,那护士给她打点滴的时候,她那表情用孟津维的话来说就是:视死如归。   于是白诺言更觉得孟津维像老爸了,还陪她来医院。   不过她觉得,还是不要生女儿好,女儿都是赔钱货,养那么大后除了气自己肯定没有别的用。要是生个儿子,如果这个儿子够争气,还可以给你挣两个人回来,多好。   她胡思乱想一通,病就在这模模糊糊之间好了。   H市有着很著名的大学,白诺言想着自己这辈子是没能力考上,所以一定要去看。   她念大学的时候,除了打工,很少坐车出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晕车。别人是坐车晕,她是看到那车从自己身边开过都觉得晕,尤其是那车一些灰尘很旧的样子,还没上车就直接头晕。   这里的公交车还好,至少看上去很新。   她喜欢坐靠窗的位置,一是可以看到外面的景物,而是有老人上来也轮不到自己让位,后者这点想法她一直藏在心里,她不喜欢让位,听到那广播说发挥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她就觉得虚伪。很多老人慈祥,没在上下班高峰期出来,让让位无可厚非。可很多老人一点也不慈祥,总是在人多的时候出来,还把别人让位当成义务,这样的人让位会让心里堵得慌。   孟津维不知道她的想法,跟着她勉勉强强的坐下。   他才刚坐下,白诺言就很不怀好意的开口,“你这位置别人才刚起身,座位都还是温的,你就这样坐不怕长那啥啥?”   孟津维抿抿嘴,“你这位置不是一样?”   “我命贱,小病伤害不了我,看到我自动就跑了。”她忘记了她才“大病初愈”。   “病最喜欢粘在你这种认为自己不会有病的人身上,那叫逆反心理。”   “你连病毒的想法都知道,天才人士。”   “是你对比出来的。”   她恨恨的看了孟津维几眼,还是觉得很不解气。   每年个大高校总会出点乱子,为情跳湖自杀,或者跳楼自杀,又或者打游戏通宵搐死。他们才进这高校,就听到八卦者在念着哪里哪里死了人,那救护车就从他们身边开过。听说是上游泳课的时候,淹死了。但无语的是一米五的游泳池,被淹死的这个人有一米八。   白诺言摇摇头,“要是我,肯定以死相逼,绝对不上游泳课。”   孟津维挑挑眉,“游泳池出事了,肯定得取消游泳课一段时间了。”   “太好了。”   孟津维敲着她的头,“我要是这人的家长,非拍死你不可。”   白诺言低头状,“我错了。不过这学校应该采取自愿原则,不想上课的就不要上课。”   孟津维思索了一下,“你上大学的时候游泳课逃了几次?”   “一次都没有。”她表情欢快,“我请别人吃干锅,让人代替我上游泳课,代替我考试。我很聪明,你不用夸我。”   “恩,确实。请别人吃用地沟油做出的东西换得了体育成绩,啧啧,一般人能想得出来吗?”   白诺言看着他,“装不知道就行了,何必揭示出来嘛。”   讨厌,她也知道那是地沟油,和干锅还是好吃,额,她郁闷了。   他们又走了一段时间,发现这学校大得没完没了,体育馆都看到好几个,操场也有好几个,“这学校究竟有多大?”   “主城区面积的二分之一。”   白诺言抖了一下,“那是多大?”   孟津维看一眼她脚上的鞋子,“你鞋跟磨平了也就走完了。”   无语。   难怪看到好多校园公交,还划分路线,只是她总觉得这校园公交有着卡哇伊的感觉,太小了。想象一下,你上课得坐公交,吃饭得坐公交,那得多膈应人。   虽然她这想法又被孟津维给打击了。   每个学院基本上寝室教学楼食堂超市都在一个范围,只是学院和学院之间比较远,吃饭上课没那么远,也用不着坐车。   白诺言最后总结,“和这学校比,我们学校弱爆了。”   “这是两个大学合并的。”孟津维面无表情的回答。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听说过。”   “那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那得问你自己脑袋每天都接受些啥不良信息。”   “我只是不屑了解这个学校,在全国又不算出名。”   “是啊,你除了知道北大清华,啥也不知道。”   她抿了抿嘴,“谁让它没好得家喻户晓,是他不够好。你想想那什么流行天王,我特不待见他,可人家出名啊,我不喜欢我还是知道他。这就是本事问题,这就是能力,这就是名气。”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   “你让我一下会死人。”   “不能让你大脑受局限,那是害了你。”   她白他一眼,这说法就跟高中的时候她想抄人家作业,对方来一句我不能害了你。她特想人家害她,快点来害。   前面的树荫下坐着一对情侣,男女双方正激情的接吻。   白诺言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厚道,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路过的时候,那对情侣理也不理他们,白诺言郁闷了,还想着别人会不好意思。   和她一样想法的还有一个骑着单车的同学,单车同学一边骑,一边看着那对情侣,情侣视若无睹的接吻。   突然,啪的一声,单车同学摔在了地上。   那对情侣回头看了一眼那单车同学,然后,继续接吻。   白诺言无语的拉了拉孟津维的衣袖,“那是在练习接吻大赛?”   “那是情深到可以无视一切。”   “你敢不敢再恶心我一点。”   “那是他们在相濡以沫。”   “你赢了!”   这一次的校园之行,留给白诺言的竟然只是那一对接吻的情侣,她果然体内是不健康的因子。   还有着她不好意思说的事,她和孟津维是从那大学的后门进的,本来想着走着走着从前门出去。可岔路多得无语,像走迷宫似的。又不好意思问人,显得多那啥,然后看地图吧,也看不太懂。   最无语的是她和孟津维走着走着,走回最初的地方了。   从后门进去,还得从后门出去。   她脚都走痛了,结果绕了一个大圈子。   他们走的还是那大学的边缘地带,连中心点都没看到……   她一边从后门走出去,一边念念叨叨着孟津维不会看路,害的她这么惨。   孟津维回她一句,“你这么聪明,怎么还让我这正常人带路?”   “我一失足成千古恨。再也不让你带路了。”   孟津维没好脸色,“白诺言,是你说非要走树多的地方。”   “我有说吗?”   “如果你耳朵没问题。”   “哦,那是你耳朵有问题了。”   “……”   作者有话要说:呼叫票票,那里光秃秃滴   第四十八季   “我恐高,你弄这么高,我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摔下来的。”   “我这人天生都比较倒霉,别人的一般情况通常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可这个并不高。”   “你又不站上去跳,对你当然不高,我就觉得它高。”   “这个真不高,再矮点就达不到舞台效果了。”   “我摔下来那才是最好的舞台效果吧?你就是这样想的吧?你这人心肠怎么就这么恶毒呢?”   “白小姐,就站一会儿,通常情况下都不会出事。”   “万一呢,万一我摔下来怎么办?疼的可是我啊?”白诺言郁闷。   当然,那工作人员比她更加郁闷。   孟津维摇摇头,对那工作人员挥挥手,笑着看向白诺言,“你可真会来事儿。”   “我是为了我自己安全着想。”她再看了一眼那升降台,“真的很高,我怕我一抖,直接就摔下来了,我可得珍惜我的小命。”   “你看看别人的演唱会,全都是些高难度动作,高一点的升降台算什么,甚至很多有生命危险。为了给粉丝惊喜,屡屡做匪夷所思的动作。”   白诺言拿着一个扇子扇了扇,一看这扇子是在街上被人发过来她顺手接着的,现在才发现上面是不孕不育广告,郁闷死了,把扇子放在一边,“那是他们不知道珍爱生命。”   “那是一种挑战自我,给予粉丝精神上的享受。”   白诺言叹息了一下,“我喜欢回归本真。”她又笑了下,“我这么怕死的人你少给我讲大道理。告诉你吧,我每次看电视上那些被折磨也不出卖国家机密的人,我就想要是我肯定快点把机密给他们,只要别折磨我。”   孟津维深深的叹息了下,“你把机密给了他们,也会被杀的。”   “可不会被折磨啊,死也能死得痛快点。人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而不是去对得起别人。你死都死了,做了再多好事又有什么用。你说那啥雷锋,死了八千年了,这些人都记得他做了什么什么好事。可他知道个毛,有什么用。没有什么比自己过得好来得实际,那些假仁假义的话别拿来给我听,我怕我玷污了人家的圣洁。”   孟津维打了个停的手势,“别偏题,好好想想你的演唱会吧!”   做人要求不能太高,至少白诺言是这样认为的。那些一出道就劲歌热舞的明星,如果她不再跳了,粉丝定会失望。像白诺言这种,直接在演唱会来一句,她跳舞是个笑话,会同手同脚,于是乎,也没有啥歌迷会要求她做什么。她喜欢唱慢歌,忧伤的慢歌,因此演唱会时很不协调。她唱歌的时候,全场安静,一首歌结束后,全场立即沸腾。   她站着的舞台越发的升高,她很害怕。也不知道是哪个恶人在整她。她害怕的时候是沉默,现在她不能沉默,只好站在那里不动,继续唱着。   在这一刻,她内心升起一股强大的自信,这个舞台是属于她。因为她一个动作,便有人挥舞喊叫。因为她一句话,便能够带动全场的气氛。这种感觉很微妙,这是属于她的地盘。   只是今天天气不大好,外面下着很大雨,可还是有着因为没有买到票而不能进场的歌迷。   在演唱会结束后,孟津维曾问过她一个问题,“看到有这么多人在外面打伞守着你的演唱会,会不会愧疚。”   白诺言的回答是,“不会。他们做了那一切,因为他们觉得值得。既能让他们不花钱,又能满足他们内心的那点执着,不是很好吗?”   在她眼中,这些喜欢她的人中,又有多少是真心喜欢她的呢?   他们可以喜欢她,然后在下一个明星被推出来后又可以继续去喜欢,满足的不过是生活中的无聊,而她给予了他们那一片空白。   就像各取所取,他们给予她金钱,她给予他们精神。精神和物质,未必谁就比谁高档,先有物质才有着精神这鬼东西。   演唱会很成功,白诺言没有太大感觉,只是喉咙有点哑。   庆功宴的时候,她打扮得浓妆艳抹。恨不得所有人记住她化妆后的样子,而她不化妆后,谁也不认识她。   而在庆功宴中途,她就直接跑了,她一点也不喜欢那种场合,就跟完成任务一般。   这种感觉很好,像小学的时候逃课那般,明明想当好学生,却还是逃课了。   她卸妆后,就和孟津维一同在大街上跑着,这让她想到初中的时候可以围着操场跑十几圈的情景,只是很久不曾干过了。   “我们去酒吧吧!”她气喘吁吁。   他明天就必须离开,她还想多待一两天再走。   他点头,有点微喘。   白诺言体内有着不安分的因子,总想搞点什么事出来。又因为孟津维在身边,所以她更无所顾忌。   她走到酒保面前,“酒,好喝的种酒。”   与酒相比,她更喜欢那些配饰。   孟津维在她身边,对着酒保开口,“酒精浓度最低的酒。”   那酒保看着他们笑了下,就好像看到无数对进来的情侣,女子想尝试各种新鲜,而男子则带点宠爱的制止。   很快,一杯酒就调好了。   白诺言看着那晶莹的液体,真美,纯绿色,却有着玻璃般的透亮。   孟津维自己要了几杯酒,他酒量不错,也不担心什么。   “你心里有事?”喝了一杯酒之后,孟津维突然开口问道。   “何以见得?”她喜欢这样回答问题,不回答具体,却又恰好不偏离主题。   “为什么想到这里来?”   “你为什么愿意陪我到这里来?”   孟津维又喝了一杯酒,没开口。   白诺言坐在那单人座上,踢了踢脚,“看,你不想回答,或者说回答不出。”   孟津维扫她一眼,“因为我不想你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   白诺言摇摇头,“可是,如果你不同意陪我,我一个人是不会来的。”   她眼睛清明,摇摇手中的那杯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得,好像他是从犯。   “可如果我不陪你来,你心里会觉得委屈。觉得就这么点小事,我也不肯陪。”   她眼睛闪了闪,好像这个是真的,她很小气,只要别人拒绝了她,她心里就会有点小委屈,明明别人没有义务为她做什么事。   “那是我把你当朋友,朋友都不愿意为我做点事,我当然委屈了。”她说得理所当然。   孟津维却又喝了一杯酒。   她话里的那定义,让他将酒一口喝干。   酒吧里有着形形色色的人,有很多看起来都神志不清。有许多学生妹故意将自己打扮很成熟,也不知是为了在这里得到什么样的成就感。而一些打扮淑女中带着诱惑的女人,则表现得中规中矩,在这里就为了发泄。白诺言猜测这些女人大多是上班族,维持白天和黑夜两种身份,可以理智的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有男人有女人的地方,通常就有暧昧。   这种地方,很容易出事。   白诺言看着不远处,一个女生似乎有点不情愿被一个男人拉走。尽管那个女生穿着很火爆,十分的性感。   没有人去理那里发生的事。   大家还是做着自己手中的事,谁也没有去管。   这一幕,看上去心凉,如果是一个局外人。   可是,如果是你,你会上去救那个女生吗?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   白诺言一口喝干了杯子中的酒,脸有点发晕,然后笑着趴在孟津维的脸上,“你今天假装成我男朋友吧?”   孟津维的身体瞬间僵硬,似乎不明白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接着笑了下,“等会儿,痛扁那个男人。”   虽然,那个男人好像身边还有着一个同伙。   话音落下,孟津维还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她已经走远了好几米。   她走到那个男人面前,装作不胜酒力的一倒,那个男人便很本能的接住白诺言。白诺言揉着自己的额头,“哎,谢谢你啊……”说着就要起身。   那个男人看了白诺言好几眼,眼中突然发出光来,瞬间就做出抉择,将原本手中拉着的那个女生甩开。   女生见男人放开自己,快步的跑了,像后面有野兽在追一般。   男人捏着白诺言的手,不让她离开。   白诺言迷蒙着双眼,“你……放开我啊!”   白诺言一定记不住程沂哲曾说过她的声音很销魂,也一定记不住在高中的时候一个女生拍打她她惊叫后那个女生张开就说的:以后你老公怎么受得了你。   前者是白诺言记不住,后者是白诺言当时很白痴没懂起那话里的深意。   她的声音太酥,那男子见她脸上的红晕,更有着兴趣,“来了,就不要走啊,我们一起玩嘛!”   白诺言忍住想吐的冲动,“我也想和你玩啊!”   男子更是兴奋了。   白诺言心底暗笑,用着很叹息的语气,“可是我男朋友在这里,他肯定不同意。”   “怕什么,有我在。”   白诺言就快笑场了,“那你自己去和我男朋友说。”   “行行行,他不同意,我有本事让他同意。”说着还举起拳头示意。   只是他的拳头刚举起,便被人捏住,“想和我说什么?”   白诺言原本只是想玩玩,可她这个时候看到孟津维那神情却不太适应了。他的表情并不狰狞,却不怒而威。她似乎以前从没见过他这一面,别人面前的样子。   孟津维用力了一些,“现在不说了?”   男人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你女朋友……”   “我女朋友怎么?”孟津维语气平和的开口,却足够让对方震慑。   旁边的一个男子见不对,直接上来给孟津维一拳,孟津维将男人往身前一拉,拳头便打在了男人脸上。   接着便是孟津维挽了挽袖子,不屑的看着对面两个男人,开始动手,双方打得很激烈,不时听到摔在地上的酒瓶。   原本各自做着自己事的人群也停下来,争相加油助威。   孟津维的动作潇洒,一看就是行家,已经有不少漂亮的女子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些痴迷。   这样的孟津维,真的很少见。她原本以为他永远都是绅士的,过来讲几句大道理就成了,没有想到他会闹这么大。   最后,那两个男人被打倒在地上。孟津维整理了一下外套,挑衅的看着他们,“可以随时来找我,如果你们找得到。”   他甩了一叠钱给酒吧老板后,便拉着白诺言出了酒吧。   刚才的那一幕,太过激烈,她半天都回不过神,以至于忘记了他还拉着自己的手。   “你怎么直接就去打架?”她还以为他不会那么的配合她。   他抿紧嘴,没有开口。   她放缓了声音,“你是不是想教训我,以后不能干这危险的事了。其实你如果不在,我绝对不敢上前的。”   他还是不开口。   她有些着急,“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这下反应过来,笑了笑,“没有,你别在意,我也只是为了练练身手,好久没练了,都快生疏了。”   他表情柔和,语气缓和,她才放下心来,“你刚才好帅,我都忍不住装嫩叫好了。”   他看她一眼,有些难以启齿,“你记得你刚说的话吗?”   “什么?”她有些奇怪,蹙下眉,“你刚才很帅。”她摇摇头,“就这么想我夸你?好吧,你刚才很帅特别帅,非常帅。”   他闭了闭眼睛,而她这个时候将手抽出来。   “白诺言!”   她盯着他,他的眼神太认真,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不可以……”他捏了捏手。   她立即举手做投降的动作,“我以后绝对不干这样的事了,放心好了,不用要求我。其实我很乖的,只是你们都没有发现。”   他捏着的拳头慢慢松开。   他想说,可不可以不是假装?   你今天假装成我男朋友吧!   可不可以不是假装?   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连同那未开口说的话一同印在越来越黑的夜色中,渐渐融为一体。   第四十九季(修错别字)   H市的江边很有名,一到夜晚,便有着无数的旅客在这里吃烧烤,几个围在一起喝夜啤酒,或者打牌。嚷嚷的声音宣告着繁华,一排又一排整齐而密集的帐篷屹立在江边,那无数的小灯经过江水的反射,零零散散。偶尔一旁的公路有着汽车经过,嘟嘟的声响引人侧目。仰头是一座横跨江水的大桥,有着无数钢绳牵制着。江水吹来,阵阵清凉。   白诺言站在栏杆前,一个人吹着风。   她想了想,还是选择走下去。江水并未想象中清澈见底,走近时会有着怪味,像食物发霉的恶臭气体。她踩着那鹅卵石,一步步走远。这里闻不到那恶臭味,虽然圆滑的鹅卵石咯得脚很疼,可她一点不在意。走进水中,清冷的水贴着皮肤,凉凉爽爽。   一边也有着调皮的孩子在吵吵闹闹,父母也在一旁看着。也有一些学生,三五几个聚在一堆说着悄悄话。远处有人拿着电筒在照,好像是来打鱼的人。   白诺言用手机将自己在水中的小脚丫照下来,心满意足的上岸。   很多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这样安静的看着别人,或者自己做些无聊的事。   上岸后,才发现有一辆车开到了那鹅卵石上,偏偏那是下坡的一个滩,车怎么都开不上去。   谁也没有打算帮忙。   她听到几个少年在那里笑,谁这么笨将车向这里开。   白诺言走到平路边,才将鞋子穿上,一步一步的向上公路边走去。   前方有着租单车的地方,不少情侣租的是双人单车,颇像台湾偶像剧里面的单车,不同的是这里的太旧。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可是她不会骑单车,那个老板非常热情,主动提出教她。   白诺言没有想到自己的平衡能力这么差,或者说安全感少得可怜,只要对方没有牢牢的握着后面,她就会害怕,一害怕单车就向地上倒去。   这样反反复复几次后,她就不想学了。   那老板还不停的叹气,学单车就得不怕摔。   可她偏偏很怕疼,很怕很怕。   可没有什么遗憾,凡事都要付出代价,是她不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虽然她在青春时期,很恶心的愿望便是能有一天坐在喜欢的人的单车后面,从山顶一直飞下来。哪怕她后来知道,在下坡的时候,单车是一定要踩着刹车滑,否则会造成重心向前倾,容易出事。原来生活和想象,原本都不一样。   她这两天去了很多地方,应该还被敲了些竹杠,她当做不知道,然后也算过得快乐。   吃了不少美食,在大街上看了不少美女,逛了不少商场,她心满意足。   做完那一切,她才慢悠悠的回到北川市。   她买了很多礼物,却很悲哀的发现,不知道该送谁,于是全堆在了房间。   她回来的第一天,汪檀又丢给她一个炸弹般的消息。   据媒体报道,程沂哲出了车祸。   原来是程沂哲同江桑榆一起去某偏僻的小学捐赠学习用品,在返程的时候遇到大雨,山路太滑,车撞到旁边树,因为那一片全是斜坡,车差点都翻了。不过媒体的报道里很显著的提到,当时程沂哲是为了保护江桑榆才受的伤。   因为这一件事,许多网友还在调侃,程沂哲都把命搭进去了,江桑榆再不点头,恐怕天理难容了。   白诺言盯着那报纸许久许久。   白诺言脸色很平静,汪檀看着她这样子笑了笑,“你好像很关心他们俩的新闻,每次都要看很久,而且每次都要看很多遍。”   她放下报纸,“是吗?大概是你很重视这个八卦。”   “你说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结婚?”   白诺言心一紧,“你怎么知道他们会结婚?”   汪檀乐呵呵的笑,“你不觉得他们很配吗?而且程沂哲追江桑榆这么久了,最近往来又如此密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在谈恋爱。家世又相当,相貌也相当,他们结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啊!”   白诺言笑不出来,“即使这样又如何,说不定他们这辈子还真没结婚命。”   汪檀盯了白诺言一会儿,突然笑得花枝乱颤,“你是嫉妒吧?”   白诺言扫一眼她,不说话。   汪檀自顾自的开口,“因为孟哥哥将你丢在H市,让你一个人寂寞的在那里旅行,于是就嫉妒人家恩爱的情侣。”   “我没嫉妒,更不羡慕。”她白了汪檀一眼,很想说一句:我恨。   “哎呦,你也别生气啊,这孟哥哥回来是处理公司大事的,哪里能天天陪着你闹着玩,多理解,理解万岁。”   白诺言摇摇头,“你继续幻想。”   白诺言在自己房间躺了许久,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都是那张报纸的内容。程沂哲你还真伟大啊,她认识他这么久,怎么就没看出他有着这等大无畏的精神。   怎么不撞成个脑残?   残废也行。   她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暗骂自己真歹毒。   最后,她还是洗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屁颠屁颠的往医院赶去。   别人对她入草芥,她还是把人家当个宝,对有些人而言,她就是喜欢去犯贱。   她告诉自己,她就是为了去嘲笑程沂哲穿着病服那猥琐样儿。   可真到了医院,当她说出程沂哲名字后,那护士对着她一脸疏离的笑,“对不起小姐,你无权探视。这位病人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抱歉。”   白诺言在那里纠缠了很久,但护士都无动于衷。   最后一个小护士悄悄开口,“那名病人交代过,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打扰他。他是这里的贵宾,有权提出任何要求。”   白诺言顿在原地,视线开始模糊。   在所有人眼中,她白诺言其实也是一个闲杂人等。她凭什么就觉得自己特殊了,凭什么就觉得自己一句话就可以去看他了,她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重要。   他生病,也没有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没有提过一句这方面的事。   不对,是他根本就没有打来电话。   而她就这么心急如焚的跑来了,像个傻子一样,却连探病的入场券都没有。   本来,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   离开了那个屋子,离开了那张床,还剩下什么?   “你怎么了?”那小护士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你看上去很不好。”   她招招手,“我没事,就是胸口有一点点闷,一会儿就好了。”   那小护士点点头,然后有些好奇,“你和那贵宾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想来看他?”   “朋友,听到他生病了,刚好路过这里就想来看看了。”   “这样。”小护士思索了下,“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只要他同意,我们就会让你上去的。”   白诺言笑了笑,“我想,也没有上去看他的必要了。”   她转身,刚准备离开,后面就想起了急切的脚步声。   江桑榆追上她,“真的是你,我还怕认错了。”   白诺言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江桑榆手中的保温壶,将目光移开,“真巧。”   江桑榆和她并肩走着,“你来医院做什么?”   “准备看一个朋友。”   “看到了吗?”   “问了护士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出院了。”   江桑榆并未多想,“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你上次的演唱会听说反响很不错。我好多朋友都喜欢你,一直想要你的签名呢!”   “是吗?”她不想回应太多。   “是啊,她们都觉得你的歌很好听,很有韵味。”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诺言无意的开口。   江桑榆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们一起去xxx小学,结果遇到大雨,车打滑了,撞向了一棵树。他为了保护我,受伤了……”   白诺言的手捏着自己的一边衣角,“程沂哲?”   点了点头。   “对你真好。”   “她们都这样说。以前我总觉得太快了,可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很多事就是一时的冲动,无所谓快与不快。”   “他伤得怎么样?”她现在只关心这个。   “还好。只是左手骨折了,头受了点伤,不过没有大碍。”   有大碍才好,不正好可以让你以身相许吗?   命还真大,车祸后还受这么点小伤。   “那你得多来看他照顾他了,毕竟是为了你才受伤的。”白诺言抿了抿嘴,无意的开口。   江桑榆蹙了蹙眉,“这个是自然。”   这样的回答,却又让白诺言心口堵得慌。   这种感觉,真难受。   她明明就想让江桑榆不信任程沂哲,想让程沂哲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希望他们能够互相有着间隙。可事情的发展和她想象中背离,她使出的那点小算盘,没有任何破坏力。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并且还这么的高调。   他们赢得这么多人的祝福,活在阳光下,而她偏偏就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而她的定义,就是破坏者,就是那个招人痛恨的角色。   凭什么所有好处都该给别人,凭什么她就只能够有这样的身份。   她不服。   她看一眼江桑榆,拥有比她幸福的家,拥有比她舒适的环境,拥有比她高的地位,这些她都可以不去计较了,即使心里嫉妒一下。可为什么连她的感情也要输给这样一个人,她哪里就比不过江桑榆了?   她凭什么从一出生就注定输给江桑榆,尤其是自己努力争取,而对方什么都不用做老天爷都会送到面前。   为什么不能,稍微公平一点点,她要的并不多,也并不难。   可幸福,从来都没她的份。   她深呼吸了一下,竟然前路一片茫茫。   “姐姐。”江桑榆拉了拉她的手,“今天回家去吃饭,好不好?”   白诺言身子僵了下,抽出自己的手,“我今天有事,抱歉。”   她的温度很低,让江桑榆愣了下,还来不及反应,白诺言已经走远。   白诺言沉重的呼出一口气: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   第五十季   白诺言郁闷的时候通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拿着笔在笔记本上乱写乱画。写一张眉飞色舞的大字,然后唰唰的撕下来,丢在垃圾桶里。直到手都写酸软了,笔记本也撕得差不多了。她就会起身,用电脑看《蜡笔小新》,这会让她感觉轻松下来。以前她一直以为这动画片只有几集,因为她小时候看到那点播台都反反复复的放那几集,用了电脑才发现,那集数多得吓人。是谁告诉她不要担心看不完来着,她忘记哪个说的了,反正意思是这个作者已经死了,不用担心追不上进度。真恶劣,怎么能这样说人家作者呢!   好吧,她自己也是不厚道的人,却看不惯别人不厚道,她对自己是自由主义,对别人是马列主义。   她郁闷的最高境界是不说话不理人,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她觉得自己都快疯了,这些天过着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她想做点别的事,激发一下自己的热情,可不想动,郁闷。   她只好睡觉,分不清白天或者晚上,每天迷迷糊糊。看小说,看电影,不分白天黑夜。其结果是在大白天,她一睁开眼睛,全世界都黑了,适应了好久才发现原来是大白天。很是无语,她跑起去检查自己的眼睛,没问题,没近视,她瞬间开怀了。   上帝对她还是有那么点好,别人死读书,把眼睛读成个凸透镜,她的眼睛怎么弄都弄不坏。想象一下,别人从初中开始戴眼镜,她就从初中开始节约钱,一直到现在,她给她老妈节约了多少钱,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十分的有用。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很久很久……   她终于决定,自己要好好生活,重新做人了。(她这样想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卸甲而归)   她重新做人的第一步,是洗澡……   然后才恢复精神下楼,在大厅看着电视剧的汪檀看到她这样子,很是欣慰,“终于决定要出来见见阳光了?”   说得她一直生活在漆黑的黑暗中一样,那叫做阴生植物(生物老师感激她没忘记)。   她揉揉自己的肚子,“我好饿。”   她舔舔嘴,一副馋相儿。   汪檀觉得自己太善良了,赶快去给她拿吃的。   白诺言有一点挺好,只要不是她一个人,吃东西都做不出狼吞虎咽。   终于塞饱来了肚子,她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然后看着汪檀,“你恋爱过没?”   “怎么想起问这个?”汪檀防备的看她。   “好奇啊,一天都守着我,都不出去恋爱,是没人要还是你嫁不出去?”   这两个选项还真是让人……汪檀闭了闭眼睛,“我看不上别人。”   白诺言一副“我懂了”的表情,“低不成高不就。”   撇嘴,虽然很不想承认。   白诺言坐近汪檀,让汪檀本能的感觉到压抑,一副“你要干什么”的状态。   “如果是你,你能不能亲眼看着你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汪檀打量了白诺言良久,感觉到无害,终于开口,“这个笼统的话题怎么好回答。先得看你和这个男的是什么关系,如果是男女朋友肯定不能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啊。如果没有关系,只是暗恋的话,那他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自由,无权干涉。”   白诺言摸了摸自己下吧,斜靠在沙发上,腿还很逍遥的搁在茶几上。这动作看上去不雅,可白诺言这样做的时候只多了几分潇洒和不羁,没有人会的不协调。   汪檀不得不承认,白诺言真白,这皮肤看着真让人嫉妒,连化妆品都省了不少。再看看自己,这一对比,真想死。   “我肯定不能。”白诺言宣布她自己的答案,“可是,我说的在一起好像特指M爱。”   汪檀翻白眼,“你想法能正常一点吗?”   白诺言点点头,“我能接受精神暂时出轨,身体出轨的话我会想毙了他。”   前提,那是她的男人。   精神暂时出轨了,还能挽回,身体都出轨了,那就是永恒的伤口,怎么都弥合不了。   汪檀有点懂了,“你和孟哥哥吵架了?”   白诺言摇头。   “孟哥哥有女朋友了?”她自己也觉得惊悚。   再次摇头。   “孟哥哥父母逼着他相亲!”这个最现实。   白诺言起身,“你怎么能这么聪明呢?”她笑笑,“和我在一起久了,连智商都快达到我的水准了,继续提升。”   汪檀看着她,真想吐血。   白诺言出门的时候犹豫了很久,她有一双十厘米的坡跟,她穿着挺好挺舒适,可因为走太多路,每次都会拐脚,但每次都不严重,都是惊吓有余疼痛没有。   她想了想,还是换上了这双鞋子。   来到“云城”的时候,她想了无数种见面方式,最后还是选择最轻松的状态。   她想,只要他还没有结婚,那自己就还有希望。她不会,也不愿意和一个已婚人士有来往,这一点她放在心里,自己知晓。很多底线,她绝不会去触及。   这么久,他都没有联系过她。   可当他看到她,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来了”,是“你怎么来了”。   前者代表陈述,后者代表不太欢迎。   她恨自己今天怎么这么敏感,一两个字都如此的在意。或许就因为太在意,她干了件无比愚蠢的事。   “听说你大病初愈?”她走到他面前。   程沂哲的手不停的在键盘上敲着,好像很赶某种东西。   她看了一眼那屏幕上的字符,她一个也不认识。   他的表情很认真,没有打算理会她。   这么久不联系,她主动出现他也是这样的态度。她用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在忙什么?”   “一边去。”不带任何感□彩。   他前段时间因为住院,压了很多工作,这些天一直忙碌个不停,而这一份企划案很重要,当然也很赶。   她真的觉得很伤心,他这样的态度让她感觉很委屈。   她伸出手抱住他,在他耳边吐着气,“这么晚了,不要工作了嘛!”   程沂哲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耐。   白诺言看了他许久,不给她任何反应,不回答她话,不理睬她,她一时竟觉得内心有着一团火焰,然后她干了件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蠢事。   她伸手,直接将他的电脑关了。   然后,那电脑瞬间黑屏。   他和她都同时看着那漆黑的屏幕。   许久,白诺言内心才开始害怕,才开始紧张,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程沂哲的脸色很阴沉,他慢慢转头,看着她的脸。   她从未看到他这么严厉的表情,这么阴厉的眼神,有着唾弃嫌弃夹杂着别的厌恶。   她慢慢的低头,然后突然蹲□子哭了起来。   程沂哲胸中的怒火刚升到口腔,还来不及说什么出来。她倒好,直接哭了。   那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好像在控诉他多残忍似的,他可什么都没做。   那文件他都快完成了,就差最后的修改和总结了,查了那么多资料,花费了那么久时间,他都还没开始跳脚。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窗边,拿出一支烟点燃。   他吸得很猛,一支烟一会儿就完了。   他在屋子了转了转,还是不解气,走到她面前,拉起她柔软的身体,“你就是故意来惹毛我的吧?”   她还是哭,不说话,哭声变大了。   她这委屈的样子,让他众多斥责都说不出口,看了她许久,“你这个死女人。”   他真想掐死她。   她还是哭,“对不起,我错了。”   还知道错了。   “你认错比犯错快。”他笑自己还没气糊涂,知道她本质。   她的手抓着他衣服,“别生气,我保证没下次了。”   他双手抱胸,“出去。”   她撒娇般不肯放手。   他拉掉她的手,然后把她抱起,直接往房间走去,直接把她扔在床上,然后他自己出去,把门关上,“不准离开这个屋子一步。”   他自己向书房走去。   他有轻微的强迫症,某一项工作在计划的时间内没完成,他会各种不安各种不释然。   他很无语的开机,因为之前那文件未保存,他得找出资料,凭着记忆里先写初稿,再慢慢修改。   白诺言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只要她犯错了后,一定很乖巧,让她不出去她就不得出去。   而这一夜,她觉得委屈,又哭了一次,然后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程沂哲是一夜未睡,陪着电脑一起熬夜……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写着很没有感觉,不知道该如何写下去。我自己把节奏放得很慢,不可能直接就大跳跃。你们也说说自己的看法,或者看到现在的想法吧。我很怕写崩了,今天一天都没有码字,也无存稿,明天再做打算了。   第五十一季   程沂哲大概只在天亮的时候躺到床上眯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他连睡衣都没换,根本没有打算睡很久。她摸着手机,才发现,他睡了半个小时。她在床上弄出动静的时候,程沂哲已经将大门关上。在那一个声响后,她立即睁开了眼睛。她不是要故意装自己睡着,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太丢人了。她记得自己很少这样在人前哭,小时候的确喜欢哭,想点悲伤的事眼泪就跟珍珠掉了链子似的,可长大了后即使哭也只会选个角落悄悄的哭。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哭,也许只是为了发泄,也或者是他真的生气。更多的却是真的好久好久没有撕心裂肺的大哭一场。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自虐,起床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把另一台电脑打开,寻找一部她读小学时看了一点的电视剧。程沂哲这点说得真没错,她真早熟,而且是不可救药的早熟。   她想自己很脆弱,因为她还来不及将视频点出来,就又哭了。   《塞外奇侠》,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还会记着这个名字,已经那么遥远。在她脑海里,永远闪现着那一幕,一袭红衣的飞红巾策马在大草原上奔腾,如此美丽,如此妖娆,如此迷人。虽然,那个她爱的男人,选择了另一个女人。   因为飞红巾一夜白头,所以白诺言永远都不会喜欢那个抢她爱情的格格,无论那个女人多么善良多么端庄多么美丽。白诺言恨透了那个格格,哪怕到现在,也一样。   坚强,好像成为了女人的一种错;男人都只想去保护那个柔弱的女子,可却忘记了身边那个故作坚强的女人,她为了他变得坚强,他却以此为理由更好的抛弃,将另一个不懂坚强的女人放入自己的怀抱。   白诺言的内心充满了邪恶,她想要是她是飞红巾,她一定让他们生不如死,哪怕最后同归于尽。这样的想法太可怕,所以她又鄙视了自己一下,虽然这样的冲动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爱飞红巾那样的女子,甚至爱到,有人在她面前说喜欢的是那个格格,那她会毫不犹豫和那个人绝交。   她果真不是一个好人,可这会儿却像个泪人。她真没勇气,连剧情都不敢看,害怕那种撕心裂肺的感受。   因为知道结果,因为知道过程,所以不敢触摸。   她反反复复的翻着那些旧电影,前提是她没看过,一边看一边哭,一边哭一边看,像个神经病。   程沂哲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知晓,甚至不知道原来天已经黑尽了。   当她感到微弱的气息传来,吓了一跳,看向他,脸上还浮着一层薄泪。   程沂哲脸色很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副狼狈样儿影响了他感官,他厌恶的撇开自己的头,视线竟然停留在她现在看的这部电视剧上。   最近这部电视剧很火,半偶像半都市,画面质感非常好,最关键的是它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任季节随意思念》。根据同名小说改编,这创作的作者听闻有人想拍这部小说,提出的一个要求便是保留这个名字,用男女主角的名字合成的小说名。   白诺言看了他很久,才拿起身前不远的纸巾擦着脸,她没想在他面前一二三的丢人。   眼睛有些肿,而那些发干的泪水像胶水似的沾在她脸上,想笑,却扯起那个弧度时感到疼,可疼得不是很剧烈,她还是笑了,“多流眼泪可以排毒。”   程沂哲许久才又将目光放在她脸上,似乎这个时候才知晓,原来她是在对自己说话。   他没回应,她尴尬的转移话题,“觉得这部片子不错?”   程沂哲还是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裤兜里,这样让他身形更加笔挺。   他抿紧了唇,打主意不说话一般。   她添了添自己的唇,知道自己也没有什么形象,索性也不太在意。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将伸在茶几上的腿收回来。   他这下,终于开口了,“你真把这里当成了你的家?”   语气里有不悦。   这样的不悦不应该只是她的动作,还因为她犯的一系列事,或者说她似乎慢慢在超出底线,比如随意的跑来,太过随心所欲了。   他不太满意这样的现状了,有些东西似乎需要改变改变。   白诺言没开口,只是将收回的腿又伸到了茶几上。他们都不说话,由此显得电视剧台词的声音更为刺耳。   故事的开始,讲述在大三的任思淰遇到一个疯狂的追求者季柏轩的故事,任思淰美丽妩媚,季柏轩优雅高贵,两个人并未有着不妥。可白诺言不敢继续看下去,他们的恋爱太美了,就像一个陷阱,她宁肯在这里为止,因为她几乎能猜到后面会有大虐。原因很简单,季柏轩这个追求者,太突然了。尤其是在季柏轩送任思淰回寝室后,站在女生寝室下自言自语:女人都是傻子。   当然,任思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喜欢的是即将成为她姐夫的游柏林。   白诺言为这个故事哭了一次,就哭在游柏林身上。在任思淰和季柏轩分手之后,心情非常不好,恰好遇到游柏林和任思颖订婚典礼;任思淰想干一点坏事了。   任思淰将游柏林扶着进房间,这个男人是她小时候一直暗恋的对象,而且也会成为她的姐夫,可今天她真的很想干点什么出来;游柏林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任思淰说,“我从不后悔我爱过游柏林这个男人,哪怕他从未爱过我,哪怕我在他心中就是一个不善良还有着心机的女人,可我一点也不后悔我整个青春都花费在这个男人身上。”   只因为,当她扶着醉了的游柏林进入套房时,游柏林推开她:你不是她,她身上不是这个味道。   那一刻,任思淰哭了,哪怕这个男人在醉了的时候也知道身边的这个女人不是他要的那个不是他爱的那个。游柏林对任思颖如此,她还能做什么。任思淰也笑了,笑自己当初放弃是对的,即使她知晓就算游柏林不推开她,她也不会和他发生点什么。她要的不过是门外那个男人能吃点醋,顺便给他点教训。   这一幕,白诺言也哭了。   一个男人能在醉酒的时候做到这点,还怕他会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如果她是任思淰,对于这样的男人也铁定会放弃,只因为他的心永远也夺不回来。   她将目光放到程沂哲身上,可你是这样的人吗?但凡你能够为江桑榆做到这点,她白诺言绝对这辈子都不出现在他身边。   既然他不是什么痴情烈男,那就不要一副看不起她的姿态。   她将电视机默默关了,她已经提前看了任思淰和季柏轩的结局,所以后面的过程不太想看了。   她咬咬牙,看了看他,轻轻的笑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公司忙完了?”她挑着眉。   她情绪多变,话题多变,思维多变,程沂哲只是幽幽的看着她。   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难得,一点也不感到饿。   僵持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你不请自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她突的看向他,装作吃惊,“你很惊喜?”   他走上前,捏着她的下巴,“惊吓。”   她直接伸着双手套住他的脖子,使力将他也拉到沙发上了坐着。然后一翻身,就坐在他的腿上。   她的手解开他衬衣的三颗扣子,将手伸进他衣服里面,不停的滑动游走。   程沂哲并不阻止她,只是看着她的脸。   眼睛还很红肿,眼角下面却是青黑,诡异的一幕,她应该哭了很久,却又偏偏没睡好。   他不太确定她现在的情绪了,因为她的手移动到了禁区。   很久以前,具体多久,他不太确定。他们也一起出去过,而在车上,她要求他一定得和她不停说话。因为这里才能转移她注意力,否则她一定晕车。他当时没理会她,结果她吐了一路。她却解释,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坐车,她铁定晕车。   一个古怪的人,他一直都如此认为。   裤子被她扯得松松垮垮,她却嘴角含笑。   他不动,就看着她玩,就好像在等待着看她能玩出个什么名堂。   她的手在他腿间摸索着,表情却够坦然。   这让他又想到了很遥远的事,她第一次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挺好奇,可好奇也抵不住她心中的厌恶。她肯定是厌恶,因为她不肯看,更别说用手摸了。人的逆反心思总是稀奇,她越这样表现,他就越喜欢在她面前袒胸露乳。   实践果真神奇,可以让人从厌恶到理所当然。   他抱着她的腰,一翻身就将她压倒了身下。   这次做得很激烈,因为他其实没太大感觉,想快点结束,可真做的时候,感觉似乎又来了。她似乎懒得配合了,一副任君随心所欲的姿态。她挑起的火,总是希望你自生自灭。所以他一口咬上了她的唇,让她付出点代价。   痛了后,她也认真了不少,至少懂得怎么让他愉快点。   但这次完得很快,她并未直接从他身上出来,反而用她那双看似精明的眼睛看他,“程沂哲。”   “恩。”他抬抬下巴,手整理自己的衣服。   她突然笑了下,揉了揉他的头发。   她突然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则微博流行的“天线宝宝”,将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抓立着,还真有几分像。   他打了一下她的手,她顺势又躺进他怀中。   她真不是个好女人,因为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他轻轻揉搓。   她并不想做,可就是喜欢这样做着灵魂深处最深的亲密行为。   “你不用急着赶我。”她抬头看进他的眼里。   她并不笨,也知晓他话中的含义,只是多数时候她选择自己喜欢的解读方式。   程沂哲扯了扯嘴角,不开口。   “你想想,如果你真赶走我了。而你那位女神又放你鸽子,你不是白忙乎了一场,弄得个鸡飞蛋打?”她挺了下胸,他的手在能感受到,“我还是有点用的,是不?”   程沂哲还是不说话。   “其实你婚后也可以找我的啊,我又不介意。”   程沂哲收回手,“我结婚后一定不会和其他女人有任何来往。”   还是个婚姻守护者,难得。   她又抓住他的手,看了又看,研究珍奇怪兽,“给我画一幅画,好不好?”   程沂哲勾了勾嘴角,“不好。”   “就浪费点时间而已,要不我免费陪你了,不用你付款?”   程沂哲冷哼了几声,“谢谢,你没我画贵。”   他抽身离去,她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   在你心里,我就廉价,对不对?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我的人,因为你们,我才有了码字的激情以及写作的热情!   第五十二季   程沂哲也说不太出来现在是什么感觉,他并不讨厌白诺言,可现在他只要看到她就感觉莫名的烦。可他又不想对着她耍脾气,他很不想承认,自己是不想看到她那副委屈的样子。当她眼睛充满委屈看着他时,他会比看到她更感到烦躁。而且他不想赶她,虽然她做出很多超过底线的事,却似乎一直没达到属于他的临界点。有时候他很想知道,自己对她的忍耐度究竟是多少,会在什么时候忍不住直接将她摔在门外,彻底的将她当成陌生人。   他心中竟然默默的期待着那一幕。   他并不是个耐心的人,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尤甚。也因此,他好奇自己对白诺言如此多的耐心从何而来,后来他给予了自己最佳理由,她把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予了自己,女人能有多少个六年?   而且这样的年华,没有任何身份,即使他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并不欠她。男欢女爱,各取所需,一切公平。   可她在他身边太久了,或者说他内心深处也有着那么一点处女情结,由此他对她能忍则忍,前提是他知晓她不会翻出多大的浪来。   她看起来胆子挺大,实际上就是个胆小鬼。   他不想看到她,可不想做得太明显,恰好他老妈让他回家,成为了他最好的选择。   他从未觉得,回家是一件如此享受的事。他的听话,让徐素青也诧异,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自然也少不了嘘寒问暖一番。   程沂哲幽幽的躺在沙发上,露出疲态。他这个时候才反应回来,叫自己回来肯定不得是想自己了,那一定就是有事,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儿?   一顿饭的气氛还算好,他们家就这点好,从不在饭桌上说公事,当然私事也少。   这避免了他食欲受到影响。   吃了饭,程志峰像往常那样问了问公司最近的情况,他下一步的计划,他规规矩矩的回答,程志峰也就满意的自己离开。   程志峰一走,程沂哲就知道,看来事情是由自己的母亲开口。   他做出很累的样子,公司最近一直忙一个项目,他的“累”也是理所当然,只希望母亲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话能少则少。   徐素青打量了自己的儿子很久很久,才笑道,“我儿子能将公司的琐事处理得如此干净利落,怎么追个女孩子就这么不上道?”   话题才抛出,程沂哲就暗地里分析,看来是想说他的婚事问题了。   这还好点,可随即又觉得不对,这肯定只是个引子。   “我擅长长跑。”他的表情缓和了很多,“短跑比的是天赋,长跑比的是耐心,天赋不是人人都有,可长跑靠的是自己。”   徐素青摇摇头,“和你老妈也胡说?”   程沂哲蹙着眉,有点不明所以。   徐素青脸色稍稍放严肃,“外人怎么看那人外人的看法,我就问你句实话。你是真对江家那丫头有兴趣?虽然别人说你追得紧,也不见得你就真做了什么,也不见得有多勤。”   原来他母亲是这样看待。   “那应该如何?”他有些好奇。   儿子这不以为意的态度让她直摇头,“不会金屋藏娇吧?”   只是一句随意的话,程沂哲却抿了抿嘴,“瞎想,瞎说。”   凡事提个醒就是了,说太多也招人烦,徐素青想了想才开口,“最近和你堂弟有联系吗?”   “怎么了?”看来这才是重点。   “现在你叔叔婶婶都气到不行了,沂北什么都没告诉你?”徐素青试探的问。   “出什么事了?”   “程家的儿子,看着乖巧,全是做给别人看的。真在大事上,从来不靠谱。”提到这个,徐素青还真来了气,“你也老大不小了,感情的事也不定下来。你要是定下来,也给沂北当个好榜样,兴许他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折腾。”   怎么又到他头上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打起了精神,“沂北怎么了?”   “他和泽芸分手了。”   程沂哲脸色一凝,这小子还真有骨气。   当然这话不敢说出来,只好答应着一定去劝一定去劝,心里却好奇程沂北做出这样的事原因是什么。   真是无比的好奇。   程沂哲和程沂北约定的地方还是“归临居”的包厢,这是他们固定的谈话场所,安静,整洁,环境优雅。最关键的是这里的装修不错,古色古香。当然,会员费贵得吓人,这个可以忽略不计。   程沂北是早早的到了,一边听着原生态的曲,一边品着茶,那摸样就一世外高人,让站在门口的程沂哲忍不住笑了。   程沂北放下茶杯,眼神里有着莫名。   “什么时候多了这乐趣?”程沂哲指了指他听的曲调,真难得,还能在这种地方听到鸟叫声。   原来是在笑他这个,程沂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听说这种曲对孕妇有好处,恰好看到了就听下,顺便记住了这名字,回去好搜搜。   “大伯大妈叫你来劝我?”程沂北解开了自己外套,随手丢在一边,样子倒神清气爽。   程沂哲没回答,只是看着他。   许久后得出结论,“你倒是春风得意嘛!”   精神这么好,哪像失恋中的人,该是恋爱中的人才对。   程沂北抖了抖嘴角,“想知道什么,尽管问,过时不候。”   瞧这性子。   程沂哲撇了撇嘴,他还就不问了,“真分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想帮我?”程沂北直接说出程沂哲想引出的话题,“虽然和杜家闹翻了,我还不至于一蹶不振,也没你想得那么没出息。”   就是不需要他出手了。   “那就是和杜泽芸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程沂哲挑了挑眉,“真难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总要让人记住我不是?”程沂北笑笑。   “是啊,这次闹这么大,想要人记不住也难。”   程沂北一只手撑着头,“这感觉挺爽的,要不试试?”   “你是想让叔叔婶婶都来找我把你带坏了吧!”   程沂北只笑,“这不是事实?”   “污蔑。”   程沂北又喝了一口茶,脸色更加轻松了。   程沂哲忍不住叹息,“掉进谁的温柔乡了?”   “这么明显?”   “你脸上就写着‘本人正发情中’。”   程沂北咬咬牙,“怎么说话的。”   “被人说中了老羞成怒的表现。”   程沂北转过身,不理会程沂哲的调侃。   还好,程沂哲没挖人隐私的习惯,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谈了下程沂北今后的打算,以及他该如何对付公司里的那群老人。   这两兄弟在某些地方都有着默契,通常也不瞒对方,也有默契的在对方父母面前圆场。   谈了一会儿后,程沂哲又觉得不对了,“能让你下这么大决心,有隐情?”   程沂北却想到了很早以前,他们还是孩童的时候做的约定,“小时候我们约定过,谁的孩子先出生,就要送一个店面,没忘记吧?”   程沂哲不淡定了,“你小子!”   程沂北只是笑,也不说话。   “玩太大了。”程沂哲摇摇头,然后又兴奋了下,他们这个家族没有女儿,就他们两兄弟,索性性格还算合得来,“我要当大伯了?”   “我可没说。”只笑。   程沂哲轻嗤一声,“早晚要露馅。”   他一点也不急,只是很感叹,他们是不是都老了,都快要走到另一个身份去了。   这感觉不怎么好,反正程沂哲内心有点排斥,为什么排斥他自己也说不清。   在他们还是互相斗嘴的时候,老板让人来上菜了。通常他们在吃饭时间还没离开,老板便会通知人送饭菜进来,这里的私家菜做得不错,而且只招待熟客。   这里的服务员一个比一个水灵,裙子也有些短。   程沂哲只是很无意的像一个服务员扫过去,她的发质不同。   他莫名的想到,有人在他耳朵里念着自己发质不好的话。   那个服务员或许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本着抓住每一个机会的原则,刻意的将原本够短的裙子又往上挽了两圈。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多是身份非凡的人,但凡被一个人看中,就意味着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程沂哲收回目光,眉心纠结成一团。   程沂北抓住了程沂哲这目光,笑得肩膀都在抖动。   那布菜的两名女服务员出去后,程沂北才真笑出来了,“看来今夜你艳福不浅。”   程沂哲知道他误会了,可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见对方不上钩,程沂北继续,“我赌,那个服务生一定等着你去……”他想说“临幸”,可这两个字似乎显示他们身份多高贵似的,他不愿意这样提,可又一时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词来替换。   程沂哲瞪了他一眼,“赌什么?”   “一根黄瓜。”程沂北伸出一个手指头。   “我送你一车,免费。”程沂哲顿了顿,“转送给你老婆。”   程沂北原本喝了一口水,一下子全吐了出来,将一桌的好菜全糟蹋了。   程沂哲发出啧啧的表情,“你太浪费食物了,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自己去付账。”   程沂北被呛到,咳嗽了好几下才恢复过来,这个时候程沂哲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程沂北莫名的笑了笑,自己心情似乎也还不错,前提是程沂哲没和其他人一样反复劝着他“别脑袋发热”,快和杜泽芸和好。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说这个文节奏很慢,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写成这个样子,我会耐着性子这样一点一点写。可我要说,这个文的节奏还是会一如既往,我会坚持我自己。而那些不那么耐心的读者,我感到抱歉了,因为这个文的剧情是我一早就在笔记本上安排了。我现在写文,没有大纲写不下去,所以这些剧情都是在决定写这个文时设定好了的,包括结局,我没有办法更改,改了也就不是我的文了。对此感到抱歉,另外,以后应该是日更,今天不算,如果这一章留言够多,那等会加更……   第五十三季   程沂哲坐在车上后,一只手忍不住揉着额头。他打算这几天先在家里住着,对于自己为什么愿意天天听着徐素青的唠叨,他将此认定成自己欠虐。   而之前的那一幕,他并不是刻意,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在女人方面绝对算不上来者不拒。   那个女服务员的那一个动作,让他恍然了。   在他出国前,一生唯一的挫折就是江桑榆给予自己的,太过年轻,总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绕着自己转。而且他也算被女人给宠坏了,身边有着各种各样的女人,但因为对方都太主动,他也就没有近一步认识的冲动了。因为身边女生太多了,自己都认为自己真的是人中龙凤,对谁都看不上眼,还曾傻兮兮的想着自己要娶全世界最优秀的女人(无视他后来娶的那个女人)。   所以在他精心策划下的那一次表白以失败告终后,真觉得世界天昏地暗了。   他也当了一次傻小子,拉着同班同学一起去喝酒。事后,他那同学也说他怪,喝酒还要选高级的地方,真是要求多。   他不得不说,其实他没真的完全喝醉,大概醉了七分。他从小就知道要保全自己,绝对不能让自己醉得一塌糊涂,哪怕是在那种情况下。后来想想,大概是觉得人生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打击,让他的自尊心突突的向下掉。   而那次,则是他与白诺言有交集的时刻。   他说不清什么感觉,这个女人一定很不祥,因为他丢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他喝了不少,然后打发那同学离去,他还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独自坐在酒吧,也不再喝酒了,头有点晕,却还在忍受的范围内。   白诺言注意了他很久,他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没去看她。   他以为她会主动走过来,等了许久,没见她有任何动静。酒吧里五光十色,光线或明或暗,暧昧与清醒一同纠缠。他发现自己口干,喝了一杯酒,之后扫向白诺言的方向。   她应该是在这里当服务员,手中还拿着要推销的酒,可她不像别人那样粘上个人就说不停。   当他看过去后,她将原本穿着已经够短的一步裙向上挽了两圈。   就是这个动作,让他主动走向了她。   他想做点什么,这个女生符合他这点要求,而且,她让他有点熟悉。   他当时好像说了句“是处女我就带你走”。   他并不是嫌弃那些女人,而是他觉得自己的第一次至少要这样,当然也有点隐秘的想法,至少自己看起来不至于会特别毛头小子。   就是这一次,他们便有着说不清分不掉的联系。   第一次的遭遇,惨不忍睹,她哭得很惨,但没闹。他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而他早前放在一边的钱包里少了五千块钱。他的第一个想法是,不错,是个识时务的女生。   然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他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那一条项链不见了。这项链是他外婆去世的时候留给他的,据说是他们家的传家之物,当年就靠着这条链子发家。而且外婆常说,这链子通人性,能够保佑他一生。   这条链子承载的不止是非凡的价值,还有着外婆对他的关爱。   他记得外婆在临终前说,“好好戴着他,留给你的下一代,让它保佑他们一生一世。”   在项链上有着三个字“生”“世”“诺”,全称是“一生一世一诺情”。   据说关于这链子有着一个美丽的传说,一个女子用一生等了一个男人一世,只为了男人当初留给她的承诺。   链子不见了,程沂哲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白诺言。   他到学校查了她相关的资料,知道她经常打工,出席各种场合。   他没有想到他们后来见面会是因为这个事情。   他去她工作的超市找她时,她却被带去检查各项指标,因为她现在的这个岗位需要健康证。   他等了一个下午,等到的却是她的恶言恶行。   她因为检查中有“便检”,总觉得对方拿着棉签让自己直接脱裤子蹲下很屈辱,回来后便一直沉着脸。   对于他,她就像对一个陌生人,完全忘记了之前他们曾有过最亲密的关系。   那天,她工作了两个多小时,一共卖出了十七瓶水,其中两瓶是他买的,可她竟然只丢给他一句工作时间不能和顾客聊天。   于是他又多等了两个多小时,还从未有人如此对待过他。   她真沉得住气,这是他对她的第一个想法。   下班后,她都快饿晕了,她没有什么饮食规律,不是特别饿就不会吃饭,一直站了那么久,终于想起了要吃饭。   她竟然还是没有打算开口,他琢磨着她究竟什么意思。   交谈的结果并不好,因为白诺言从头到尾都否认看到他那条链子,她的表情很认真,所以他开始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了。   她需要钱,很需要,所以他提出只要她交出那条链子,他愿意付钱。   她很直白,她说她很爱钱,他的钱很有诱惑力,可惜她真没看到那条链子;甚至她问他那条链子是什么样子,她可以去仿造一条,如果他真的喜欢。   他说了那条链子对自己的重要性,而她也只是淡淡的说那很遗憾。   不关她的事,不该她来伤感。   她的表现很正常,没有人会疑点。   他又反复的思考自己那天的行程,因为一直喝酒,自己也没太在意,所以他也想不起链子是在什么时候丢的了。   可他就是觉得白诺言很怪,说不出来的怪。   之后,他也开车陪她玩了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可一无所获。   他猜想着如果她真拿了那链子,肯定会想办法卖出去;可是这方面没有半点线索,毫无动静。   对于她,那链子没有任何价值,这让他开始转移目标了。   他考虑问题通常从现实的角度,哪怕他一直留意着,也没有发现她有去鉴定或者一些出名的店铺,这让他心情非常抑郁。   重要的是她仍旧打工,每天作息一致,没有任何特别。   三个月后,他才放弃,可还是没有找到那条链子的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日后他也一直留意着她的动向。   那条链子就像长了翅膀,不翼而飞。   暧昧的男女,再见面竟然是这样,全无亲昵的姿态,他也因此忘记了自己所谓失恋云云。   只是内心感到自己对不起外婆,天天往墓地跑,让家人疑惑不解。   再次和白诺言有牵扯,真的很无意。   他过早的接触公司业务,在国外待了两个月后,就回来接手部分项目了。   他是陪着一个房地产商出席饭局,他只是个陪衬,爷爷的意思是他该学着看别人如何处理人际关系。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内心排斥这些虚伪的人。   进到包厢后不久,他便看到推着菜进来的她了。她没看他,他也没做声。   菜已经上完,她的工作也结束了,应该出去了。   但那大腹便便的黄总,却故意设计让她倒酒时,不小心到在他身上几滴,由此发难,逼她喝酒。   她沉默了许久,咬着唇。   程沂哲就那样看着她,很好奇她会做什么。   轮不到他出手,已经有人选择英雄救美了,当然也不是没条件的,李总一边劝慰着黄总息怒,一边用手摸在她的大腿处。   这两人,蛇鼠一窝。   程沂哲莫名的笑了,因为当李总的手快要摸到她裙底时,她后退了一步,对着众人笑了笑,“黄总,抱歉,我自罚三杯。可是,就我们喝酒也太无趣了,大家一起喝才热闹啊。莫总,我还没给你添酒呢,刚才见你脸色都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不懂规矩,怠慢了您。”   这位姓莫的是个慈父,性情温和,笑道,“做事还是一视同仁比较好,哪里能只陪黄总和李总。”   那两位被点名的打着哈哈笑闹。   白诺言的心稳了稳,对莫总投去感激的笑。   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安全的时候,程沂哲突然开口,“我就不用添酒了,先给黄总赔罪比较好。”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李总和黄总默契的笑了笑。   白诺言紧了紧手,手指都泛白。   沉不住气了?   她不动,她在想着自己该做点什么出来,闹大了她也走不掉,而且别人有权有势,认识到这点,她的心越来越凉,就像跌落到谷底。   那酒,安全吗?   看着像有毒一般。   她真的后悔了,高薪有什么用,对方答应了她不陪酒有什么用。   只能怪自己太傻。   她脚步移动了下,想着自己直接跑出门的几率多大,她什么都不要了。   在她思绪一团乱的时候,程沂哲突然抓起了她的手,笑着开口,“生气了?”   她莫名。   程沂哲还在笑,她从未觉得一个人的笑可以如此刺眼。   他站起身,当着众人解释,“我今天在这里吃饭,女朋友怕我被人迷惑了,所以来查勤呢!”   说着举了举他牵着白诺言的手,顺便有点深意的看了黄总和李总一眼,“我女朋友生气了,我得哄哄她去。”   说着便拉着白诺言出去了。   虽然,他也有着自己的想法,真讨厌对着那群虚伪的人,恶心。   外面养着小女生能比自己的女儿都还小。   他将白诺言拉了出去,看着她白露露的腿,促狭的笑了下。   白诺言抿了抿嘴,连一个“谢谢”都说不出口,不是她太害怕。而是在她眼中,他和那些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一样高高在上,一样不可一世,一样用看戏的目光看着那一幕,以为自己就高人一等。   那样泾渭分明的身份,让她即使在那种环境下,也没想过激发他体内那点怜香惜玉的心。   其实,也许有着最坏的打算,失身了又如何,反正她也不至于多高尚,也不得去自杀,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   而她将第一次给了他,不过只是满足自己那点小女生的少女心思。   满足了,还是要回归现实。   生活和梦想差距太大,做一次梦就够了,人不该太傻。   程沂哲不懂她的想法,对她的冷淡表面不在意,可内心有着不满,走了几步就将她按在墙上,一只手撑在墙上将她圈住,“该怎么感谢我?”   原本他可以说服自己,她还帮了自己让自己远离那个环境,可她这态度实在……   她抬头看着他,看了他许久,她的眸子一直看着他。   她的眼睛不怎么特别出色,虽然五官凑到一起也能有让人犯罪的冲动,她最漂亮的是她的耳朵。   突然,她伸手挽住他的脖子,“我只能给你这个。”   她踮起脚尖,就这样吻上了他的唇。   他奇怪自己没有躲,而且很有激情,一下子便点燃了他内心的那団火,而且有着越来越猛的趋势。   他回应着她的吻,显然让她措手不及。   她没想到这个吻会如此深,在某些东西上,男人比女人更有着自学能力。   当她气喘吁吁的结束这个吻后,再看向他,他眼中有着很剧烈的□,像跳动着的火焰,燃着熊熊的烈火。   她听很多人说过男人在特别想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可真发生在眼前,她很害怕。   即使,她对这个人,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程沂哲是将她连抱带拖的拖到一个角落里,手不停的向她衣服里乱摸。   她很想哭,不是因为屈辱,可因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并未脱掉她的裙子,将她底裤褪下,用手揉搓着她最私密的地方,确定她可以的时候才进入了她。   这一次,不疼。   可当他紧密贴着她的那一刻,却比第一次的时候让她哭得更惨烈,可她不能发出声音,她害怕被人发现。   她很隐忍,表情带着痛苦,这让在微弱的光下看着她脸色的男人更受刺激。   他的动作越来越猛,将她的双腿紧紧抱起,贴紧他的身体。   最后他发出满足的声响,她能清晰的感受那灼热的液体从大腿根部向下流。   一切停止,只剩下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她的腿还是发颤,忍不住还在喘气。   她只是看着他,像丢了魂。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将她的衣服拉下来,扯平。   将她在膝盖处的底裤向上拉,为她穿上后,才将她的裙子整理好。   他的脸背着光,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很认真的做着这些动作。他抽出一块手帕,应该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因为图形很特别。他蹲□子,擦拭着那还在流着的液体。   哪怕多年后,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心动其实是在这一瞬间。   她再没看到比这更温柔的画面。   做完一切后,他拉了拉她的手,“很差钱?”   她一直看着他,就是想多看一会儿。   最后点点头。   “跟我,我满足你一切与钱有关的需求。”   她的嘴角慢慢扯开,“好啊!”   从此,男人和女人,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看客们啊,不要一味的追求进展,停下来看看风景嘛,也不错哦!个人觉得这章还比较有看头,你们意下如何?考试党,加油考试哈,不准考差了,考好后到时候来这里炫耀哈……   第五十四季   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并不是一直保持着,她曾经消失过一年,没有任何音讯。他们之间的来往,有点见不得人,明明男未婚女未嫁,却跟偷情似的。可他们竟然都喜欢这样的方式,像在黑夜中进行属于自己的旅途,不用担心任何路线被他人所发现。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着,靠的是彼此的默契。比如在固定的时间点去某个地方,甚至都不用电话说明,虽然也偶尔有不按计划发生的事,可次数很少。   直到很久,他再没看到她的影子了。   这才不得不去学校打听她的事,听说她办了休学,因为生病住院。他不知道她的家在那里,也不知道她生了什么病,甚至有一点小生气,纵然他们的关系算不得好,出这样的事她也该和他说一声。哪怕是通知一声也好,可她就不,话不留一句,人直接就消失了。   她没责任心,从不喜欢说自己的行踪,有一个重大原因是不愿意开口,害怕自己下一步的旅途和计划不同。   再后来的遇见,他们的身份都和过去相差甚远,他已经完全接手“环艺”,而她成为了拥有无数粉丝的歌手。   那一次的相遇,颇具有戏剧性。   她当时的号召力绝对比不上现在,一些粉丝就喜欢追着她跑,怎么可能像现在这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也无人会过问。   她胡乱的躲进一个屋子,因为那个房间的拥有者忘记取下钥匙。   她对那钥匙很感兴趣,竟然能将钥匙做得如此的精细,如果是她定要好好保存下来。当然,这里是宾馆,如果是她住这里,定要将这钥匙偷偷的藏起来,她喜欢精致小巧的玩意儿,美观又动人。   她只想躲一会会儿,后面追着她跑的那群人走开后她便出去。大多时候她讨厌被追逐,可在某些时刻,她也会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前提是她确定自己不会被抓住。   她将那钥匙握在手心,观察着外面的情景,想着能不碰到这粗心的主人最好,浴室来传来的水声告诉她,她和这个主人见面的几率很小。   可她忘记了,男人洗完澡穿浴袍的时间比她洗完澡穿裙子的时间短很多很多。   于是,出现在她面前的情景非常两难。   外面的声音清晰可见,她如果出去,就白躲了,那一点也不好玩;可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那人出来直接尖叫着喊保安上来轰走她,那她就丢人丢大了,第二天的头版非她莫属。   她的脑袋比较混乱,以至于忘记了刚才乘电梯口贴着这一层是贵宾专用套房。   这里的房间全是刷房卡,客人会有流动,只有这一层楼全属于私人专用套房,从不换人,所以用的是贵宾钥匙。   可她还傻兮兮的拿着别人的钥匙,规划着自己该怎么办。   突然,浴室的门被打开了,她心突突一跳。   “明明电梯里显示的是这个楼层啊,影儿跑到哪里去了……”   “一定是这里,我们找找……”   声音清晰可见,她在脑海里想象着那幅画面,来的人中好像还有一两个记者。   她出现在这里,难保不会被乱写成什么。   她盯着脚步声发出的生源地,那一步一步的声响,与她心脏跳动的频率如此相似。她就想干了件犯罪的事,等待着被施行,也许惩罚并不可怕,那惩罚前的漫长等待却让人汗颜。   她吞了吞口水,因为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有没有某个时刻,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缘分。无论你躲到哪里,无论你跑多远,无论你和他距离多远,总会在某个机缘巧合下再次遇到这个人,哪怕你从未想过还会和这个人有着交集。   如此巧合,就像某种感情的论证,无论你在哪里,都逃不开,像宿命的诅咒伴随在左右。   白诺言此刻就是这样的感受,可她并不激动,却悸动。   就像在高级酒店的那个角落,他以强势并高大的形象,给她演绎了一场英雄救美。他们在角落里的那一场欢愉,她并不后悔,他确实帮了她,那她付出一点代价理所当然。她也没别的能给与他,即使有他肯定也不屑,那就把自己给他,简单明了,干脆,没有丝毫牵绊。   可他却偏偏不强势到底,那温柔的动作却印在她心尖,无法泯灭。   当他蹲□子,用那块据说全球限量的手帕擦拭她腿上的痕迹,他的动作很轻。也许是她的错觉,他那一刻确实很珍怜她。   就为了那一刻的柔和,她的心便悄然的刻上一个名字。   人和人,成不了情侣,除了差点暧昧差点喜欢差点爱情,还差点运气。   而他们,似乎什么都占全了,哪怕那爱情只是属于她一个人。   只为着那一刻的温柔,她可以反复播放,让自己久久怀念。   却不想沉沦,离开,因为知道他们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不喜欢过分的要求自己去做什么事,包括离开,包括追求。可这一刻,她如此的坚定,连上苍都给她指明了这样一条道路。   一次遇见是巧合,两次遇见是巧合,他们每一次都能算做巧合吗?   不是,她知道不是。   就像老人口中常说的,缘分总是天注定,哪怕不曾相信,也会心底暗自期待。   这一刻,程沂哲站在她不远处,他的发梢还滴着水,头发没怎么处理,水一直流到他的脖子,形成好几条细细的线条。可他似乎不怎么在意,脸色平静的看她,嘴角有一点像上翘的弧度,却终究又没有笑出来。   她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别的情绪,可没有。   她眨眨眼睛,很是怀疑自己眼前的这一幕了。   她迅速的转移了视线,看着这个屋子,简洁舒适,他一贯的作风。壁灯是幽兰色,她喜欢的颜色。屋子并不大,大了会显得冷清,五脏俱全就好。屋子整体呈单色调,却并不朴素,家具少,可每一样都无比精致。   那朱红色的沙发,应该是唯一较深的颜色。她并不喜欢,可这颜色在此并不突兀。   她很想让自己的大脑能清醒片刻,这感觉太像自己查高考成绩了,查了第一次,发现考得不错,关掉页面,再反复的查,一定要确定肯定自己的分数。   但考得再好,也不会让自己显露于色,因为比她考好的人太多,她不想表现出自己太井底之蛙。   心里很紧张,可却并未表现。   她脸红的症状,在多年前已经改掉,否则得多丢人。   程沂哲看了她许久,慢慢的露出笑意。   这一幕,和以前多像。   他们在固定的地方见面,有时候他早到,她就会在外面等着洗澡的他;有时候她来到比较早,他也会等着她。没有约定,却习以为常,并一直按着这样的方式相处。   好像,这里就是他们曾约定见面的地方,她来迟了,一直等待着他。   他们之间的那两年被完全的省略掉。   他样貌改变不大,只是身上的气势强了些。   她仍旧一副样貌比年龄小的姿态,哪怕穿着再暴露也像个大学生。   他们似乎,还是那个熟悉的对方。   他看了她很久,她终于变得局促了。   她转身想要出去,他快步上前,将门压住,身体则靠在她身上。   这女人想跑?   既然出现了,那就不要怪他了。他只是恰好路过,累了,想来此休息一下,因为在这里无人会打扰他,他可连手机都关了,准备好好休息。可她偏偏出现了,太意料之外,甚至有着惊吓。能在他预料外的事件,都让他惊喜。   不过,他还是有着小小的生气,为着她当时的不辞而别,哪怕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可在他眼里,就是昨天发生的事。   她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按得更紧。   “想去哪里?”他在她耳边吐气,“恩?”   那个时候的她话不太多,也不喜欢和他交流,他们唯一的方式就是床上交流,可那方式不错,所以他很喜欢。   他的手从她脖子向里伸去。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几乎不怎么拒绝他的要求,只要不是她那个来了,她就从不反抗。   她的挣扎形同虚设,熟悉的感觉让他兴奋。   他的大手直接将她的衣服扯掉,扣子蹦蹦跳跳的落到了地面上。   他将她扶着与他对视,目光里带着笑意,“都自己跑来了,我怎么好拒绝你的心意。”   他不问她为何出现在这里,因为出现的人是她。   这一切,都变得好玩了。   不可否认,他自己也喜欢这样的遇见方式。   白诺言咬咬唇,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   她对这个男人有着好感,所以不想拒绝他,可讨好他会让她自己看不起自己。   她还不及思考自己该如何,程沂哲已经帮她选择了,他迅速的将她衣物褪下,将她横抱着就甩在床上。   床很软,在她还来不及享受时,他已经压了上来。   很多时候,在这个事情上很多人有着遗憾。一部分人说第一次该留在婚后,现在的人实在太开放了,可她只想,留给自己最爱的人,无论那个人以后会是她的什么身份,这样她才不后悔,不遗憾。   她想,在这个事情上,上帝待自己还不错。   他的眼神里有着侵略,她喜欢这种征服的感觉,哪怕她是那个被征服的人。   她的手伸在他的短发里,因为他正埋进她的柔软吸允着,很久未被碰触,她有些不适,可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的手也不停,揉搓着另一边。   揉了很一会儿,他的手在她的光洁的皮肤上反复的滑动,力道不轻,却也不重。   她睁着眼睛看他,似乎有些迷蒙,他们还是他们。   他的手向下滑动,打开她的双腿,在那里游动了许久。   她的手攀上他的脖子,嘴在他肩头撕咬,给他发出她的信号。   他扯过一边的枕头,垫在她臀下,双手握住她的腿分开向上,将自己推进她那一处柔软。   她颤了几下,双手随便乱抓着什么东西,脸上有着细密的汗,却因绯红显得妖娆迷人。   他将她的腿尽量向自己肩上靠,更深的进入她,反复进出,一次比一次猛烈。   最后他将她的腿缠在腰间,直接横冲直撞上去。   她的手抓不住什么,被他向下拖了一些距离,无力的任他左右。   他放下她的腿,身体直接覆上她,双手伸出来从她张开的双手探出去,知道将她紧捏成拳的手指一一扯开。   他的手压在她的手上,低头吻上她的唇,他们吻得很激烈,好像要把分开这么久的欲念通通补回来。   她的腿像蔓藤一样缠上他,而他也不辜负她,深深的刺进她最深处,每一下都敲击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随着他的节奏,她胸前的柔软则起起伏伏。   这一幕让他更为失控,力道也猛了许多。   她觉得很累,却更想竭尽自己的每一分力气,榨干自己。   他释放自己不久,便将她捞起来,让她站在地上,双手趴在床沿。他则不停的揉弄着她的柔软,直至它变形充血,他用手压了压她的腰,让她的臀向上挺了挺,这次贴近她,一次又一次的撞击。   这次她忍不住,终于恩恩啊啊的叫唤起来,仿佛整个屋子都随着她的叫喊在晃动。   她没有力气,直接将上半身趴在床边,而他则抱得她更紧,不停的揉弄着她。   直到她反复的大喘气,他却将身体靠在她身上,声音喑哑,“累了?”   她不说话,他笑着继续,“还没完。”   确实还没完,当他将她抱到一边的沙发靠手上面对着他坐着事。她很想问他,到底这方面禁了多久,可来不及问。   她双腿被分开,骑在靠手上,他将她向后推了推,靠手上都沾着浓腻的液体。他也坐上来,腿压在她的腿上,见到那些液体,笑了笑,便将他自己挤进她里面。他抱紧她,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而他那处灼热似乎也因此越来越深,越来越大,将她全部填满。他动了下,出来一小会儿,然后又继续抱紧她,越发的紧,那里越发的深。   每一次,都像到达极尽的愉悦。   他一边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一边低头撕咬着她的柔软。   她终于忍不住乱颤着到达了顶点。   这一次,他们做了很久很久,沙发,床,浴室,甚至阳台,到处都有他们的痕迹,她觉得自己都快晕倒了,可偏偏又有一丝意识。   最后虚脱在他的怀里。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和他缠到底了。   作者有话要说:让收藏,评论,霸王票,都多起来……码字去……   第五十五季   程沂哲承认,他喜欢和白诺言做那事,也挺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方式。可从始至终,他从未有过娶她的打算,哪怕是一个念头也不曾有过。他一开始,就视她为自己今生的过客。因为有了她,生活多姿多彩了些,可没有,他也不会觉得怎么。她就像他人生中的调味品,有了味道更美,因为不是必需品,少了也只是感叹下,然后继续生活。   她不是那个会影响他生活本质的人,他一直都这样想。   他甩甩头,将漫长得快被时间冲去色彩的记忆拉开。   他回到家后,一副很艰难的样子叙述他尽心尽力劝导程沂北,至于程沂北要做什么,那就与他自己无关了。   回到家中,他想起了许多童年的事,进而想到了那位老人。他极少想起自己的家人,遇到麻烦也只会想着自己该如何处理,第一个念头永远都不会是和家人商量商量,也许他们会有办法。从什么时候这样的念头产生,他不记得,重要的是这样的念头像他与童年远去的分割线。   程茂林老先生终其一生都研究着棋道,并以此看人,看人生百态。   程沂哲很多时候,不太能理解程茂林的作风。奶奶很早就去了,爷爷却一直下棋,一人饰两角,可奶奶并不会下棋。他原本以为爷爷会娶奶奶这样的女子,一定是奶奶身有所长。但爷爷奶奶吵架的时候,会发现奶奶总用家乡话骂他,爷爷听不懂,蹬鼻子瞪眼睛看着奶奶,最后说一句:正好,你脾气也消了,我也听不懂。   爷爷去世后,除了庞大的公司留给他,还有一副棋。   程沂哲坐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思念着一位老人。   爷爷和他下过一局,说了一段话:沂哲啊,你下棋总是先入为念,如果你一开始认准的是错误的,那该如何是好?   那是他才接过公司不久,一个人做事固执己见,被一些老古董在他爷爷面前参奏。他知道自己年少气盛,可也知道,即使输了,代价也不大。他不喜欢赌,可决定赌的时候,那一定有把握,或者付出的代价在他承担之内。   爷爷并未就那事斥责他,只是说他这样的行事作风总会遇到麻烦。   人啊,遇到麻烦后,自然就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了。   他笑笑,什么才算错呢!他想自己没有什么后悔的事。   江桑榆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无聊的想着该去干嘛,于是欣然同意了和江桑榆一起去本市的某养老院。   即使是她主动约的他,也是等待着他去接她。   这让他不可避免的想到某一期《非诚勿扰》(一定不是他主动要看的,他怎么看了,自己去想),那期的某个男嘉宾非常优秀,最终选择的女子温婉淑静,女子一直在台上看着男嘉宾,最后等着男嘉宾将她牵走。而在之后,那位心理老师也曾直接开口说他最喜欢的女嘉宾就是那一位。   端庄稳重,沉得住气。   白诺言当时很平静的说,“她卸妆后,看起来肯定没这么端庄温柔,她眼睛很丑。”   别人看本质的时候她看外表,别人看外表的时候她就会要求看本质。   程沂哲将车开到江桑榆说定的地方,江桑榆远远就看到了他的车,招招手。   有一句话确实没错,让男人不轻易得到的女人,怎么都会多珍惜几分。   江桑榆买了一大堆水果,一大堆礼物。真难想象。   他挑着眉,“我不来你就打算一个人把这些东西拿到养老院去?”   她想说:我知道你会来的。   如此笃定,就像用了女人的第六感来策定。   “包车啊,不会很麻烦。”   “原来我的用途也是这个。”他叹息了下,自己的地位啊。   江桑榆笑笑,将东西放进车的后备箱。   她刚走了很久,有些热,将车窗打开,这才笑着面向他,“我还以为你会很忙。”   他点头,“百忙中抽空出来,该如何犒劳?”   “把最大的那个苹果给你。”   “真不是一般的小气。”   到了养老院,她很耐心的分发苹果和礼物,和那些老人说着闹着玩着,将那些老人逗得呵呵直笑。   一个能对老人和孩子好的女人,那她成为一个好妻子的可能性也就很大。   而白诺言对他说得最多的便是,她去了哪里,那个老人好凶,人家才起了座位几米远都在吼“我的位置”。然后上车的时候,她也抱怨个不停,那些老人提着菜太会挤了,她人都被挤到不行了。   好像有人说过,你看到的世界,便是你内心世界的反射。   他很不经意的想到这些,看着江桑榆微笑的脸,一片平静。   江桑榆怕他无聊,便和他讲述了她大学参加“三下乡”经历。别的学校住的是宾馆,他们可怜的就住在养老院。那饭菜里面有虫子,江桑榆看着不敢吃,也不敢说。这里的饭菜太难入口,她怕说出来大家都没胃口了。而且他们住的那地方很诡异,晚上有一个老奶奶来摸他们脚。江桑榆晚上还记着关门,另一个没关门的屋子,晚上被一双手摸得惊叫连连。   程沂哲有耐心的听着,也知道她的想法,便很是配合。   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应该就是这样,找一个家世相当的人过着。他不会是程沂北,可以当机立断做出决策,即使全世界都反对。他不喜欢灰姑娘的童话故事,更不喜欢别人一副捡便宜的姿态,无论对感情还是什么,他都希望双方付出点东西。他要娶的女人,除了相貌性格在他满意之内,不能少的便是那家世。   那是他心底的打算,人都是现实的生物,没有谁比谁更高级一点。   但如果这个女人,恰好又能让他舒服,那对他而言就更好。   简单点说,他不会娶一个无家世的女人,门当户对,是他对妻子的要求,这根深蒂固,谁也改变不了。   程沂哲陪着江桑榆在这里吃了一顿饭,这才送江桑榆回去。因为才吃过饭,江桑榆也不好留他什么,两人就此作别。   她是一个不追求轰轰烈烈的女人,这一点,很好。   江桑榆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那些画出神,她现在对于这样的关系竟然在期待。   这些画,她一遍又一遍的数着,总会到达她喜欢的那一个数字。   她有点渴望了,真好。   即使他不喜欢去那些地方,可愿意陪着她一同去,一个男人能为你做到这些,不是也代表了在乎吗?   她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发呆,看自己种植的植物,全都那么小巧可爱,迸发着生命的蓬勃。   她真的很爱这种自然的味道,像生命最初的气息。   她想,自己能够用微笑对待别人,那别人也许就会用微笑来对待她。   到了傍晚,江博远突然给白诺言打电话,让她过来吃饭。   江桑榆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她看看李晴,发现李晴只是眼睫毛闪了闪,便拉住李晴的手。   如果一家人能够幸福而快乐的在一起,其乐融融,这样也很不错。   毕竟都是她的家人。   江桑榆还在暗想着,也许白诺言不会来,但让她失望了,白诺言竟然同意来此吃饭。   于是,这一顿饭菜又变得丰富可口了。   在饭桌上,白诺言是绝对的重点,江博远一直问着白诺言的种种,最近都做了些什么,最近都忙什么,怎么不来这里看看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一大推的事都像白诺言抛去。   江桑榆见白诺言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立即夹起离白诺言还算远的土豆丝到她碗里,“姐姐,吃这个,味道很不错。”   白诺言确实很喜欢吃土豆,放得那么远,她也确实夹不到。   她抬头看了一眼江桑榆,笑笑,“谢谢。”   李晴见白诺言也不是闹事的主儿,作为长辈,也确实不该和这些小辈计较,便也为白诺言夹了菜。   白诺言也疏离的说了“谢谢”。   这让江博远感到安慰,一家人如果一直能这样,那他也放心了。   李晴也觉得舒坦不少,便看着自己的女儿,“今天和沂哲出去玩得如何?”   江桑榆羞涩的低头,“没玩,是去养老院啦!”   白诺言一直打量着江桑榆的神色,饭是更咽不下去了。   李晴也笑着摇摇头,“你这孩子,怎么在家人面前也这么害羞。”   江桑榆抿了抿嘴,“我说的是事实嘛,我们真的就只去了养老院。”   江博远也加入进来,“沂哲这么忙,能抽空陪你去养老院,这份心也该懂得珍惜。”   这一点说到江桑榆心里去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她顿了顿,“也会努力珍惜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们就别担心了。”   白诺言扫了他们三个人一眼,这场景,还真让人,怎么看就怎么不舒坦。   这顿饭,白诺言吃得很漫长,也吃得很不爽。   虽然她之所以来此,也有点想打探的意味,可真打探到,她又觉得浑身都不爽了。   她确实很不舒服。   来之前就已经不舒服了,她在“云城”住了好几天,程沂哲也没回去过。那她就告诉自己他很忙,忙得没时间休息。可事实原来不过只是他只对她忙,把空闲都给了别人。这么强烈的对比,让她突的不平衡了。   他是在躲她,这意味着什么?   这段关系,总该有着句点,对不对?   她发现自己的内心一直充满了悲观,最坏的结果,她已经想到,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可这一刻,她不太愿意自欺欺人。   吃过饭,江桑榆照例会拉着她到外面的院子里谈谈聊聊。   白诺言知道,江桑榆只是不想自己在这里太过尴尬,太受冷落。江博远和她说话,没几句后总会失去话题,江博远无奈,她自己也辛苦;李晴和白诺言之间是更无话题可以聊,那就只有她江桑榆出来说话了。   这样的家人,要来干什么。   “好久都没看到你了。”江桑榆坐在木椅子上,“每一次看到你,都觉得真好,岁月无论怎么流逝,你看起来还是这么的沉静。”   沉静的人,多半是心已经老了。   白诺言也随即坐下,“我还没老,当然不能一直长着皱纹。”   江桑榆笑笑,白诺言快24了。   真快。   老实说,白诺言大不了她多少,白诺言读书太早,原本就比以前班上的同学小很多,哪怕是到了后来复读的班级,年龄也可以算得上小。   江桑榆觉得白诺言一直这样说话挺好,至少一直把自己当做熟人不是?   “都忙些什么?”   “吃和睡。”白诺言轻笑。   “人生最美的事。”江桑榆评价。   白诺言不想这样一直绕圈子,手捏过一根草,捏在手中折腾,“你好事将近?”   江桑榆知道白诺言指的是程沂哲,“应该是。”   回答得这么坚定,这让白诺言看了她好一会儿。   白诺言抿了抿嘴,看着天边的云霞,“你觉得你了解程沂哲吗?”   “只要他不超出底线就好,别的慢慢发掘。”   那就是不了解了。   白诺言笑得暧昧,“要不要我去帮你试探一下程沂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说不定他就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别人面前衣冠楚楚,不近女色,其实背地里不知养了多少情人,行为多么禽兽。商人通常都有好几面,可总将最好的那一面留给世人,你应该知道。”   江桑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不用了,我相信他。同时也感激你,这么怕我受骗。”   白诺言因为她那个“信”字,心中更加抑郁,“我才不怕你被骗,我就想着你被骗。”   江桑榆却以为她说着玩,“好吧,我天生比较笨。”   笨?   白诺言暗笑。   只是,她真的好想好想,看着江桑榆被人甩,那感觉一定很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码字码得我想死……   第五十六季   白诺言出门的时候一定没有注意到汪檀最后那纠结的神色,兴冲冲的就跑出去了。   而事情的经过是这样,汪檀见白诺言闲着也是闲着,就让她“废物利用”下。让白诺言出席一个饭局,开始的时候白诺言很震惊。吃饭听起来是平常,但是这饭局就跟古代那些妓子卖艺不卖身说法一样,说不定怎么就卖身了。而且白诺言绝对不相信那句,只陪下吃饭,绝对不喝酒之类的话。虽然大多只要求喝酒,除此外不要求任何。可对男人而言就是你既然同意出来了,那就不要装什么圣洁了。   所以在白诺言还未发飙的时候,汪檀就告诉她要出席的那个饭局没有任何□意味,那个接近五十岁的男人风评很好,对妻子子女都非常仁慈。   在白诺言还想骂汪檀,再好的人只要是男人都不行,谁知道是不是个衣冠禽兽。   汪檀实在没法,只好说出真相,想见白诺言的是那个男人的女儿,今年要参加高考,非常喜欢她,想在高考前见一面白诺言。   本着照顾祖国花朵的想法,白诺言兴冲冲的去了。   汪檀望着天,想告诉白诺言那个女儿的名字是孟可菲,是那谁谁的妹妹。   可惜,白诺言跑太快了。   白诺言穿得清爽,但一点木有那性感的感觉。就像有些人穿得再少,也没有看不出性感,小清新还在。她最近又瘦了,大概和挑食有关系,看什么都不对眼,晚上又熬夜,差点都日夜颠倒了。不过她也不自卑,又不是每个女人都身材好。而且身材好也看每个人的偏好,有些人认为瘦就是身材好,有的人却觉得一定要前凸后翘。她很自我安慰的想,胸部太大的女人穿T恤很难看,她穿T恤不错。   而且,她每次看到报刊或者网络新闻夸哪一位巨星(欧美滴)身材好,她就会忍不住想,那大腿好多肉啊,那臀部好肉啊,不可否认的是那胸也多肉。不过人家总体而言比例很好,大概这就是别人心中的好身材了。   但肉多的人,总感觉在夏天看着,有股儿恶心的感觉,会不会?   好吧,肉多的人尽量鄙视她。   白诺言来到“归临居”,她也喜欢这里,就是这环境也让人舒爽啊,而且总有种来这里的人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否则就是对这幕后老板的不尊敬。传说这幕后老板可神秘极了,从未露面,只听闻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许多人都多方打听过,可半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出。   白诺言走进约定的包厢,打量了那个接近五十岁的男人,长相温和,本身并不帅,可穿着得体,也并未发福,因此呈现出儒雅来,显得格外让人舒适。   不过那男人没和她多说什么,几句话打过招呼后,便坐在一边,而那个即将要参加高考的女孩则一脸兴奋的看着她。   女孩长相干净,有着纯净的气息。   白诺言打量了一下这女孩,并不十分瘦,穿着也简便,却整体感瘦而有气质。   这张脸太干净了,白诺言不由得感叹自己是不是太老了,最近看到这种小屁孩都在想自己这个年龄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孟可菲也正打量着白诺言,尤其目光盯着白诺言因为穿着裙子而露出的锁骨上,这丫头片子最喜欢欣赏别人的锁骨。因为看过的某小短文里,将女人的锁骨形态比喻成蝴蝶,由此引发了她对锁骨美的欣赏。   “白姐姐。”孟可菲甜甜的叫着,然后自动坐进白诺言身边的空位,“你本人比照片上好看。”   一般人通常会用的夸奖词,白诺言笑笑,“你也很可爱。”   孟可菲很喜欢白诺言的穿着,简单舒适,还很唯美。而且白诺言很瘦,皮肤白皙,太符合孟可菲心里美女人的标准了。于是扯了扯白诺言的裙子,“白姐姐有没有男朋友?”   打听她私事来了,白诺言也想玩玩,“那你有没有早恋?”   果然,她丢出这个问题,对面的那个男人也竖着耳朵了。   孟可菲抿了抿嘴,眉头很纠结。   “不许撒谎哦!”   孟可菲终于看向白诺言,“当然没有,我心中的恋人就是我哥那样的,暂时还没发现能达到我哥那水准的男性。”   原来把自己的哥哥当成找男人的标准啊,那得祸害多少男同胞。   白诺言摇摇头,“你和你哥感情很好?”   “当然。”孟可菲欣赏起来,“我哥单身。”   她呵呵笑了下,这丫头什么意思。   这可不是《非诚勿扰》。   见她不开口,孟可菲又拉拉白诺言的手,“白姐姐也是单身对不对?”   一边的那个男人看不下去了,“可菲。”   孟可菲不爽的放开白诺言的手,嘟着嘴对着自己的老爸,“干嘛干嘛干嘛!”   男人摇摇头,看向白诺言,“别理着丫头,她就这性子。”   白诺言也只笑,也不介意,“什么时候考试啊!”   “还有一个月。”孟可菲非常不喜欢考试,“高考肯定折寿。”   “何以见得。”   “笑一笑十年少,因为高考我都笑不出来,肯定折寿了。”   这性子她真喜欢,“可还得考啊,想象一下,只要高考这关过了,你就彻底解放了,多好。”   孟可菲她老爸因有事,嘱咐孟可菲不要闹事,乖乖的等她老哥来接她,孟可菲的头是点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副“你慢走,我高兴”的姿态。   孟可菲老爸一走,就直接轻松下来,“白姐姐,我讨厌死高考了,你当初是怎么考过的?”   “反正它要来,就不去想了,考过了就好,解放一辈子。”她才不要说自己考了两次,丢人。   “可我现在感觉很烦,一看到那老师拿着卷子来,我就想吐。”   “一定得静心,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一定不能在最后关头考砸了。”   孟可菲惊喜的叫着,“这话和我老哥说的一模一样。嘿嘿,我老哥和你是校友哦!”   这么巧的事,偏偏她不喜欢去打探,“说明这是真理。”看,人人都会说,原来自己也喜欢说这种大话。   “你怎么不好奇我老哥?”   白诺言拍拍孟可菲的笑脸,“我比较好奇你老公。”   “你真幽默。”孟可菲是越来越喜欢她了,“比我想象中还好。”   真难得,有人在夸她,“你不会叫我来就是夸我人好的吧?”   孟可菲摇头,“就是先见一见你本人,难得有机会。”   白诺言想,这见面可真是很贵啊,虽然不用付钱,但谈的那个赞助费可不低。   还是回到高考比较保险,“你回家后自己老老实实看书,争取考好。”   “谁发明的高考,我要穿越去杀了他。”   瞧瞧那穿越剧多害人。   “恩,这想法不错。”她也很想那么做来着。   两个人谈着挺开心,从高考到高考制度如何不好,到如何完善高考制度,到高考是最公平的竞争方式,到高考一旦改变则是更多掌权者钻漏洞,到高考制度改也改不了什么本质,到高考还是要考的……   转个圈又回到原点,就跟什么时尚,走了一圈后流行复古了。   白诺言说得口干舌燥,最后决定出去透透风。   她真不是故意的,就那么一眼就看到和几个人侃侃而谈的程沂哲。   从看到程沂哲这一秒,她体内的血液温度就直线上升,带着兴奋和激动。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看到他后,真会骚动。   她就站着,一直站着,就不信,他不向她站的方向看过来。   他们距离不远不近,在程沂哲终于看过来一眼后,她仔细端倪着他那平静目光下的神态,最后得出结论,没啥特别的地方。   这让她感到郁闷了。   她看着他们进入了一个包厢,于是很不平衡程沂哲那只是淡定的一眼,好像他压根就不认识他。   凭什么啊,她认识他,他就“不认识”她。   于是,她到洗手间门口去吸烟,就不信这个邪了。   人和人绝对有着奇异的气场,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人向自己靠近。   在她的身边没有停留,她将手中的烟放下,各种不是滋味。   他是故意的。   得出这样的结论,她更是不爽了。   转身拉住他的衣角,“程哥哥,好久不见!”   她的话音腻腻的,酥酥的,他停下来打量着她的脸,化了妆,真难得。   他真心觉得她化妆后比不化妆丑。   他不动,白诺言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开始躁动了。因为她的手从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摸着他紧实的肌肉,像蚂蚁一样在他身上爬着。   她的行为多影响他的形象啊,这里是公共场所,只要有一个人出现,他的“完美”形象可就保不住了。   她血液的温度更高了,这感觉,太刺激了。   “程哥哥,怎么不说话?”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诱惑。   他将她的手拉住,径直向另一边扯去。   她笑,看吧,她就知道他会这样,她还好心的将他衣角扯好。   各归其位,他回他的包厢,她继续陪那小女孩。   她脸上带着一点点讽刺:你程沂哲就是不敢做出点什么来。   他准备抽离的手突然加重,她几乎能看到那里红了一片,可她不叫疼,就和他对视。   她不在乎形象,真开怀,偏偏他在乎啊。   只是,程沂哲嘴角勾了勾,便欺身吻上她,辗转吸允,手也不停的通过她薄薄的裙子乱摸着。   她仰仰头。   她讨厌他那副不在意她的摸样,可他同样讨厌她那副笃定的摸样。   同样的不想如了对方的意。   她大脑一片空白,他低头在贴着她胸口的地方咬了咬。   他身体的温度也在上升。   她似乎引导了一场不必要的火,而且好像不怎么好收拾。   她拉住他的手,“不要……在这里。”   他笑了,没有发出声音,虽然在微微的喘气,可完全能忽略,“重点是‘不要’还是‘不在这里’?”   她瞪他一眼,“随便,你就不怕我大喊一声,你就完蛋了?”   他又捧着她的头,狠狠的吻了许久,嘴唇大概有些肿了,“那就像这样。”   堵住她的嘴,让她说不出话来。   这人,似乎变得邪恶了。   她撑着自己的身体,看着他的手游走在自己的身上,终于认输,“不在这里。”   他这才开怀的笑了一下,仅仅只有一下。   他半抱着她的腰,准备从后门离开,他的车在那里。   她在暗想着,他能忍到车上,还是能一直忍着开车回他住的地方。   可这样的念头才出现,眼前的一幕就让她从想象中彻底清醒,孟津维就站在他们前面。   “程总,真巧。”孟津维看也不看白诺言一眼。   孟津维怎么会在这里,他看到了多少。   白诺言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看向他,明明自己没有做出什么来。   程沂哲将搂着白诺言的手更紧了点,“不巧,我刚才就看见你了。”   白诺言因为这句话,脸色惨白。   偏偏程沂哲一副宣示所属权的样子,而且那笑,太具有胜利者的姿态。   白诺言默默的离程沂哲远了点,他却不怎么在意。   孟津维走到白诺言身边,“可菲还等着你。”   她在一秒钟就消化了这句话,孟可菲口中的老哥就是孟津维。   程沂哲就一副看戏的姿态看着他们。   孟津维抬眼看着程沂哲,“我朋友喝醉了,谢谢程总想送她回家。”   他主动给了她一个台阶。   程沂哲讥诮一笑,拉了拉白诺言的手,“你喝酒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白诺言抬头刚好对上程沂哲那笑,她内心突然冷成一片。他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就笃定她不会选择离开他,绝对不会抛下他,绝对不会选择跟别人走,只因为她一定会在乎他。   她抽出自己的手,一字一顿,“抱歉,程总,打扰你了。”   程沂哲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平静,“不客气。”   她揉揉自己的额头,也没看程沂哲,走到孟津维的面前,“那我们回包厢吧,可菲还在那里等着。”   当他们转身的时候,程沂哲已经离开,她的脸色变得有些慌乱。   孟津维则一脸阴沉的看着白诺言,用手狠狠的抓着她的手,“白诺言,你就一定要把自己弄得如此低贱吗?”   她张张口,说不出话来,原来别人心里的她就是这样。   根本一直都在“享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作者有话要说:一定要留下脚印……看我这么努力码字的份上……   第五十七季   孟津维在说了那句话后一直沉默着,可手却没有放开她的手。他太过用力,她的眉一直反复的纠结着,只是不是因为手疼,而是这样   的情况让她不明所以。不知道说什么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里。她多么贱啊,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去□裸的勾引一个男人,挑   拨一个男人最原始的冲动,不分地点,最关键的是她自己知道有多享受。她一直都想干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可惜没那本事,于是便将   这些转成了偷偷的激情,多刺激。   可那样的刺激是带着隐秘色彩,只他们当事人才明白的情绪,偏偏被他所看见。   白诺言抬头看了一眼孟津维,原来在她心中把他排斥在“局外人”上。   走廊,从来都没有这么远,好像怎么都走不完。暗黄色的墙纸发出压抑的光晕,脚步声凌乱不堪,她步伐微微加快,只有这样才跟得   上他的步伐。   事实上,她能知道,在心底,她永远也跟不上步伐。   在某部小说里,女主角说男主角太干净了,好像和他在一起,就是玷污了他。那个时候白诺言就想,那这一对情侣不可能在一起了,   因为在女主角心底他们并不平等,连女主角自己都觉得男主角高高在上,她自己那么低下,何来天长地久的爱情。结局也和白诺言想的   一样,男女主角相忘于江湖。   平等,并不平等,是心中的某种意识,是心中的某种情绪,又或者只是想要远离。   孟津维轻抿着嘴,白诺言不太敢看他。   走廊似乎越来越长,她想到在大学里某个晚上,她和一同学走在体育馆的道路上,没有路灯,她们走了很久很久,再向后看时,同学   说:像不像到达天堂的地方?   两边是阴森的黑漆色,墨色的树枝间发出黝黑的光,镶嵌在中间的柏油路呈现出诡异的暗白,一望不到底。   这原来就是到达天堂的地方。   可这走廊,像不像永远走不出的迷宫。   或者说,她想逃离了,他手心的温度灼伤了她。   她想抽出来,可他却捏得更紧了,这个男人,多么固执。   可这样的固执,让她提不起好感来。有些固执她欣赏,有些固执她讨厌,比如一直想要改变她想法证明自己是对的观点。   她又看向他,终于,这次停下了,原来已经到了包厢门口。   明明不远的距离,她却如同走了半个世纪,想对原理是这个意思吧,她只觉得时间过得难以想象。   她有点恍然,她以为孟津维是想拉她到某个地方教训一次,却不想原来在教训前还有一个缓冲时间。   他想静一静,同时也希望她能好好想想。   推开门,正遇上孟可菲的笑脸。   “哥,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正想给你打电话。”孟可菲嘟着嘴,“白姐姐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我都怀疑你把我给丢下了   。老实交代,你们怎么会一起进来?”   白诺言走过去,清淡的笑,“正好遇上。”   孟可菲打量着孟津维的神色,“可真是巧哦!”   孟津维只是坐下,“小丫头片子,叫我来就是看你发傻?”   孟可菲做了一个鬼脸,“饿了,叫菜进来。”   于是便有侍者直接送上今天的菜色,孟津维虽然表情柔和,但一双眸子却幽深,让人自然的不想和他说话。   孟可菲看了孟津维良久,这才拉拉白诺言的手,“我哥这么没趣,难怪一直没女朋友。”   白诺言立即点点头,“你这么有趣,你确定你们是一个妈生的?”   孟可菲笑笑,“我妈生他的时候摔了一跤。”   白诺言想说,摔傻了,可她自己才傻得冒泡,就不评价别人了。   “把趣味细胞全摔给你了。”白诺言很厚道。   孟津维见她们俩悄悄话说得真欢快,忍不住开口,“孟可菲。”   孟可菲偏过头,一副我不怕你的样子。   真难得,白诺言忍不住挑眉,看孟津维怎么办。   忘记掉刚才的不愉快,白诺言算是知道了,这对兄妹感情不错,这妹妹平时也没大没小的。   她自己吃着饭,没太注意孟可菲一直盯着她瞧,像一定要从白诺言和孟津维身上看出点奸情来。   直到饭后,兄妹两又有争执,孟可菲不愿意早点回去,要“陪着”孟津维,可他偏通知司机来送她回去。最后孟可菲有了点眼色,知   道自己老哥想和别人单独相处,不肯接纳自己这个一千瓦的大灯泡,只好一个鼻涕一滴眼泪的坐进车内。   孟可菲原本想要告诉白诺言,她是知道她,也是因此才想见一下白诺言何许人也。   那是在她在偷偷翻哥哥钱包时,钱包底层放着一张背面的照片,于是她带着好奇心将照片拿出来,于是便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纯美妩媚   的笑脸。   孟可菲一直觉得那个女孩相貌很熟悉,一直到看到同学藏着影儿的海报,她一下子便知道为何熟悉了。   她觉得自己有几分了解老哥,照片的地点是在大学,可老哥却一直将照片放到现在,可以想象他为何这些年一直没有女朋友了。   她很想看看这个女孩到底有着何种魅力,能够偷着她老哥的心。   可见到白诺言后,她说不出那种感觉了。不是觉得她和心中想的一样,也不是觉得她配不上老哥,而是多出一种自己无法判断的情绪   ,感情这东西外人看看就好,没有资格去评价,她说不出白诺言哪里好哪里不好,但她相信白诺言让老哥如此迷恋,一定有着让老哥沉   迷的地方,虽然没有人会了解。   送走了孟可菲,孟津维的神色便沉下来。   “想去哪里?”他打开车门,声音不是很愉快。   她也没有奢望他能用愉快的语气对待自己。   她坐进他车内,有点手足无措了,她该怎么开口呢。在程沂哲面前,她有些肆无忌惮,像是认准了程沂哲不会拿自己怎么办,于是随   意的做事随意的乱说话。可在孟津维面前,她发现自己要想想再说话。她怕自己的某句话就改变了对方心中的自己,从而变得朋友都不   是。人和人之间,相处那么难才积累点感情,可常常可以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事就彻底改变,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喜欢一个人那么难,讨厌一个人那么简单。   即使我们都不愿意去承认。   夜晚的风有些凉,风从窗口吹进来扰乱了她的发丝。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跟着某个认识的大人第一次到市中心来,坐在长途客车上   ,外面落着大雨,她将窗门开得很大很大。下雨时,她会晕车,所以一定要开窗子。她将头靠在长途车窗门口上,风吹着她的头发胡乱   的缠着,杂乱无章,乱七八糟,可她觉得很痛快,尽管很多发丝被缠在玻璃下的滑板上,扯的时候疼得她快掉眼泪。   可真的很畅快淋漓。   与那相反的是她现在体内装满了各种各样拥堵的空气,怎么也排不出去。   她堵得慌,尽管气温不高,她的烦躁心里却像在最热的季节里。   她想起自己还没回答他要去哪里,可他自己已经选择了路程,她原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随便两个字很惹人闲,还还不如让别人做主。   终于到了海边,他停下车,她也很自觉的走下来。   他走在前面,直接靠近公路边的栏杆,站在那里可以看见海边摆摊的商人和游客,以及水中大大小小的船。   她站在车边停了下,看着孟津维的背影,他多像一个对的人,但对的人就是正确的人吗,多数人会这样想,可幸福与合适只有自己知   道。   她走过去,靠在他旁边的栏杆上,她一向喜凉,这冷冰冰的钢铁很让她痛快。   远处传来船的号角声,近处有车呼啸而过的疾驰声,还有着情侣瞪着双人单车欢笑的声音。   夹杂在一起,空气凉凉的,连同他传来的声音,“我已经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了。”   她抿着嘴,望了一眼天空,“我也不知道。”   这世界上最被高估的东西是道德,一切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都可以来评判她,她无所谓。那些打着道德幌子的人,她不屑。   “原来是真的。”他侧过头看她,“你和程沂哲。”   原来,他一直不太肯相信。   她自己也不肯相信来着,原本一向不喜欢与那种家世的人来往牵扯,怎么就例外了。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白诺言的声音很轻,像天空中漂浮的蒲公英,懒懒散散,却有着属于自己的方向,“从前有一个女人,她   爱上了一个男人。男人想要干一番大事业,女人只想当一个小妻子,回到自己老家过着最淳朴的生活,男人不愿意就此一生。男人和女   人分手了,女人留在自己的小镇,男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打拼。男人不知道女人怀孕了,女人也没想过要让男人知晓。女人就此过着平凡   的生活,男人遇到了另一个愿意和他一起奋斗的女人。很快男人和那个女人结婚了,他们有了一个女儿。”   故事完了,这就是她眼中的故事。   孟津维眼里有着一丝疑惑,却并未开口询问。   白诺言转过身,背靠着红漆色的栏杆,手却紧紧抓住下面的支架,“男人婚后很幸福,他妻子给他生的女儿姓江。”   她盯着孟津维,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何想要讲述给他听。   原本,这一切没有太大关系,她在混淆视听吗,也不是,原来也是有关系,各种复杂连起来就有了关系。   孟津维的表情从疑惑到愣然到惊讶最后平静。   他沉默了很久。   她却接着开口,“我是那傻女人的女儿。”   这是她所有不平衡的来源,她做不到电视里那些苦情女为父亲理解关爱,她说服不了自己,她就不是那样的人。她不爽,可这样的不   爽永远只是一个填补不了的黑洞,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无论江博远对她如何,她缺失的那一片怎么也找不回来了。她不奢望别人去弥   补,可她的不平,没有地方来宣泄。   一个人受了很多很多的苦,然后始作俑者说一句对不起,说一句他不知道会这样,然后拿余生来弥补,没有多大的意思。   她不喜欢后悔这个字眼,那意味着伤痕永远填补不了。   “然后呢?”孟津维终于从鼻音里哼出几个字。   她抬眼看他,“你不是不理解我和程沂哲的关系吗?一个男人如果在满足我各种需求的同时还能让我的不平好过点,我为什么不去把   我?”   他像不认识她一般,“你会做这样的事?”   “我既不高贵,也不高雅,当然做得出来。”   他的手捏紧,“白诺言,桑榆是你的亲妹妹,那程沂哲就即将是你的妹夫,你清楚你在做什么?”   妹夫,可她并没有承认过这个妹妹。   她盯着他的眼睛,眨了眨,“那你清楚过,你一直在做什么吗?”   一样的未知,和执迷不悟。   她不蠢,只是不想说破。   这样一直关心她,这样一直在她身边,这样一直不求任何回报,这样未知的未来,他清楚吗?   都在迷茫中前进着,一定要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吗?   没有,只不过随心而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我很压抑,很多人也许不了解白诺言的想法,恨她的固执,可这个时候,我想是固执让她有着勇气   第五十八季   最近几天,程沂哲和江桑榆的相处都还算不错。   江桑榆等在程沂哲办公室门外,那进进出出的员工都不时将目光放在她身上,那眼神颇具深意,却又没人敢上前搭话。众人心中便知,这将会是“环艺”未来的少奶奶了,网上传闻虽不可全信,可这一对怎么看怎么靠谱,那点不可信也可完全忽略。   而秘书李雨菲见江桑榆已经等候多时,便端来一杯咖啡,放到江桑榆面前。   “谢谢。”江桑榆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咖啡,却并没有动。   李雨菲已经工作了N久,没点乐子真让人没有工作热情,“总经理开完会就没有别的安排了。”   听懂了对方的告知,江桑榆还是笑笑。   李雨菲蹙了下眉,打听人私事不怎么好,可这程沂哲对她们来少太具有八卦的乐趣了,尤其是公司里原本有几个长相上佳的同时想和总经理暧昧一番,结果不是被外派就是被开除,说程沂哲是洁身自好却对没有任何人反对。   “江小姐,问个私人问题可以吗?”先打探打探。   江桑榆摇着头,“私人问题,一概不回答。”   李雨菲一愣,心知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这江桑榆柔柔弱弱,却绝对不是无脑之人,于是便告退了。   江桑榆又等了一会儿,程沂哲才出来。   他闲庭若步,稳健有力,江桑榆忍不住笑了笑。   “为什么不去会客室?”   “反正也等不了多久。”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站起身来,打量了他一下,西装革履,沉稳得宜,意气风发。   他淡淡笑了下,“饿了吗?”   “还好。”她想起秘书说的他已经没有别的安排,便开口,“我想去吃我们学校外面的大盘鸡,许久不曾吃过,很是想念。”   他嘴角轻扬,恰好舒适的弧度,她忍不住上前,将手挽在他的手臂上,而他默许。   两个身影,走向电梯。   而后面八卦的人一片感叹,“真配。”   “本世纪最佳美男靓女。”   “天生一对。”   “金童玉女。”   “王子公主。”   “佳偶天成啊!”   几个女人闹做一团,看别人的爱情,总喜欢评论一番,然后回归生活,反正八卦下也无伤大雅。   程沂哲将车开到学校附近的大盘鸡店,江桑榆迅速的下车,这味道她太过想念了。   味道浓而不腻,鸡肉酥脆,土豆块松软,还可以叫上才拉好的面,让在里面捣鼓,味道十分的诱人。   只是这种吃法,不是和亲近的人,总吃不下。   他们叫了中份,只是端上来后,程沂哲并不怎么吃。   江桑榆有些诧异,“你不喜欢吃这个?”   他笑笑,“中午应酬吃太多,看到这种肉食有点不舒服。”   真糟糕,该问一下他想吃什么的。   而真实的事情是他不喜欢和人这样分着吃东西,尤其是这种混合着杂乱的食物。他中午吃得并不多,现在有些饿,只叫了一份拉面,随便吃了几下。   他这样的吃法,让她很过意不去,可他只是淡然应对,这让她也只好不太放在心上了。   吃过饭后,上面就是一家奶茶店,她念书的时候很喜欢到这里来喝奶茶,想到过去,一片神往。   “我请你喝奶茶,要哪一个味?”   到底最后还是他付的钱,只是他竟然鬼使神差的选了一杯柠檬水,他并不喜欢这种酸酸的味道。   他只喝了一个,眉头跟打结似的。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进了校园,既然来了,也随便逛一下,才不枉来此一次。   江桑榆被他那纠结的表情娱乐到了,轻笑道,“不喜欢为什么会选这个?”   他摇了摇手中的软杯子,水便翻腾着,“因为别的更不喜欢。”   他不喜欢喝这种味道奇怪的水,冷的热的都不喜。   江桑榆思索了下,“我姐很喜欢喝这个。”   他抬眼,俊逸的样子让她微微红了脸,“你有姐?”   那个人肯定不喜欢她提到这个吧,江桑榆叹了下气,点了点头,她不想多说。   他也浅笑,好像某个人,也很喜欢这古怪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和古怪的性格有关,什么都古怪,再摇摇杯子,深呼吸下,像喝毒药一样又喝了口。   一样难喝,在经过垃圾桶的时候终究还是没舍得丢进去。   毕竟是花钱买的不是,他这样告诉着自己。   穿过隧洞,前面就是人工桥和一个小池塘,池塘的荷花还未谢尽,莲藕倒是很多,三三两两,有些萧条了。   接近小石路边的是红色的小荷花,想想这学校还真抓住人心思,路边种小荷花,偏偏小路离荷花池面有一米高,采不到,远处的荷花那是更只可远观了。   但栀子花一类的倒可以随便偷。   他们在中央水体停下步子,毕竟这里才有着坐的地方,而且环境舒适,面对着一个湖,再不愉快也愉快了。   他们才坐下,程沂哲将手中还剩大半杯的柠檬水放下。   江桑榆笑着,“我在这里坐着骂过人。”   他轻笑了下,发出了笑声。她觉得他定是感兴趣,便开口,手指着前方已经修好的图书馆,“我同学很不喜欢那图书馆,和我坐在这里的时候她就说要炸了这破图书馆,省得烦。我就说,要真弄颗炸弹什么的,那我们坐在这里也死了。她就说,那我们跳进这湖里。可这不是更死得快吗,这湖淹死多少人啊。而且跑也跑不快……”   并不怎么好笑,这修建图书馆的时候好像某个晚归回来的女生出过事,只是知道的人很少。   只是他抬眼,看着她笑着明媚的脸,夕阳落在她的脸上,红彤彤的一片,他忍不住扬起笑。   很轻松,很舒适,旁边有着一个气质佳人,感觉其实真的很不错。   也不会有任何烦恼,不会有任何阻隔。   说实话,他看着程沂北那样子,觉得自己都累,人何必给自己找不愉快。   而且,身边这个人,没有任何推开的理由。   他们起身,准备离开,还约定了看才上映的电影,时间该差不多了。   走了几步,他想起自己的那杯柠檬水还没拿,又回身准备去拿,走了几步又顿下了脚步,他本身就不喜欢喝,还拿着做什么。   顿了顿,准备又转身离开。   可走了几步,笑了笑,还是回过身去拿过那杯未喝完的柠檬水。   他走到江桑榆身边时,发现她很纳闷的看着他手中的柠檬水,“从没见过你为一杯水这么纠结过,真难得。”   他自己也觉得很可笑,“我也很诧异。”   到了电影院,他们的那一场恰好要开始了,只是《画皮2》的3D太坑爹了,至少程沂哲觉得根本不值得3D的价格,最多算2D,但价格也不贵,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他喜欢物品与价值对等,无论什么。   江桑榆看得很认真,程沂哲没怎么用心,竟然不停的喝那柠檬水,最后终于喝尽。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部纠结之后证明一个男人爱的不是女人皮相的问题,搞笑部分做得很失败,主演演得不错,配角不怎么出色,但也没犯什么大错,那些粉丝夸天夸地得太厉害了。   江桑榆看得很好,因为难得出现了一部不是烂片的电影。   走出了电影院,她还兴奋不已,“赵薇演得真好。”   他点点头,“不错,飒爽风姿和妩媚动人两种情调结合在一起。”   “你真认真看了?”她显得像个小姑娘一样开怀,“我以为你就闭目养神来着,看上去特漫不经心。”   他揉揉额头,“其实还蛮认真的。”   “那你最喜欢谁?”   他想了想,“小唯,行不?”   “为什么?”   “感觉。”   江桑榆蹙着眉,不可理解,“我感觉赵薇更出色。”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最后将那柠檬水杯子扔进了垃圾桶。   可他在《画皮1》的时候也想喜欢赵薇的那个角色,总觉得演绎得非常完美,尤其是将男人的心里,也许会喜欢另一个人,但不会动情,因为已经有人占据了自己的心。   但就在刚才,他似乎扬起了不该有的思绪。   他为什么会觉得小唯不错呢?   这样的情绪该弃掉。   或许,他的感情也该有着清晰的道路了。   他看看一旁的江桑榆,他应该弃掉某些不该存在的……   白诺言一副懒相,嘴里吃着零食,真该鄙视。她吃的是五毛钱一包的辣包包,小学生最爱的那种。汪檀觉得自己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思维,于是干脆不说话了。   只是这白诺言太过分了,“你竟然下载盗版来看。”   白诺言一副“我看盗版我光荣”的样子,“谁让我没男朋友啊,没人请我去看电影,否则我用得着看盗版吗?”   汪檀可是这电影某主角的粉丝,“你看盗版可以,你得花钱去买几场票,不看也没关系。”   白诺言不想理汪檀,她疯了才会干这事。   事实上白诺言已经好久不曾看过一部电影了。   汪檀见她不怎么理会自己,“不问问你专辑卖得如何?”   “好坏也不由我决定。”这个时候白诺言已经将《画皮2》看完,十分挫败的将手中的零食扔掉,吓得汪檀向看躲了好几米,“我一心等着这霍心移情别恋到小唯身上,最后给我来个坚贞不渝,气死我了。”   汪檀不可思议,“这样才符合正常思维好不?人家本来就相爱,是你爱的那个狐妖用了妖术。”   白诺言不说,她特喜欢小唯跳舞之后霍心吻她那一幕,还有和霍心发生关系的人都是小唯的样子,特别爽。   “那就是他不够爱,他要是够爱,会冲不破妖术什么的,少找借口。”   “人只是人而已,没那么伟大。”   白诺言还是不接受,“最后是说小唯和公主合二为一了?”   这坑爹的,她想小唯活着呢。   小唯的样子活着也好啊。   “对,真好,这结局。”   白诺言嘴翘得老高,“我真希望这霍心爱上小唯。你说吧,明明男人就最爱皮相,至少大多数是这样吧,偏偏演得像世界第一好男人似的。证明他喜欢小唯了又怎么样,承认一下会死啊。”   “你心里不平衡,就想别人相爱的人分手。”   “我就不平衡了,怎么样?而且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现实中的人肯定是我说的那样。”   “正因为现实不完美,所以小说电影才更要完美,填补那不完美的部分。”   白诺言张张口,没有开口。   她自己,也喜欢幸福的结局,也接受不了虐,确实没有资格说那些话。   可她偏偏,也在制造着不完美。   她还记得在江边,孟津维对她说,“那你就要因为自己的不幸而让所有人不幸吗?”   她已经不幸福了,却为何要让所有人都不幸福。   她不该那么自私的去想别人,如果别人自私大可以不去管她,而不是浪费时间来关心她。   她该怎么反驳?   孟津维说,“桑榆是你的妹妹,你更应该离开程沂哲。桑榆是一个好女人,程沂哲也接受这个好女人,你的身份是什么?程沂哲对旁人也不过是玩玩,他想起了就叫你,想不起就冷落你,你一定要把自己放得这么的……”   那说不出的两个字,她知道是低贱。   可妹夫两个字,真是太刺耳了。   她不喜欢,很不喜欢。   偏偏,汪檀还对她说,“对了,我去看这电影的时候看到程沂哲和江桑榆了,远远都看到他们了。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人,只要他们站在人群中,你的目光自然就被吸引了。”   白诺言倒吸一口气,从皮包里拿出几百块钱,“你全拿去买这电影的票吧。”   “你终于良心发现了。”她可得去支持偶像。   “不是。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两个人。”   “谁?”不明所以。   “江桑榆和程沂哲。”尤其,是那个“和”字。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画皮2》,难得的没觉得是烂片……真的好难得了……这一章不要觉得没有趣,是我心中的一个大转折,因为程沂哲已经想分开了。不要嫌剧情慢了,下面几章就是他们最后的幸福了,然后大虐。   第五十九季   蒋特助一大早就被自己的老总叫到了办公室,在接到电话那刻开始就在盘算着自己这周有没有做错什么事,将这周所办的事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除了一点可以忽略的小错外,他真想不起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如果不是什么大事,这程总会这么急切的让自己来办公室吗,于是又反复的想是不是自己底下的人做错了什么,老总怪到了自己头上。   要等到二十分钟后,他才发现自己浪费时间了,压根儿就不该东想西想。   程沂哲只是让他无论如何,空出三天时间给他,至于这三天如果发生什么紧急情况再给他打电话,当然这种情况代表着十万火急,公司现在虽然很忙很忙,但真正十万火急的事还没有。   蒋特助直到走出办公室了,还觉得不可思议,空出三天时间不打扰程总,还真是本世纪头一回。   只是想想,或许程总才抱得美人归,陪陪美人也是应该。   要等到第二天,江桑榆去“环艺”找程沂哲时,蒋特助才发现自己猜错了,可还是按照程沂哲的说词“出差,紧急出差,H市出了大事”告诉了江桑榆。   江桑榆给程沂哲打去电话,电话关了机,只好暗暗担心。   江桑榆打不通电话,让蒋特助更惊奇了,程沂哲有三个电话号码,一个是公事所用,在他这里保管着,一个是一般朋友之类所用,还有一个就是私人号码了,非特殊情况不得打入。   这江桑榆打的应该是程沂哲那一般朋友的号码,这程总难道没有将那最私人的电话号码告诉这位佳人?   哦,这些都是蒋特助自己的猜测,面对江桑榆的时候保持着沉默。   而在“云城”则上演着这样一幕。   白诺言翘着二郎腿,一副本小姐洗耳恭听的架势,偏偏程沂哲坐在另一边,眼睛看着电视里的广告不说话。   白诺言只好收回脚,眼睛向电视那边扫了眼,发现广告是某内裤可以按摩男士特殊部位,很不厚道的笑了下。程沂哲听到了笑声,也回过神,不着痕迹的将电视台换了。   她嘴有些干,这人,喊自己来,又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她添了添嘴,“让我来做什么?”   “你觉得你能做什么?”他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那眼神就是她现在待价评估。   “什么都能做。”   程沂哲连打击她浪费口水都不想,尤其是他脑海里想到白诺言竟然敢跟着孟津维走,这让他心中不快。坐近她,点燃一支烟,故意将烟吹到她脸上。   她心里咒骂着他,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他却笑了,“你和孟总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没露出这表情吧?”   “当然,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高兴都来不及。”   他冷笑一声,“你和他什么关系?”   语气低沉,看来心情不是很好。   “情人。”她高深莫测的一笑。   程沂哲将烟头夹着,烧了几根她的头发,飘起一股焦气。她怒视他,他却笑。   “孟津维眼光什么时候这么拙劣?”   她真想翻脸,想了想,将那几根头发的发梢用手拈了拈,“自然比不上你,只看得上江圣女。”   程沂哲将目光盯在她脸上,好像一直都没这么认真看过她。他这样的眼神太不寻常,她自然不会自恋到他突然对自己的容貌上心,心里有点发慌。   “看我做什么?”   程沂哲将烟头丢进一边的烟灰缸,“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她一愣,怎么会突然这么开口,脑海里钻进各种念头,却还是理不清,“怎么?”   “有没有?”他固执的继续开口问。   从她进了这屋子,就觉得不寻常了,试探着问,“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是。”   心慢慢向下坠落,“你陪我?”   “是。”   心从万丈悬崖跌落到了谷底,原来他这是已经下了最后的决心,想要离开自己了。   可还是笑着,明明窒息到无法呼吸,“好。”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程沂哲在离开的时候想了想,最后连那私人的手机都没带走,只有三天,公司又能出多大乱子。而且,他看着白诺言,也许这会是他们最后的同行,然后就是彼此的陌路。   那就尽量,不要让对方不愉快了。   无论她和孟津维是什么关系,都不用去想;无论他自己和江桑榆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在这三天,他的世界只有白诺言。   他们什么都没带,白诺言说只要带了钱,还怕什么没带?   程沂哲总觉得,她会说出些让人听着不对,可反驳不出的话。   他不知道她想去哪里,她也不说。   只是到了一个偏僻的车站,她很是抱歉的开口,“车好像刚开走,下一班车三十分钟后,我们要等三十分钟了,不介意吧?”   他想说他还真没这样等过,从来都是别人等他。   可他随着她了,“没关系。”   他们坐在车站大厅,其实这个车站很小,所谓的大厅就是一个小商店放着几个座位。座位是青绿色,应该放置了很久,很多漆都脱落了。白诺言很清楚的看到自己让程沂哲坐时,他的脸都在抽,可没办法,这三天她会让他比坐这破椅子更抽的事,人总要适应,对不?   程沂哲的脸色太阴沉了,白诺言附在他耳边说话,“你这样子别人会怀疑你被抢了钱包。”   他盯了她一眼,虽然不友善,可不至于阴沉,“我还以为会怀疑我是你抢来的呢!”   还能开玩笑,那心情不是太坏。   她喜欢这样自己安慰自己,于是用手扯在他的嘴角,“要这样。笑。”   程沂哲打掉她的手,她又要去扯他嘴角,阴沉的样子真不好看,难得觉得他不会翻脸。   最后程沂哲没办法,只要偏过头,离她远点。   三十分钟,并不久,白诺言很快就拉着他上车了。   人并不多,不是周末和节假日,学生和在外工作的人都不用回家,车站也冷清很多。   程沂哲再次纠结了,白诺言没当回事,直接将他拉到座位上。   “我回家的时候就会坐这车。”她笑了笑,“等会儿告诉你。”   他也没多大兴趣,可捕捉到了关键词,她回家。   他心里有些烦躁,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可他想她不会真的带自己回她家,她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这是一段高速路,路上还堵车,真遇鬼了。   下车的时候,白诺言提议去她高中的学校看看,他还没有开口,她自己又否定还是算了。   然后又继续坐车,这次白诺言的心情明显好了,“我们坐车要经过五个街道,先是XX,然后XX……”她说了很多地名,以及她第一次念高中时,竟然以为那些街道就是目的地,最后他看着程沂哲,“知道逛街吧,就是集市,在固定的某天去逛街,那个时候很多店家都会把东西摆出来。”   他并不知道,但可以想象。   他记得她说有五个街道,可到了第三个,她却拉着他下了车,然后又转车了。   他头有些晕,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还好,这次人太多,他只能站着,不用纠结那座位。   下了车,程沂哲想着,也许这就是白诺言说的街道了。   在车上公路的某个地方写着“青阳街”。   程沂哲的第一个念头,灰头土脸,谁再告诉他什么乡村空气好,他绝对不得相信。道路两边的树叶沾着厚厚的灰尘,大街上没有垃圾桶,一些破篮子里被扔着各种垃圾,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家长不分地方的让孩子大小便。   程沂哲两眼一闭,很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你就是让我来这里?”   她抿了抿嘴,“是。”   她拉着他,像真正的情侣,先是去租房子,因为她不想住酒店,总感觉那些东西被无数人用过。租的屋子还算不错,所有东西都一应俱全。然后白诺言便拉着程沂哲去买被子床单,所有要用的都买齐。   程沂哲第一次知道,原来白诺言也会砍价。   第一顿饭,是在外面解决的,可程沂哲怎么也拿不下那筷子,尤其是看到那小店里墙上以及换气扇厚厚的一层黑油。   白诺言却自顾自的吃得香。   吃过饭,白诺言想,真难得,程沂哲没被自己弄得崩溃。   这一天,挺劳累。   回去后,白诺言给程沂哲泡了一包方便面,还好这人知道自己待在什么环境下,没有说方便面的坏话。   第二天,白诺言就拉着程沂哲去买衣服。   那是家有点名气的服装店,可这名气仅限于这种街道。   程沂哲抗议,白诺言不理会,“你这身衣服天天穿着像什么话?”   程沂哲脸色很阴沉。   可白诺言还是拉着他去试衣服,这里的衣服最贵才三百多,程沂哲那表情就知道他有多不想碰这被很多人碰过的衣服。他这表情让白诺言很不想告诉他,她在读大学前,连一件超过一百的衣服都没买过。而她第一次穿着一条78元的牛仔裤,高兴了一周。这都是她心里的秘密,她不想和人分享了。   白诺言选了一件衣服,扔给他,“去换。”   程沂哲目光盯在她脸上,十分不愿意,她推着他进换衣间,“快去,就当自己死了。”   “你才死了。”难得,发脾气似的对她开口,她却笑得很欢乐。   当程沂哲穿着这店里的衣服,白诺言终于明白了这衣服贵与不贵的区别,只在于气质的不同。   “看什么看?”程沂哲看着镜子中的白诺言,样子特别傻。   “好看。”   程沂哲忍不住笑了,这才是睁着眼说瞎话。   白诺言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吝啬的人,可这么吝啬的她竟然还为程沂哲将衣服拿去干洗,她真厚道。   晚上的时候,白诺言就拉着程沂哲去这里的一个小广场,那里有无数的老人在跳舞。   白诺言很快的加入进去,和一群人在里面跳着。   程沂哲站在一边没开口,她穿着高跟鞋,跳着的样子总感觉她随时都会摔跤,让人想要去扶一下。   白诺言是一个手臂非常没有力气的人。   她大学的时候,某一期体育考试是考排球,颠球。一个人拿着就拍,不落地,既要数个数,也要看球的高度。   程沂哲只是很无意的来到操场,看到很多人在围观,一个男同学在笑:这女生颠球,感觉像两个球在跳。   这形容一点没错,她颠球那高度真让人无语,低得吓人,而且颠一个感觉那球都快掉落在地上,偏偏她还能接回来,然后继续。那体育老师很无语的说她玩的是心跳,让她把高度提下,她说她没有力气。当最后老师问她颠了多少个,她还能很自豪的说一百零三个。亏她好意思。   她颠球完后,还跑去给同伴说:我选的那个球是全世界最轻的那个,要是换了别的球,我一个都颠不起。   她笑得特别让人想损两句。   尤其是她颠球的时候,人一晃一晃,特没平衡感,确实自己也像个球,一晃再一晃。   和现在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绽放出笑意,双手抱胸,看着她在人群中胡乱的挥舞着。   有一个小女孩跑到他面前,“哥哥,哥哥。”   他蹲□子,“什么?”   “那姐姐是你女朋友,是不是?”   他蹙了下眉,只是笑。   “我就知道是的。”   小女孩跑开,到妈妈身边,“我就说那是哥哥的女朋友,他们都好好看。”   小女孩的妈妈一脸无奈,对程沂哲露出歉意的笑。   程沂哲却并不介意,只是他回过头时,发现白诺言竟然不在。   他着急之余,刚想喊,却被人抱住,“在担心我?”   她爬到他的背上,“程哥哥,背我啦!”   像小孩一样撒娇。   他身体僵了下,可还是背起她,她欣喜的在他背上。   “我喜欢。”她顿了下,“你这样背我。”   其实是,我喜欢你……后面几个字,只是不想让自己那么突兀。   可你应该明白,或许是不明白,或许是不想明白,又或者不需要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的很欢快,结果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两天人确实很不舒服,想出去走走,暂时不会回复大家的留言,在这里说抱歉。但不要因此就“欺负”我不甩我,我会珍惜每一条留言。这些天,每次更新文的后,我就会在学校周围走一圈,因为我知道,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大家的留言了。我觉得写这个文最幸福的事是知道有人在等我更新,有人会给我留言。谢谢给我带来幸福的人。关于更新,已经用存稿箱保存了,按时按点,只是我不能保证每天,但尽量在存稿完之前回来写……假期快乐,要考试的孩子也考好成绩……   第六十季   程沂哲会被白诺言拉到菜市场去买菜,那些菜每当被她买下,就会被放进他的手中。她把他当成了廉价的劳动力了,程沂哲却觉得还好。只是这里的环境,真让人叹为观止,脏得惨不忍睹。菜市场边就是卖鱼的,那鱼鳞和鱼的内脏竟然被那些商贩随意的丢弃,用水冲一下就完事了,到处都是烧烤摊,一些食物也不知道是冰冻了多少天,反复的摆放着。   能让程沂哲稍稍满意的便是这里的包子和小馒头,至少可以让人下咽。   白诺言会做饭菜,这让程沂哲挑着眉,不过明显是开怀。   她做饭的时候,他就站在厨房门口看她。   她也很会奴役他,让他洗菜,剥蒜。   她做的菜,竟然让他觉得好吃,可能是在这里被折磨出了变态的味觉,他自己是这样解释的。   她还会给他洗衣服。   她的手碰到那洗衣粉,会感到很痒,手心有点疼,估计被伤到了,手掌很红。可他只是悠闲的看着电视,他不知道她洗衣服会这样。可他更不知道,她曾经对自己说,除了自己的亲人,她只给自己爱的人洗衣服。   他什么,都不知道。   白天的时候,他们发生了一点矛盾,错的人是她。   街道上有人专门炒爆米花,十几分钟一锅,那锅出炉的时候声音特别大,就像最大的鞭炮炸开的声响。她一定要去炒一锅爆米花,程沂哲没有表态。但由于是逛街的那天,人特别多。程沂哲让她晚点来排队,她不同意。要一直等着,前面已经有很多人预定位置了,程沂哲一向是个不愿意浪费时间的人,他坚持要走,白诺言坚定拉着他不许走。   程沂哲有些生气,他们在这里足足站了三个多小时。   那个时候,程沂哲也没有对她发脾气。   让他开始发脾气的是,他们已经排到了轮子,她却突然说她不想吃爆米花了,拉着他回家。   程沂哲真想拍死她。   他不知道,她只是想让他陪着她一直站在那里,什么都不想,就两个人站着,随便说点什么,看看周围,看看这些人。   这里肯定不是他喜欢的地方,她自己也并不怎么喜欢。   可她习惯,这种环境,就是她生活的环境。   每一口空气,都带着熟悉的味道。   晚上的时候,程沂哲也没和她说一句话,直到程沂哲翻身抱着她的时候,她推开了他。   程沂哲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将灯打开。   她卷缩成一团,额头冒着冷汗,手轻轻捂着肚子,嘴唇抿成一条线。   “怎么了?”他用手擦去她额头的冷汗。   她摇摇头,“没事。”   他蹙眉,她明显的不像没事。   “过一会儿就好了。”她的手捂着肚子。   “很疼?”   “一点儿。”大概是白天一直洗衣服,摸了冷水的缘故。   他也猜到了,女人总是那么麻烦,“每次都这样痛?”   他的手伸过去捂着她的肚子,她在某些时刻很隐忍。   “偶尔。”她不太想多说话。   “疼就该说出来。”   她摇摇头,“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别人又不能帮我疼。最多人道主义的安慰两句,然后疼依然继续,有什么意思。”   她竟然会这样去理解,他有些不可思议。   “可总会好些。”   她笑了,看着他,“我每次疼,就告诉自己,坚持过去,什么就好了。”   他叹了叹,将她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没有用手抓着自己的肚子了,他放心了点,“好些了。”   “恩。”确实没那么痛了。   还是男人好,又能享受,又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什么苦都让女人去受了。   似乎都睡不太着了,她也不想睡了。   “知道我为什么想来这里吗?”她其实是临时起意的,想让他看看她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想和他过一下她觉得最平常的生活。   “这里,离你家很近。”   “差不多吧!”只不过,方向不同。   “想回家看看?”如果她想,他……   她摇着头,“不要。”   他沉默下来。   她靠在他怀中,“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给你提过我妈妈。她是一个老师,很负责的语文老师。以前每次有人听说我妈妈是老师,下意识的就会觉得我成绩很好,我很不喜欢被人那样认为,因为我读书很不努力,我上课喜欢发呆发神。还能发神得让老师不能察觉,那也算一种本事,你不要瞧不起。我好像没有做过一件能让我妈妈很骄傲的事,我从没考过班上第一名,也从没代表学校去参加什么比赛,也没有什么特长,我跑步不怎么样。我们这里的初中,好像特长就只有个短跑和长跑,我都不怎么样。还好,她也没有要求我做出什么功绩来。她甚至不会问我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不会天天鞭策我该做作业了,不会对我说谁家的孩子多听话。她不会给我任何压力,而我成绩也不好不坏的将就着。也许我的人生就是将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活得普通。可在我高一那一年,我妈妈离开了我。为了救她落水的学生,就这样去了。学校给她发了个什么奖,什么光荣老师。而那孩子的家长也来我家送钱表示感谢。我当时就想,我不要那个荣誉证书,也不要别人给我家送钱,我只要我妈妈能够活过来。我没那么伟大,我希望死的是别人,不要是我妈妈。”   程沂哲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她并不怎么难过,只是在这夜深人静时,有点伤感,想起了一点伤感的事。   “我只想我妈妈能够活过来。”因为她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许久,白诺言没再开口。   “你父亲呢?”程沂哲缓缓的问。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有另一个家,很美满的家。”   美满幸福到,多一个人,会破坏那样的幸福美满。   程沂哲拍拍她的头,“你可以去找他。”   “可在我心中,他已经不算我的亲人了。”   “傻瓜。”揉了揉她的头发,“他始终是你的亲人。”   她一直看着他,可她感受不到温暖,感受不到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她是不是很冷血,对自己的亲人也没太大的感觉。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和他说这些东西,可她想说,想告诉他关于她自己的事,想让他多了解自己一些。   在这种虚伪的时刻。   很虚伪,像海市蜃楼一样美丽的虚伪。   他不会凶她,他不会对她生气,他不会嫌弃她,这是他最后留给她的温柔。   即使他不痛快,他也愿意忍过这几天,然后他们就彻底说再见。   原来人虚伪的时候会这么虚伪,她也一样,尽力的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她以为他会舍不得丢下自己。   都说温柔才是女子最厉害的武器,柔柔弱弱,让男人舍不得放下。   她也可以温柔如水,一样可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样可以媚眼如丝,一样可以当一朵花解语。   只要他肯给她机会,她也可以很好很好。   她可以学习,成为他想要的那种女子。   可这虚伪的一切,都没有意思,原本她就是被废弃的那个,就算最后挣扎下还是会落入水中。   大学最后的那节体育课,是考试游泳的一个姿势,不多,只有四分。双脚外翻,最后手并拢,脚收回,最后收回脚的时候轻轻掂一下。那个体育老师对她说:就是这样,直接沉入水底。   她现在对那个搞笑的话很清楚,因为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沉入水底了。   还是自己给自己挖的渠。   最后的一天,白诺言想去网吧。   她的想法一向让人不解,她以前看到一对情侣在网吧,女生躺在男生胸前睡着了,男生抱着女生。她一直觉得那一幕很美,不分场合的彰显着关系,无论别人怎么看待。   她也想放肆。   他们找了一部电影来看,很老的片子,《倩女幽魂》。   白诺言坐在程沂哲的怀里,聚精会神的看着这部电影。   王祖贤真是一个美人,尤其是那双眸子,顾盼生怜,回眸一笑便足以动人心魄。   真正能让人产生一见钟情的冲动。   这老片子,她也能看得如此起劲。   她想程沂哲内心肯定不屑,可他没有说话。   他的手慢慢摸向她的脸,触到湿润的液体,轻轻开口,“你哭什么?”   “我感动。”   “感动什么?”   “爱情。”   他笑了,“那是假的。”   “我知道。”   “那还感动?”   她点头,“因为知道是假的才感动。”   现实中,找不到,找到了,也不属于她。   别人的爱情,轰轰烈烈,即使最后是一个巨大的悲剧,可她是得到了的,哪怕最后也失去了。   最可悲的是得不到的人。   程沂哲摇摇头,“你真奇怪。”   “很多人都这样说。”   他笑了。   可她哭了。   并不感动,她哭的是自己。   得不到。   她需要发泄,出了网吧,她一定要吃甘蔗。   眼泪一擦便好像从没有哭泣过,程沂哲只觉得好笑,跟个小孩子似的。   吃甘蔗并不方便,吃得手很粘,嘴也像沾着胶水似的。   可她喜欢,这种肆无忌惮的咀嚼着,狠狠的咬着。   而他则十分有趣的看着她。   这样的时间,又能有多少,像不像饮鸠解渴,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毒品,因为那容易上瘾。   世界上最容易上瘾的东西,莫过于爱情。   从开始一个人的喜欢,到希望两个人的接触,到希望两个人在一起,到希望得到对方的爱情,到希望对方可以像自己爱他这样爱自己,到希望永远在一起。   贪念越来越大,像在滚雪球,最终万劫不复。   她是那个上瘾了的人。   一开始,就把自己弄得那么卑微的人。   是她自己不小心,把自己放进了一个死局,走不出来了。   她抬头看向程沂哲,如果,真的有如果,给她一个机会重来。   她笑了,她还是要遇见这个叫程沂哲的男人,教会她痛,教会她笑,教会她哭,教会她失去。   程沂哲莫名其妙,“吃够了?”   她点点头,“你想吃吗?”   “不想。”太没形象了。   她点点头。   “我想放风筝。”   “好。”   其实,你可以说不好的。   他们来到一片草地,她轻轻跑,他拿着风筝让它飞起来。   她曾喜欢过一首歌《留爱给最想爱的人》:推开层层锁心的门,一层一种可能,怕被风吹冷,真的被吹冷,无力去抗争,害怕失去重心,只想平衡。找个喧哗的城镇,只为藏身,忘了真实的身份只是个等爱的人。留爱给最想爱的人,转身撑断线的风筝,这飘飘荡荡的一生,只为了求一个不伤人。留爱给最想爱的人,转身已经是满脸泪痕,曾锁住心头解不开的痛,竟然被一阵风吹得无影踪,原来情越深越容易伤人   风筝飞得越来越高,她却拿出指甲刀,将线钳掉。   风筝飞了一会儿,落了下来。   她远远的看着。   程沂哲走到她面前,“怎么了。”   “你不生气?”她淡淡开口。   “气什么?”   这敷衍的态度,她很不喜欢,她宁肯他对自己生气,像平日那样。   而不是当做,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天,他可以容忍她众多的小性子。   “我把风筝线钳了。”   她抬头看他。   “你喜欢就好。”   她笑了,她闭了闭眼睛,好像怎么都睁不开。   输了,还是输了。   “长江的支流在这里,你信不?”   “信。”   “不怀疑?”   “你有必要骗我吗?”   “那我们去看看吧!”   长江以南,叫做江南,这个地方的小江南。   她在水里写着:我爱过一个人,不只是说着玩而已。   谁也看不见,那假装谁都不知道,假装自己也忘记了。   她转过身看着程沂哲,“走吧!”   “不看了?”   “不看了。”   他笑,“那看我吧,我比长江好看。”   她也笑了起来,“好。”   他拉起她的手,走在夕阳下,阳光洒在他们的背影上,看上去多么幸福,却只是看上去。   “你知道的,是不是?”她的声音传来。   “什么?”   “没什么。”   你从来都是知道的,关于爱情里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到底是什么?”   “忘记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句实话,这一章写得我神经错乱,我自己都不知道写了什么,我自己看不懂……那啥,有谁看懂不?我各种混乱了,写的时候情绪变化很大,连写的文感觉都变了……   第六十一季   要回北川市的那天,白诺言去干洗店将程沂哲的衣服拿了回来,让他换上。她所买的一切东西,都没带走。他穿过的衣服鞋子以及她故意骗他穿的便宜袜子,全被她甩进了一个巨大的垃圾筒里。她体内有着毁灭的因子,大学的时候写过一些日记,在她伤心绝望的时候直接扔了,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她每次减头发也是如此,自己一刀剪下去,短得直接回到幼儿园的发型。可她不喜欢后悔,无论那是对或者错。   她做这些的时候,程沂哲只是站在一边,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安静的看着她,没有任何的表情。   那天下雨了,她很不喜欢的天气。可这样的情绪,原本就很矛盾。她以前少女心思泛滥的时候,最渴望的事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淋雨。人之所以反复的说成长,是因为很多事已经不会去做了。这个时候,她能直接站在雨中自以为的享受愉悦吗。失去了那时的心境了,她就知道,很多东西回不去了,谁都不例外。   坐在长途客车上,他们彼此都没有开口说话。   外面的雨一直下着,她将车窗开了一个小缝,外面的雨水飘到玻璃上顺着边沿滑下,刚好落到她的衣袖上。冰凉的水,越流越多,可她还是不想关窗。   她真不是个想家的人,她的家就在不远的地方。没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也没有青翠的杨柳,她所喜欢的很多东西,其实并未见过。在那一片土地上,有的是高低不平的山丘,不远处有着农田,在土地里种着各种橘子,她最喜欢吃柚子。   在秋天之计,满山坡的去摘桑葚吃。   好遥远了,她的记忆又开始混乱了。   雨越落越大,程沂哲的手从她眼前滑过,将窗子关上。   她抬眼,看了看他。   “有点冷。”他请启唇。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样解释着关窗的原因,她慢慢笑了起来。   “谢谢。”   “恩?”他一旦疑问的时候就是这样,眉心轻抬,却并不会让人感觉他有多想知道缘由。   “你这大少爷能陪我到这种地方来吃苦,真难得。”她啧啧了两声,让气氛变得融洽。   他揉揉额头,“还不错。”   “哪里不错?”她看起来十分感兴趣,“是衣服够便宜还是菜够廉价?或者是丢东西方便,满大街随便扔。”   她真不是故意的,想起了大学里最经典的话:花可以随便踩,草可以随便践踏。   白诺言是真觉得踩在学校的草上很痛快,在正路和草上,她永远都选择去踩草,抄小路。那条原本青翠的小路,最后变成了白色泥路。有个同学被白诺言拉着抄小路,走过之后,白诺言便立即开口:以后不准说我不道德踩草,你自己也踩了。   那同学眼睛瞪了又瞪,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那条路,被学校又喊那些工人买些小草来种着,这次白诺言不好意思再去踩了,因为会被那些工人骂。   随意却自由,不去想任何的束缚。   无规则不成方圆,可有时候不要这方圆也不错。   程沂哲勾勾嘴角,“被人包养的感觉不错。”   白诺言翻了翻白眼,真讨厌,这几天还真是花的她钱,这人也好意思。   吃亏的好像是自己,又花钱,又赔上光阴,多廉价啊。   旁边已经有好些人看过来了,白诺言更加郁闷,“谁让我是富婆。”   程沂哲这次笑得很开怀,“负债累累的负,否则怎么来挤这客车?”   财不能外露啊,有也不要说出来啊。   “体验一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还真演上瘾了。   “感谢老板来体验民情,那是不是想涨我工资?”   白诺言拍了他的肩一下,轻轻靠上去,带着暧昧的姿态,“那肉来偿?”   在别人眼中,这就是一个富婆与小白脸的故事……(看客们YY下)   白诺言靠在他肩上,没有多久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在梦中,她白诺言就是一个超级大富婆,有钱有势,人人都唯她命是从,出去一次周围都是戴着黑眼镜的保镖,又酷又帅。然后她这个富婆出去体察民情,遇到了一个气质颇好的男人,这个小白脸就是程沂哲。她一时心花怒放,便想包养他,这人太没自尊自爱了,也太爱钱了,直接就答应了。从此之后,程沂哲这个小白脸陪吃陪喝陪睡,还得供她这个富婆使唤。但程沂哲这个大坏蛋太奸诈了,竟然是想借她的手进入娱乐圈。她就说她继续包养他,如果他听话,她可以给他机会。结果这厮,竟然在圈子里传他们的关系。于是有着富婆包养小白脸的传闻,程沂哲便大火起来了。   这个恶心的家伙,坏蛋,坏人。   白诺言醒来之后,再看一眼程沂哲,笑得肩膀都抖了几下。   程沂哲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把你口水擦掉。”   她呆愣了两秒,真扫兴。   多美的梦啊,她该在梦中折磨他几下,在床上的时候将他捆起来,然后拿着鞭子使劲打。   她想象了下那情景,算了,她是好人,不忍心打别人。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觉得那个梦太完美了。她得给这个梦想一个美好的结局,这才对得起自己做的梦,不是多浪费感情。她自己想的结局如下:   她这个富婆因为名誉等等受到伤害,加上公司连番出事,没有多久,富婆就当不下去了,变成了普通人。而这个时候,程沂哲这个人的真面目出来了。原来他是一个很有钱人的公子,因为觉得生活太无聊,就出来体验下生活,冒充穷人。于是程沂哲遇上了白诺言。程沂哲觉得挺有趣,便陪着白诺言玩,这样的游戏让他很感兴趣。可没有多久,程沂哲就发现自己动了真情,他不想这样,于是想要改变,他想离开白诺言了。然后白诺言的公司出事,她心里焦急万分,各种倒霉事一堆。这个时候,程沂哲终于发现,自己不能看着她受苦,留下来陪她一同渡过难关,告诉她,其实他爱上她了。   白诺言胡乱编了个结局,发现自己竟然很感动,感动什么呢,她不知道。   程沂哲眼睛在她脸上转了转,“又想起自己做过什么白痴事了?”   她抿了抿嘴,“快乐的事。”   “那也稍稍收敛下,像发了神经。”   “你这个和神经坐在一起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才不会,别人会以为我是好心的医生。”   呸,打扰了她这个美梦的激情,太讨厌了。   “你说我们下车的时候,雨会不会停。”她看了眼继续下着的雨。   “不会。”他靠在靠背上,准备闭目养神,“老天这么喜欢你,当然得和你亲密接触下。”   “你不是买伞了吗?”   “恩。我的伞。”没打算让你躲。   “老娘出的钱。”她很郑重的告诉他这个事实。   “有本事给证据,没本事闭嘴。”   她看他一眼不说话,他的眼睛一直闭着。过了一小会儿,她将手放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没任何动静。她做了个鄙视的手势,然后站起来,在座位顶端放行李地方摸了摸。她记得他刚才好像是把伞随意放在那里滴。   拿到伞之后,她又在他眼前挥了挥,胜利者就是这样的。   结果,程沂哲闭着眼睛笑了起来,“就那点出息。”   她看他一眼,不说话,把伞抱在她自己怀里,谁也抢不走。   这件事的结果是,下车之后,雨停了。   程沂哲下车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终于善良了一次,知道主动给我拿伞。”   郁闷的某人,只好跟在他身后,灰溜溜滴。   这条路,真的很漫长,他们可以从如此轻松的步伐一直走向沉重。   到达“云城”楼下时,程沂哲并未上电梯,而她在他身后等待着。   “去小区坐坐吧!”   他第一次这样开口,他们从未在这里坐着,像一对情侣像一对朋友。   “好。”   她握着手中的伞,下一秒,也许就是终点。   拖延一下下,很好。   他们就一直坐着,谁也没说一句话。长相弯曲的褐色植物叶子上落下水滴在他们身上,谁都没有在意,也没有动一下。远处的天空灰白色一片,没有云,没有阳光,更没有飞鸟。   世界太过安静,将他们彼此的心跳声彰显在彼此的耳边。   一下一下,奏成节奏最深刻的旋律。   不用开口,一直沉默。   害怕,一开口,就是终点。   可天总会黑,时间总会走,终点总会来。   程沂哲站起身,“上去吧,你衣服湿了,去换了。”   她跟在他身后,站起的时候脚太麻踉跄了一下,却还是跟紧他的背影。   他们一直沉默。   她以为,他会对自己说点什么,不用多煽情,也不说这么几年对她有什么感觉,就说几句再见的话也好。   可他沉默了。   这样的他,她宁肯是他躲在屋子里,而不是沉默的坐在一边看着她收拾行李。   她没有想过他们的分开是这个样子,即使不存在什么生离死别。   他给了她三天时间,用作最后的告别,摒弃那些华丽的语言。   她一件一件叠着自己的衣服,这一件睡衣是她最爱穿的,很透明,她一直觉得女人的身体在脱衣服的时候最美最有诱惑力;那一件裙子她很喜欢,碎花小短裙,很贴身,凉凉的感触,像夏天柔和的风;这一件格子衬衣是在看到他有一件类似衣服时买的,想要和他那件衣服有着点情侣的味道;手中的这件衣服是因为他老说自己穿着幼稚,所以她就喜欢幼稚给他看……   这么多的衣服,原来每一件都有着属于它们的故事。   程沂哲点燃一支烟,目光迷蒙,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想某些事。   可最深的故事,是那个现在事不关己的人给予她的。   她想着自己还有什么东西没拿走,洗手间里的漱口杯,牙刷,牙膏,这些都要拿走。   她看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他没有任何挽留。   她咬了咬嘴,那她也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就当自己从未来过这里,带着负气一样的情绪,她拿走所有自己大大小小的东西。   可在最后,看着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双拖鞋。   她拿在手中很久很久,还是放进鞋柜最底层,就当这是她曾在这里待过的证据吧。   那个人,你怎么可以这么的平静?   怎么可以呢?   美梦终究是美梦,那句“我爱你”让她感动,只因为她知道自己没能拥有,所以连假的都那么感动。   为什么总喜欢去感动别人的故事,因为自己得不到,因为离自己太遥远,因为自己,太想拥有,于是去感动别人的故事。   最后,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链,那一刻,时光拉得好遥远。   她认识过他吗?   手抖了抖,她真没了解过他。   她看到,他将手中的烟蒂放进了烟灰缸。   然后,他起身,慢慢向她靠拢。   现在已经有点晚了,夜色正浓,外面的路还有着水渍,和她心情一样湿润润。   她想,他会挽留她。   最坏,他也会亲自送她。   一切都没有。   他笑了下,想释然。   她是个大麻烦,如今他在解决掉这个大麻烦,这样的想法让她心底起了冰,而且在一层层加厚。   他将她抱在怀里,也许只有一秒,然后吻了下她的额头。   再放开。   简单的告别仪式。   她看到,他从上衣的袋子里取出一张支票,上面有着巨大的数额。   他将支票放在她面前,目光沉静。   她看了一眼他的脸,这就是她最后的价格。   他不是一直说她服务不周吗,怎么还肯花费这么大笔资金。   不对,一次付清,一劳永逸,他怕的是麻烦。   这样就两清了,她也没有资格再留下来找他麻烦了。   她伸出手,接过那张支票,笑了笑,“原来我的价值比我想象中大。”   她提着行李箱,没有再回头。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看着自己的背影。   后面没有脚步声,没有关门声。   她没有停下步伐,一直走,还很小心的为他关上大门。   她的脸一直是笑着的,一直没有改变过弧度。   就像在初中,她在上课的时候乱写乱画,被那班主任逮到了。当时班主任喊她去办公室,她去了。班主任想看她手中的纸写了什么,结果她直接撕掉了。班主任很生气,直接扇了她一个耳光。   那天班主任和她说了些学习还是什么话题,她一直没当回事,她知道班主任一定有着其他生气的事正好发泄在自己身上,而现在那些话不过是安抚她而已。可她出了办公室,推开正在上课的教室门时,她是笑着的,无论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她也不会将自己的脆弱留给别人看。   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痛苦委屈伤害都无人可以替代,那就不要表现,自己的伤口自己去添。   她拖着行李箱,静静的听着那轮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   第六十二季(改错别字)   白诺言回到“轻云”就被汪檀大骂,出去几天每一个电话报行踪,也不关心自己专辑的销量,更不关心论坛上对她专辑的评价。她将自己没电的手机放到汪檀手中,身体像虚脱了那般一步一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汪檀看着她,当即想到了只有身体没有灵魂的躯壳,心一下子软下来,跑上去拉着白诺言的手,轻声细语,“怎么了?”   汪檀的手放到白诺言的额头上,没有发烧,甚至温度偏冷。   白诺言将眸子抬了抬,这个动作很缓慢,像被调慢了的机器人,动作僵硬,神情呆滞,好像能看出不好的情绪,可看不透。   “能不能别打扰我?”轻柔的语气,带着一点祈求。   汪檀吞了吞口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看着白诺言一步步上楼,而她只能看着,却也无法走开。白诺言的步子太过僵硬,仿佛下一步就会因不能弯曲膝盖而摔倒在地,好在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白诺言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   她不想动,周身都没有力气。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将她扔进只有一米深的水池,她必死无疑,因为她绝对不想挣扎。她有这种呆滞的时刻,有可以解脱不犯错的机会也不会抓住,睁着眼睛看着错误发生,多奇怪的人。   可她真就是那么想的。   躺在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看着那普通的吊灯。灯罩上似乎结着一层暗色的灰,并不十分突出,也不显眼。她很专注的看,所以连蛛丝马迹都能看出来,比如灯罩上似乎还有着一点点类似于蜘蛛网的东西。   这样的心境,很适合大哭,一个人痛痛快快呼天喊地。没有旁人,不用在意自己的形象。她也有理由哭,她被人抛弃了,连下堂妇都算不上,对方不要她了。   她可以想到很多足够哭的理由,她跟了他六年多了吧,结果换来这样的结果。像不像交往多年的情侣,旁观者都觉得交往了这么多年应该永远在一起了,可当事人却觉得交往太久了失去了最初的激情不该在一起了,于是分手离开,最亲密的人转眼间也可以变成陌生人。   像不像?   分开了,下一刻见面,也许真就是陌生人了。   那她该哭了吧,这理由太足够了。   她很想哭,将往事放电影一直放着,她还不曾按下暂停键,却越来越失去了哭的感觉。   在生活的环境里,总会出现这一幕。你在找一样东西,你非常需要它,可怎么找也找不到,你再着急也没用。可突然有一天,你都快忘记它的存在了,它出现了,以措手不及的方式。   这一刻,白诺言走了最相反的路,她最想要哭的时候,却怎么也哭不上来。   哭不出来,怎么逼自己都哭不出来。   她起床,将电脑打开,按出自己每次看必哭的小说。   女人和亲嫁给了男人,男人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活了七年。女人所生的儿子也因外面女人生的女儿而死。女人痛不欲生,想杀了男人,她问:为什么我儿子死了,你们却还活着。女人太不甘心了,却什么都做不了,用一个梦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哪怕那个梦中她最爱的男人已经死了,她也不愿意回到现实接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白诺言却越看越精神,这个故事让她掉了很多次泪。可说来很可笑,她知道这个故事的全部情节,但没有一次看完所有的文字。这一次,她很认真的看,看到男人和女人争执,看到女人心中的固执。   但这次看完全部情节的她没了流泪的冲动。   以前她只觉得这个故事里面男主太渣,男主说他爱上的是救他的那个姑娘。虽然这只是写作的作者创作用的虐点,可那是真爱吗,如果这个男人真的爱,那怎么可能在娶了女主后还对外面的那个女人这般好。换句话说,只要是救他的人,随便拿一个女人对号入座他都会接受。这种感情太过荒谬,可如果否定了男人对女人的爱,对女主似乎又是莫大的不平。只好在心底说,男人爱上了女主。   人多矛盾,一面否认,一面承认。   白诺言越看越觉得好笑,明明以前看到女人死的那里她哭得最惨,今天却笑了。   她在想,女人的坚强才是最大的脆弱,女人如果够坚强那就去杀掉那个渣男和那个渣女吧,为何最终选择了自己死,多不公平,连最后也只是对自己的残忍。   可她笑了,只因为她觉得这也会是她的结局。   如果是她白诺言,也注定会这样,选择一种最残忍的方式,让一个人永生难忘。   只是,懦弱的白诺言,肯定不会用生命为代价。   这结局,很好,是个十全十美的喜剧。   白诺言勾勾嘴角,她最讨厌男主虐完女主后一副洗心革面的样子,只觉得恶心。不是所有人都要接受对方伤害后的抱歉,弥补这字眼听着太假。   她越发的精神,还哼笑了下,这下好了,她更没哭的欲望了。   她去洗手间漱口,完之后对着自己,“哭啊,为什么哭不出来?”   “把自己想成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从小死了妈,老爸还是人家的,所有人都幸福,就你自己这么可怜。看吧,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花费了所有青春在上面,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张支票,啧啧。”   她说完后,自己都笑场了,有什么好可怜的。   她拿着那张巨额的支票躺在床上,这么多钱,她该开心才是。物质是所有的一切基础,她基础这么丰厚,哭个毛,高兴还来不及。   她不想哭了,可也开心不起来,心里堵得慌。   她告诉自己,睡一觉,明天后会是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是写不出来了,将就一下下,我对不起你们……刚回来,提不起码字的激情,你们别拍我……那啥,有木有想我???   第六十三季   蒋特助一直观察着程沂哲的表情,直到程沂哲目光幽深语气平缓的吐出,“以后这个广告全都交给设计部,我请的是员工,不是酒囊饭袋,不用什么都交给我处理吧?而且这广告难道不是设计部的职责?”   程沂哲连那计划书都没有看,这让蒋特助猜不到他真实的想法。设计部经理之所以会想问程沂哲意见也是因为上次他对“嘉恋”的广告十分重视,想着其中必有缘由,不敢妄下决断,只好来探探程沂哲的口风。上次的广告可是程沂哲亲自设计亲自操刀拍摄,能让总经理如此重视,想来也定有着旁人不知的内情,可谁也不敢直接下定论。   蒋特助将文件收好,毕恭毕敬准备出去。   程沂哲转了转手中的钢笔,目光漆黑,有着不解的氤氲,“拍好后给我审视。”   蒋特助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在办公室没有了旁人之后,程沂哲重重的靠在转椅上。有些烦躁的用手扯着自己的领带,另一只手三两下就将外套扯下来随意的扔到一边。做完这一切后,他立即拿过办公桌上的黑色水杯,可里面竟然没有水。他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黑。站起身,拿着杯子去接水,可接水的时候也出了问题,被水汤了下,整个杯子都落到地上,水洒了一地。   他盯了好一会儿地,闭了闭眼睛,也不管地上哭泣的杯子,自己逃离案发现场,重新回到办公桌前。   他有些头疼。   “嘉恋”的广告代言人还是白诺言,又或者是那个在歌坛呼风唤雨的影儿。   程沂哲听到不少人说喜欢影儿,夸奖影儿的歌怎么怎么的好听。就连公司不少员工的手机铃声都是影儿最新专辑的歌曲,掀起一股潮流风,“影子”无处不在。   正是因为这样,程沂哲越发烦躁。   他想起白诺言经常会哼一些别的歌,别人唱歌是走音,她唱歌完全是音调全变,不像是走音,倒像是重新编曲了,让人感到诧异。可她自己却唱得很欢,她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每次喜欢一首歌,反复的单曲循环,直到喜欢上下一首歌。可到了某个时候,她也会将自己以前喜欢的歌曲拿出来反复的听。她喜欢听慢歌,极少选择快歌来唱。   她不喜欢看电视,因为有很多广告,她看电视的时候会忍不住想怎么没有快进。   她也不喜欢看电影,总觉得没有意思。   她只会在每周的时候看两个综艺节目,《非诚勿扰》和《非常了得》。其实她已经很久不曾看《非诚勿扰》了,可还是愿意为这个节目增加收视率。每当有人很诧异的问“我身边的人都没有看这个节目,怎么收视率就那么高了”,白诺言总喜欢开口那是因为像我这样的死忠粉丝太多了。   她喜欢《非诚勿扰》,只因为它陪伴了她很长时间。她是在一个半夜,无意中看到这个节目,那恰好是《非诚勿扰》开播第一期,她觉得节目不错。然后便每周看,过了一段时间后,这个节目大火。白诺言更加开心了,觉得自己见证了这个节目成长。比如很多网民会骂这个节目的某个拜金女,白诺言总是很不屑,那个女嘉宾当时只是为了拒绝脱口而出“我还是坐在宝马里哭吧”,一句话却被人无限放大,然后又去讨伐那个说出这句话的人,却不知真正的凶手是自己,因为是这些骂人的人去放大了那些内容。   白诺言喜欢这个节目还有一个原因,很多可以深入讨论的热点,如果是别的节目肯定会为了收视率去放大,可《非诚勿扰》的主持人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去制止这个话题,这是多难得做到的一点。可偏偏很多人却更愿意相信网络上那些千奇百怪的说法,哪怕自己从未看过,就直接加入了黑这个节目的阵营。   白诺言平时除了看这两个节目,没有别的爱好,如果排除掉她喜欢喝酸奶这个事实。   程沂哲闭上眼睛,她的爱好,她的喜好,这样深的印在了他的生活中。   习惯,果然是最可怕的东西,所以他在这个时候抽身离开是对的,否则她一定会影响自己最深,甚至让自己偏离预定的轨道。   他讨厌一切出其不意的事,无论那件事是什么。   他喜欢所有事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偏偏她是那个最讨厌的意外。第一次遇到她,他丢了自己最珍惜的项链,无论怎么努力都未找回来。和她认识这么久,她总有着无比奇怪的想法。   他听过一句话:即使我走近你,就只一眼,我就知道我们不会是一个世界上的人。   就像他看到白诺言第一眼,就知道,他们不会是同一个世界上的人。   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今天会有的结局,他只不过是做了最好的选择,终于做出了抉择。   他之所以烦躁,只是因为她的离开,改变了他很多习惯,他必须去习惯现在所拥有的生活。   这个生活,没有白诺言。   按着轨道,一直生活。   他闭目养神,终于将乱成一团的思绪整理清晰。   这些天,江桑榆都会在他办公室外等着他下班。她从不会打扰到他,自己坐在小沙发上看着送来的报刊,她对刊物从不挑,无论是娱乐版块还是经济与新闻类。   程沂哲站在一端,静静的看着江桑榆的侧脸。她很安静,嘴角有一丝浅浅的笑,像落在心间的羽毛,轻飘飘的。   她手中拿着的那一份报纸,他之前已经看过,除了一些八卦和新闻,另一面的体育版块竟然还介绍着湖人。   这一次,湖人连总决赛都没有进入。   他眯眯眼睛,白诺言曾在他面前掷地有声的开口:湖人这次一定会夺冠,一定会,我坚定不移的相信。   湖人没有夺得冠军,甚至这样的阵容,让人很难相信它会在近几年内夺得总冠军。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留白诺言这样久,可还是留了,没有想到分开的时候彼此会这么安静,却还是安静了。   人的想法,从来都和事物的发生没有绝对关系。   他走过去,抽走江桑榆手中的报刊,“以后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   江桑榆回给他一个笑,“没有等多久,连这个都没有看完。”说着指了指自己在看的那个页面。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报纸上什么都有可能是假的,但有一样一定是真的,你说那是什么?”   江桑榆蹙眉又纠结,样子很是可爱,最后惨兮兮的看他,“不知道耶。”   “日期。”他淡淡吐出这两个字,随即发现这个笑话是白诺言心血来潮时想整他时说的,眼眸中的笑意凝了凝。   他走在前面,江桑榆跟在他身后,俊男美女的结合,自然能赢得无数人祝福。   车开出去不久,江桑榆随即要求他将车开到一个巷子口,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程沂哲没有问缘由,便直接按照她说的做。   在那巷子,有着几只生病了的小猫,有些奄奄一息。   江桑榆很急切的跑过去,将自己买的食物和别的东西放到小猫附近的碗里,“对不起哦,我好像把你们给忘记了,不要生气。”   她应该经常来这里,手摸着小猫的头很是亲昵。   程沂哲靠在车前,安静的看着她。   她是一个尽自己力量做事的人,不去想任何结果。   白诺言却说:为什么我们要去帮助这些小猫小狗呢,尤其是那些快要死掉的动物,他们要死就死,还痛快一点;你以为你善良的去帮助了它们,让它们活得更久,不过让它们更痛苦了一些罢了;当然,你满足了你自己内心做好事的虚荣心。   他蹙了下眉,看着江桑榆走了过来。   “将它们送进宠物所吧!”   江桑榆深情有些哀伤,“我试过,他们不收。我父母不喜欢我做这些,我没有办法才让它们待在这里。”   程沂哲笑了笑,“这里也算一个家,有比没有好。”   她点点头,坐进他的车里,“今天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她来了兴趣。   “我不怎么挑食。”   江桑榆有些怀疑,“我看你就指着某些菜吃,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挑食。”   程沂哲脸色沉了一下下,“这也能发现。”   他真不挑食,只是好像被某个挑食的人改变了一点点。   来到餐厅,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窗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百态人生,只需一眼望尽。   江桑榆的目光却绕过众多座位,将视线停留在另一桌的两个人身上。   察觉到她的专注,顺着目光看过去的同时开口,“在看什么?”   “好像碰到了熟人。”   程沂哲僵了下,却点点头,的确是熟人。   另一端,白诺言和孟津维不知道说着什么话题,只见白诺言笑得花枝乱颤。   程沂哲挺了挺身,将目光收回,没有任何想打招呼的想法,只是手有节奏的敲了敲桌子。   第六十四季   “给你说个我的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白诺言伸出自己一只手,在孟津维面前挥了挥手。   她酒量极为不好,酒品不好说,因为酒量一直不好,所以从来也没喝多过,以至于她很多时候特别想知道自己醉了之后是什么样子。可她都醉了,自己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儿。她不过只喝了两杯啤酒,脸从中心开始炫红如玫瑰,向边缘处散开,炫丽如虹。她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像漩涡一般将他吸引无法自拔。   他伸出手,将她的手抓起,放在桌子上,“吃点菜,别喝了。”   “你以为我醉了是不?”她笑嘻嘻的,“我才没醉,我才不会让自己喝醉,尤其是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   孟津维闷笑了一声,“好,你没醉,我要听好消息。”   她故作神秘的一笑,“好消息就是我和程沂哲分手了。”   孟津维的笑定格成雕塑僵硬的一幕,手抬了抬,却又不知该放在哪里。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她的手在孟津维眼前挥了挥,“我说我和程沂哲完蛋了。”   他像从迷离森林迷路回来的小孩,“你很难过?”   连他都能感到自己的声音很不正常,闭了闭眼,将眼前倒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光。   白诺言撇了撇嘴,“你还没问我坏消息是什么。”   他偏了偏头,没开口。   她不太乐意了,“你不高兴?”   他还是没开口。   她叹了叹,“这么不开心,让我说说我的坏消息,让你开心开心。”   孟津维深呼吸了一下,见她还想将另一杯酒直接喝下去,便劫了她手中的杯子,喝进自己的肚子。   白诺言呆了几秒,愣了愣,“坏消息是我被人甩了,你不用喝酒来让我说这丢脸的事,我脸皮这么厚,不怕丢人。”   孟津维瞪了她好几眼,用手摸摸她的头,“很难受吧!”   带着一点叹息和忧伤。   她眸子一闪一闪的看着他,“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正如你所料,他就是把我当成玩具一般,腻了的时候就会丢弃。这显得你们多有先见之明,哪里会像我这个傻蛋,不到黄河心不死。”   “你心死了吗?”他目光灼灼的直视她。   “我到了黄河了吗?”   他抿紧唇看着她,不说话。   她自己却笑了,“黄河有这么近吗?”   “别人的话你会听吗?”   “不会。”   “那就不用再用反问句了。”   没有意思。   白诺言喝得晕晕转转,被孟津维送回到“轻云”。她一边对孟津维傻兮兮的招手做“再见”一边拿出不停闹着的手机,真是讨厌,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来,谁打来的,把这个人放进黑名单中。   “言言。”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低沉的男声。   白诺言抖了下,连酒意都快清醒了,这名字怎么就听着那么恶心呢。虽然在别人心中那代表着亲密,可她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感觉就像看到偶像剧或者小说中出现“爹地”“妈咪”让人浑身不自在,虽然别人是想表现出那主角家境多么的富有,可怎么听着就无比矫情。   她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停的踢着路,“爸。”   原来叫习惯了比自己想象中好得多,不就是一个称呼,也没多大不了的。   江博远似乎很开心,语气中也带着愉悦,“言言,可不可以搬回家来住。”   家?她有家吗?   那本来全都属于着别人,而那个“搬回来”怎么听着就这么搞笑。   “可是,我习惯了住在外面。”看吧,她心里再鄙视,再嘲讽,话出口的时候还是这样委婉。   真虚伪,她低咒一声。   江博远叹了叹,“言言,爸爸今天又去医院了。”   白诺言拿着的手机抖了下,她不想他出任何事,即使她并不会太伤心,“出什么事了?”   “人老了病也多了,什么都来侵蚀这具身体。医生说要保持愉悦的心境,可子女都不在身边,怎么能愉悦起来。”   白诺言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她真想说她要是在他身边,他估计连保持个不生气都难,她明明都为着别人着想,怎么偏偏没有人来领情呢。   人老了就是好,你不理会他,他可以变相说你不孝顺;只要他愿意,他怎么对你也会有旁观者在那里说“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啊,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们”。   天啊,道德这玩意儿就是来折磨人滴。   “让我想想。”   “明天过来吃饭吧!”   “好。”   她就是脑子抽了才答应这么爽快。   回到她心爱的床上,她才反应回来,如果她真住进江家,那是不是意味着就会天天面对着江桑榆?   甚至很有可能,看到和江桑榆一同约会回来的程沂哲。   让她想想,她该如何去面对那一对。会是非常不平衡的去诅咒他们两天就分手还是突然脑抽了去祝福他们当一个圣母,又或者变成电视剧里那个最不讨喜的破坏男女主角相爱的配角,又或者一点都没有感觉。   不是有一个百试百灵的试探心灵的测试吗?   想知道你对一个人真正的感情态度是什么,那就在分开之后去见见他,再次见面的感觉会告诉你对这个人最真实的感情。也许只是释然,坦然,也许是解不开的忧伤。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去试试,到底程沂哲对她而言算是什么。   是一个可以满足自己当灰姑娘的王子,过几天自己以为的城堡生活,在失去那样的生活后想念一下王子曾给予自己的物质美好,然后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还是她爱上的不止是那个物质生活,更加让她迷恋着的是那个给予她想象生活的王子。   她一直以为的灰姑娘结局就是王子娶了灰姑娘后的几年发现一个更漂亮的女人于是又娶了那个女人如此反复的发生类似事件。   连她自己原本都不相信这种灰姑娘的戏码,可真在眼前的时候却又如此渴望。   她到底是多矛盾的一个人。   她想着想着,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她大多数时候会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前提是大多数时候。   这一次,没有能例外,她还是去了江家别墅。她在去的路上已经在想要怎么去拒绝江博远的提议,她不想住在这里。每天面对着李晴和江桑榆,也许对方能表现出和睦,可她肯定笑不出来,这生活得多压抑。她可不想让自己未老先衰。她就搞不懂了,为什么人一定就得全家和睦,全家幸福,哪怕明明都是假的,却还是要去这样追寻,每次嫌弃人家假的时候自己也挺假的。   哎,她的理由还没想好。   当她坐在大厅的时候,她就知道,李晴会对她客客气气的。她想了想,这样被形容端庄贤惠的人多没劲,即使心中再难受也得想到自己的丈夫,在外给丈夫面子,在家还得在子女面前给丈夫面子,活着多累。   好吧,她就是要这样想,心里才得到平衡。   李晴的生活也不见得就比白雯美满多少,只不过白雯少了的是爱情。可谁又能保证爱情就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爱情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重要,只不过大多数人喜欢放大了爱情。比如你生活无聊了,遇到了一段爱情,好像爱情就变得超出了它价值,只不过是我们无聊了,寂寞了,想要一个人陪着自己了。爱情就像是生活中的调剂品,多了更美味,少了也不会怎么,它根本没有那么重要,是我们想得太重要了。   白诺言笑了笑,那自己也不可悲了。   “李姨手真巧。”白诺言淡淡的一句,没话找话的感觉真让人想死。   李晴笑笑,“喜欢这个吗?我可以教你。”   白诺言算计了一下,自己会编的东西里有星星(很丑这个就忽略)、千纸鹤、鱼。鱼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陪伴着她的啊,关键是简单又快速,适合她这种性子急的人。   江博远回来之后,白诺言终于不用对着李晴了,可感觉上没有什么好,她一样烦。   好吧,她就是个不爱老人的坏蛋。   其实,她不止不尊老,她也不爱幼。   每次她看着那些小屁孩闹腾着,她也想当知心姐姐的去和对方玩,可没三分钟,她就觉得这小孩怎么就那么讨厌啊。最关键的是她抱着小孩玩的时候嫌弃烦,看着人家抱着的时候又觉得好可爱,她想去抱一下。她总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喜欢自己的孩子,因为人家的孩子多好,你喜欢的时候抱一下,不喜欢了直接放下,又不是自己的孩子,什么哭了尿了都不用自己管,多好。但如果是自己家的孩子,多闹腾多愁多爱哭,都得去弄,甩不了,还得还尿布,多烦人。   好吧,她很狭隘,别来教育她。   又和江博远说了一会儿话,终于到吃饭点了。   白诺言想好了,只要饭一吃,立马就借口有事回自己的窝。   还是自己的窝好,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哪怕那是个狗窝。   李晴又亲自下厨了,多贤妻良母。她是不是该假装很贤惠的去帮忙?才不要。   又不是亲妈,讨好也没有用。   有间隙就是有间隙,你不准备拿出整个人生来改善这个关系,那还是别做无用功了。   快到吃饭点了,门铃突然响了。   李晴脸上带着幸福的笑,“肯定是桑榆他们回来了。”   江博远想起身去开门,白诺言站起来,“我去吧!”   白诺言很多时候不细心不敏感,可这个时候敏感了,她注意到李晴说的是“他们”。   她很想去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心跳一声一声剧烈跳动。   不该这样,她还没见到那个人,怎么就情绪如此反常了。白诺言,你要不要如此没用?   终于,她摸到门把上,一点一点将门拉过来。   像时光印出的慢照片,一点点给她呈现眼前的人影。程沂哲就这样呈现在她眼前。如果炫丽飞过的流星,奇异放彩。她的腿在抖着,不停的发抖,想要笑,却又笑不出。程沂哲眼神一愣,似乎是不可思议,却并未开口。   她将门拉开,视线最后放在江桑榆挽着程沂哲的手臂上。   多和谐的一幕,她得老实的承认。   “姐,你也在。”江桑榆有点小兴奋,将在程沂哲臂弯里的手抽出来拉着白诺言,“真意外。”   白诺言笑了笑,目光在程沂哲身上转了一圈。   江桑榆露出一丝羞涩,“我未婚夫,你们见过的。”   白诺言点点头,“真巧。”   “确实。”他一字一顿。   白诺言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也许是自己原来是这身份,又或许这会是她接近他的一个手段。   程沂哲的表情今天有点古怪,显得很沉默。   因为程沂哲的态度,李晴一直怀疑自己做的菜很不合他胃口。   白诺言却暗自骂自己,失败了,再次看到他,自己内心的不满越发的积多,一层一层,就快将自己压垮了。   她拿着筷子,不太想吃东西。   好像江博远为她夹了几次菜,李晴也夹了一次,连江桑榆也给她夹了菜。   她在想,在别人眼中,她也许更像江桑榆妹妹,江桑榆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姐姐。   她就不喜欢给别人夹菜,感觉很烦。也不喜欢别人给自己夹菜,让她特有直接将那菜夹出碗的冲动,只是冲动,她并没有做出来。   “沂哲,工作很忙吧?”李晴不愿意冷落掉这个未来的女婿。   程沂哲点点头,“还好,能应付。”   江博远也笑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老被父亲天天看着,一心要离开他们的羽翼,自己创造出一片天,哪里能想你这样处理这么重大的决策。”   “时代不同,自然处理方式不同。”程沂哲拿着筷子为江博远夹菜,“伯父,吃点芹菜,能降低高血压。”   江博远笑着点了点头。   江桑榆则坐在程沂哲身边小家碧玉的笑。   白诺言揉了揉自己还发着抖的脚,自己是不是很像一个小丑,真的很像。   这一幕,让她内心燃着一团熊熊的烈火。   程沂哲可以不喜欢自己,可那个人为何要是江桑榆。   她宁肯,眼睁睁看着程沂哲娶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让她每次想起都嫉妒不已的女人。   这感觉太难受了。   可他们都笑着,愉快的谈着话。   程沂哲低垂着眉,偶尔抬头,十足的谦和;江博远笑中带着慈祥,对程沂哲十分满意;李晴坐在一边,欣喜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以及那个即将成为一家人的男人。   多余的那个,始终是她白诺言。   她的手指捏在桌脚上,指甲泛白。   为什么,她只能是多余的哪个?   她抬头,程沂哲没有看她。   江桑榆在低头和程沂哲说着悄悄话,江博远和李晴对视了一下一脸心满意足。   她的眸子转了转,心中洋溢着说不出的悲愤,可发泄不出来。   她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看着外面已经几近天黑,她难受了,那就留下来,大家一起难受吧。   她体内的毁灭因子,终于在这一刻发挥出了作用。   她得不到程沂哲,那江桑榆你也别幸福了。   第六十五季   吃过饭,白诺言站在外面的院子里,不坐下,只是看着远处暗蓝色的天空。这一瞬,是夜色昏黑前的划分线,天地呈现出蓝黑交替,从层层叠叠的树叶中穿透出亚混色的光,树子不停的摇摆,像是黑暗深处出来放风的鬼魅,充满了奇异的色彩。那树子抖啊抖啊抖,在天边色彩完全黑暗后呈现出森黑,夜色终于来了。   白诺言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漆黑,无论是多深的夜,总能够看到事物的某种形态,即使看不完全。只是人们总喜欢将白天和黑夜分得那么清楚,就像她以为窗外的景色里一定包含着路灯,但大多屋子的窗外没有路灯,总是会习以为常,总是会将自己的想法普及到各个角落,总是那么的自以为是。   她站了一会儿,直到身后出现了脚步声。   她嘴角扬起一丝预料之中的笑,她如今出现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程沂哲面前。他一定很惊讶,一定猜测着自己的目的,只是无论是哪一种目的,她都得贴上心机的标签。   他会来找她,她从屋子里出来那一刻就知道,她故意给他创造了一个他们可以单独谈话的机会,他不会不把握。   尤其是她在饭桌上一副勉为其难的答应江博远愿意住在这里,李晴不是特别愿意,但江博远太想和她建立父女之间的和谐关系。或许又是因为江博远和江桑榆之间的关系太好,所以那个男人总以为和她白诺言也能如此,世界上的事哪里都能这么的圆满。   江桑榆面上是欢迎,李晴不置可否,江博远那是真心愿意。   白诺言真觉得那一刻很爽快,看到了面前的人因为自己呈现出这么多不同的面色。   她没有回头,脚步声也停了,那个人已经走到她身边。   她在心里暗自数着,她就是不主动开口,她在想他会什么时候忍不住开口询问她。   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问她和江桑榆究竟是什么关系。   问她出现在这里带着什么目的。   甚至于会问她在这里是不是想要伤害江桑榆。   又或者,程沂哲会要求她离他们远一点,不要打扰他们的美好生活。   猛的一声,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叫了一声,她心一惊,却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   他什么都没有问,她立即转过头看他,只见他魅惑着脸眼睛斜斜的看她。   没有吃惊,没有不屑,没有高兴或者难过。   她看不出什么表情来,是他太过会掩饰还是真觉得一切无所谓,她不清楚。   她觉得自己腿有些发麻了,只好蹲□拍了拍自己的腿。真的很难得,这一刻还能看到萤火虫,她应该愉悦,可全身的细胞却紧致绷直,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的随意,让她更为的不爽。   凭什么,这个时候,紧张的还是她自己。   她咬咬牙,让自己放松一下,忍不住还是主动开口,脸上带着笑,她从不知道自己可以伪装得如此好,“不好奇我怎么就变成了江桑榆的姐姐?”   程沂哲低声闷哼了一声,看了看自己的脚尖,这才漫不经心开口,“如果是别人,我或许会好奇。但对象变成了不走寻常路的你,那什么都变得平常了,也就不值得去好奇了。”   她愣了愣,那就是发生在她身上,无论什么事,都会让人觉得平常了。   这样的评价,她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现实真是个能挫伤人激情的混蛋。   她转身走到他面前,笑颜如盛开的蔷薇,用手拉了拉他衬衣的领子。这样的笑和这样的动作,显得十分的暧昧,“你这么平和,是不是觉得玩了姐姐,再来玩妹妹,显得特别刺激?”   她最后尾音向上翘了翘,十足的暧昧。   程沂哲轻笑了下,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着某个十分任性的孩子,等着她自己不再任性就好,连教训就是在浪费时间。   她思考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才站在他面前,得到的却是他如此的轻视。   她的内心那血液又开始翻腾了。   别怪她,虽然他也没有什么错,可她就是不爽了。   如果按照对错原则来说,这个世界上还真没绝对,那就自己给自己划一个指标出来,以自己为标准。   “不说话,代表默认。”   她将手绕在他的脖子上,还不停的向他吐气。   “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现在可真呈兴奋状态了。   程沂哲挺了挺身,“你现在玩小孩子的幼稚游戏,不觉得已经晚了?”   她笑得更欢了,假装叹了一口气,“我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怎么不问呢!问了我就告诉你。”   她的目光灼灼,程沂哲内心怀疑了一小下,目光微微眯着,十分配合,“那白小姐和否告知在下你所谓的秘密为何?”   她笑出了声,“江桑榆正向这边走来,而且已经看到了我们。”   程沂哲目光一凝,还真向另一边看去,果然,江桑榆正迈着步子向这边走来。   白诺言玩着抱在他脖子上的手指,双手抱得更紧。   他该如何解释?   应该首先打掉自己的手?   她笑了,“你要怎么跟你现在的女友解释你和曾经的情人的关系?”   程沂哲收回目光,“该解释的人,不该是你吗?”   白诺言耸了耸肩,将手放下来,“我去告诉江桑榆,我们没有关系,你猜,她会不会信?”   程沂哲瞪她一眼,没有开口。   白诺言笑了笑,“我说真的。”   程沂哲还没打算开口,白诺言已经沿着路走回,刚好在路上碰到江桑榆。江桑榆抬头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或者刚才确实做了点让对方不好的事,白诺言感觉到江桑榆看过来的眼神多了点别的东西。   江桑榆立在她面前,脚下是白色的石板路,在夜色中也没能感染。   江桑榆不开口,这让白诺言想到江桑榆和程沂哲还是有共同之处,都等着自己开口。   那她就幸不辱命,“程总正等着你。”   江桑榆还是看着她。   “刚才我试探过了,你猜猜你那程总是属于坐怀不乱型还是衣冠禽兽型?”   江桑榆还是看着她。   白诺言耸耸肩,“看来你是不想知道答案了,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走了两步,江桑榆的声音传过来,“我始终当你是姐姐。”   白诺言一愣,却并未做任何停留,她难不成还要感动的得痛哭流涕。   江桑榆顿了顿,这才提起自己有点沉重的步子向程沂哲走去,她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一个身影,五官都看不太清楚。这会儿,她特别想看清楚他的表情,但心里也不知道想要他出现什么表情。   江桑榆终于走到了他身边,他回过头对她笑笑。   保姆有事请假回家去了,刚才江桑榆一直和李晴抢着要洗碗,这才让他出来走走。   这会儿,天空挂着几颗星星,但有点暗,不太像应该散步的天气。   “那是我姐。”她突然这样开口,目光中带着某些坚定的情绪。   “你姐很有趣。”程沂哲轻描淡写。   江桑榆打量了程沂哲的表情,心中叹了叹,最后才平淡的开口,“我姐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我,所以她总喜欢抢走我喜欢的东西,无论她喜欢不喜欢,哪怕是她抢过去之后直接丢弃,她也不希望那样事物会属于我。”   程沂哲眸子闪了闪,“是吗?”   江桑榆目光坚定,“是,如果我够喜欢的话。”   这样的喜欢里,不止包含着事物,还有,人。   程沂哲也看向她,“也许,很多时候得出的结论只是我们猜测的罢了,与事情的真相往往背道而驰。”   她心尖一跳,却只是看着他,不明所以。   他们在这个问题上有着分歧,江桑榆以为白诺言的靠近是因为她,而程沂哲则认为与江桑榆毫无关系。   也许,他们的想法统一一下就是最正确的了。   “天色不早了。”程沂哲淡淡的笑。   她点点头,“我送你。”   他们一起并肩走在小路上,程沂哲也选择了比较安全的话题,“今天那玉米炒青椒是你炒的吧?”   “你怎么吃出来的?”   “味道清淡些,味精味儿少。”   “嘴可真毒。”   他笑了下,心里却想着,果真是两个妈生的,连做菜的风格都南辕北辙,一个几乎不放味精,一个将味精当盐来用。   直到程沂哲上了车,江桑榆才挥挥手。   江桑榆一直站在那里,直到程沂哲的车消失在她视线里。   她站了一会儿,转身,抬头。   在别墅的二楼阳台,白诺言站在那里。   江桑榆只能看到白诺言站在那里,没有躲自己看向她的眼神,可她看不太清楚白诺言的表情。   而白诺言却对她招招手。   江桑榆抿了抿嘴。   这样的感觉,又出现了。   就像当年,孟津维在自己面前不停的问着关于白诺言的所有事,不停的打听着白诺言的去向。甚至约自己出去,也只是借这个让自己将白诺言带出去。   那样的感觉太难受,也很微妙。   她是对白诺言有着不同寻常的感觉,也愿意同她分享很多东西,可这很多东西里面不包含爱情。   她知道,在白诺言身上也有着吸引别人的地方,比如最简单的有趣,相信很多人都会喜欢一个有趣的人。而她自己好像只是个无趣的人,她总是在很多时候羡慕着白诺言,能够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但这一次,她也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不问结果的好好努力,为自己而奋斗。   让自己不为没有争取而后悔,而且,感情的事,从来都只是爱与不爱,没有让与不让。   当年,她输得一败涂地,不是因为白诺言,是因为孟津维从来都没给过自己任何机会。   这一次,她江桑榆不想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事情和人,她从来都分得清清楚楚。   江桑榆抬头,仔细看着白诺言,她今天穿着一件袖口比较大的体恤,看起来很是清凉。   她也向白诺言招招手。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今天写了下一章,觉得字数少了点,就又在加情节,放着没有保存,结果电脑突然关闭了。我写的那一章,渣都没剩下。而且好像电脑还有问题,排热不出去,很烫,我都担心它会不会突然就关闭了。想起来好难过啊,我最不喜欢写重复文。中午发生的事情,我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以前写《莫不知璃心》的时候发生过类似的事,我缓了三天,这次我要缓几天……   番外之白诺言   从小,我就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也希望自己能够与众不同。   我喜欢贾宝玉出生便携玉而生的奇异,也喜欢看电视里演的某位王子出生屋顶就光芒万丈,前者代表着这个婴儿一定际遇奇特,后者代表这个王子一定就是这个国家的领导者了。我喜欢这些带着预兆的故事,无论过程如何,我都相信他们的结果必定美好,只是美好的定义越发不同了。   我是一个太过普通的人,所以渴望着不一样的人生。   小学的时候,我总想我可以努力的学习,成为全班第一名,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就是不能成为第一。所以我努力的练字,可字也不见得有多好。初中的时候,那数学老师夸我是班上女生中成绩比较好的人,可那也不是最好。我还记得,在某一次月考后,我考了班级第十名,有一个女生走过来夸我考得不错,而她自己考了第七名,却生气的将那贴成绩单的纸用签字笔划破了,她嫌弃自己考差了。   我只是看她一眼,在她眼中,我就是那种处处不如她的人,而她也有着这样的资本,毕竟后来是她考上了这里最好的高中,而我只考了次好的高中。   那一年,初中毕业。一个室友对另一个室友说谁谁谁不会喜欢X,那些谁谁谁全都是我们班班上成绩好的男同学,而那X是我们班公认的班花,但这个班花性格有点太“外向”,不是男生最喜欢的性格。讽刺的是那谁谁谁喜欢的都是那X,几个成绩好的男同学同喜欢一个女生。   我看见过在某同学的宴席后,那个女生一面说着她不喜欢那谁谁谁中的那个,一面却和那个男生牵着手躺在床上。   谁说的喜欢女孩子的心灵美?骗人的鬼话,谁会相信?   至少,我不会相信。   谁谁谁和X的结局就是都没能成功,或许成功了,只是我这个关系不好的同学不清楚。   那一年,我初中毕业,带着最忧愁的情绪上了高中,没有办法,适应能力太差。   没有多久,妈妈去世了。   我从未想过我会变成独自一个人,别人都在用“这个女孩好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我讨厌那样的眼神。我一个人跑到屋后的那个山坡上,一坐就是一整天,我不知道我想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人生有许多许多悲剧,在我眼中,没有什么悲剧能比的上自己爱的人死掉。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可一旦死亡,那便真的没有半点可能了。   他们说我变得消沉了,那些大人都来劝慰我,舅舅说他会照顾着我,他便是我在世界上的亲人。   表哥比我哭得还伤心,我记得外公死的时候他明明就没有这么伤心,可他看着我只会哭。   在这之前,我很难想象,一个有着温度的人怎么就可以变得冷冰冰。那棺材中的尸体,证明了这是可能事件。那厚厚的白色布衣一层一层裹着这个我最亲的人,她的眼睛是闭着的,没有任何的表情。我不想哭,也一直没哭。可将她脸上的钱纸拿开,看到她苍白的脸,泪水便这样掉到了她的脸上。我极少痛快的大哭,可这次真的痛痛快快的哭了。   在这一刻,我才发现,也许我真的只有我自己了。   我想起我之前还在怨恨着她。   我舅舅家养的一只猫,我很喜欢它。也是我第一次看见猫,那个时候猫多珍贵,一只就要卖好几百。它不漂亮,最普通的灰色,可我还是喜欢它。   但那个冬天太冷了,妈妈不让它到床上来,第二天,猫就开始呕吐不停。   我看见舅舅和舅妈一脸平静的看着那只猫一直吐着,然后猫就这样去了。   我一直看着那只猫,一下子就哭了,和我一起哭的还有表哥,我哭我可以理解,表哥一个男的哭,我不理解。   我总以为男人就该顶天立地,撑起一片天,我内心深处固执的认为男人就不该流泪。   我常常想,如果妈妈当时肯让猫睡进被窝里,它就不会死了。   可当妈妈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那只我曾以为深爱的猫算个什么,我只要我的妈妈,可她再也不回来了。   那一个冬天无比的寒冷,即使它没有下雪。   到了高中,我的成绩很不好。   我很想做点离经叛道的事情出来。我羡慕那些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人,也喜欢看着那些直接逃课出去打游戏的人,虽然我更羡慕那些既玩了但成绩又特别好的人。   我在班上成绩不错,老师很喜欢我,因为第一次的测验,我数学考了第一,而班主任就是数学老师。   我成绩不错的前提条件是这是一个差班,没有优等生的班级。   年级上的人也会八卦,谁谁谁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家庭条件又好。   实际上被传言的那个男生长得不咋样,家庭条件不错,可成绩压根不好。这样的男生还被神化到了别的学校,有人专门来看他,果真是八卦心态作祟。   我好像一直忘记了提一个人,我在心中将他视为我的初恋。   抱歉了,我真不是个专一执着又痴情的女人,虽然我曾经也那么认为。   也不要因此否定我,在初中的时候,我是真想着我白诺言这辈子会一生一世只爱一个男人。   因为这个念头,还曾为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与“和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两个话题一起争执过,我一心选择“和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觉得可以少受点苦,争论的最后没有丝毫结果,谁都不肯服从对方。   我又忘记说了,那个时候我有点胖,好吧,不是有点,是特别胖。   那个他被我放到一边了,我喜欢称他为W,这不是他名字的缩写,也不是他姓氏的缩写,我只是喜欢以这个字母来代替他的存在。   注意到他,狗血到不行,全是我们班主任的功劳,毕竟这个时候我还是一个纯情少女,想着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这是我十三岁时发生的事。他就是我的同桌W,也是我初中唯一的男性同桌。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他长得不算帅,可以归纳到清秀中去,我特别喜欢他将袖子挽起的样子,让我悸动。   我为我自己建造了一个爱情圣地。   美好的爱情,通常都有着吸引人眼球的男女主角,我首先就不符合这要求。   W好像评价过关于X,他不喜欢那种很闹腾的女生,我一心都觉得他和别的男的不同,以此来证明我眼光不错。   事实是我眼光确实不错了,但也太高了,高得他看不上我。   初中毕业的时候,我很狗血的做了一件事,编了165只千纸鹤,很以为感动自己的将每个千纸鹤都写上属于我的字,写了很多心情和喜欢,还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现在想想,傻透了。   我好像让他回家后看,事实上,他在半路就看了,和他一起看的还有班上和他交往不错的男同学。   165只千纸鹤的寓意就是99+66,99代表我对他的喜欢,66代表着也许他不喜欢我,但我祝福他和别人。原来那个时候我内心就有着一股圣母的潜质,别被吓到了,我还干了件更狗血的事。   事情回到高中,我和W没有任何联系,但你想着一个人,总会希望发生点什么。我喜欢在车站看着,因为我会有机会看到W。也看到过一两次,心跳加速,可还是没有勇气走向前去。   直到初中同学聚会,我看到他了,可还是一场没有遇见的遇见。他遇到了他的同学,然后去聊天,回来后发现脱离了大部队,他之后回家了。   再后来,班上有个男生喜欢我,真难得,喜欢我心灵美,因为他夸我可爱,虽然我外表不可爱。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喜欢我,我把他当朋友;后来,我知道他喜欢我了,我把他当苍蝇,避之不及。   没法,我喜欢美少年。(呸,你自己就一丑货)   也是因为这个男同学的刺激,我向W表白了,我好像是这样说的:我好像喜欢你。   他是这样回答的:我知道。   有然后没有,没有了,我说了句让我自己都抖了的话;我会一直喜欢你喜欢到你有喜欢的人为止。   多煽情,我自己都快哭了,还有人像我这么痴情不。   事实证明,我就一傻大姐,他早就有女朋友了,我去他空间看到的。我很难受,不过我心肠好,只是祝福,虽然还是很难受,还跑到新华书店去看书,看的是郭小四的悲伤逆流成河,于是我不悲伤了,我还没到那种可悲的境界。   然后是我的颓废期,我把它归咎为我失恋了,实际是我这人懒,不爱学习,不过我还是将它看成我失恋后的产物,这样想起来不是我智商问题成绩不好,只不过是失恋了,多好。   初中和我玩得比较好的H还是和我走得比较近,她会偶尔说起W的情况,但我一般不主动问。一次和H出去,当时遇到一个没念高中的同学,他听错了我的学校,当时直接说:连你也考上那学校啊?   真是侮辱人,我凭什么就不能考上,虽然我确实没考上。   这个男生,真是让我毕生难忘,他对我说: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尊容……   我想我真受刺激了,我凭什么就不能好,我凭什么就不能有人追求,我凭什么就不能考最好的学校。   电视上演的天才都是假货,努力真的很难,至少我复读的一年是这样来辛苦来的。可当别人问起我大学的时候,我很自豪。还有,那一年,我瘦了。我每天在家附近的一条路上来回跑,那路边是土地,种着玉米,那灰落到手上,很痒。但我每次都会跑很久很久,直到衣服都湿透,那个时候我会有说不出来的成就感。   念大学的那天,我告诉我自己,我要过新生活。   在复读那一年,我就发现,我自己很久没想起W了。原来很多的喜欢,只不过自己去想这个人,突然有一天我不想了,这个人似乎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重要。   后来的同学会,我一次都没有参加。   虽然我曾经想过无数次,让W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过得比谁都好,只要我肯努力,我可以考高分进好大学,我可以成为别人羡慕的漂亮女生,我还可以很有才华的写文章写歌词作曲。   可真当我有这个资本的时候,我没有想做这事的欲望了,因为我问我自己,W回头,我会回头吗,答案是不会,何况他也不一定回头,我不过是浪费我的时间。   可我要感谢W,我努力变得更好,真的因为他。   内心深处想着努力的原因很大部分是让他看到最优秀的我自己。   可我问我还喜欢W吗?当我自己摇头的时候,我哭了。   因为我想着,我一直喜欢忠贞不渝的爱情,可原来连我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去要求别人。   可我不想说,原来我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专一痴情,做不到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瞧瞧,我就是这样一个虚伪虚荣的人。   读大学那天,我想,这就是我的新生活了。   新生活是什么,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可生活就是生活,我还得养活我自己。   我一边瞧不起那些坐在豪车里面的女生,一面想着要是有个没结婚的金龟也不错,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我就是想得多,行动少的那类人。   直到,我遇到了程沂哲。   他太满足我对自己生活的幻想了,我所有的悲剧,从过去到现在的不如意,太需要有一个人能填补那一份空缺。他就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让我填补我对爱情的空白,让我追求那陌生的世界,让我感受让我激动不已的情怀。   他是那样一个人,带动了我血液的沸腾。   我想勾引他,目的明确。   但我要的是什么结果呢?   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什么结果,会不会有人去相信?   我喜欢童话故事,可却并不相信童话故事。   连我自己都不曾相信,又如何去实现。   程沂哲喜欢的是江桑榆,那个被传善良美好的女生。我常常想我到底是嫉妒江桑榆还是羡慕江桑榆,后来我想,我既不嫉妒也不羡慕,我只是不愿意相信我一开始就被她比下去了。在她面前,我的内心显得丑陋不堪,所以我想要远离她。   我一面想远离江桑榆,却又想证明自己并不比她差。   我在做什么,我不知道。   可当我看到程沂哲的时候,体内的那股激情猛然上涌,那是不计后果的奋勇向前,我好久都没有这种一定上前的感觉了,麻木的神经都得到了刺激。   我卷起了我的裙角。   我特别喜欢电视或者小说里女主角勾引男主角的戏码,无论这个人是好色或者衣冠楚楚,无论是裙下之臣还是当了柳下惠,那场景都很让人期待。   能利用自己作为资本,这很好。   程沂哲就这样像我走来了,我看着他的眼眸,甜甜的笑了。   那一夜,我从不后悔。   我偷了他脖子上的项链,以及拿了一点钱。   我无论做什么事,都喜欢有点好处,不一定多贵重,但一定得有,否则我会不舒坦。比如我捡了一万块钱,还给了失主,他给我钱我肯定不会要,但他可以给我买一杯奶茶,我不喜欢作徒劳无功的事,但喜欢沾点小便宜。   之后程沂哲告诉我那条项链对他很重要,可我打死不认。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也可以脸皮很厚很厚。   他不会对我怎么样,这是我对自己的认知。   其实在内心深处,我知道我和程沂哲是两个世界的人。可能和他在一起很兴奋,这样的感觉就是,我特别理解那些哪怕只有一个月也要和这个人在一起的心里,不求任何结果。   我不是个好人,永远都不会是,我永远都不会爱一个人毫不保留,我永远懂得为自己留下后路,当我自己自私吧。   再一次遇到程沂哲,真巧,这样的场合。   和他在角落里,我觉得很刺激。   以至于,回到自己的住所,我问自己,我在做什么,这像我会做的事吗?   我安静下来,总喜欢胡思乱想。   我问我自己,我有多喜欢W,答案是,也没有多喜欢。我不过是想找一个人来喜欢,弥补我青春时期的空白,至于这个人爱不爱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我有一天回忆我的初中高中时,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去回忆。   我只是想去喜欢一个人,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因为,我太寂寞了,哪怕在脑海里给自己安一个人物。   我想了很多很多很多。   我想我注定不幸福,因为我真的够坏。   我知道江桑榆喜欢孟津维,我也知道孟津维喜欢我,我什么都不用做,我就知道江桑榆会伤心。   很多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病态,因为看着江桑榆偶尔的伤心,我还真觉得满足。可很多时候,看着她那张脸,我又觉得很罪过。我很想很想远离她。   在白雯忌日的这天,我哭了。   那天,下了雨。   我不知道为什么伤心,大概是伤感了,别人都有美好的家庭,而我什么都没有。   我的衣服被淋得很透。   我不知道那天,程沂哲为何会出现,明明他应该回他公司了,他父亲好像让他在公司担当什么职位,这些我不清楚。   可我记得,他用毛巾为我擦干头发,为我将衣服取出来。   他的手很漂亮,像我梦中白马王子的手一样。   罪恶的人,都以为自己不该得到幸福。   可我,突然在想,幸福究竟应该是什么。   我看着程沂哲的脸,多顺眼的轮廓。   我很坏心的想,如果这人毁容了,我还愿不愿意去照顾他,留在他身边。   最后,我给我自己答案,我愿意,甚至他如果毁容了,那他只能是我的了,因为别人肯定嫌弃他。   我被我自己这种念头吓到了。   是习惯吗?因为习惯了这个男人的存在,所以才会这样。   可好像又不是。   我喜欢看着他笑,喜欢看着工作,喜欢看他凝眉的样子,喜欢看他修长的手指敲打着键盘,喜欢看他拿着手机对另一端的人下命令。   我可以沉默的看着他,一直很久很久,都不会腻。   真好,我很快乐。   不用说一句话,不用做任何动作,我就可以得到快乐。   可他不快乐,他并没有公司的大权,很快被上级利用私权陷害了。他有苦说不出,一个人在那里沉默了很久。   我抱着他很久很久,看着天边的落日。   我想,这一刻很好,无论他怎么,我都愿意跟着他,哪怕他一无所有。   我一直以为我自己很势力,原来也分人。   身边的这个男人,只要他愿意给我买酸奶,我就愿意跟着他。   除非他对我说他不要我,否则我绝对不离开他。   原来,我还是挺专一,认定了也不愿意放手了。   我一直都想,他就是上苍派来弥补我生命中那些失败的过去的人。   所以,我一直在深入,在陷入。   就像,我明明知道他内心深处想娶的是江桑榆,可还是很固执的试探着自己的重要性。江桑榆是什么样,我就不会是什么样,我希望这样能让我自己与众不同,能让他更加知道我是什么样子。   我从不知道,这样的我,越发脱离他想要的那种女人。   我不乖巧,不勤劳,不善良,不伟大。   可他不知道,只要他不放弃我,这辈子,我绝对不会离开他,无论贫穷还是疾病,甚至我可以养他。前提还是钱要归我管,对不起,我扫兴了。   我相信我自己比相信别人多。   我想我自己也没有多痴情,能遇到程沂哲,祸福难料。   可我总归不算太坏吧,毕竟我真不曾伤害了谁,哪怕我不是个好人。   我总喜欢去想让程沂哲远离江桑榆,可很多时候,我又觉得他们很配。   我很自卑,虽然藏得很深,可我自己清楚。   我第一次看到江桑榆一家三口的时候,我哭了。   因为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时刻。   我盼望着我可以获得幸福,可如果连我自己都不去争取,那我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也许我并不恨江博远、江桑榆和李晴,我只是恨我自己,为什么我就不能幸福的微笑。   程沂哲很喜欢江桑榆笑,她笑得很温暖。   孟津维有一天告诉我,我的笑很多时候有着不符年龄的沧桑。   是吗,也许我老了,也许我心已经老了。   贪念总是无穷无尽。   曾经我想过,以后我的要嫁给一个普通人,他也许是个公务员,也许是个医生,也许只是个无业游民,他可以带给我平静,带给我安详。   哪怕那个人,不会是程沂哲。   我真这样想过,当然,我知道很多人都不信。   我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伟大,觉得程沂哲都这样对我了,我这么卑微了,还不离开,太没有尊严。可尊严拿来有什么用,吃不得穿不得。   我的底线,很简单,只是很多人猜不透。   我只是告诉我自己,白诺言,这个男人如果在你二十六岁了还不能爱上你,还不愿意娶你,那就死心吧。   我喜欢以时间为界线,比如一定要到22:00做作业,哪怕前几个小时我什么事都没有,哪怕只是发呆,只能傻傻看着无聊的屏幕,可我也会等到那个时间点做事。   而我,在等待我的二十六岁,这个年龄一旦到达,谁都阻碍不了我。   你以为我傻,以为我蠢。   也许我真傻真蠢吧,我总是觉得物质第一,精神第二。于此相呼应的则是,金钱第一,爱情第二。   当然,这个金钱指的是稳定生活。   我又矛盾了吧,可我并不矛盾,只是你猜不透。   别人会笑我傻,被一个男人这样欺负。   我也会笑别人傻,我好吃好喝好玩占齐了,哪怕我没能得到这个男人,我也得到了他好几年,即使最后我什么都没有,我也有一笔巨大的精神物质财富。   别给我放大爱情,以为它才是生活全部,它只是很小很小很小一部分,是你眼花了,用放大镜在看它。   我还没到二十六,所以这场游戏还没结束。   第六十七季   江桑榆还是维持站在院子里的姿势,之前白诺言站着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她眯了眯眼睛,如果没有看错,应该是父亲找白诺言谈话去了。最近这段时间,江博远似乎一直在不停的找机会和白诺言接触,去了解白诺言现在的工作,深入的想知道能否帮到白诺言半分。江博远太想弥补这些年对白诺言的亲情的缺失了,即使江博远从某种角度上而言,不太欠白诺言。当初江博远并不知道白诺言的存在,知道的时候,白诺言早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龄,这些缺失,却让江博远难以释怀。   江桑榆能够理解江博远的想法,同样也能理解白诺言目光中的疏远。   她继续站着,这个时候她需要安静。   坐在葡萄树架下,安静的听着从草丛里传出的虫叫声。   以前总是听老者说,在葡萄树架下,能够听到牛郎与织女的悄悄话,见证那每年一次见面的奇缘。   大概是她烦乱了,什么也没有听到。   她又坐了一会儿,想着一些发生遥远的事。她是很喜欢白诺言,喜欢她做事自由自在的态度,在某种范围内执着向前,不理会别人的看法。这些她自己都做不到,做事总是犹豫害怕伤害到这个人,又或者影响到了那个人,这样的自己,有时候也觉得讨厌。   可这样的喜欢,并不意味着她江桑榆,就要什么就在白诺言面前输光。   有了一次的经历,足够了,不要再来第二次了。   她起身,向屋子中走去。   李晴还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歪着头,有点儿疲惫的靠在靠背上,一只手放在额头上,眼神迷离中带着一丝忧伤。   江桑榆缓缓的走过去,坐在李晴的身边,沙发深陷,多了一道呼吸。   她握着李晴的一只手,“妈妈。”   带着笑意,有着安抚的色彩。她知道,在二楼,爸爸正陪着白诺言。李晴并不是多介意白诺言的存在,而是白诺言的身份太过特殊,李晴不能够反对或者是说白诺言任何坏话,这都会让江博远心里产生芥蒂,从而影响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这是李晴所不愿看到的。夫妻了这么多年,李晴哪里会不知道自己丈夫心中的打算。她对白诺言没有什么意见,可每次看到白诺言眼神中透出的疏离和那份并不在乎这份亲情的样子,总认为江博远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最关键的是白诺言喜欢打量别人,目光扫一圈,那样子好像就是她能够看透别人的心理,带着点儿局外人的姿态戏谑的看着众人。这样的白诺言,让李晴没有半分好感。   李晴反手拍了拍江桑榆的手,“送沂哲出去了?”   江桑榆点点头,将头靠在李晴的怀抱中,这让她感到温暖。   李晴一反刚才的抑郁,轻松的爱着笑,“沂哲也不小了,你们的事也该定下来了吧?”   江桑榆嘴角抿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现在也挺好的。”   李晴摇摇头,“你啊,究竟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儿?”   江桑榆嘟着嘴,带着撒娇的口吻,“我能有什么主意儿,每天就这么过呗。”   李晴也知晓,自己的女儿大概是羞涩了,不由得觉得好笑,“你程伯父伯母对这事很关心,一直在问我们有没有时间,他们想亲自登门造访,你说说什么时候我们才算有时间?”   江桑榆地低头,“妈妈,我不理你了。”   说着起身,向二楼走去。   李晴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忍不住笑得更欢,恰好这个时候江博远从二楼走下来。   江桑榆甜甜的叫了一声“爸”这才和江博远擦肩而过。   李晴看着自己的丈夫,不着痕迹的叹息了一声。   江桑榆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停下了脚步,却最终换了方向,走向了另一端。   白诺言并未睡觉,江博远和她说了很多,原来现在的人都喜欢怀念,怀念着过去从前,并且毫不介意让别人知晓。至少,白诺言认为自己对别人的往事不那么感兴趣,尤其是在那些往事中看出自己的母亲到底多蠢多傻。可她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不感兴趣,那太没有礼貌了,只好听着江博远的怀念。   可当江博远离开,她自己也睡不着了,拿着本杂志乱翻着。   江桑榆在门口敲门,每一下都沉稳,几下有着固定的频率。   白诺言睡觉一定会锁门,根深蒂固的习惯。   她暗自数着,大概门被敲了五下,起身开门。   白诺言开了门,靠在一边的门沿上,不带任何表情的打量着江桑榆,“还没睡?”   江桑榆点点头,“想和你聊聊。”   白诺言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直带着揶揄的弧度。   江桑榆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将目光移到别处,“我们很久都没有在一起说说话了。”   原来对方是真的很想和自己聚聚,白诺言目光随意的转了转,“是吗?”她自己从不期待。   江桑榆走进屋子中,“还习惯这里吗?有什么需要换的吗?”   白诺言转过身看她,“还行,我是哪里都能适应的人。”   这里没有凳子,江桑榆直接坐在床上。在她身边放着白诺言刚才的看的那本杂志,她拿起来翻了几页,目光最后停留在制作的精美蛋糕上,“这种做蛋糕的植物奶油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白诺言蹙了蹙眸子,这市场上的什么食物又是健康的呢。前段时间爆料出来的酸奶有问题,火腿肠有问题,饮料有问题,奶粉有问题,油有问题……太多的东西都谈不上健康两个字,健康这词太奢侈了。可她这下不想去反驳江桑榆的话,大抵对方也不是来和她探讨这种事,太浪费时间的行为了。   白诺言走到江桑榆的对面,身体靠在柜子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与此同时,江桑榆将杂志合上,整齐的放到一边的柜子上。   江桑榆眸子闪了闪,打量着这个屋子的设备,最后开口,“前几天遇到孟学长了,让我想到不少往事。”   今天是回忆日,每个人都来和她谈往事。   白诺言嘴角含笑,“在同一个城市,遇见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江桑榆不置可否,“现在算起来,和孟学长真是认识太久了。高中进学校的那一刻,便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然后是听到他各种消息,可以说他的名字伴随了我高中三年。想想,时光真残忍,转眼间只剩下回忆,竟再也体会不了当时的情怀。”   “人总是向前走,谁也不会停留在过去。”   江桑榆低了低头,“可那个时候真的很美好,在学业的夹缝中去想念一个人,期待一个人的一颦一笑。”她目光抬了抬,停留在白诺言的脸上,“你有过那样的感觉吗,将目光都停留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他时会心跳加速,看不到又觉得空空落落的。”   白诺言不说话。   “我有那样的感觉,真正的想要在乎一个人,想要为了一个人而放下矜持去勇敢。”江桑榆脸色沉静,“你知道的,那个人就是孟津维,就是孟学长。他是我整个青春的印证,整个青春的少女情怀。你不会明白我看到他时心跳猛然跳动的感觉,也不会知道因为想要看到他而显得手足无措的姿态,你什么都不在乎,也许只是习惯了被人喜欢,不知道喜欢别人是一件多艰难的事。”   白诺言还是不说话,是啊,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在乎过,没喜欢过人,没有向谁表白过,没有被谁拒绝过,没有看到谁就心跳加速过,可是,她笑了,带着讽刺。   江桑榆看了看白诺言,也不介意她不开口,依然说着自己的想法,“你知道我有多在乎孟学长,可他不喜欢我,我只有去接受那样的结局。即使我心里不太好受,可还是得接受,哪里有什么事会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呢!”   白诺言这次没在沉默,“你是埋怨和不甘的吧,哪怕你做出很释然的样子,可在你心里,你还是觉得不平,对我还是有着埋怨,即使你一副善良理解的样子,可你内心深处还是在怪我。”   “没有。”江桑榆连激动都省掉了,“孟学长不喜欢我,这就是我被拒绝的原因,还谈不上拒绝,就是不被喜欢吧。我很接受这个结局,一切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地方。”   白诺言笑了下,不知是觉得江桑榆虚伪还是什么,总之表情带着戏谑。   “我只是想告诉你,关于我的感情,我从来都很珍惜。所以,也请你珍惜别人的感情。”   白诺言抬眼,“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几年前我珍惜我的感情,哪怕没有一个圆满的结局。现在我同样珍惜我的感情,也不容别人来破坏。”   白诺言眼神带着刺,“只有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担心自己的感情被人所破坏。”   江桑榆还是细声细语,“我对自己的感情很有安全感,也很相信自己所选择的人,同样相信这次我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可如果有人一定要插足,会让人尴尬,会让我的父母难堪,也会让这个家庭不和睦。我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她看着白诺言,“感情的事,不靠他人破坏,重要的是看自己认定的人是什么态度,我相信程沂哲。”   白诺言脸色白了白,“含沙射影的说话,我听不懂。”   江桑榆目光稍微寒了寒,“我希望坚守我自己的感情,就是这样。”   “那你不该来对我说这些。”   江桑榆终于坐不住,“在程沂哲的公寓里有着一本书,上面有着你的笔迹。”   事实上那是白诺言的看书心得和想法,全都写下来,觉得有趣。   “你可以认为那是我送给程沂哲的书讨好他让我继续成为代言人,也可以认为那是程沂哲拿错了的书,甚至可以认为是我故意放到程沂哲的包里让他记得我这个小人物的存在……”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不用顾左右言他。”江桑榆语气淡淡的。   白诺言终于忍不住了,“那又如何?如果程沂哲真被我睡过了,你还能不要他不成?”   空气终于在这一刻,降至零点。   沉默的气息在空气中翻腾,江桑榆抬起脸来,“过去的事,我可以不介意,我只在乎将来。”   白诺言笑了笑,“那你就去守护着你的将来吧。”   江桑榆站起身,“可我仍旧希望,无论你和他过去是什么样的关系,好聚就好散,不要再有任何牵扯。他会是我的未婚夫,谁也改不了这点,也希望以后大家不要见面尴尬。”   白诺言不置可否,江桑榆自己走了出去。   白诺言在听到脚步声远离后,将那本被江桑榆放好的书扔了出去。   以后会尴尬,江桑榆相信程沂哲,那就是她白诺言一定会下贱的去勾引程沂哲了。   她白诺言在别人眼中就是如此的下贱,就是这么的低贱,就是如此的恶心。   这才是她在别人心中的身份。   她倒在床上,她天生就不该去奢求属于别人的东西?   她的手抓在被单上,久久的捏成一团,形成无数的皱褶。   白诺言近段时间心情都不怎么好,希望躲在屋子里编曲写词,可怎么都不成曲调。在她搬过来的这几天,看到程沂哲的次数不算少。每次都是程沂哲和江桑榆一同出现,江桑榆小鸟依人的挽着程沂哲的手,让人毫不怀疑这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   白诺言的心情很复杂,这些复杂全都堆放在一起,让她难受。   可她却没有回避,尽量用着正常的表情看向程沂哲和江桑榆。   那熟悉的一对,一次又一次落进她的视线里。   很多时候,白诺言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有受虐体质,否则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看着那一对的亲密。   这样的白诺言,很需要发泄。   她很少一个人去酒吧,脑海中记得好像答应过什么人不会自己一个人去。她言而无信,又少了一个优点,至少以前觉得自己还多值得人信赖,这下自己又廉价了不少。   那灯红酒绿以及喧嚣的人声,彻底打乱了她的思绪。   她想哭,很想很想。   她是一个坏心肠的人,却不知道如何去做一件坏事,她太胆小了,连伤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也许,也害怕玻璃心的自己不知该如何承担后果。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人越来越少了,我觉得我自己的确要负很大的责任。这几天太烦躁了,码字也没有感觉,人也很疲倦,也许看文的人也觉得疲倦了。在学校呆不了几天了,这几天尽量多写点字,回到家就没有网络了。谢谢愿意陪我一直走下来的人。这两章我确实自己也不满意,对不住大家了。   第六十八季   白诺言喝了点酒,但不多。只是喝酒的症状太明显了,脸颊通红。她只觉得周身都恶心,勉强出了酒吧,打车回到江家别墅。   她的多余,在这一刻得到了最有价值的体现。   在她歪歪斜斜下了车时,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可她走进了大厅,那一刻面对众人的目光,莫名的,让她无地自容。   李晴看了一眼她,眉心闪过明显的不悦。   江博远目光清浅,可还是对坐在对面的两人开口,“这是我的大女儿白诺言。”   程志峰和徐素青脸上都闪过错愕,这江家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大女儿来了,可江博远如此镇定的介绍,他们也不好表现出太多的诧异。   平日里白诺言如何,李晴不会过问,可今日程沂哲的父母前来拜访,白诺言明显的酒意让她心下更为不悦了。   徐素青打量了白诺言几眼,笑道,“你们可真幸运,两个女儿都长得如此乖巧,做父母的肯定省心。”   江博远也笑,“两个女儿都是我手心上的肉,无论如何都省心不了。”   这话让徐素青更打量了白诺言几分。   动物园被打量的动物大概就是白诺言现在的状况了,她呆立了好一会儿,才叫道,“伯父伯母你们好。”   她的话很僵硬,可她的声音很甜,直接带过去了。   这一幕,白诺言太没有想到了。   真的不能更改了,真的改变不了什么了吗?   他的父母都亲自来此了,肯定不是只来聊天玩乐,一定是关于他们的终生大事吧。   白诺言不由得腿打颤。   她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出来,可什么都做不出来了。   这感觉,比任何时刻都难以承受。   他们都在笑,你一言我一语的夸着对方的孩子如何如何好。   白诺言咬了咬唇,这才发现,原来江桑榆也在,只是去泡茶出来给众人。   江桑榆对白诺言笑笑,“姐。”   徐素青和程志峰对江桑榆似乎极为的满意,脸上的笑如此刺眼。   白诺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她肯定不能留在这里,听他们讲述幸福。   江桑榆将茶端上来后,走到白诺言身边,语带关切,刻意减小声音,“喝酒了吗?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喝点什么?”   白诺言将她的脸看了好几遍,最后闭了闭眼睛,“我今天有一个朋友过生,我答应了他帮他庆祝,我回来是让你们别担心我,我今天   不在家里住。”   白诺言没有听清楚江桑榆说了什么,或许她根本什么都没有说。白诺言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憋着的那个笑有没有展示出来,她像一个被   大败的敌军,只有选择落荒而逃。   不战而败。   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她冲出江家别墅。   这地方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这里。   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这里折磨着自己。   她恨透了自己,像不像以为自己很有能力,却到了事情重要关头什么决策都做不出来,她就是那样一个蠢蛋。   她的步子越来越快,胸口因喘息而剧烈的起伏。   她不知道,原来自己哭了。   直到一辆车在她不远处猛的踩了刹车,她站在原地,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然后,蹲下了身子,将头埋在膝盖里。   她在哭,可并没有哭出声音。   程沂哲在车内犹豫了几秒,下车,走到白诺言面前。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犹豫的伸出手,将她的头抬起来,看到她脸上的泪很不可思议。   他哑了哑口,“怎么了?”   她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程沂哲拧了拧眉,想将她拉起来,她却死活不肯,“出什么事了?”   她还是不说话。   程沂哲看了她几分,“就算你打算一直伤心难过,也请移开,让我把车开进去。”   她终于抬头看他,目光中带着幽远。   他却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低着头。”   她抿紧了唇,不说话。   程沂哲叹了叹,“泪腺发达也不要随时都哭。”   他站起身,似乎觉得她的行为充满了幼稚和不可理喻。她此刻伤心难过压在了一起,当他起身的那一刻,用手抓住了他的腿,“别走   。”   程沂哲俯视的看她,而她扬起泪眼朦胧的脸,对上他的视线。   他没在动,不确定她想要做什么。   她终于站起身,“可不可以带我走?”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今天是大家都约好的时间,一起商讨他和江桑榆之间的事。他的父母在这里等着他,江桑榆在这里呆着他,就连   她的父亲都在这里等着他。   可他说不出来,因为她在哭,没有声音,泪水从像断不掉的线不停的串出来。   她的眼神,呆着哀怨。   他伸出手,抹掉她的泪水。   她却抱住他,“可不可以?我就要这一夜,然后我再也不打扰你,你们可以拥有那么多时间,我就求你给我这一夜,不行吗?”   他的身体僵了僵。   他一向做事是决定了就不得反悔的人,就像决定和她分开了,就没有打算和她有任何瓜葛。   她的提议,超出了他的底线。   可她还在哭,让他拒绝不出来。   他不动,她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程沂哲叹了叹,抱起她软软的身体,将她丢进车里,然后自己也钻进车中,倒车,然后离去。   车里,沉默与安静。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并没有看到,在别墅的阳台上,因为上去拿药的江博远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他们,目光疑惑不定,手紧紧的抓在   栏杆上。   江博远下了楼,脸色不太好,李晴十分的关切,他也只是笑笑说没有大碍。   而在下一分钟,徐素青就接到电话,很不好意思的开口,“沂哲刚打来了电话,公司临时有急事,来不了了。”   江博远的目光闪了闪,“怎么就这么突然了。”   李晴拉了拉江博远的衣袖,他的话让人尴尬了,只好自己赔笑,“确实应该以事业为重。”   李晴不明白江博远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江桑榆笑笑,“那就是他没有口福吃这些菜了,后悔的可是他自己。”   大家也就一起笑笑,少了不少尴尬。   江博远却不停的叹着气。   程沂哲一边开着车,一边打量着白诺言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太大异样,心下也不由得放松下来。   “出什么事了?”他不觉得她是个爱哭的人。   她抬头看他,“能不问吗?”   他抿紧嘴唇,真的没有开口再问他这个。   到了“云城”,白诺言随着程沂哲进电梯。她脑海里闪着无数种可能,江桑榆说她看到那本书,那是不是已经证明了程沂哲带了江桑   榆来这里。哪怕是她已经和程沂哲分开,却还是很私心的希望,自己能成为某个特别。   她不想问,害怕答案与心中所想相矛盾。   某种时刻,她选择自欺欺人。   “去洗澡。”他看她一眼。   她身上有酒气,以及烟的味道。   她进浴室的时候,他又很想叫住她,想告诉她在另一间屋子的柜子里有一件还未开封的睡衣。可那睡衣是他买的,如果她问起,他不   知道该如何作答。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清楚,莫名其妙的就把那睡衣给买下来了,只因为她应该很喜欢那种裙摆的设计,碎花的形态。   可她没有任何停留。   她出来的时候,他也在另一个浴室洗了澡了。   她第一次围着浴巾出来,脸因水汽而迷蒙,像雾中的一朵玫瑰。   他哑了哑口,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她也没有说话,但行动代表了一切。   她走到他面前,用手直接扯着他浴袍的带子。他手抬了抬,却并没有抗拒。就在将她抱上车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时候来阻止,来矫情了。   她分开双腿,坐在他的腿上。   他的手扶住她的腰,嘴唇贴到她的下巴上浅吻,慢慢向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她解开自己的浴巾,胸口贴在他的胸上,感受着彼此心跳的速度。   气温,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她不是个好女人,江桑榆真没说错,确实是她主动来勾引程沂哲的。   身上的浴巾和他身上的浴袍被甩到地上,他一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   她迷离的双眼倒影着他的影子,红嫩的脸庞透出极致的妩媚。   他笑了下,双手握着她白嫩的双腿,分开在自己的腰上,猛的撞上去。   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   她的眼神更为迷离了,手抓着沙发上的棱角,随着他不停晃动的动作,全身也显出一定的节奏。   然后他抱起她,像卧室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将她的腰贴近他,进进出出几次。   将她甩在床上后,他直接扑上去,用手揉搓着她的胸,动作迅猛而急切。   她则用双腿缠着他的腰,比任何一次都用力,达到彼此的极致。   他的汗水,滴落在她身上,化成她眼里的泪水。   白诺言记不清这天他们一共做了几次,好像是任何地方都没有放过,床上浴室洗手间厨房,以及阳台上,她像迷路的风筝,随着他任   意的摇摆。   最后,沉溺在湖水中。   他会游泳,可她知晓,她不会。   最终,剩下一室的寂寥。   她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看着迷蒙在黑色中的天花板。   “为什么就不能够爱我呢?”   这才是她想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个情绪化的人,所以没有回复留言,但看到了大家的留言,也确定了后面会怎么写。本来这章是打算昨天更新的,结果后台怎么都打不开,于是在今天才和大家见面。这一章对于我,也属于不正常的章节。希望大家期待下一章,改变了写法,情节进展比较大。因为快回家了,所以在努力码字,也不知道能写多少,但能写多少算多少吧。我自己也被这冗长的情节弄疲倦了,所以后面情节比较清晰明了。我也不适合写虐文,哎……   第六十九季(大修)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也算不上大修了,情节没变,过程没变,将中间那段小程程对白诺言比较“狠”的内容改成了是白诺言自己做的梦,发生在现实里的就是最后小白看到程沂哲和江桑榆进了“云城”,这样来说,小白就还没和小程程见上面。我自己想了想,小程程不会对小白那样的,原来的内容让我有种程沂哲精神错乱的微妙感,现在这样比较好,其实细心的可以看出小程程对小白还是挺好滴……我不知道我写了什么了,我已经风中凌乱了,你们是希望我继续凌乱下去(不保证质量),还是希望我断更休息几天再写(还是不保证质量)…… 当程志峰与徐素青离开之后,江桑榆心里感到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她给程沂哲打电话,对方却是关机状态。这样莫名的慌乱,就像是在向某种不好预感靠拢。她有点担心程沂哲是不是出事了,毕竟今天的会面算比较正式。难道他们之间的缘分被上天不看好,在这样正式会面的时刻也会遭遇意外,这样乱想的思绪,让她自己笑起来。从什么时刻开始,她如此的患得患失。   也许公司真的有急事吧。   只是在睡觉前,江博远却叫她到书房去,这让她很是意外。   但也并没有想太多。   她向书房走去,也想了想,大概父亲只是想问一下自己和程沂哲之间的感情。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猜错,因为江博远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最近和沂哲之间的关系如何?”   “很好啊。”她觉得不止是自己会患得患失,作为父母大概也会担心自己的孩子在感情上吃亏。   江博远却蹙紧了眉头,“感情一直都很稳定?”   江桑榆点点头,“一直挺好的。”   没吵过架,没有什么争执,都和和气气的。她也会想,也许有时候自己也会幼稚,可他都不当回事。   江博远的手放在桌子上,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江桑榆也察觉到江博远内心的纠结。   江桑榆等着,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   “言言是什么时候成为‘环艺’的代言人的?”江博远终于开口,却提及了白诺言。   “有段时间了。”江桑榆打量着自己的父亲,想看出点别的东西来。   江博远点点头,“那也够累的,有空的时候你也劝劝她,少工作,女孩子那么累不好。”   江桑榆笑了下,她的话,白诺言能听进去才怪,却也只是叹息。   “桑榆。”   “恩?”   “说说你对沂哲是怎么想的。”   江桑榆有些纳闷,“不是在商量订婚的事了吗?”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江博远闭了闭眼,“我明白了。”   江桑榆歪了下头,不明白江博远问这些做什么。可她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关键词放在“程沂哲”和“白诺言”身上,一切都好解释了。   江桑榆停下脚步,又转过身看着江博远。   她的目光坚定,“爸。”   江博远抬头看着站着的江桑榆,表情沉静。   “我知道你很想弥补对姐姐的亏欠,想要给她一切她所想要的东西。你一直在尝试着弥补,尽力做到你所能做的一切。但我想说,有些东西可以成为补偿,可有些东西不能,比如爱情。”   她很坦然,这让江博远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别想太多。”   她点点头,“爸,你也早点睡。”   在她身后的老人却只有漫出苦涩的笑,他万万没有想到,白诺言会和程沂哲有着那样的关系。两个都是他的女儿,他对白诺言是有亏欠,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要站在白诺言这边,将另一个女儿的幸福毁掉,他做不出来。   可白诺言的性格,也由不得他去说教。   要等到第二天,白诺言回到江家别墅,在江博远的含沙射影之下,她才明白,原来这位父亲这么的关心她终生大事。   江博远先是问她有没有交过男朋友,现在有没有交男朋友,然后才说有一个很好的小伙子,她可以去见见。   白诺言觉得自己大概是无聊加无趣,因为她同意了。   只是在心里暗笑,真正要到选择的时候,她这名义上的父亲,还是会选择丢掉自己,没有任何的迟疑,她永远都不会成为别人的第一选择。   白诺言也没有太难过,或许也是因为没有怎么去期待这一份亲情。   这变相的相亲比白诺言想象中好太多了。   无数相亲回来的同胞都满腹牢骚,碰到的都是些极品,就算经历正常点的也会是没有话说,没有共同语言,除了问清楚对方姓甚名谁,大概都不知道该问什么了。能看对眼的太少了。   她来之前,江博远将这位男士夸得个天上有地下绝。   真见到这位“极品”,她却没有失望,毕竟也算认识才对。   她来之前,程沂北已经到了,正欣赏着手中那杯刚泡开的茶,随着水汽茶叶散开饱满,形成一片一片。   真有着良好的心里素质。   她走到程沂北身边,“你一个人也能玩得这么好?”   程沂北没有怎么意外,“大伯大妈回来说江家还有着另一个长相乖巧的女儿,看来就是你了。”   “不好奇我的身世?”白诺言蹙了蹙眉,她一点也不喜欢喝茶,太苦了。   程沂北摇头,大不了就是那些烂俗的故事,私生子,或者养女,反正脱离不了这些恶俗的东西。   因为对方不肯配合,白诺言显得无趣。   “就算是走走过场,也要敷衍着过去吧?”白诺言还是忍不住开口,“否则我就回去说我对你很满意,看你怎么脱身。”   程沂北一副“随便你”的样子,丝毫不见慌乱,“也许我求之不得呢!”   白诺言也只是淡淡的一笑,“我要把这话给录下来。”   程沂北还是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姿态。   白诺言想应该给自己找点乐子,否则生活得多无聊啊,“你知道孕妇最忌讳什么吗?”   程沂北这下好好打量着白诺言了,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   白诺言笑笑,“最忌讳受刺激。”   程沂北抿紧唇,“和我有关系?”   “我这人别的没有什么优点,就是很会记住自己看到过的人。在某次,就那么很无意的看到你陪着一个漂亮的女子去逛街,是买的婴儿用品吧?当然,我想你和她也许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能让程家少爷陪着去逛婴儿用品,再没关系,传到你父母耳中也就是有关系了,又或者本就有关系吧。听说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了,原因不明。你说要让别人知道了这一幕,那肯定不得是你移情别恋,在别人心中肯定是有人勾引你。啧啧,不知道多少人会反感那位美女啊……”   白诺言只是笑笑,她对程沂北很有好感,和看到的那一幕有着绝对的联系。   程沂北当时挽着女子的手,亲自挑选每一样东西,要说程沂北和那个女子没有关系,谁都不得信。   可他的动作那么轻柔,对着那女子轻笑,暖而不腻。不时拿着一些小玩意儿,却又会问着女子意见。   那一幕,太温暖人心了。   白诺言并非什么都不关心,也知道程沂北现在面临着一些困境,而这些困境大概不会让他将那女子展现在人前。   否则,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相亲。   如果她真给他来点态度,他也够呛,哪怕他装得并不在意。   男人就喜欢伪装,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装,在不喜欢的女人面前还是装。   可当时看到程沂北和那个女子时,她是羡慕与祝福的。   程沂北闭了闭眼,“看样子,白小姐应该是看不上我了。”   真会装。   “这倒不一定,说不定我就喜欢抢人。”   程沂北笑笑,不置可否,“我堂哥还没结婚。”   哎。   “你堂哥是谁?我不认识。”   程沂北摇摇头,不再提那个人。   “既然都出来了,还是要将这时间浪费掉,你不忙吧?”   程沂北不明所以,但还是陪着白诺言去玩了不少东西。而他对白诺言的印象也挺好,因为她很会享受,不会委屈自己,这样的人生活才会多姿多彩。   而最后站在江边时,白诺言啧啧了两声才开口,“你就不怕我喜欢上你?”   “不怕。”   “这么肯定?”   “当然。”   白诺言叹了叹,“那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程沂北但笑不语。   “你不信?”白诺言显得有些失望。   “信。”程沂北看着远处行驶的船,“当你将我看作另一个人的时候。”   原来,她表现得如此明显。   哪怕她不想承认,可在这样一个不熟悉她的人面前,她都伪装不了。   她究竟有多失败。   而回到江家别墅,江博远似乎对此次的相亲很是重视。她一回去就被逮到了,她本想对江博远说“他不喜欢我”,可这样应该会给程沂北带去困扰,所以她换成了“我们性格不合适。”   江博远第一次对她露出了不善的表情,“你到书房来。”   这是白诺言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一家之主”,愣了两秒,还是跟了上去。   她心里有点忐忑,却也具体说不上来。   她站着,而江博远坐在她对面。   这个时候她明白了,对方是拿出了作为家长的身份,这样才有资格来教训她。   江博远长长的叹口气,“沂北这个孩子我也见过几次,人品涵养绝对过硬,你不喜欢他?”   白诺言显得漫不经心,“他很好,只是他看不上我。刚才我说‘我们性格不合适’是想挽回点面子,实际上是他对我没有感觉。”   她如此直白,让江博远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叹了叹,“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难道真要逼着她去相亲吗?   “我现在暂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江博远看着她,带着点强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考虑的。”   白诺言被他一堵,情绪便不怎么好了,“我只是暂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不想恋爱,不想结婚。”   江博远闭了闭眼睛,“总有原因吧?”   “没有。”断然回绝。   “是不是你心中已经有了人?”   白诺言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想过几年再考虑这个事,现在还想多玩几年。”   “玩?”江博远开始动怒,“你怎么玩我都不会过问你。我一直就想着,你只是脾气有些不好,小时候受过很多苦,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也无所谓。可我没有想到,你心里对我们嫉恨如此之深。你明明知道沂哲将成为你的妹夫,你还和他牵扯不清。你将你妹妹置于何地,你将我置于何地。这就是你的玩吗?”   白诺言抿紧了嘴,不说话,只是看着江博远。   她原本对这个父亲没有什么期待的,可这刻,为什么还是觉得失望?   她在失望着什么?   书房的门被推开,李晴看了白诺言一眼,最终将目光放在江博远身上,“这就是你让我接纳的你的好女儿。”   白诺言更抿紧了唇,脸色微微的起了变化。   江博远看着李晴,“她只是个孩子。”   李晴笑了笑,“桑榆都快嫁人为妻了,她这个做姐姐的还算孩子?”   白诺言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都是多余,站在这里,和空气没有任何区别。   “言言只是不懂厉害关系,你别和她较真。”   李晴只是看着江博远,不肯开口。   江博远深呼吸了一下,“言言,给你阿姨道个歉,你只是贪玩,和沂哲也没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环艺’的代言人,和沂哲比较熟悉,所以做了些让人怀疑的事,你以后会和沂哲保持距离。”   白诺言看看江博远,又看看李晴,“你们都错了,我和程沂哲有关系。”   江博远脸色泛白,李晴嘴角都在抖。   “情人关系。”她一字一顿。   李晴走过去,直接扇了白诺言一耳光,“你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   白诺言摸着自己的脸,眼神淡漠,“你们都是对的,我就这么不知廉耻了。”   她直接走出去,看也不看门边站着的江桑榆。   而李晴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你还要让她住进来吗?她还在这里,我就立刻走……”   白诺言没有听到江博远的回答,也不介意他会如何回答。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江桑榆追到她面前,“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   白诺言顿了下,“因为我不喜欢你,以及你的家人。”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自私。”   “我比你想象中还自私。”   江桑榆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一个月后,我和程沂哲将在XX举行订婚典礼。”   这算胜利者的示威吗?   她摸着自己的脸,恩,自己的确像是个失败者。   可,输也要输得好看点,是不是?   白诺言做了一个梦,梦很长很长,可她却觉得身临其境。她已经分不清楚那个梦的真实性,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当她醒来后,抱着自己的腿,将头埋进膝盖里。这个时候,她庆幸那会是一个梦了,并且希望这个梦早一点破碎掉,这样她就可以少难过一点,少伤感一点了。   她摸摸自己的脸,发现有着泪水,原来,她是如此的在乎。   在梦中……   蒋特助十分为难的站在程沂哲的办公室里,“程总,这个广告的拍摄时间很赶,再不拍摄,就不能在预定的时间推出。”   程沂哲抿紧了唇,“这点小事,也要我亲自动手?”   “影儿不肯合作。”   程沂哲不说话。   蒋特助十分为难的再次开口,“影儿说除非你到现场去见她,否则,她就不合作。”   程沂哲招招手,蒋特助如临大赦,从办公室走出去。   在此期间,白诺言打了N多个电话,这让程沂哲烦闷不已。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讨厌什么,她就来什么。他不喜欢和别人纠缠不清,她一而再的犯。   他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终于拿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出去。   短信里,只有一个地点。   而她自己在接到那条短信后,竟然飞快的跑到那个地点等待着。   她的脸色不怎么好,眼里带着血丝,好像没有睡好。   而他既然已经想好和她断了关系,就没有必要再去关心任何。   “我只给你十分钟。”他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下一个动作,竟然是在看表。   白诺言的唇抿成一条线,“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你还有八分钟,请你解释一下为何不肯合作拍摄‘嘉恋’新一期的广告,我只对这个感兴趣。”   以前她听说过,他在商场和人讲条件时从不给任何机会,从来都冷然的提出要求。她一直不信,因为她总觉得在自己面前的他,带着温柔和温暖,甚至愿意接纳她的小性子。   原来,是她自己错了。   “我想见你,不是为了说这个。”她咬了咬唇。   “五分钟。”   “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一直不肯见我,我没有办法才这样引你出来。”也许李晴说得没错,她就是有点低贱,想要见到他,可为什么想要见他,她不清楚。   即使是在梦里,她觉得自己很委屈,想分开的人是他,可他不理会她。   她知道,自己该傲气的抽离。   可他不理会她,这个事实让她无法接受。   他怎么可以,真的就丢下她,不管她了呢?   她开始彷徨,开始不安。   “四分钟。”程沂哲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她抬起眸子看他,“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想见你吗?你都不关心一下吗?”   “不想,也不需要我关心。”   她有点想笑,可又笑不出来,“我是想告诉你,我好像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超出了自己以为的喜欢了。”   程沂哲眸子转了转,“你还有一分钟解释为何不配合拍广告。”   “如果我不解释呢?”   “那你就回去翻翻签约的合同,随便去凑下违约金。”   她咬着唇,唇泛白,看着他准备离开的身影,“我付双倍违约金,你能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吗?”   他动作不停,“你知道我以前最喜欢你什么吗?”   她愕然。   “我最喜欢你表现出你自己对感情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可惜,连这个都是假的。”   他的步子越来越远,她站起啦追上去,还是要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我想对你说的话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和江桑榆订婚,可不可以不要和她在一起。”   “你觉得可能吗?”   你和她在一起,我会很难过。   很难过很难过。   可她知道,那不可能。   “我不想你们在一起。”   程沂哲没有理会她,直接走开,连背影也消失在她视野中。   这一幕,原来是她自己个自己设定的结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程沂哲会选择自己,所以才会有这样一个梦,在提醒着自己,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白诺言不得不承认,那个梦还是影响着她,虽然她极度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可那个梦之后,她便大病了一场。汪檀对此很担心,一直守在她床边,让她吃各种药,可她固执的什么都不愿意吃,于是连汪檀都不大想理会她了。   她只要一想到梦里程沂哲对她的决绝,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挖了一大块。   在梦里,她已经放下了身段,可他还是不肯要她。   甚至,将她当做洪水猛兽。   他是不是已经认定她不是个好女人,言而无信,说了最后一次,却还是反复的纠缠。   她给程沂哲打去电话,他没有接到。不知道是不想接,还是没有看见。   可她想到那个梦,与真实结合起来,她便开始怕了。   她想见程沂哲,哪怕只是说几句话,她不相信他会像梦里那么残忍。   可具体要说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连她自己都清楚自己被放弃了,梦由心生,她做的那个梦,何尝不是自己给自己预定的结局。   却还是不甘心,想要亲自尝尝被嫌弃的感觉。   她病还没好,就跑出去了,让汪檀十分担心,因为外面下着雨。   初秋的雨,总是来得快,想必也去得快。   她想,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他不接她电话,可总要回“云城”吧。   可当她按下曾经最熟悉的那串密码时,显示的却是“密码错误”。   这里,已经不是她随便就可以来的地方了。   这个事实,让她心底发寒。   她害怕,害怕自己最后,真的一无所有。   她从未这般害怕过,当初白雯去世时,她都没有这样害怕。   她站在一个角落里等着,她想,他终究会回来。   雨竟然没有停下来,不停的下着,还有下大的趋势。   她双手抱着胸,让自己不至于感到那么冷。   不远处,那辆熟悉的车终于出现。   可,她的笑还未绽放。   远处,程沂哲刚下车,另一边的江桑榆从车上走出来。   她远远的都看到江桑榆带着笑。   他们并肩走着,走进她刚才输入错误密码进不去的电梯。   电梯门合上,她再看不到他们的背影。   她站在原地,许久,不曾离开。   她想着,也许江桑榆不久就会下来,就会离开。   可她一直坐在那个角落,在这样雨声敲打的夜里,没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晨光的第一缕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捂住想咳嗽的嘴。   原来,很多东西,要亲眼看着碎在心上,才肯相信,那真的不属于自己。   第七十季   程沂哲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看文件都觉得有些眼花。他走出办公室,想做点什么,可又实在想不出自己想干什么。他不想待在办公室,这是最真实的想法。   可走出办公室,便看到江桑榆坐在那里。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更烦躁了。   他走过去,语气很平和,“怎么来之前不打个电话?”   江桑榆笑笑,“怕打扰到你啊。”   她头发有点湿润,他猜测着,“外面下雨了?”   她吐吐舌头,“恩,出门的时候还没有下,到了你公司就下了,都不打个招呼,害我都没拿雨伞。”   他扬了扬眉,没有说话。   她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怎么好,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摸他额头,而程沂哲也下意识的想躲,可一向温婉的江桑榆却在这个问题上带着强势,“你好像在发烧。”   难怪觉得很不舒服,“没事。”   “还是去看看吧!”   “真没事。”   江桑榆坚持,“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好没用,自己未婚夫都生病了,却表示不出自己的关心。”   程沂哲压下心中的不快,还是和江桑榆到了医院,打了点滴。   江桑榆看着他,总觉得他这些天怪怪的,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觉得他的眼深沉得像一潭,深不见底。   外面还下着雨,程沂哲看了看她,他有些不想动,所以做不出那些浪漫的事来,“我送你回家。”   这次,江桑榆没有像平时那般回答“好”,反而看着程沂哲,“上次你说你有XX写的绝版书,我想看看。我找了好多书店,都没有能找到那本书。”   “过两天我给你拿来。”   江桑榆却摇头,“我就想今天看到。”   她很少这样坚持,程沂哲不由得好奇的看了她几眼。   她自己却不感到有什么不对,“就这么不欢迎我去你的住所看下?放心好啦,即使脏乱得出奇,我也不会明显的表示出嘲笑。”   程沂哲摇摇头,“那本书有那么好看吗?”好看到,她竟然都放下了矜持。   上了车,江桑榆暗自吐了吐气,是的,她不想继续矜持下去了。   她很紧张,内心的不安完全和表面的平静不成呼应。   她只好告诉自己,转移注意力,于是她更加注视着程沂哲的一举一动。他从上车开始,已经看了手机好几次了,这样的行为发生在他身上,却有些搞笑。   “在等重要电话?”   程沂哲抿了抿嘴,“没。”   “那为什么一直看着手机?”   “那你为什么一直注意我?”   江桑榆一愣,不再开口。   到了“云城”,雨势却越来越猛。   江桑榆没有太在意,跟着程沂哲上楼。   程沂哲头还是晕晕沉沉的,根本不想处理什么文件,可他现在也不想说话。他如果沉默,会让江桑榆很尴尬,于是只好假装很忙的将电脑打开,看着一些不怎么重要的资料。   江桑榆没有打扰他,站在他的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   她这个动作刚做完,程沂哲突然直直的看着她。   她有些恍然,不知道该继续抽出这本书,还是将书放回原位。   程沂哲咳嗽了下,选择比较委婉的措辞,“每本书都有固定的位置,如果有人拿了,我会找不到它们在哪里。”   潜台词就是他不希望有人碰他的东西。   江桑榆对此不置可否,很多人的确有着这样的习惯。她看了看程沂哲,心里大概也明白,他只是不想她碰他的东西。   程沂哲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可江桑榆的那个动作,让他下意识的排斥。   就是,他的领地被人占领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可明明另一个人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平常,不会有这样的情绪。   哪里,出了差错?   他想,或许有些地方,真的出错了。   他站起身,在书架上取出一本书,放到江桑榆手中,“就是这本。”   她之前提及的那本书。   江桑榆笑笑,“送我还是借我?”   “如果你不想还,我不会说你贪污。”   她捂着嘴轻笑,气氛不算太尴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桑榆看书看得很认真。   突然,她在书中翻出一幅画来,是程沂哲的笔触。他画画不怎么好,几笔勾勒出轮廓。画里是一个背影,很简单的画,和他送给她的画一样,看不出任何特别。   可她看着画,又看着程沂哲,心中却很是温暖。   他一定不知道,这幅画真算起来,是他送给她的第一百幅。   她一定不知道,这幅画是他随手画的,却不是给她的。   她将画依旧放在书中夹着。   外面的雨声不停,程沂哲很是烦躁。   一个女生,这么晚,依旧待在这里,他不会不懂这代表什么。   如果他强硬的提出送她回家,一定让彼此更为尴尬。   “这书很好看吗?”   “还好。”   江桑榆从椅子上站起,看了一眼窗外,竟然划过闪电,接着是雷鸣,“我……”   程沂哲蹙眉,“雨有些大,就在这里住下吧。”   她点点头,拿起手机给家人打了电话。   江桑榆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对还是不对,她没有睡衣,就翻了下柜子,却发现一件未拆封的睡衣。她有些好笑,不知道这算什么。   可当她洗完澡走出来,程沂哲直直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深邃而带着寒意,让她感到害怕。   她有种全身发冷的错觉,程沂哲这表情,就像想将她的睡衣扒下。   不是因为带着欲念。   仅仅只是因为,她穿了不该穿的衣服。   原本打算调侃一番,打算开玩笑问他怎么会有女人的睡衣,可这会儿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看了她半响,“早点休息。”   然后,他自己转身,回他自己的房间。   她咬咬唇,“我一个人,害怕打雷。”   他顿了顿,“有事叫我,我浅眠,听得见。”   无形的拒绝,让她尴尬与难受,“可……”   程沂哲转身,对她努力扯出一个笑,“我们还不是夫妻。”   所以,有些东西,他永远不会越界。   江桑榆不再说话,程沂哲回了自己房间。   江桑榆站了许久,她是不是错了?   夫妻才会做的事……   她笑着,脸色有些惨白,在鞋柜底下的那一双拖鞋,很明显的是某个人喜欢的风格,鞋底有些磨损,穿的时间比较长。   那代表着什么?   第七十一季   早晨的时候,天已经放晴,程沂哲开车送江桑榆回去。   车内的气氛沉默,江桑榆下意识将车窗打开,视线转移到程沂哲身上时发现他也刚将头转到她这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接触后又迅速离开。   他张张口,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车疾驰在路上,将不少车都甩在后面,两边各型各色的建筑飞快的向后运动。   终于,到了江家别墅。   江桑榆解开安全带,下车。   程沂哲没有说话,也没有向往常那样倒车准备离开。   她顿了顿,还是走到他的车窗前,看着他将车窗降下来。   “你有话想对我说?”   程沂哲抬眼,看着她,“订婚的时间是不是太匆忙了?”   问了这句话,他便后悔了,明显最不好的方式。   “匆忙?”江桑榆带着疑惑,“哪里匆忙?”   因着最不好的开头,接下去也不会最坏了,“感觉挺唐突。”   “我觉得还好。”江桑榆抿紧了唇。   程沂哲也没太大表情,嘴角扬起丝若有似无的笑。   他不再开口,江桑榆心底叹了下,“不进去坐坐?”   他摇摇头,“公司还有事。”   这个说“公司”还有事的男人,却是将车开到了自己的家里,让徐素青不由得笑道,“难不成是快要成家了,所以开始想家了?”   程沂哲听到自己母亲这样开口,脸色沉了沉,却不接过话。   他倒在沙发上,看上去有些疲惫,还很不顾忌的直接将烟拿出来,点燃,深深的吸着。   徐素青打量了他半天,这才摇摇头,“和桑榆吵架了?”   脸色有些臭。   程沂哲摇摇头,“爸回来了没?”   徐素青坐到他身边,“等会儿回来,你看上去不大好。”   “   挺好的。”又怕她不相信,“真的。”   徐素青的“等会儿”是半个小时之后,程沂哲也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半个小时。徐素青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急,看他的样子,总感觉像回来找不痛快。儿子不经常在家,可以免除很多争执,尤其是父子之间,儿子翅膀硬了总想飞,但在丈夫的眼里儿子永远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什么都需要管着。   徐素青的担心是真的。   程志峰坐在那里,脸色很沉,半响都没开口。   程沂哲也抿紧唇,也不开口了,他不喜欢现在模糊的感觉,尤其是在自己的终生大事上,当然,他也没那么可笑的希望全世界都认同他想法。   他不开口,让程志峰的火气更盛了,“上次我和你母亲就建议干脆直接决定结婚,你非要先订婚,不肯直接结婚。桑榆是你自己选择的人,我们没有做任何干涉。你一心一意要想娶的人,我们也算满意。你母亲还说你从小到大都没犯什么错,真怕你就栽在婚姻上。你弟就是一个多好的例子,现在把你叔叔婶婶气得够呛。你也喜欢桑榆那么多年了,如今就差最后一步了,你在排斥什么?”   程沂哲抬眼,将刚才的话做了小小的调整,“暂时不想考虑这个,也没心情。”   程志峰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大的缘由来,气得竟笑了,“你弟还会聪明的将事端向杜家长子绕,你是真以为什么都由着你性子来是吧?”   “我只是想,毕竟人生是我自己的吧!”   “我们有逼过你吗?”程志峰嘴角咧了咧,“你未来的岳父岳母昨天已经确定了婚期,我和你母亲也同意了。现在这订婚也就一个形式,如果你不反对这么早结婚,这订婚也不会这么麻烦。”   程沂哲蹙着眉,笑了笑,“我只是希望订婚能推迟。”   这可比他走进来直接来句“取消”好听多了。   程志峰哪里不知道这是他在玩文字游戏,先说“取消”让你急,他再说个“推迟”听上去就让人想接受多了。   可这次不同。   “这次订婚已经向宾客发出邀请了,突然推迟让别人怎么想?而且,这样会让桑榆承担多人流言蜚语。这次的订婚办得如此盛大,你不会不知道原因。”   程沂哲嘴唇抿得更深。   “环艺”的资金链暂时出现了一点问题,各环节的项目都启动,将资金拖住。最大的这个项目前景非常看好,但需要巨大的资金,并且此项目在短时间内还无法收回成本,不少投资者都处于观望态度。江家之所以能有今天,和江博远这些年在人脉上有着重大关系,和许多银行都有往来。之前,和江家讨论过此项目,对方在这样的关系上自然愿意投资,并且暗示着会说服一些人。   这订婚哪里是两个人的,是做个别人看的,以求更多人看到他们关系巩固,同时让处于观望态度的投资人动心。   这项目,他已经计划了很久。   他嘴里发干,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说负气的话,“能有今天,还真得感谢爸你。”   程志峰喜欢钓鱼,并在喝醉后和一些渔友夸海口要建一座“钓鱼者天堂”,醒后便开始提议。程沂哲反对过一段时间,并非这个项目好与不好,无非就是开发出一个旅游区,按照现代人的消费习惯,不愁拉不动顾客。可这项目,会将他预留的资金动用。   但徐素青说得好,父母年龄都大了,还能享受多久,做子女的妥协一点也是应该。   现在,那些妥协,全都会付出代价。   此刻,他就像被绑在了什么东西上,那绳子很紧,他觉得自己能撑开,可撑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比如手会伤得很严重,可他如果不强制出来,那他便不会受伤。   他可以硬撑着逃脱,可却没有让他义无反顾的理由。   程志峰脸色冷了冷,“自己回去准备。”   他转身出去,心里却堵得慌,差点什么,就是还差点什么,只差那么一点了。   第七十二季   杨佳是江桑榆的大学同学,以前常常一起吃饭,一起出去逛街,一起出去玩,关系一直都不错。只是杨佳这些年一直在国外留学,很   少回来。到了国外,思想肯定会变很多,将国内的不好慢慢忘却,毕竟人都有一颗思乡的心,可真正选择起来,还是愿意待在国外那片   更公平一点的社会,虽然这个世界上本没有绝对的公平。   这次杨佳回来,只为听说江桑榆快结婚了,这真是一件让人庆贺的事。   江桑榆对杨佳的到来,也显得很兴奋。李晴和江博远也将杨佳当成贵客对待,希望杨佳能陪着江桑榆,让她刚开怀一点。   她们在院子里不时的谈论起在大学里的趣事,偶尔揶揄一下,偶尔感叹下过去的岁月,再来憧憬美好的未来。   晚上的时候,她们也睡在一起,很多东西你不会告诉你父母,却愿意同朋友分享。   杨佳毫不拘束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你会不会有一种很微妙的情绪?”   “恩?”   “你想想,在大学的时候程沂哲追你,你严词拒绝,可到了现在,你却要嫁的人是他。”   “只是订婚。”   “这是重点吗?”   江桑榆笑笑,用手将杨佳的头发揉乱,“你想说这是不是有点‘我爱你的时候你不爱我,你爱我的时候我不爱你’的味道?”   杨佳挥开她的手,“这都什么和什么。我只是想说,你当初没有想到自己会嫁给他吧。转来转去,还是这个人,不是很微妙吗?你怎   么会那样想。”   “我最近老胡思乱想来着。”   “想什么?”   “想过去,想现在,想未来,然后我都不知道我究竟要什么了。”   她情绪很低落,杨佳摇摇头,从床上起来,很是好奇的去翻她那些收藏起来的东西,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的确是江桑榆的作风。   当杨佳将一个盒子拿起来时,江桑榆本想阻止,却什么都没做。   杨佳将那些画全都拿出来,一张一张的摆好,“这全是程沂哲画的?”   江桑榆想到这些画,心里一暖,“对,刚好一百张。”   杨佳“啧啧”了两声,“你就是被这些画给感动了?”   “还好,不能这样说。”   杨佳毫不避讳,“画得真丑,一点都不像你,你看看这画,随便找个女的对号入座上去说画的是她,估计也不得否认。”   “哎呀,那是你要求太高了。”   “是啊,你要求低,这种画也保存得如此紧,藏着做什么。”   知道杨佳在揶揄自己,她也只的淡淡的笑。   突然,杨佳拿起一张画,“这张画得不错,虽然只是个背影,可却能感到画画人的用心。”   江桑榆一愣,也看向画。画中的女子半躺在沙发上,只有几笔就勾画出大抵的轮廓,衣衫也简单,她自己没有看出任何特别。   杨佳却有些纳闷,“这也是程沂哲画的?”   江桑榆蹙着眉,“怎么?”   “这画感觉像半成品,好像还没完成,只是好奇,他怎么会将没有完成的画送给你。”   江桑榆绞着手指,这画是夹在书里面,并非是程沂哲送给她,可她当时的确以为是程沂哲送的。   她现在看着那些画,开始恍惚,的确不是很像自己,看什么东西都和心情有关,可那些画不会让自己排斥。杨佳手中的这幅,她越看   着,越压抑。   尤其是现在,她的视线被画上女子脚踝上的一串小铃铛吸引。   她咬咬唇,这的确不是她。   她好像一直忘记了一件事,人在处于某种环境时,总会下意识的排斥掉那些不美好的东西,那些细节只有等到自己怀疑美好的时候才   能想起。之前,她同程沂哲去逛街,在某条人多的小街道,程沂哲突然有些不大正常,他一直在找着什么东西,不停的找。可当她问他   是在找什么的时候,他又摇头。   江桑榆清楚的记得,最后程沂哲的目光停留在一串小铃铛上。   让她诧异的是,这里人多,也很喧嚣,这铃铛被风吹着即使有声音,但一般人真的感觉不出来,可他怎么就能听得那么清晰。   看吧,很多疑点,总要开始怀疑后才选择去串联。   杨佳将画放好,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别人是婚前恐惧,你不会订婚前就开始恐惧了吧?”   江桑榆坐在床上,“我现在有点乱。”   “怎么了?”   她又笑笑,不想让对方太过担心自己,“我最喜欢的一本小说里面,男主和女主是青梅竹马,女主的父亲是救了男主而殉职,从此之   后男主便一直照顾着女主了,那个时候女主还只是一个小婴儿。然后他们彼此扶持对方,在彼此最难过的时候给对方温暖。女主有过男   朋友,男主也有着无数的女朋友。再之后,男主遇到女配了,交往了,甚至男主也认定了女配会是他的妻子。这个时候,男主突然发现   以前和女主有过619。于是男主想和女配分手了,女配心里也知晓,拖延了一段时日。男主和女主继续纠结,到了最后女配自愿放弃了   ,男主和女主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了。”   “我也看过那本小说,怎么?”杨佳知晓,她绝不是无意提及。   “我看到很多评论,都说这女配真好,很善良。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个女配,我知道她性格不错,也知道她很善良,可就是不喜欢   。在我眼中,她就是在想偷男主和女主的幸福。后来我才知道,我不喜欢的不想女配这个人,我只是不喜欢她的存在。”那种夹杂在男   女主角中的存在,让她每次看这小说都自动跳过女配,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重点只在于男女主角,至于女配坏不坏,善良不善良根本就   不重要,好不好都注定是女配,都是那个不讨喜的存在。   杨佳又躺在床上,“我看这部小说的时候,就在想,女配为什么要退出呢?她不退出,男主就真会娶她,然后也过着细水流长的生活   ,这不是很好吗?”   江桑榆半天没有回答,她想到那书的作者说过,如果在生活中男女主角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可那是小说,所以男女主角在一起了。   终于她开口,“那是因为女配突然发现,自己只是男主心中以为的理想妻子,那并不是爱情,甚至到后来连理想妻子都不是了。就算   结婚又能如何,丈夫心中永远想着另一个人。”   杨佳突然笑出了声,“得了吧,有什么能比得到更重要,而且你把人想得也太好了吧,哪里有那么痴情的人。如果那女配嫁给了男主   ,朝夕相对,总会产生感情吧,男主对女主的感情也会转淡。痴情的人只是想象出来的,大家都要跟在环境变,谁能一直不变呢?”   是啊,李寻欢那么爱林诗音,最后还是和孙小红结婚了。   江桑榆突然笑笑,“我突然很期待,如果女配没有主动退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男女主之间的错过,还是男主女配的一生牵手   第七十三季   孟津维斜靠在一边的墙上,逆着光看向对着镜子不停排练的白诺言。用白诺言的话说,她开演唱会,就是为了圈钱,她想有钱花了。能够让人从荷包里将钱淘出来,那可算一种本事,所以她白诺言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她可以用一种轻蔑的语气提起她挣的几百万钱,也会因为偶尔算错了五块钱在那里纠纠结结半天。   白诺言自然是从镜子里看到了孟津维,她不认真的时候居多,可认真的时候也特别认真。   现在她特别的苦恼,她妄自以为自己很聪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常常觉得自己十分聪明),但真到要做什么事来的时候,怎么就又蠢又傻呢。   而且她特别不喜欢别人骂自己(肯定也没人喜欢),而当别人想教训她的时候,她先就摆了脸色,于是那指导老师便很心领会神,这位是个大牌,教训不起。   白诺言也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没跳舞天赋的人。   最后坐在地上,看着镜子中那个同手同脚的人无奈,那汗水从脖子上一直流下来,她连擦都不想擦。   孟津维咧咧嘴角,走到她面前蹲□子,手中那瓶冰矿泉水因接触了空气而形成无数水珠。   白诺言有点被诱惑了,喉咙咽了咽,还不等孟津维将水递过来,已经先一步拿过来,揭开盖子就狠狠的喝着。   她别的没本事,花钱不算的话,喝水算一种本事,一瓶水她能两口喝完,虽然不喜矿泉水,可这会儿她都不挑食了。   孟津维看她将水咽下去,才挺挺眉,“我有说这水是给你的吗?”   “难道不是?”白诺言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要不要我还你?”   说着还真准备吐出来。   孟津维向后跳了一步,“你能别这么恶心吗?”   “你应该说‘你敢不敢再恶心点’才符合时下的流行语。”   孟津维摸摸额头,显得有些无奈,“我妹妹常提起你,一定要见见你。”   白诺言思索了一会儿,“让你这个做哥哥的买票啊,我这次的演唱会绝对美轮美奂,不来看的人终生后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准备买什么票?贵宾吧,才符合你身份,买多少张,要不要我给你点方便?”   孟津维伸出手按了按她的额头,“世俗。”   “世俗的女人才活得长。”   “你不是说你只想活到四十岁吗?”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也许我到了四十岁就不想死了呢!”   孟津维踢踢她,让她从地上爬起来,“走,去吃饭。”   白诺言这个没骨气的,吃饭肯定不用自己花钱,屁颠屁颠的爬起来,换衣服出去。   她的协调一直有问题,所以每次开演唱会都不会有舞蹈,总是以慢歌为主;也会有部分粉丝私下埋怨她的演唱会没有什么新意,但因为每次的票到卖得不错,在她的拒绝下,公司也不会为难她。可这次是她自己主动提及,公司方面虽然耍太极的让她不要勉强,实质却希望她能够在此次演唱会上满足歌迷的心愿,多互动,多跳舞,最好是说唱。   而她自己对这次的演唱会也前所未有的重视,已经亲自看过几次舞台了,要是她以前,多待一秒都觉得烦。   因为她这种懒人个性,孟津维也显得好奇。   白诺言很累,也吃不下什么,可下午要接着去排练,那支舞蹈对她而言,很有难度,再不想吃也得吃点。   她喜欢喝稀饭,尤其是凉稀饭,喝下去的时候胃都凉凉的,这种感觉太爽了。   在她喝了第三碗稀饭时,孟津维终于开口了,“听说你这次定的票价特别贵,不少歌迷都闹情绪了。”   白诺言对此没有什么感觉,“贵就别来啊,我又不逼着人家。”   “瞧瞧你这态度。”   “我觉得我这态度很好。”   孟津维笑笑,也不再提这个,“你这次好像认真了不少。”   “我以前也认真来着,只是你们都没发现。”   “谁让你认真得不明显?”   “谁让你们一个个近视得严重,都不能发现细节。”   ……   白诺言的确很认真,难得的听着舞蹈老师的说辞,注意每一个细节。她是个怕疼的人,摔了好几次也没吭声,脚好几个地方都摩擦严重,伤的地方倒不疼,遇到汗水,那猛的疼痛让她真想尖叫。   无论做什么,都得付出代价。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很多时候,不希望自己太过在意太过追求某些东西。   这一次,她只想为自己而认真。   放下真的很难,离开也真的很难。   她想到看《任季节随意思念》里面女主说过的一句话:你以为我做不到是不是,我做得到的,不过是喜欢一个人很久而已,我说我会放下就会放下,只是你们都不肯相信我而已。   最终,那个女孩说到做到,真就放弃了那个她从小一直喜欢的人。   白诺言很是恍惚,恍惚到孟津维又陪了她一个下午也没有察觉到。   到了晚上,看到孟津维后,也只是很平常的吃饭,然后他送她回家。   她很疲惫,闭上眼睛都能睡着。   孟津维从后视镜中看她,“你看上去不正常。”   白诺言睁开眼,笑得莫名其妙,“怎么才算正常?”   沉默许久,僵硬许久,打破这窒息,“程沂哲和江桑榆过两天订婚。”   白诺言看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在看什么珍奇玩意儿,“我应该哭……应该闹,至少也应该伤心欲断肠,这样才看起来正常那么一点?”   孟津维低头一笑,“不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他们的订婚,你应该出席。”   “所以?”   “愿意当我女伴吗?”   “我能说我那天很忙吗?”   “当然。”   “你可以勉强我的。”   “你不是很忙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会将那对准新人的仪式拍下来,转达给你。”   “谢了。”白诺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闭上眼睛,看上去是真的累极了。   为什么不放过她,她都快要忘记这回事了,总有人来提醒她。   而且,还不止一个,这世界上的人都怎么了。   孟津维的车刚开走,她还没走两步,就又碰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全世界都要来和她作对。   “言言。”江博远撑着拐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看样子他已经等了很久。   她蹙了下眉,真的很想直接倒在床上,美美的睡一觉。   可她又做不出来,和这个老人撕破脸皮,“爸。”   江博远向着孟津维离开的方向看了眼,“那好像是孟家小子。”   白诺言不想打破江博远心中现在“也许孟津维和言言的关系不一般”的想法,只想快快走开,“爸,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有话快说来着。   江博远咳嗽了下,“上次是你阿姨性子太急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不用了。”不对不会再联系的人,道歉或者感激之类的空话,最好能少则少。   江博远看到白诺言这样子,显得有些无力,“言言,我不知道你心里难受。”   那为何还要来让她继续难受。   她抿进了唇,没有说话。   “要知道,你和桑榆都是我的女儿,手心和手背,都不愿意受到伤害。”江博远叹了叹,抓住白诺言的手,“你永远都是我的乖女儿。”   白诺言咬咬牙,“其实我并不乖。”这话说出口,又太尴尬,“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说。”   她真的只想睡觉,程沂哲和江桑榆也可以滚一边去。   “桑榆订婚,我希望你出席。”   白诺言笑了,还希望她出席,这要求真够新颖。   “为什么?”   “我会在那天当众宣布你是我江博远的女儿,永远都是江家的一份子。”   她蹙了蹙眉,这身份,我一点都不介意。   “可我并不怎么在乎。”   江博远摇摇头,“孩子,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请你也给爸爸一个可以补偿的机会。”   “怎么补偿?”   “我和你阿姨商量过了,桑榆婚后会搬出去住,所以你可以住进来,到时候我们应该会住得比较愉快。”   白诺言心脏扯了扯,潜台词就是她不能去和程沂哲纠缠半分,对方可以怜悯的给她江家人的身份。   真大方啊,她应该开怀才是,毕竟有机会当千金小姐了。   真可笑啊。   怎么这么可笑的事就会发生在她身上。   “好,我会出席他们的订婚典礼。”至于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可,她现在难受了,那能不能让有些人陪着她难受下?   江博远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笑意。   白诺言在江博远走了后,睡意少了很多,拿出手机,拨打了孟津维的号码。   “怎么了?”孟津维显得诧异。   白诺言看着乌黑无月光星光的天空,“我突然想起我那天好像没事,我当你女伴吧!”   第七十四季   华灯初上,公路两旁的路灯闪出淡黄色的光,行人在光晕下形成一个个相似的轮廓。外面滑过无数辆车,牌子最前方代表省简称的字体各不相同。前几天出现了一个报道,在大学报道处停着无数来自外省的车,从车的省市来算,开到本市,光油费就会花几千。那一排又一排的高级车,像展览似的停在大学校门口,学校里面的车位早已经被沾满。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消息,在念高中的时候就曾听过,某某市重点只要到了周五下午,校门前就会停着无数来接孩子的车,交通因此严重拥堵,不少车甚至停在一些破巷子里。   每一次,白诺言听到这样的消息,心口就下意识的紧一下。父母接孩子回家,这样平常的报道,总会让她感叹,她从来都是自己去学校报道,从来都是放假后自己回家,从来没有谁会送她去学校,也不会有人在校门口等着她回家。   可人和人,本就不该来比。   她在转移话题,通过一个足以让自己伤心的事,转淡另一个让自己压抑的事实。   前方堵了车,白诺言这时长长的感叹了下,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你妹妹高考成绩怎么样?”   “还好。”孟津维注视着前方,如果是出了交通事故,就不知会堵多久了。   还好,只堵了一小会儿。   白诺言不想自己安静下来,这样会胡思乱想,“你怎么穿这身衣服?”   她带着埋怨看着他一身黑,男人的衣服说白了也就那几个颜色,自然比不上女服装的千色万颜。   孟津维斜斜的看她一眼,“那你怎么穿这身衣服?”   他当然知晓,她在抱怨他们今天没有默契,穿得一点不搭调,可她将过错放在了他身上。   白诺言一愣,转过身,不理会他了。   到了酒店门口,白诺言挽上孟津维的手臂,小鸟依人般对着孟津维娇笑。   她不太喜欢一切繁重的礼数,在看到孟津维将请帖放到门卫似的的人手上时,眼里闪过一丝轻笑。有钱人的作风就是如此,排场大,庸俗有加,能让你第一眼都知道,这是有钱人,啧啧。   她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走路的时候刻意挺着胸,微微抬头,这样的她显得更为精神。   来此宴会的人,多半都是上流社会,再丑的人西装革履一套,也会像那回事,气质这东西还真得靠衣装。   白诺言随着孟津维走了一圈,听着他和不同的人打招呼。不同的语言,不同的神色,不同的姿态,都显示着对方对自己的重要性,人果然都是现实的生活,懂得讨好对自己有利的人,疏远对自己不利的人。   “商场上的人是不是都是些变色龙?”白诺言看着这些一副交谈甚好的人,实在想不通怎么能笑得出来。   对一个等同于陌生人笑,得多痛苦。   “就跟女人看到不同类型的帅哥一个心情。”   “这能一样吗?”   “当然能,女人喜欢帅哥的心情就跟商人看到能从别人口袋里骗钱的感受一样。”   这比喻,白诺言啧啧两声,想到最近最火的《画皮》,这电影证明了一个男人如果不在乎女人的外貌,除非他瞎了。多深刻的电影啊,让女人认清了事实,当然有不在乎女人外貌的男人存在,可惜是瞎子。   女人肯定没有男人那么重外貌,如果对方够有钱,多实在。   孟津维拉了拉白诺言的手,示意她像另一边看过去。   江桑榆穿着一身白,小家碧玉的站在程沂哲旁边,他们带着相同弧度的笑,拿着酒,不时的向迎面而来的人笑着说着。   程沂哲的笑带着淡淡的疏离,分不清他是心情好还是坏。   江桑榆带着得体的笑,站在程沂哲身边,竟然没有被忽视感,有着属于她的专属气场。   那一对,成为今天的焦点,在众人眼中,也是最合适的一对。   家世,外貌,学历,一切都相符合。   甚至有网友开着玩笑,通过程沂哲和江桑榆的结合,又相信爱情了。   白诺言本能的有些想退缩,因为那一对正向着这边靠拢。孟津维握紧她的手,不让她逃离。   她抿紧唇,想着自己能不能假装扬起微笑的弧度,笑并不难,谁不会伪装自己。   可她无比的压抑,脸也格外僵硬。   “言言。”   白诺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辈子,从未如此感激江博远来到自己的身边。   “爸。”她的心凝了凝。   江博远看了一眼孟津维,神色里带着意味深长。   “伯父,你好。”孟津维淡然一笑,不讨好不谄媚。   江博远点点头。   白诺言本能的不喜江博远这样打量孟津维,好像他们是被捉到的一对有奸情的男女。   “爸,关于那件事,我们谈谈。”她很不想承认,自己只是想借机躲避那一对,原来她真是一只乌龟,在紧要关头,只想躲着。   江博远点点头,对孟津维善意的笑笑。   白诺言和江博远走到一处人少的地,她看着脚尖,只想离开那里,出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感觉,太让人压抑了,她难受。   “言言,我知道你心理难受,可你看现在,桑榆和沂哲已经在一起了,而且他们感情很好。我希望你不要固执下去,让我这个做父亲的为难,要知道你们都是我的心肝啊。”   白诺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觉得我有什么竞争能力吗?”   即使他认可她的身份,她能洗脱私生女的身份吗?别人会将她看成与江桑榆一样的江家大小姐吗,不会,她们一出生就注定不同。   “言言,你在我心中和桑榆是同等重要。”   她受不起这重要,“话说到这份上,我的想法就是我不在乎你江家的名声,你也不用承认我的身份。就像以前一样就好,你也不用对我感到亏欠,你以为对我的好,会成为我的束缚,想必你也不希望借着对我的爱让我恨你吧?”   如此诚实的话,让江博远愣了许久,握着拐杖的手抖了抖,“你还是在恨我。”   她想笑,却实在笑不出来。   另一边,李晴已经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白诺言叹了叹,“你回去吧,想必他们需要你。”   在订婚礼上,双方父母一定会出席,李晴是来找他的吧。   江博远看了她许久,还是向李晴走去。   白诺言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的,能笑得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肯定有自虐倾向,在想了N久究竟要不要进去,究竟要不要去看那一对幸福的笑,要不要看这些人对他们那美好的祝福,要不要看到自己的卑微。   最终还是选择折磨自己。   她就要进去,就要看着那一对如何在她眼里幸福。   心被狠狠的撕扯着,程沂哲和江桑榆被推向了最高处,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一对丽人。   她有一种错觉,程沂哲现在嘴角有着一抹苦笑,而江桑榆却是真心实意的笑。   多美好的一对。   台下这么多人,没有谁会怀疑他们不幸福。这么多年走来,程沂哲痴心以对,江桑榆善良美好,从不会有人去反对。   多美好,真是美好极了。   白诺言抿着唇,心口剧烈的起伏着。   那一对太完美了,她喜欢不完美的事物。   她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自虐够了,那就用这仅剩下的勇气,虐一虐别人。   她走到对面的那一栋高大的建筑,听说这建筑修好的时候被称为本市最著名的夜景台,号称能看到全市最美的夜景。   电梯,让她很快到达顶楼。   再走一层,便能够登上顶峰。   她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就像每一次深夜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声,一下一下,一次一次,规则中带着永不停息。   顶楼,风很大很大。   夜色格外迷蒙。   她站了一小会儿,任由风吹起她的裙摆,每一个毛孔都钻进了冷空气,刺得人发寒。   她站到栏杆处,拿出手机,拨打着那个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联系的人。   在酒店的大厅,有人正拿着话筒让程沂哲说话。应该说什么,他很高兴,很幸福,很愉快,他终于和这个他追了多年的女人定下关系。可他蹙了蹙眉,有些抗拒那话筒。   正在此刻,他的手机响了。   如果是从前,他断然不会在意这样一个电话,在这一刻,他内心竟然升出几分庆幸,可以理所当然的不用接下来的形式。   他对着一边的人低低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这些人都带着好奇,眉头紧锁,可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不带别的情绪,让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重要的是站在一边的江桑榆,沉默的看着走出几步的程沂哲。   程沂哲按下接听键,听着对方的声音。   “我来参加你的订婚典礼了,你有没有看到我?”   他蹙了眉,下意识的向人群中看去,看到孟津维后视线停留了很久,可没有他要看的人,“你在哪里?”   他今天有些没在状态,看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差别。   “你在找我?”   “你在哪里?”   曾经她幻想过他们的婚礼,不用邀请什么贵宾,也不用多么豪华,只需要选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拿个结婚证就好。   这些年来,什么都改变了。   连结婚证,都降价了。   “对面。”她咬咬唇。   程沂哲沉默了许久,左眼一直不停的跳。   她在沉默中能感知他的呼吸,而他却能听到她那边的风声。   “我喜欢你,你知道吧?”她哀怨的声音传来,他心口一疼。   她给他发了无数短信,却没有这样亲自开口,她看似不介意很多,却还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羞涩。   他闭了闭眼,“在哪里?”   “你会来找我吗?”她蹲□子,会吗,会吗,会不会?   已经有人在催促他了,这么多人在等着他,他原本想逃离的也不过是几分钟。   “不会。”终于脱口而出,对着眼前的局势妥协。   “真的不会?”   她问完这句话,才察觉不对,她几乎都能想到他会做的事,直接关机,不给她任何机会。   很多时候,必须妥协。   哪里就有那么多为真爱放弃一切的人,可笑了。   程沂哲的手,摸向关机键。   “你不来,我就从这楼顶跳下去,三十楼,不高。”   她的话,成功阻止了他按下那个键。   他的手很用力的摸着手机,全身忍不住颤抖,“你有本事就跳。”   “我……跳给你看。”甩开手机,他还是不肯理她。   程沂哲将手机狠狠的往一边砸去,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他什么都不不想解释,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只看着江桑榆,“对不起。”   没有别的话语,他冲出去,直接向那一栋大楼,气喘吁吁的站在电梯口,不停按着上楼的那个键。   死女人,你要是真敢。   他的手重重一拳打在内壁上。   多久没有这么害怕的感觉了,多久了。   死,这个字,太过血腥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那个女人从楼上跳下来,就在他不远处落下,血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他的眼眸。那个女人,是程志峰的第一任妻子。两人花好月前,幸福的交往了七年,终于结成连理,听说程志峰还为了那个女人顶撞了程老先生,自此失去了接班人的资格。他们一起幸福了很久,程志峰对她也很好很好。可程志峰却在外面和徐素青交往,好听一点是交往,难听一点可以用难听的词。女人可以接受一个花天酒地的男人出轨,却始终无法接受一个爱自己这么多年,对自己好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出轨,哪怕在前一天,女人都不肯相信自己的丈夫出轨了。他明明还在对自己笑,还对自己呵护有加,还让自己出门小心,还给自己打包回来最喜欢的馄饨,可就是出轨了,不止如此,还有着一个七岁的孩子。   生活如同一场巨大的欺骗,女人好像一直活在梦中,梦中自己的丈夫只爱自己只宠自己。   女人是在徐素青家的那栋屋子上跳楼的,她要让自己的丈夫产生罪恶。   程沂哲亲眼看着一个人做自由落体运动,在自己面前死亡,他知晓那个女人是自己父亲的妻子。   他站在原地,没有哭。   小小的他,很想知道,那个男人会怎么做。   那个被叫做他父亲的男人,很伤心,很难过,几乎痛不欲生。然而呢,程志峰和徐素青结婚了,再然后呢,婚姻美满,家庭幸福,有谁还会记得那个多年前自杀的女人?   有些女人总是那么蠢,以为用死亡可以让活着的人痛苦,的确会痛苦,可惜只是一天两天又或者多几天,然后活着的人依旧活着,死了的人依旧死了。   谁到最后还会记得你,你的名字不过成为了想起感叹一下的名词,甚至因为这个名词带着感伤,连提都不想提。   可他还是忘记不了那一幕。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避免那样的悲剧。人在某些事物还未发生时,总以上帝的视角对待一切“我一定不会出这样的事”“我一定可以做到这样”“我一定可以避免”,所以当他决定选择江桑榆时,就想着一定不能和白诺言有着纠葛了。   他的人生,不可以出现那样的悲剧。   可心越来越空,他开始怀疑,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究竟要的是什么,他从未如此怀疑自己的人生。   他想到白诺言在电话里说的话,这个蠢女人,难道不知道死亡是最卑贱的事吗,除了亲人哀伤,还会有谁记得。   可他又消除自己的想法,白诺言那个贪生怕死的女人,肯定舍不得死。   她还没吃遍天下间的美食,还没有人愿意陪她去山顶骑着单车向下,还没有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娶她,她还没有享受到,所以,她舍不得死。   他吞吞口水。   她一定舍不得,还没看到自己。   他推开顶楼的门,在四周的栏杆处,见不到人影。   心瞬间被掏空,脚酸软着,下一刻便要摔倒在地,他手抓着墙不停的大口呼吸。   窒息的感觉充满每一个细胞,全身僵硬。   外面的世界几乎都与他无关。   “你……不是不会来吗?”小小的声音传来。   他愣了愣,尤不确信,脚仍旧酸软麻木,几乎就向另一边摔下去。   在墙角蹲成一团的人动了动,“我怕死。”   当她站在栏杆前,真想凭着一股热情跳下去的时候,还是怕,多疼,而且还会面目全非。   她真的很怕很怕死,死亡的可怕占据在她脑海。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如此的懦弱。   她真的很怕很怕那种感觉。   程沂哲在听到她第二句话后,突然笑了下,可笑僵硬在他脸上,他揉了揉腿,才走到她面前。   黑黑的一团,他停在她面前。   “你个死女人,我是来给你收尸的。”   她愣了愣,带着一点哭腔,“那你该等在楼下面。”   程沂哲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也蹲下来,认真的看着她,“你怎么能越来越愚蠢。”   你机灵劲儿都快被磨光了。   她只哭,“我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   哪里不好,不是哪里不好,是局面让他妥协了。   他抿紧唇,“你现在死缠烂打得厉害。”   她知道自己很卑微,卑微到让人讨厌,自己都讨厌自己了,“我只是不想你好过而已。你以为我是多爱你才说跳楼什么的吗?我只是骗你到这样,让江桑榆难堪,让你们的订婚典礼得不到继续。相信明天的头条就是你突然跑出来吧,多好,让你们俩心中有着间隙。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打破了你的美梦,也伤了你的圣女,可我开心着呢!”   她口不择言的说完这段话,胸口不停的起伏着,眼泪却越掉越多。   他重重的喘息,她本就是这样的人,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你赢了,是我这么蠢上当了。也行,愚蠢一次,可以避免下次,谢谢你给我这样一个巨大的教训。”   “是啊,我又给你上了一次功课了,多好。”白诺言越说越起劲儿,“而且你看看我,多迷恋你啊,多喜欢你啊,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每次只要你发个短信,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去。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工作,不管自己是不是难受,不管自己是饿着还是想睡觉,都跟火箭似的的跑到你面前,供你享受。只要你有时间,我都作陪,多廉价啊。什么都服从你,什么都要看你脸色行事。每次都怕你不高兴了,会随时甩了我。每次都以你为重。你也得记住我,下次遇到这样迷恋你的女人,记得好好去利用,反正这样的女人好利用,赔上整个青春都无所谓。”   程沂哲气得脸色发青,重重的喘息着,“白诺言,你有种。”   两个人都沉默,不说话。   她明明那么解气了,却哭得更厉害了。   他还是不解气,站起来走了几圈,才对她吼着,“我们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我们之间很公……”   她抬头看他,即使他没有说完,也知道,他说的是他们之间很公平。   她提供自己,他提供金钱。   多公平啊。   她就是一个商品,随时可以买卖。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这件事上的自尊心虚伪到等同于无,可这一刻,心被撕了一大半。   她哭得更厉害了,程沂哲看着她不再开口。   她哭得全身都在抖,程沂哲压抑自己的呼吸,许久,才上前摸摸她的头,“别哭了,我送你回去。”   她弄出的一堆烂摊子,想哭的是他。   她挥开他的手,“别碰我。”   他刚消下去的火又腾气,“你闹什么别扭。”   这次,她的语气很轻很轻,“我求你,别碰我。”   她求他。   他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她因啜泣不停抖动的肩膀。   她哭了很久,他一直看着,“我送你回去。”   “不……用。”   他笑了,“你就这样回去,是不是要让媒体写点啥,来更加添油加醋这订婚典礼……”   她咬了咬唇,“我会自己回去。”   “我不信你人品。”他立即打断。   她的泪水掉落更多,拿出手机,拨打着另一个人的电话。   她多贱啊,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想得起别人。   孟津维在白诺言打了那个电话之后便立即赶来了,这里气氛怪异,程沂哲站在一边,白诺言蹲在地上哭。   孟津维狠狠瞪了程沂哲一眼,上前就拉起白诺言,安抚的拍拍她的背,“走,我送你回家。”   程沂哲在看到他们走了两步时,伸出手,却又收了回去。   孟津维却顿住脚步,“程总,诺言就是一个小孩心性,做事不考虑后果,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歉了,你也被和她一般见识。”   程沂哲收回的那只手紧捏成一个拳,她竟然会是另一个男人代他……   有一个男人,竟然愿意为她如此。   他是觉得白诺言和孟津维关系不一般,可白诺言这人做事虽然按照自己的心性来,却从不会越界。   他看着那一对,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回家了,这个文也快走到尽头了,感谢一路陪伴我的人。嫌弃我的,我也没法,文就这样了,我只能写出我想写的故事。不准欺负我不留言……   第七十五季   白诺言很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像被胶水糊在眼睛上,扯着睫毛生疼。她努力的揉着自己的眼睛,看着开着车的孟津维,心情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缓和过来。   孟津维从后视镜中看她,“如果觉得还不够,可以继续哭,我保证不笑你。”   他的表情太认真,一点都不想是开玩笑。   “那也不准嘲笑我。”她讨价还钱一般开口。   他的眉毛拧了拧,终于点点头。   白诺言这不要脸的,直直的躺下,没脸没皮的真就这样哭起来,也不担心自己的眼泪鼻涕掉到座椅上,最最关键的是她还没忘记一点,“你有没有给我准备好纸。”   孟津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下,很认命的掏出一包纸巾。   这是她大学的时候最喜欢用的牌子,一条七块多钱,十小包。纸巾的质量非常好,摸着感觉都高级些。用白诺言的话来说用了这种纸后才知道自己以前用的纸质量多差,然后就舍不得不用这牌子。至少她是这样,即使再没钱,也会买这种纸。可她用纸很浪费,几天都木有了,然后天天喊着自己一定要节约。可结果一定不好,就跟天天对着自己说,一定要节约用钱的结果一样。想着要节约用钱的步骤通常是这样,花钱买一大堆东西回来,告诉自己一次性买了就不能再花钱买别的了,而这些东西里面还有着一些是“最后一次买来吃,让自己好好享受下”。结果就是,那享受的东西享受了一天,第二天继续犯。于是喊着节约,天天做着浪费的事,比平时不喊节约的时候还浪费,钱去得更多。   白诺言拿出一张纸来,想着自己真浪费啊,还制造些眼泪鼻涕来浪费纸,她真是个罪人。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撇嘴,“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   孟津维点点头。   “是不是看起来像个怨妇?”   孟津维点点头。   “是不是像个傻妞?”   孟津维再点了点头。   白诺言哭得更大声了,“那我肯定嫁不出去了。”   孟津维转移视线的速度就像一个机器人从她脸上扫过,“你干了这么多丢人的事,不会没想到这个后果吧?”   继续哭。   孟津维继续开车。   “你今天不准骂我。”她先开口。   “我不干浪费口水的事。”   “可你心理一定想骂我。”   孟津维揉了揉额头,“你继续。”   白诺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胡言乱语,“我知道自己很不好,长得又不乖巧,又没有好的家世,从小到大都没个好男人会喜欢我。我又不勤快,做菜只会那几样,旁的怎么都学不会。拖地的时候老偷懒,能不拖都不拖,看到些灰尘在死角都假装没看见,地板永远都不能干净得像一面镜子。我洗衣服还洗不干净,总是脏得厉害就直接扔掉了,一点没有贤妻良母的作风。我知道我成绩不咋样,也没有天才的能力,也没啥特别好的优点。江桑榆长得乖巧,笑得温柔,成绩又好,还那么勤快,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   孟津维假装没听见,让她继续神神叨叨。   “江桑榆还那么有钱,妈的,一出生都含着金钥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是个男人都喜欢她那种性格了,还来个公主般的身世,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她个摊上了啊。我多不平衡啊,我多嫉妒啊,我恨死了。”   孟津维摇摇头,没有开口。   “妈的,我恨死程沂哲了。别人喜欢江桑榆,他凑什么热闹。是个男的都喜欢江桑榆那一款,他都不能特殊点啊,爱好特别点会死人。喜欢我会死人啊。明明知道我不喜欢江桑榆,还和她订婚,气死我了。”   “我好喜欢他啊,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知道是我喜欢的类型,就像我心中的白马王子。我以为他是来接我去城堡的,原来他方向对了,却要接的是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我这么努力的靠近他,和他努力的拉近距离。一次又一次,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没了尊严,没了自信,慢慢变得卑微,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知道我自己很贱,尤其是在程沂哲面前,什么都没有。可还是要倒贴上去,去祈求他的注意。我告诉你吧,直到现在我都不后悔,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说着说着,停下来狠狠的啜泣,然后继续。   “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程沂哲哪怕什么都没有做。可他是我昏暗时期唯一的亮光,让我感觉到我还有可以追求的东西,不至于生活一片黑暗。他是好像对我没有什么作用,可他让我感到了温暖和阳光,像天边的印下,闪动了我的世界,让我看到了多姿多彩的人生。”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跳那么剧烈,让我才明白,原来这才是活着的激情,这才是生命的跳动。我不是淡然的看着这个世界,不是以为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黑暗和冷冰冰的。”   “每一次看到他笑,就觉得像初升的晨曦,代表希望和温暖。而我太渴求那样的希望和温暖了,于是将他当做唯一的源泉。那是我生命里第一束亮光啊,即使有痛,也舍不得就此放下。”   “我多想有一天可以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可以为他生儿育女,我们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教孩子学习,我就在一边捣乱,然后他就无奈的看着我,多有趣。”   “我是不喜欢孩子,可我还是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我有没有说过一件事。我小时候生病过很长时间,当时村里有一对夫妻,男人死了很久才被发现。因为他们无儿无女,男人死了被老鼠啃了,女人竟然只是躺在男人身边睡着。当时我站在一边和众人围观,想到那一幕,头疼得厉害,没几天就生病了。那个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不怎么孝顺,可至少得因为那点血缘关系,在我老了生病的时候给我端上一杯开水吧,至少在我死了的时候知道要送我去火化,知道要为我收尸。”   她越说越离谱,“我都想好我和他孩子的名字了,全都要我自己取,别人取的肯定没有我取的好听。我不喜欢儿子,要是独自里怀着儿子,就去打了,反正我一定得生女儿。可我后来一想,我讨厌别人重男轻女,可我自己这样不是一样众女轻男了吗,一样不可饶恕,算了,以后怀什么就生什么。生儿子算我倒霉,可我这辈子,大概不会有孩子了。”   眼泪一直不停的从她眼角滑落。   孟津维踩了刹车,“你够了吧?”   “你看,你还是想骂我。”   孟津维闭了闭眼,也不下车,叹了叹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你别骂我。”白诺言哭得更厉害,“让我自己骂我自己。白诺言你一天都在做白日梦,程沂哲怎么可能看上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浪费时间浪费金钱,还惹人嫌。还有,你自己怎么能一根筋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你自己受伤了没什么,可你这样做不是丢女人脸吗?是女人的耻辱,身为同胞的生物都该鄙视你,在心底骂死你,对你唾弃。”   孟津维转过身看她,“你不用骂你自己。”   “你不用安慰我。”她吸吸鼻子,“我骂我自己只是为了让你们不好意思说我,我都这么检讨了,谁还会好意思再骂我。”   孟津维听了想吐血。   白诺言这厮还没完没了,非拉着孟津维去喝酒,她自己酒量不咋样,还要逞强。   而且她特别喜欢那种花花绿绿的东西,选酒也选她自认为看上去比较漂亮的东西。   而且,她还特没脸没皮的继续哭。   每当有人看她,她就回给对方一句,“我失恋了。”   所以哭很正常,你们都别大惊小怪。   难道你们没失恋过?   别告诉她,你们失恋全都一副女王架势,不上不难过,直接将那男的踢飞。   好吧,她就懦弱,还是想哭。   她哭着哭着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抓着孟津维的手不放,“如果我真嫁不出去,你得给我找个保障啊,我不想成为孤家寡人。”   孟津维甩开她的手,“丢脸。”   “我人都丢了,还怕啥丢脸。”   孟津维闭了闭眼,“你三十岁之前嫁不出去,再来找我。”   “好。”想了想,还是不太确定,“你不能反悔。”   “恩。”尾音拖得很长很长。   她说话如此爽快的时候,通常都是因为,她只是说着玩。   配合就好,哪怕很想当真。   白诺言喝了很多酒,孟津维没送她回“轻云”,而是到了他自己住的公寓。   当她被他放在床上时,他为她盖上被子。   她莫名的就笑了,“不要忘记了,我的后半辈子压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一定一直要是有钱人,我喜欢有钱的。”   孟津维扯不出笑来。   因为她说了那句话后,便哭了。   她闹了一天了,故意哭,发泄的哭,闹着哭,可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真的哭,发自内心的哭。   泪水落到被单上,染湿了一片。   她在心里默默的开口:对不起,我配不上你,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她这么自私,当然也去想过和孟津维在一起的可能。但他们在一起会如何,她依旧别扭,然后他一直对她好,一直呵护着。以她自己得寸进尺的性格,加上对他似乎不那么在意,除了一味的摄取,还能如何?   她太了解自己了,对待一直对自己好的人,真的只会得寸进尺的去享受。   她的确有自虐情绪,得要一个她无比在乎的人,才能抑制住那点得寸进尺。   因为在乎,才会想着付出。   孟津维长长的叹口气,他知晓,她从不会给自己机会,从开始到现在,所以他也不曾将自己逼上绝境。   原来看得太清楚,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   “早点睡。”   她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这一次的眼泪,是为他而流,“原来我错了,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好男人,原来你是个好男人。”   孟津维走到门口,拉开门,走出去,在关上门的时候,低沉的声音响起,“我不是个好男人,只是你以为我是个好男人,于是我就成了一个好男人了。”   是不是,不过只因一个人。   人生,很多时候并不是为了一个结果。   很多年之后,当他回想这个过程时,依然不会忘记那个让他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自己就一那啥啥,还是舍不得真的就丢下不管,存稿箱留了几章,但不要抱太大希望,真的没有几章……以后看情况,回家之后我不敢保证……还是那句话,感谢一路跟随我的你们PS:这一章的出现会不会有惊喜的感觉?不要欺负我不在就不留言,我会用手机看,希望能看到更多留言,让我有直冲网吧的冲动……   孟津维番外   “喂,那学妹又来约你出去吃饭。”室友一脸坏笑的凑过来看着孟津维,一看到孟津维正在打BOSS,立即热血沸腾起来,立马忘记了刚才的暧昧,“这一关你是怎么过的,我每次打到这里时就死掉。”   “没过。”孟津维淡淡的开口。   室友一脸不信,“连你也过不了?”   孟津维有些无语,“你开了三次外挂都没打死,你当我是神仙?”   而且,这人物明显是剧情需要,终BOSS在前面就死了,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室友一脸叹息,又十分的兴奋,“我最喜欢这招‘移花接木’。”可做的却是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孟津维打算直接无视他了,可想着又不对,“你刚说了什么?”   室友挠挠头,“桑榆学妹,让你去樱花林等她,她请你吃饭。”   孟津维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室友还想八卦下,被孟津维的后脑勺挡了回去,真扫兴啊。   在孟津维眼中,江桑榆就是一个小妹妹般,听话,善良,性格柔顺。而且还是高中的校友,之前还有着合作,关系自然要密切些。孟津维在大多数时候不愿意接触陌生人,可对江桑榆算是例外,当时帮江桑榆选择专业,将那选择学校使用的卡里的时间都花光了。而且高考完那段时间,大学并没有放假,他这个学长真不好意思开口,他常常只坐最后一排,将教英语的那老头给得罪了,一副一定要让他挂科的架势,他没法,也得学别人临时抱佛脚。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拒绝江桑榆的请求。   他的英语,很光荣的六十分。   在念大学里有个奇特的现象,六十一以上的六十几,总让人感觉考得不好,可是得了六十分的人却都会被夸人品爆了。   印象中的江桑榆十分乖巧,问着他一些关于大学的事,怎么努力学习,他自然也不太好意思宣扬自己投身游戏中去了,天天将游戏当成自己的美娇娘对待,一日不可少了这妻子。   到江桑榆念了大学时,孟津维也曾兴致勃勃的去接她,带她游览大学。   他也只是跟风,寝室里的几个室友全都加入了新生群,用着千奇百怪的手段要去接某某新生,大家都这么干了,他也不能脱离集体。   可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认识,当做朋友。   而第一次将江桑榆带出去和认识的人吃饭,便有无数人用暧昧的姿态询问什么关系,他只在蹙眉,想着自己也不大讨厌江桑榆,如果一直下去,这个女孩当做女朋友也不错。   他的确不是个好男人,一般男人有的小算盘,他都有。   酒吧等地也没少去,闹腾起来时谁都拉不住他。   他没有想过人生会出现意外。   小时候倒是想过会喜欢上一个人,可心里想着的是世界上美女这么多,哪里能只折服在一个美女的裙下,那多没面子。   生活和想象,差距就在这里。   很多人以为自己很痴情,结果发现原来自己并不专一。   很多人以为自己并不会遇到一个自己很爱只为她拥有一个小世界的人,可最终遇到了。   他和江桑榆一同出去吃过几次饭,他也没女朋友,她也没男朋友,按理说有着点暧昧,可他却不这么想了,开始的时候考虑过,后来还是觉得这样的女生适合保护起来,他更倾向于玩玩的女生,不用负责,分开时也不会难受,男欢女爱,很正常的相处方式。   那一天,他有事,并不想赴约。   这事也不算什么事,几个高中一起的同学打算去high一下,许久不曾见面,他不愿意错过这次机会。   可当他拿出手机,想告知江桑榆自己去不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机停机了,联系不上对方。   让别人等,这不是他的习惯。   虽然他内心不认为自己多好,可这样的事发生,也不愿让一个女孩子久等。   他换好衣服,拿着室友的手机,便准备去樱花林,至少得和江桑榆说一声,自己再出去。   饭是不能吃了,而且江桑榆也不适合去那样的场合,有些女子天生就让你觉得该养在家中当温室里的花朵。   可当他到达樱花林时,那里并没有看到江桑榆。   他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来。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他刚才告诉自己那群狐朋狗友有事打这个电话,对方便等不了了,“姓孟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啊,哥们几个可就等你一个了。”   “马上,我可是来压轴的……”   别人的手机,他用不太习惯,按下挂断键后,又不知道怎么乱按下了拍照键。   那么巧合的,镜头对准的是他自己正面的方向,可因为手机拿得比较高,照出的却是他身后的女子。   弧度刚好,女子的脸与樱花融为一体,闪现出媚逸的美感,沁入他的内心。   他拿着手机,竟然开始慌乱。   这么多年平静的内心湖水,突如其来的化开涟漪,让人措手不及。   许久,他转过身,想开口,却怕自己的声音会颤抖。   女子站在樱花树下,嘴角含笑,人比花娇,笑比花媚。   伊人伊人,在此一笑。   君子君子,请莫断肠。   一向不喜文的孟津维,脑海只想到四句词:一树樱花闹,见伊心潺潺;钟鸣闻不知,情深已化浓。   一见钟情,钟情的人是他,却不是她。   “你好,我是白诺言,江桑榆的室友,她有事不能来,让我来给你说一声。”   他站在那里,只是蹙眉,没有开口。   白诺言觉得有些不对,“你手机打不通,所以没提前告诉你。”   她再次解释到,却暗自打量着他,这可就是江桑榆心中那个最帅最帅的男人啊。   她嘴角扬起一抹揶揄的笑。   他点点头,看了看自己脚尖,“知道了。”   他不想表现得太过突唐。   “那就好。”她想闪人了。   他去笑着,“我饿了,等了很久,你不会让我继续饿下去吧?”   白诺言看着他,似乎不可置信,“和我有关系吗?”   “当然,桑榆是约我吃饭的,我也准备吃饭,既然她让你来替她,就得陪我吃饭,这道理不是很简单吗?”   白诺言却像听到个好笑的事,“好啊。”   她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灵动的眸子转了转,十分的灵气。   孟津维握了握自己的手机,一下子就理解了那些重色轻友的人,他自己也加入了,而且毫无退路。   白诺言点了很多菜,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明明第一次见,他就觉得自己很了解她似的。   知道她的刻意,知道他自以为是的小聪明,知道她刻意的浮夸。   一个人,怎么能让你这么熟悉。   一个人,怎么会让你觉得看着就是件美好的事。   一个人,在她出现之后,才发现,原来森林再大,树再多,等到自己真正想要的那棵树后,别的都不再会是选择。   原来,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教会自己什么是付出,什么是心甘情愿,什么是卑微,什么是求而不得。   他永远记得她站在樱花树下,一袭红衣,染红了他的生命,激起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情之一起,似水流年。   即使是明明知道她不是那么的好,不是自己心中理想的妻子人选,甚至性格不讨喜,做事糊涂不计后果,可沦陷了就是沦陷了,再也爬不出来了。   原来一个人的缺点,也可以变成自己眼中的可爱。   孟津维知道,自己再也不会遇到那样一个人了,即使她错得一塌糊涂,也可以对别人说她没错。   可以为一个人不分是非,只想看她安好。   这辈子,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了。   他并不专一,也并不绅士,更没打算当圣人。   只不过在她眼里,他应该是个好男人,一个专一痴情不玩弄女人感情不喜新厌旧不朝秦暮楚的男人。   所以他在不知不觉中便成为了那样一个男人。   可他,不是她要的那个他,即使他成为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不太满意,算了,你们将就着看吧   第七十七季   A面   白诺言醒来的时候,尤不太清醒。并非是她喝醉了,头脑不清醒,而是睁开眼睛显得迷茫。这感觉就和过去听到某个人睡着睡着就上了天堂,怀疑自己会不会也那样一觉不复醒。不想动,只是眼珠子转了转。她的头脑很清醒,知道发生的那一切。程沂哲和江桑榆订婚了,她终于勇敢的当了一次恶人。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不停的做坏事,让自己不那么胆小。她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想想呆在她身边的人多可怜的,都被她一直欺负,而陌生人她才不会去招惹。   所以,聪明的人,离她远一点。   终于,伸伸手,从床上爬起来。   走出房间,在外面的小客厅里,孟津维神色平常的看着电视。   很无聊的新闻,本市最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先在被某旅游区用“我靠”来宣传,随即引起一大片人争论。再是某地方卫视竟然在晚间播出A—V,引起轩然大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市素来以“美女”为名片,但选美出来的佳丽却被嘲讽最丑,完全不能体现美女的水平。   白诺言站着看了一会儿那无聊的新闻,虽然无聊,但也比看到为了救人而死的无名英雄被溺水者称“关我什么事”好得多,毕竟前者只是无聊,后者却是心寒。   在孟津维身前的茶几上放着许多的小零食。   白诺言看着那些小东西,莫名其妙的想笑。她很喜欢吃东西,买各种各样的东西,却舍不得给自己买衣服,买日用品。她最绝望的一次是买了一瓶四块五的水,却舍不得给自己买一支四块钱的牙刷。她除了对吃大方,别的都吝啬到不行,能不买就不买。   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很多时候都让人不可理解。别人说没钱了,也许只是身上没钱了,或许又是谦虚的表示没钱。但白诺言说没钱了,那一定是没钱了,她没钱的定义是二十块以下,银行无任何存款。可她能在身上只有十块钱的情况下,买一瓶营养快线和吃一碗米线,只剩下一两块钱的时候才忧伤不已,可到了下一次,仍旧会这样去做。   也许她上辈子就是被饿死的,这辈子才对吃如此情有独钟。   她高中的时候,只有有钱,一定花在吃上,不用多贵,五毛钱的小零食,偶尔喝点酸奶。让她自己无语的是那家商店的老板都记住她了,可正因为记住了,她不太想去那家买东西。但去另外一家的时候,又不想被原来那家的老板看到,也许人家在很久之后并不认识她,可她就是有背板了别人的感觉。   想到过去,她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跑过去拿那些吃的。   孟津维扫她一眼,将一边的某小东西扔过去,恰好将她对零食摧残的手打掉,“想喝点粥,别一起来就吃这些,伤胃。”   她想说,反正都伤了二十几年了,少一天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但今天的她是特别听话,真的去喝粥。   白诺言今天特别开心,因为挣了这么多零食。其实这也花不了多少钱,可要是按照这零食原价的三倍和她换,她一定不肯。她愿意把钱拿出来分享,可要是将零食拿出来分享,会肉疼。   白诺言一开心,就会犯傻。   她坐在孟津维的车上,连他要去哪里,或者是带她去哪里,都不知道,可就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了。   要到了一家保龄球馆,跟在孟津维身边当着花瓶,她才明白他让她注意着装是怎么回事。   在这样的状况下,她显得很拘束。   因为,她一直都认定自己是格格不入。   她很不喜欢商场上那些人高高在上的样子,规则是他们定的,像看跳梁小丑一般俯视众人,一边制定游戏,一边轻蔑玩游戏的人。   所以,她之前的好心情有点被破坏掉,看着孟津维侃侃而谈。   不少人将目光打在她脸上,如果视线太过正式,她会主动开口介绍自己随便问好。如果那视线只是轻轻的暗示孟津维该介绍,她就会假装不知道,而孟津维也不提。   她真不知道,他为何会带自己来此。   她漫不经心的看着他和一些人打招呼,偶尔提及一两个术语,应该是有合作计划,可她听不懂。不止听不懂,还有点不想去理会,这环境,不适合她。   最初穿高跟鞋的时候,下楼都成问题,现在随随便便都能站两个小时。   她还做过很洋气的事,穿着高跟鞋跑步,谁能有她牛逼。   她叹了叹,这些人,究竟有完没完。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孟津维才拉着她到一边,“累了?”   她摇摇头。   “不适应?”   她再次摇摇头,“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他并没有陪同那些人去打保龄球,不像是专为了谈什么合同而来。   他淡淡扬起一抹笑,“心血来潮想来见识一下,就带上你了,我一个人多没趣。”   她暗自纳罕,只是随意来此,遇到认识的人,说话就可以像认识几百年一样,语气淡然,神色专注,偶尔的笑里带着自信。   这才是商人本色啊。   她也浅笑,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孟津维就拉着她的袖子,示意她看向另一边。   在那里站着许多人,可最袭人眼球的一定是程沂哲和江桑榆。江桑榆带着温婉的笑,站在程沂哲身边,小家碧玉的身姿却显出淡定的气场。   他们在陪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说话,程沂哲安静的站着,偶尔吐出一两句话,江桑榆却能将中年男子逗得呵呵直笑。   “那是XX的行长。”孟津维开口解释。   白诺言咬咬牙,那就是这位行长喜欢打保龄球,所以程沂哲和江桑榆才会来此。   他们一定对这位行长有所求。   只有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打听他的爱好。   白诺言的目光从程沂哲身上转到江桑榆身上,她还是淡然的笑,笑中却带着坚定,让人不会把她当成一个柔柔弱弱需要养在温室中的花朵那样的千金小姐。   江桑榆站在程沂哲身边,就是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生命里另一半的姿态。   他们相谈甚欢,虽然言语间有着一定的计较。   白诺言抿了抿嘴,添了添自己的唇瓣,看着孟津维,“你赢了。”   她转身向一边的大门走去,而孟津维沉默的走在她身后。   她心中的酸涩一点点蔓延,最后扩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很多时候,她假装什么都不知晓,可更多的时候她比谁都更敏感。   孟津维带她来此,并不只是心血来潮。他用最简单的方式,让她感受一下像他们这样的人每天会面对着什么样的人,大多时候都会会客,出席饭局,谈判。孟津维如此,程沂哲同样如此。可她不喜欢这样的方式,甚至是努力做也做不好那个贤内助,根本不能帮助别人什么。   她自私的以为自己很喜欢程沂哲,自己付出了很多,可说到底,她什么都没带给程沂哲。   他凭什么选择她。   她给予他什么帮助?   她根本就做不好男人背后的女人。   可江桑榆可以,那个看起来本该柔弱的女子,在这样的场合,不会怯场,会坦然面对这一切。   只是简简单单的对比,江桑榆就将她甩出一条街了。   她有什么资格嚷嚷着为什么程沂哲不选择自己。   不就因为自己差吗?   自己能给对方带去什么呢,她白诺言除了会对别人说她爱程沂哲,她能做出一点实质性的东西不?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到现在,才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没能带给程沂哲。   这样的事实,让她心中渐渐被堵住,呼吸难受,情绪压抑。   孟津维仍旧站在她背后,不说话,不解释。   他知道,她一定会明白很多。   B面   在那一场烦乱的订婚夜晚,程沂哲开车送江桑榆回去。   到了江家别墅,程沂哲下意识的就想下车,江桑榆先一步下车,看着这样的他,“有事?”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江桑榆露出淡淡的笑意,在月光下温柔如水,“我想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才会跑出去,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也不用道歉。”   程沂哲闭了闭眼睛,“我们还是谈谈。”   江桑榆固执的握着他车门,不让他下车,“谈什么?如果是谈XX的融资,就这样谈就行。”   程沂哲很是疲惫,眼角青黑,“不谈这个。”   “那我累,没有必要谈什么了,晚安。”   程沂哲看着她真就走开,马上下车,几步追上她,拉起她的手,“我们真的需要谈谈。”   她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拉我的手。”   他抿了抿唇,将她的手放下。   她顿在原地,“伯父伯母希望我陪你去和XX的行长谈,他是我爸爸的老同学,我出面他应该不会拒绝。”   他眉头皱了下。   “女人还是不用做这些,你不用管我爸妈说什么。”   “可我想去。我早晚要学会做这些事,难道让你将我养在家里,你愿意这样养着我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躲过了她探寻的眼神。   她哭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关于今天的订婚,我想我应该给你一个交代。”   她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请不要说这个,我不想听,如果你真想和我讨论这些,那就在那个融资案之后,慢慢告诉我吧。”   她一步步走回屋子,如果案子成功了,那他就欠她。   她手握了握,闭紧了眼睛。   程沂哲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身子在夜风中显得更消瘦,仿佛下一秒都会被风吹倒。   第七十八季   白诺言对着镜子不停的练习动作,尤其是那舞蹈老师夸她进步大,肯努力,人勤奋,别提多骄傲了。可她这一系列行为让汪檀惊吓到不行,总感觉白诺言会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因为不了解白诺言下一步会做啥,她的一切反常都让人不安。   汪檀给白诺言递过去一杯奶茶,白诺言郑重交代,奶茶里必须看到一颗一颗的冰浮着,在炎热的季节里,她喜欢一切冷东西。   白诺言全身都冒汗,也不顾形象了,随意的擦着汗水。   拿过汪檀递过来的奶茶,一口就喝了一大半。   别人喝水是解渴,她是当饭吃一样,只顾让嘴巴爽。所以她喝水喝得很快很快,速度让人瞠目结舌。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拿着自制的小风扇对着脸,样子十分滑稽。   汪檀不由得感叹,“真难得,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如此努力。”   “我一直都很努力,只是努力得不明显。”白诺言哼了两声,“你们这些讨厌的人,只知道看我的缺点,都不知道应该努力看我的优点,讨厌。”   汪檀捂着嘴笑,“你还好意思说这些,你自己说你有什么优点。”   “我善良美好,乐于助人,不过这些都是我的内在美,你们都看不见。”   汪檀“切”了一声,“话说,你受什么刺激了,还打算在演唱会上跳舞,终于有点进取心了。”   这两天,白诺言练舞受了不少伤。而且白诺言伤了也不会大喊大叫,就是抿紧唇不说话,让人不知道她伤得重不重。   “进取心一直都有,故意留到现在,吓死你们。”   汪檀摇摇头,“为什么我有种回光返照的错觉?”   白诺言嘴里那最后一口奶茶可怜的被吐到地上,“你才回光返照呢!”   演唱会的票早已售罄,白诺言通过汪檀拿到了两张VIP票,她过去从不做这种事,让汪檀心里一直有着疑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白诺言这次是动真格的,也不知道是想干嘛。   但白诺言却说了句让汪檀想吐血的话,“VIP票啊,这么多钱,拿去送人真肉疼。”   汪檀只好翻白眼,这票可是免费给白诺言的,叫什么屈。   不过,白诺言还是决定要肉疼一次。   她穿着一身白衣,难得的穿的牛仔裤,而不是裙子,坐着出租车,来到了她约定的地方。   她并不太喜欢这小店,饭菜贵死人就算了,还特别难吃。花钱是小事,买罪受就是大事了。   在打那一通电话时,她心里也没底。   上一次在天台,她似乎把程沂哲气得够呛。他也该生气,不生气才不正常。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说,订婚典礼被人破坏,还是用的那种下三滥招数,真够恶心人的。她拒绝承认,自己干过那么丢脸的人。那个在天台哭着闹着要自杀的人一定不是她,她平时最鄙视这种人了,怎么可能自己会做。   她一定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就回到原点。   她到的时候程沂哲已经到了。   那店真不尊重人,她都还没到,怎么就直接上菜了,难道程沂哲的面子就那么大。   真过分啊。   她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在程沂哲对面坐下,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上了的两碟菜,难得的觉得这清淡的菜色似乎还有点胃口。   程沂哲脸色很平静,抬着眸子看她,手指在桌子脚轻轻的敲着,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这一顿饭我请。”她先开口,笑意大了一点。   程沂哲蹙了下眉,“老板已经记我帐上了。”   “哎,钱也用不出去,上天真厚爱我。”她故意叹了叹。   程沂哲敲了个响指,那店员接着上菜了。   之前的两碟只是凉菜,没多大价值。   他不太想说话,白诺言注意到他的眉头似乎一直紧锁着,似乎陷入了困境中。   她心底叹了叹,他再怎么样,都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不适合她,和她不适合他,原来意义很不同。   “我真心想请你吃饭,可惜没这个机会。”她尤自感叹。   “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咬咬唇,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不好奇我约你出来做什么?”   “都已经出来了,反正你也会说,不是吗?”他咧咧嘴角,笑得有一点僵硬。   她突然不想说话了,希望这顿饭能安静美好,没有任何的不愉快。   可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变了太多。以前的她,一定会想着,好好骂他一顿,无论谁错,让自己舒爽了才最好。可现在的自己,却想着不要给彼此留下坏的印象,好聚,好散,回忆起来也没那么遗憾。   她吃得很少,他吃得更少。   他一直紧锁着眉,放下筷子,突然开口,“我和江桑榆的订婚……”   她没能注意到“桑榆”的前面有一个刻意的“江”,径直打断他还未说完的话,“我也是为了这个才约你出来的。”   他抿紧唇,等着她的下文。   “本来想请你吃饭,亲自向你道歉。对不起,打扰了你的订婚典礼,希望没有给你和你的未婚妻带去伤害,我为我做的事诚挚的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程沂哲的脸色白了白,“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个?”   她点点头,“对。现在想想好傻,我怎么会干那么愚蠢的事,或许当时觉得好玩。我还真没玩过跳楼的戏码,以前总听人讲述这类事,一直好奇着,现在不好奇了,那个一点都不好玩。我当时一定抽风了,多给我五分钟,不对,五秒钟,我都不会给你打电话将你骗出来。我一定让你很困扰,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的任性。”   她带着一点笑,可惜笑太薄弱,不过她化了一点妆,脸色看上去倒不错。   程沂哲将她反反复复打量了几遍,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觉得你一句抱歉就能当一切没发生过?是不是太天真了。”   他忍不住胸口剧烈的起伏,将一边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他以前最不喜欢喝这种味,今天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低了低头,“那我应该怎么做?需呀赔偿吗?我还有点钱。”   程沂哲的脸色开始发青。   “那你给我发那些信息是怎么回事,也是为了好玩?”他盯着她的眼睛,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期待什么。   那些短信,全都是她一个字一个字编辑的,代表她的心情,心思,心绪,以及她的爱恋。   每一个字,都是她最本真的心情。   她想,也许这辈子,她也找不到那一刻的心情了,全盘托出,让他知道自己的内心。   有些事,一辈子只做一次,因为一辈子只有一次勇敢。   可他这样说出来,她始料未及,低低头,“也许吧,我忘记我当时的心情了。”   程沂哲胸口剧烈得更厉害,张张口,却找不到合适的词。   他真的很想,骂死这死女人,总是这样,搅乱一池春水,拍拍手就准备走人。   她见他沉默,将票从自己包里面拿出来,推到程沂哲面前,“这是我演唱会的票,我希望你可以去看看,虽然我知道你很忙,但再忙也会有点空闲时间吧?”   他直直的看着那两张票。   她咬咬牙解释,“如果你怕你未婚妻误会,可以一起去,我准备了两张票,不会让你为难。”   他深深的闭闭眼睛,“只是暂时……”那个身份,只是暂时,“是未婚妻,可……”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她点点头,笑了笑。   现在的未婚妻,不久后的妻子,她了解。   “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我唱歌,可总给个面子吧,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记住带上你未婚妻,她好像觉得我唱歌不错。”   程沂哲黑了脸,“既然知道我瞧不上,那就收回你的票,我不会去。”   原本打算心平气和的白诺言心中突然升起一团火,“票给你了就是给你了,我给出的东西,就是不收回。”   “我不会去。”   她咬咬牙,“不会耽误你多久。”   “对于我而言,每一秒钟都很珍贵。”   那就是,看她演唱会是一件太过于浪费时间的事了,太有损他身份了。   她忍住自己想发脾气的心,“真的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不去。”他坚定。   她终于忍不住,自己这些天,这么努力的练舞,只是想在最后,留一个好的印象。   为什么这个机会都不肯给她?   她恨透了。   她将桌子上的两张票揉成团,扔到垃圾桶,“抱歉,打扰了,我说过我不会收回。”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心口气得闷疼。   程沂哲看着她的背影,想叫住她,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他现在破事一大堆,不想将她拉进来。   白诺言快走到门口,停下步子,想回头看一眼。   可她只是顿在那里,没有回头。   如果她回头,一定会笑起来,一定能看到程沂哲将她扔掉的票从垃圾桶中捡出来,将其中一张票展平,默默的放到衣服的口袋中。   可惜,她对着自己说,要坚定,坚定的人一直向前,不会回头。   最终停留的短暂犹豫,只是犹豫,没能改变那样的坚定。   第七十九季   程沂哲这些天已经被徐素青念了N多次,但他果然欠虐,每天还是回这里来住,于是徐素青便变本加厉的念他。主要内容在一天无精打采,对工作热情不够,再就是太忽略了她未来的儿媳了。   本着徐素青念第三个的次数最多,程沂哲终于陪同江桑榆一同出去了。   一向波澜不惊温和的天气,下起了零星的小雨。他坐在车里等着的时候,目光柔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精神处于紧绷状态。这感觉有点像去赴一个饭局,一同吃饭的是他心底最恶心的官员,可处于某种目的,他必须参加。于是在去之前,在告诉自己,忍一忍,结束时就好了。这种知晓自己一定会难受的感觉,让他心里堵着慌。   他知道,他今天一定会让别人心里堵得慌,而他自己也不会好过。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很多,得不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可他不愿意再去想,无限的复杂加复杂,那感觉太不爽了。   江桑榆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扯出一个笑,这才钻进车里。   “去哪里?”他主动打破沉默。   她看着他,笑颜如花,报上了一个地名。   如果程沂哲知道,那是一个著名的婚纱店的地址,也许开车的速度会放慢很多。   下了车,江桑榆直接走进那家婚纱店,程沂哲蹙了蹙眉,却还是走了进去。   “我很小的时候,就很期待,有一天可以跟着自己喜欢的人走进这里。”她转身看他,通过他的方向,看到外面的雨已经停下,可是,没有彩虹。   谁说风雨后一定有彩虹,那只是属于少数人。   程沂哲眸子拧着,没有接话。   “我喜欢各种各样的婚纱,总觉得它就是幸福的体现,代表安稳,代表美好。当一个女子从穿上婚纱的那一刻,注定她是全世界最美的人,然后从女子变成女人,华丽的变身。而她也会从一个环境跳跃到另一个环境,继续她的人生。可在这婚纱的洗礼下,有着各种各样的祝福,还有自己对生活的期待。”她的语气有些低,显得比平时更加的柔和。   程沂哲扫过那些婚纱,很世俗的想到,穿着肯定麻烦,光看着都麻烦。   新郎肯定不喜欢这厚重的婚纱,晚上难得脱。   可大多数女人,对婚纱总有着期待。   她顿了下,歪着头看他,“你喜欢哪种类型?”   “我对这个没有什么考究。”他淡然回应。   而一旁的解说员,则开始解说着各种各样的婚纱和代表着什么样的寓意。   程沂哲对此不感兴趣,坐在一边发呆。这些婚纱,多半是租出去,这感觉可真够膈应人,被人穿过无数次了……就想到了酒店,本能的会想到这地方之前被无数人住过,他太讨厌那种感觉,所以一般有固定的住所。他对地方不怎么挑,可一定要有一个属于他的地方,这样才会少了束缚。   江桑榆只是听着解说员说,不太搭腔。   她通过那镜子,打量着程沂哲的表情,他没有一点兴奋。   一点都没有。   她长长的叹息了声,手摸着那一件又一件的婚纱,丝绸般光滑的布从她手中滑过,像摸着柔滑的水,沁凉心脾,将她带进一个奇异美好的世界。   她喜欢童话故事,喜欢美好的结局,无论中间有着什么样的恩怨,依旧希望看到男女主角最终能在一起。   她对结局,总是那么的执著。   程沂哲低着头,想拿出一支烟来吸,摸了摸,好像忘记带烟出来了,于是放弃。   他回头看了看江桑榆,她伫立在一件婚纱前,摸着那裙摆,似乎极爱那款式,而解说员也在尽力介绍那一款如何如何特别从国外哪里哪里带回来。江桑榆脸上洋溢着一丝幸福,嘴角的那一抹笑格外炽热。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美,安静的时候娴熟,就连走路时也亦步亦趋带着美感。   他到现在,也几乎说不出她哪里不好。   她还在笑,这样的笑真的很美好,也足以让人心动。   可他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悲悯,破裂感随之而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想毁掉这美好了。   他摇摇头,另一个人也常常翻一些杂志,看着一些梦幻的婚纱,然后问着他哪一个好,哪一个很漂亮。好像他当时很可恶的回答“哪一个穿上都比你穿上好”,于是白诺言就絮絮叨叨的说他没眼光了,明明某一件她穿的话一定比那模特好看。   但白诺言对婚纱没有别的追求,不是她目光太高,是因为她追求太低。   她最开心的好像是结婚证降价的那天,拉着他兴奋不已。不过好像他当时又打击了她,结婚证降价了,所以离婚的人更多了。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不知道开心个什么。所以他当时很诧异的问她,“你准备结多少次婚来节约多少钱?”   她伸出手指算了算,“多结点好,一辈子都睡在同一个男人身边,多腻味。”   此刻的他,再想起她当时的话,竟然有些酸涩。   多腻味。   可他当时竟然觉得多有道理,人都贪新鲜。   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喜欢那些新鲜。   他再回忆到那个场景,越发的酸涩。   结婚证才几块钱的东西,白诺言会在他面前念这么久吗?她不过是带着点小心思的在试探,试探着他有什么反应,关于结婚方面的反应。她的有些情绪展览无余,可有些东西却总是隐晦着试探,而他竟然只以为她只是和平时一样闹着好玩,只不过一时兴起。   他没能给她想要的答案吧?   他咬着嘴唇,自己竟然越发的难受。   江桑榆走到他身边,指着她刚才看中的那件婚纱,“你觉得好看吗?”   另一个人,一定会说“那件很好看吧?”“你竟然说不好看,没眼光。”“一定要说很好看”。   他抬起眼睛,看着她的脸,张着口,却发现说着残忍的话的确需要勇气。   她见他不开口,以为他不怎么喜欢,客气的让解说员离开,她自己慢慢看。   她摸着那一件又一件的婚纱,带着幸福感和期待感。   “我们解除婚约吧!”终于还是说出口,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人总需要勇气来做冲动的事。   他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她摸着婚纱的手顿了顿,只是看着镜子中一脸阴沉的他。   “我们解除婚约吧!”他见她不说话,再次的强调。   “为什么?”她扬扬头,将手伸回来,“你曾说过我让你心动。”   沉默,还是沉默。   她竟然还可以笑,“那她呢?她让你怎么了?”   他平静的看着她,“她让我心痛。”   可他知不知道,此刻痛的人是她。   她闭了闭眼,还是不可以,是不是?   她看着他,“那一件婚纱很美,我很喜欢。”   他也看着她,说不出话来,的确很美,可他不能给予。   她走到那婚纱旁,对着另一边的人员开口,“给我包起来。”   他直直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做。   “我自己买给自己。”就当给自己最后的祭奠,可祭奠的是什么,她不知晓。   她眼角滑过一滴泪,晶莹透彻。   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对不起。”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如果觉得这一章太过唐突,可以在八十一章后看,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具体情况请看下一章的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最后一章,别伤心……具体更新看以后……不知晓后面有木有   第八十季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上一章提前放出来的事。原本的设定和大家说的一样,白在经历了某些事后,程才对江说那番话。可我在学校的时候,写着写着就脑抽了。总觉得凭什么一定要女主受到伤害之后,男主才表现出一副觉悟的摸样。所以我就提前写出来,我希望男主的觉悟不是用女主的伤害换来,虽然后面的情节也有着伤害,但总觉得换了顺序后意义非凡了。如果不能接受的,可以将前一章放到后面来看,也差不多。我写着写着就会冒些别的想法,而且总是矛盾,别介意。我以前做作业的时候,总是推到明天,永远的明天,直到推无可推,才马虎的做作业。我现在写文也沾染上了这个坏习惯了,我老实交代,我所有的后面章节,全是昨天一天写好的。写着写着我就想吐血,十分的郁闷。因为是一天写的,所以大家对我要求不要太高才好。恩,大概两万多字,直接写到了完结,所以大家放心,最近几天能够看到完结的内容。   但我要提醒一下,正文里的一些小细节,需要在番外中解答,但大方向正文是没有问题的。昨天把我自己写伤了,过几天再写番外了,对番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考虑……   最后还是那句话,感谢你一路相随…… 程沂哲下楼的时候,正看到家中的阿姨将切成一小块的西瓜放在拼盘里。他看着那红色妖冶的西瓜,揉揉额头。昨天没有睡好,脑海里好像装着无数东西,可什么都抓不住,空空的一片,却又堵得他难以承受。厚重沉闷感侵袭入内,比宿醉还无力,话不想说,甚至,连动也不想动一下。   他一步一步走下来,保姆喊了他一声,他只是盯着那西瓜,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徐素青看到他这样,蹙着眉头看他。   程沂哲在徐素青的对面坐下,用手拿起一块西瓜,放进嘴里。   很冰,却不怎么甜。   今年的西瓜,普遍都这样,不甜,却多水分。   心里的什么地方缺了一角,今年的白诺言,每一买过一个西瓜,因为天气似乎一直不是特别的热,只是这个热也是相对而言。本城一向被称为火城,可今年却被告知不会继续往年的热。是因此,才没有看到她积极的买回西瓜。她吃西瓜的时候,总是将一个西瓜切成两半。拿着一个勺子,就这样挖着吃。她极喜欢这样吃,动作迅速又快,在吃完后满足的打一个饱嗝,十分的没有气质。   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西瓜,多么想念那一个个半圆的西瓜皮。   “你怎么了?”   程沂哲看着这西瓜块,又拿起一块,看了又看,却终是没吃。   徐素青咳大声了一些,“问你话呢!”   程沂哲这才将西瓜块放下,眼神迷蒙的看着徐素青,“什么?”   徐素青叹了叹,摇着头,也不计较了,“昨天回来就这副样子,你怎么了?和桑榆吵架了?”   听到了江桑榆的名字,程沂哲眉头耸着,“我和桑榆分手了。”   徐素青眼睛睁得极大,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程沂哲躺在沙发上,“请你什么都别问,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和桑榆无关。”   他说完,拿起外套,又直接出门,不理会徐素青在后面的喊叫。   徐素青气得不行,难道她想多问什么吗。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还好意思让她别多问。要是他老爸在这里,他指不定被怎么骂。她越想越起,却不敢给自己丈夫打电话说这回事。不知道是不是孩子们一时生气而已,过两天关系就融洽了,最好是这样,否则……   这怪天气就奇特在这里,每一次让人燥热得难受,以为接下来就会是一段漫长的炎热后,又立即下一场雨来证实你的想法多么愚蠢。   程沂哲将车开出去没多远,雨就哗哗的下起来,敲击在车窗上,溅起无数水雾。   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急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一向喜欢在做某事之前制定一个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奋斗努力,花上自己多少精力也无所谓;结果也无非是他得到或者得不到。可没有人告诉他,也许这个目标就是他根本不想要的,他即使得到了也不会开心。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努力在追寻自己想要的一切,按着固定的轨道一路向前,这样没有什么不对。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上会肩负着什么样的责任,于是理所当然的比别人优秀比别人受累,长大后更是懂得其中利害,看着别人花天酒地时也知道自己必须适度。在很小的时候他便清楚自己会娶什么样的女人,所以他在对女子的选择上也会只选择不让自己为难的那一类。 避免自己会麻烦,他从不希望自己和某些人一样会遇到一个特别的女人,为此和家族对抗,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从小他就想避免那样的麻烦,见过那么多例子,于是很实在的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定是有着一定的家世,可以帮助自己的事业,在这个的基础上她应该温柔美好,不止是这样的女人会让自己的家人接受,他本人也更喜欢那样的女人。江桑榆就是这样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满足他一切的要求,甚至连他心中那悸动都满足。他一直以为,这就是上天,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原来,只是一个最大的惩罚。   一个,最大的笑话。   他的以为,究竟能有多少意义?   按部就班,根本就不是他所想要的。   人都会变,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按照自己所想而来,他太高看自己的理智了,结果换来现在的进退维谷。   他将车停好,雨已经不那么大了,在雨中有人跑着,也有几个人随便找个地方躲着雨。   演唱会还没有开始检票,外面已经站满了人,期待的看着某个方向。   他站在雨中,看着那些人不停的说着影儿如何如何,有多兴奋。   卖荧光棒的人刚到,便被人一抢而光,价格直接在现场翻番。   另一些急匆匆而来的人,拉着几个黄牛票的人正商量着如何用高价将票买下来。   在外面贴着的巨大海报上,白诺言穿着一身黑衣,眼神迷蒙,一旁写着“销声匿迹”,这演唱会的名字。   雨水落到他的脸上,他一直死死的看着那四个字,怎么都看不清楚。   终于,演唱会开始,所有的人都开始兴奋。   他从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在喜欢着她,用着他曾经不屑的方式。他也从不曾知道,她给这么多人带来感动和快乐。   他呆呆的找到自己该坐的位置,从未等谁如此之久,可心底并未有任何的烦躁。他听着那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听着周边的人正在谈论着,全都充满着影儿的气息,原来她也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存在。   很多明星的演唱会只是虚高,公司刻意营造出票售罄的假象,让人真以为这个明星多么受欢迎;却不知道演唱会和看电影是一个道理,只吸引粉丝根本不能大卖,只有将“路人”也吸引来,才算是成功,真正的消费者还真是一些上班族,平日不追星甚至不上网。   可这里人山人海,每一个都因自己能进入内场而沸腾。   他忘记了自己等了多久,直到全场黑暗下来,而所有人也都安静下来。   舞台慢慢变得明亮,无数闪光灯跳跃着。   两位主持人在那里说了一番话后,宣布正式开始,全场又黑暗下来,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舞台上。   缓缓下降着的吊着的蝴蝶摸样的大型仿制舞上站着一个人。   此刻全场沸腾,不少人都站起来挥舞着荧光棒,大声叫喊着“影儿”。   她似乎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她的声音便婉转的传来。   周围还是很闹,可他却能听见她唱着“我已经无路可退,全世界都知道,可你不明白……”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他换一种心情,听着她慢慢的唱着。不用多余的言语,那歌声似乎就穿进他的心脏,在那里久久徘徊。那每一句,都如同写给他,那每一句似乎都是她心中最深的感情。   一曲一曲,一首一首,舞台上不停变换着的音乐,几乎不变的她。   他看到她笑着,看到轮廓,却看不到具体的表情。   台下的人不停挥舞着,她仅仅只是淡然的看着,不说别的言语。   她的最后一首慢歌《青涩的嫁衣》:你从未说过想娶我,我却一直想嫁你……爱在什么时候缺了一角,疼的却只是我……   他听着那被处理过的声音也难受得心揪起,她真的很厉害,一句话都没有,也能让他痛成这样了。   他没有打算理会她的,就算是他退婚,也和她没有关系,只不过是他确定了江桑榆不是他想要的人,即使她符合他一切向往,终究不是他想要一生相随的人。和白诺言无关,只是他深刻认识后,不想自己以后后悔,同样不想去害了江桑榆。那是一个无辜的女人,他不应该毁了别人的未来。   而白诺言,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她的存在,他从不期待的一个人,是什么时候成为他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将她拖进来,她的处境会更不好;他应该离她远远的,就像从不认识她那样。   再然后,当他将一切都处理好,和江桑榆退婚,接受自己父亲的惩罚,去江家认错,等大家都将这一切遗忘后。他才真正的去追求她,以一个普通男人的身份去追求一个普通的女人,没有家世,没有负担,他们之间不再有金钱,不再有落差。   这就是他想做的一切,可她似乎不理解,恐怕也没有人会理解。   在他的考虑中,当自己确定了目标,就应该为此而计较一切了,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较。   他不想,她的存在别人说是破坏他和江桑榆的罪魁祸首。   所以,他一直想离她远远的。   可这一切,最终导致的一切,全都是因他自己而起,他要负所有责任。   他一心想免除麻烦,却将自己推向了更大的困境中。   他呆呆的看着这舞台,很小的时候,他就被老师夸奖,只要他真想做什么事,一定能做到,因为只要他想,无论周边环境多么喧哗他都能够像处在安静的环境一样,老师说这是一种潜在的力量。   在他此刻属于他的小世界中,他只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她舞技不怎么样,接下来这一曲就当做娱乐就好,大家不要太挑剔,因为她跳舞真心不怎么样。   这是她第一次在演唱会以及专辑中跳舞,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不像是在跳舞,更像是在演绎一个故事。   男人和女人在战火中分开,女人一心等着自己的丈夫,男人却受了重伤住进了临时诊所,一个小护士爱上了这个男人。   多年过去了,女人还在等着男人,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回来。   可那小护士一直照顾着男人,情越来越浓,男人也逐渐心动。   男人拿着女人曾给他挂在脖子上代表定情的项链,在小护士满含期待中,还是告别了,他握着自己的项链,记着他们当初的誓言:情深一浓,浓一生。   最后,男人和女人相聚,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程沂哲看着舞台上那一幕,心却没有因为这个喜的结局而快慰。他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她曾经告诉过自己关于这个故事。男人女人相爱分开,男人遇到了救他的小护士,两人私定终身;女人却用一生来等待男人的归来,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一定会回来,却从不知道在她等待的时候她的丈夫正和另一个女人建造了一个家和一个未来,而女人只是痴痴的等待着。   这一支简单的舞,只不过是白诺言想要的美好结局,可她应该知道,那并不是美好的结局,就算是假装,心底还是会缺了一片,只是我们都不愿意承认,这样的故事也有悲剧。   他记得,她当初反复的问着他,“为什么这男人可以出轨,为什么就可以忘记以前的誓言?为什么女人就会傻傻的待在原地?”   他不知道的是,她心底在哭,哭的是也许她也会和那个女人一样傻。   现场的叫声越来越大,演唱会快要结束了,白诺言站在舞台上似乎在说着什么。   程沂哲看着她,很认真,目光慢慢的移下来。   他看见,她的左手,此刻放在肚子上,轻轻的按着。   “疼就该说出来。”   她摇摇头,“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别人又不能帮我疼。最多人道主义的安慰两句,然后疼依然继续,有什么意思。”   疼就该说出来。   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别人又不能帮我疼。   疼就该说出来。   说出来又能怎么样,谁会帮我疼??   疼就该说出来。   说出来又能怎么样,谁会为我心疼?   就让她自己知晓,自己承受,不用任何人知道,别人都在笑着,她用手抓着自己的肚子,即使疼,也可以笑得比谁都美。   他的心,被撕了一大片,在演唱会已经结束,白诺言走向后台,现场的人正在被疏散开。他站起身,不顾一切的向后台的方向跑去。   谁会为我心疼?   我会。   第八十一季   红色的血液,白色的墙,蓝色的手术室门,惊心的手术室灯亮了起来。   刚才的一番嘈杂,仿佛不复存在,一切归于平静。   已经被吓傻的汪檀呆呆的看着“手术中”那三个字,极难接受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白诺言和她生活在一起那么久,虽然她不敢说自己很了解白诺言,可也了解个大致。白诺言是一个异性只要接近她一米内,就本能的排斥,更别说牵手和做别的亲密的行为了。可刚才,医生直接下结论,流产。让汪檀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想到最近白诺言在练舞的时候的确会有不适,可每次她问起时,白诺言总是摇头说没事,在某些方面,白诺言极为好强,于是她也跟着不想多问了。   刚才在后台,看到白诺言从演唱会上镇静的走下来,可只一秒,她的伪装便卸下来,直直的倒了下来。汪檀吓得不知所措,只好叫人打着120急救电话,准备给孟津维打电话去,在她眼里,和白诺言亲密的人也只有孟津维了。她的电话还未打出去,程沂哲便冲进来了,汪檀傻了两秒,外面保安守得如此严密,他竟然能直接就冲进来。   程沂哲直接将白诺言抱着就走,汪檀也反应回来,跟着程沂哲跑了出去。   程沂哲手上的血越来越多,白诺言在他怀里竟然笑了笑,脸色更为惨白,伸出手摸在他的脸上,“你也会为我心痛?”   他一直紧咬着牙,而白诺言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上了车,程沂哲急速的开车,车速越发的加快,汪檀则将白诺言抱在自己的怀里。   到了医院,程沂哲立即将白诺言抱到急救室,汪檀在后面追着。   在一名女医生看到白诺言之后,带着诧异和愤怒,“怎么又是你?上次不是警告过你吗,你再做人流或者孩子不保,你这辈子就可能不能有孩子了……”   程沂哲像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汪檀永远忘记不了他的神情,像被人突如其来的扔到悬崖下面,表情痛楚盖过了诧异和震惊。   而此刻,汪檀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这才打量着坐在另一边的程沂哲,他目光空洞的盯着手术室,好像多眨一次眼睛,就会错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看到程沂哲这样,汪檀心中的怀疑完全不能当做怀疑了。   可还是会感到诧异,她从未想过,白诺言会怀孕,更无法想象,白诺言肚子里的孩子是程沂哲的。如果是真的是这样,那白诺言从头到尾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待在程沂哲身边,这样想下去,太可怕了。程沂哲和江桑榆一直被称为金童玉女,可眼前发生的一切,证明外界的传言不过只是传言而已。   程沂哲这样,谁会怀疑,他对白诺言的感情?   尤其是那女医生尤不解气,对着程沂哲大吼大叫,说他根本不像个男人,让女人一而再的为他受苦,他害了别人一生。而程沂哲竟然只是默默承受,一言不发的接受对方越来越过分的辱骂。   最后那医生见程沂哲这态度,终究不忍心再骂下去,只是很无奈的开口,“她根本就不适合怀孕,她这身体被她自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根本就不能保护婴儿在子宫里生活……这个孩子保不住,她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他们都知晓,这个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程沂哲闭了闭眼睛,刚才发生的这一切,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   他一只手摸在自己嘴上,还是难以呼吸,喉咙发干,只听见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他的视线,一直看着某个方向。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遇见,之后她装做丝毫不在意。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她一直都那么会伪装。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洒脱,没有那么潇洒,即使有,也只是在表面。   在他们的亲密接触之后,他也提过一两次要做措施。她却总是笑,既然他花钱了,她自然应该让他爽到极致,不用他担心任何。她都那么洒脱了,他也不再扭捏。提过一两次之后,也便不提。偶尔想起,她也只会说她自己知道做措施,不劳他费心。她可不会那么蠢要帮他白养儿子,时间越久,便越没再考虑这个事情。   他不是在花丛中身经百战的男人,也没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些年来,真正在他身边的女人,竟然只有她一个。   他咬着自己的唇,他不愿意说自己不知道,这不知道给她带去了太多伤害。   他明明可以说自己不知道,那个死女人从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从不珍惜自己的生活,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珍惜。   “你也会为我心痛?”   她要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心痛?   像她会做的事,别人以为没有任何意义,她自己却会觉得对自己很有意义,她就是这样,只按着自己想法去做。无论别人觉得值得与否,只要她自己觉得值得,那就去做。   那他不心痛,她是不是就不会做这些事了?   孩子,他从未考虑过这个话题,无论什么阶段,他都没考虑过这个。   白诺言似乎常常提及这个话题,总是说她自己多么多么讨厌小孩。除了会哭会闹,什么都不会,偏偏作为大人还不能去骂不能去埋怨不能去打孩子,因为小孩现在还没有自制能力,所以大人就必须忍着。   她总说自己一定不会成为一个好母亲,因为她特别的没有耐心,也不喜欢孩子,所以她希望她最好不要有孩子。   她在看过某一期采访三位生了小孩的妈妈之后,坚定的说她很害怕生孩子的感觉,就像会死。而且生孩子是一件多么纠结的事,自然生容易出事,不自然生又会很疼。而且不给孩子吃母乳,自己会愧疚,给孩子吃母乳,会担心□下垂。   她还说,孩子的教育一定会是一个大问题,因为她除了放养,什么都不会。如果她有孩子,肯定不会去过问她成绩好不好,读书努力不努力,只要长大能挣钱就行,有什么比孩子快乐更重要,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一切都可以。   她说,如果她以后有儿子,一定不能像她这样矮。否则她会想将那小孩直接弄死,省得因为太矮找不到媳妇责怪她身高不行。   她说,如果生的是女儿,那就太好了,无论美丑,性格好坏,是现在男女比例之下,一定能嫁得出去,虽然会亏一点嫁妆。   她说过那么多话,他全都记得,点点滴滴,全在他的心上。   是什么时候,她所说的话,她所做的事,全都融入他的生活。   他一直在避免这样的事发生,却还是犯了自己最不想犯的事,并且无路可退。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有着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用着这样的方式,和他永远的纠缠不息。   可不可以不要和江桑榆结婚?   可不可以不要和江桑榆在一起?   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   你知道的吧,我喜欢你。   为什么就不可以和我在一起呢?   我哪里不够好?   其实我也可以变成你喜欢的那个样子,我可以改。   你愿不愿意要我?   为什么要去喜欢江桑榆呢,我讨厌她,尤其是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我不要你们在一起。   我不想你们在一起,我希望你取消婚礼。   ……   我只想告诉你,我这辈子,从未这么喜欢一个人。   我只想告诉你,那个人,是你。   手机里,保存完好的短信,全都是她认真时所发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终于在最后一条时按下回复:我也是。   长久的,手机显示着信息发送成功。   我这辈子,从未这么喜欢一个人。   我也是。   我只想告诉你,那个人,是你。   我也是。   这一次,不用你请求。   只因为,心甘情愿。   第八十二季   白诺言被推到普通病房,她迷迷蒙蒙的沉睡着。   程沂哲看着她仍旧惨白的脸,心像少了一角,向另一边走去。站在巨大的窗台前,看着外面的世界,阳光洒满了大地,他却以为才下过一场大雪,否则心怎么会如此冰彻骨。   之前,他去找过医生。   “她真的不能再有孩子了吗?”   “一般情况下不可能有了。”   “真的不能有了吗?”   “如果真想要孩子,还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比如试管婴儿……”   “真的不……”   医生看了看他的脸色,“也不是一定,兴许有着奇迹。”   他继续看着外面一物一物,手指夹着一支烟,狠狠的吸了好几口。   却因呼吸不畅,呛得止不住咳嗽。   不能再有孩子了。   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可她才二十五岁,人生还没到一半。   是上苍开的一场玩笑吗?可现在,不是该揭开捉弄了吗?   明明知晓,后悔没有用,还是忍不住想到那两个字。   他拿出烟盒,放在地上,将烟全都取出来。坐在地上,什么都不顾及。就这样一支一支的抽着,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管,让这烟雾腾空,充斥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装满一切,就不用再去想了,就不会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不停的流着血。像永远止不住的伤口,一点点扩大,他怎么都塞不了。   伤口会结痂,可是心底的伤口,永远都没有办法复原。   一支又一支烟,地上摆满了烟头。   嘴越来越干,像吸毒一般。   大脑慢慢的混沌,像走进了一个迷宫,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终点,反复的走,兜兜圈圈,回到了原点;再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直到烦透了,燥闷极了,达到极限了,还是找不到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没有黑暗,却是灰色的空气,永远分不清黑暗或者白天。   继续混混濯濯。   继续,麻木。   继续,让自己压抑。   继续,反复的痛。   原来,没有伤口,也可以这样,痛得难以复加。   没有终点,无穷无尽。   他的目光,幽远,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山。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认命,无处可逃,只有接受。   阳光在旋转,洒在他的身上,却照不进他的心。   这个天气,冷得他难受。   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努力的站起来,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站着都需要勇气。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病房走去,人总想躲,却又知道躲不过。   站在门口,顿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推开门。   白诺言睁开眼睛,目光向他的方向移来。   她嘴角竟扬起一抹笑,像是在讽刺,却不知道讽刺的是谁。   她的脸色好了许多,至少不会白得透明,好像就要离开。   他嘴更干了,张开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看了他许久,歪了歪头,一股强烈的烟草味袭来,浓烈,却并不让人讨厌。   汪檀也在此刻推开门,看到他们都在,将手机收好,转身就想出去。白诺言却将她叫住,“正想找你,你跑哪里去了?”说着也不等汪檀回答,“我都住院了,还东跑西跑,就不怕我克扣你工钱?”   汪檀张张嘴,对白诺言这不以为意的样子有些感伤,她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情况,知道不知道孩子掉了意味着什么?   她也许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猜测让汪檀更加的难受。   白诺言见汪檀纠结的样子,没来由的憋着一股气,“回去给我带几件换洗衣服来,讨厌穿着不是自己的衣服,感觉烦透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任性,汪檀愣了愣,点点头,“好好,你要穿哪一件?”   “常穿的就行,随便哪件,只要是我自己的衣服就行。”   白诺言翻了个白眼,汪檀答应着便出去了。   白诺言想换一个姿势,看着打着点滴的右手,没来由的又开始烦躁了。   她的目光被那一滴一滴下落的水吸引,越看越慢,好像就快停了,让她有种想拔了的冲动。冲动是冲动,却没有真干。   她做这一系列   事时,程沂哲都安静的看着她。   他突然走到面前,将她的手放下,随便将吊瓶放得更高了。原来她刚才一直乱动,针头的位置发生变动,血竟然倒流出来。   她斜斜的看他,脸色很平静,“原来你挺有空。”   程沂哲抿紧嘴唇,觉得她澄清的眸子竟如此碍眼。   他不开口,她继续,“我还以为你会忙得昏天暗地,一般挣大钱的人啊,就特别忙特别忙。”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站着,脸色很不好。   她用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你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她真的太善良了,还知道关心他,来,鼓励一下。   他认真的看着她,“我取消婚礼了,以后也不会有我和江桑榆的婚礼,永远不会有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需要我安慰你?”她添添舌头,“其实我想嘲笑你来着。”   他伸出手,想摸她的脸,她躲了一下。   “不要笑。”他轻声开口。   “凭什么?”她哼了一声,“我就要笑,我就喜欢笑,我偏偏就要笑。”   他咬着唇,“孩子……没了……”   她真的笑出了声,“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没有孩子难不成我这辈子还不活了不成。”   他的手捏住她的下巴,“为什么总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真实点,不可以吗?”   “你凭什么就以为我不真实?我本就不在意。丁克家庭还多得很呢,我没有了孩子免得麻烦,给社会节约了资源,还算另一种保护环境呢。我又为人类做贡献了,你说我为什么要难过?”她咬着唇,对上他的目光。   原来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是不是因为知道这孩子如果保不住……也许……”他说不出口,“所以才希望我不要和别人结婚?”   因为她想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因为知道这也许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所以才会那样要求他。   可,为什么不开口,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他。   她沉下脸来,“不是。只是因为自己想做了,与别人无关,从来就无关。”   因为想做了,因为心里是这样想的。   所以就那样做了,从来都不是因为别人。   他的手放下来,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觉得我冷血吗?一点都不伤心,我觉得我的血都是冷的,通常都不会为了别人伤心。”要伤心,也只为了自己。   他闭着眼睛,不开口。累了,倦了,痛了,疲惫了。   “想知道为什么吗?”她的声音淡定,却带着诱惑的陷阱。   他睁开眼睛看她。   “因为习惯了。”她的目光坚定,“我做掉了五个胎儿,习惯了草菅人命,心就硬了。”   他的目光黯淡,挥之不去的阴霾越发的浓烈。   她觉得满足了,原来让他受伤,可以弥补自己过去的种种。   第八十三季   白诺言躺在床上,将白色的被子拉过来捂住头。以为这样就可以假装不了解外面的状况,可声音越来越大,争吵的声音向她袭来,她终于不再自欺欺人的将被单拿下来,没有焦点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缓缓的眨着眼睛,一下一下。   她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门边,拉过门时犹豫了半刻,选择将身体靠在门上。滑落,身体如同失去了巨大的支点。   她坐在门边,一只手放在嘴里,轻轻的咬着。   外面的声音,似乎更大了。   江博远拉着李晴,“你别这样大声喧哗,会吵到诺言。”   李晴发出讽刺而尖刻的笑,“真是你的好女儿啊,偷人都偷到自己的亲妹妹身上。真该去问问你的好女儿,人犯贱怎么可以到这种程度。我就是要大声说给她听,我就是怕她听不到。我女儿有什么错,凭什么被人如此欺凌,活该流产,活该没有小孩。这就是惩罚,对这些没有道德底线人的惩罚。看到‘蜗居’里面那个小贱人没有,就是被原配给打得流产无法生育,那就是作者对于这样人的惩罚。活该,就是应该惩罚这些人。”   江博远还在拉着李晴,“你别这样说诺言,她不是你说的那样。”   “不是?难道她没有破坏她亲妹妹的婚礼,没有勾搭她的妹夫,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妹夫的?”   江博远和李晴争吵着。   另一个声音加入了,“伯父伯母,都是我的错,和她无关。”   李晴看到程沂哲,恨不得冲上去就打他几个耳光。她疼爱一辈子的女儿,什么时候舍得让她受半分苦,如今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别人不心疼,她心疼,她的桑榆,从小到大一帆风顺,怎么就会遇到他们这些人,受尽委屈。   程志峰和徐素青竟然也来到这里,虽然对现状还不是很清楚,在一边护士口中以及生气的李晴口中很快还原出真相。   程志峰走到程沂哲面前,怒不可抑,“你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徐素青见自己的丈夫正在火头上,心中虽也有不满,可不愿意去添油加醋让自己儿子更受伤,现在去劝程志峰估计也没戏,都气成那样子了。   李晴见他们来,脸上的怒意不减,“你们都瞧瞧你们的好儿子做出来的事,不要以为你们程家家大业大就可以为所欲为,随意伤害我女儿。虽然我只是一介妇孺,也绝对会为了我女儿讨回公道。”   徐素青清了清喉咙,既然都撕破脸了,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刚才还担心自己说话会过重,伤害了交情,让程沂哲和江桑榆再没和好的可能,现在看来对方也不想继续这样的联姻,那也就摊开来说了,“我可记得里面躺着的那个是你们江家的女儿。”淡定的看了站着的人一眼,“自己家的女儿管不好,有什么资格来说别人。”她笑了笑,目光放在李晴身上,“虽然那个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不过做出这样的事,只能证明你这后母无能。都是自己的孩子,非要在这里分个自己的女儿和丈夫的女儿,难怪别人会心里不平衡抢你女儿的丈夫。说话做事前,也看看是不是自己的问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常常虐待你丈夫的女儿呢,否则一般人怎么会不顾及亲情做出这样的事来?”   程沂哲想说什么,徐素青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李晴气得肩膀不停的抖动,“这就是你们程家的做事法则,我算是领教了。”   江博远拉着李晴,程志峰觉得确实是自己家理亏也拉着徐素青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李晴越想越气,“我还真后悔没虐待那死丫头,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还能算是人吗?”   坐在里面的白诺言抿紧嘴,还能算是人吗?   这么多人都到齐了,一起批判着她的行为。她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对,她确实受到惩罚了,一个又一个小生命就从她体内消失。她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想不负责任的离开,留给他一个最美的自己,让他哪怕在回忆起来也有一个角落会属于自己。可还是一塌糊涂,把自己和他都推向了绝境,还伤害了那么多人。   她真是罪魁祸首,一个倒霉精,谁碰上她谁都会倒霉。   她原本想着最后一次了,就让自己放纵一次。她从来不怎么在意别人,可真到决定离开。发现自己舍不得那么多人,官网里为了收集自己信息但又不能泄露自己生活隐私的版主,为着能听到自己最新音乐而不停刷新固定网页播放口的粉丝,为着能看她演唱会而省吃俭用的学生。每一个,都能让她不舍。   她没自己想象中无情,离开的时候如此眷念。   眷念的还有他,刻满了青春痕迹的他。   但她毁掉了他的人生轨迹,毁掉了别人的美梦,也将自己推向噩梦之中。   她这一生,究竟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能带给自己,同时却将伤害留给了别人。   白雯丢下了她,她从此失去了心中的亲情。她一直追逐着,以为上天让她亲情缺失,一定会在另一方面给予补偿,她以为补偿的会是爱情,跌跌撞撞,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亲情,爱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她毁了别人的同时,也毁了自己。   眼泪,无声的滑落,她真的是个扫把星,给谁都带不去幸运。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还算是人吗,她还算是人吗,算是吗,是吗,是不是?   巨大的声音像划破了黑暗般的响起,“你们不要吵了,这一切都和白诺言无关,是我强迫她做了这些事。从她第一次到我公司来竞旬嘉恋’的代言人开始,我便对她有想法了。我用让她获得代言人为条件让她成为我的女人,那个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会和桑榆订婚,也不知道我会和桑榆发展什么关系。她已经多次提出要分开,是我一次又一次强迫她留在我身边。我是要和桑榆订婚了,可我舍不得她,悄悄威胁她不准离开我。一切都是我强迫的,白诺言一直不肯屈服在我的淫威之下,如今事情败露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程沂哲。   他很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来,陈述事实一般的平静,却还带着认命般的归宿。   “不可能。”程志峰突然开口,虽然儿子和自己接触越来越少,可他坚定的相信自己儿子的人品,“我儿子不会做这种事。”   程沂哲突然笑了笑,“为什么不可能?也许我像你,就想坐享齐人之福。”   程志峰突然白了脸,对亡妻的愧疚一直是他打不开的心结,却这样被自己的儿子轻描淡写的提及。   坐享齐人之福,男人的劣根性。   徐素青皱了眉头,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不该这样对你父亲说话。”   一旁的李晴和江博远被程沂哲这番话吓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程沂哲走到李晴和江博远身边,鞠了深深一躬,“对不起,我伤害了桑榆,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请不要指责无辜。”   而此刻,他口中的无辜却躲在门口的角落,泪雨直下。   站在远远一处的江桑榆,沉默的看着发生的这些事。在父亲给她打来电话,她便迅速赶来,害怕妈妈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人,却刚好听到了程沂哲这番话,多讽刺啊,她想。   她走到自己母亲身边,带着点无奈,“妈妈,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我和沂哲已经和平分手,他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她再看一眼程家的长辈,“也抱歉,让你们为难了。”   李晴不可思议的拉着自己女儿的手,江桑榆摇摇头,在自己母亲耳边开口,“妈妈,就算输,姿态也要美。而且,别人确实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交往时我很开心,只不过现在失恋了,很快就可以好起来。”   李晴说不出话来,江桑榆长长的叹息,最终让江博远将李晴送回去,而她自己却留了下来。   看到江桑榆的态度,徐素青心下叹息,自己的儿子是错过了这个好女孩了。   徐素青也让自己的丈夫离开,她想和白诺言单独说一会儿话。   这是徐素青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白诺言的样子,漂亮,朝气,蓬勃。   但好像,并不是自己儿子会喜欢的类型。   白诺言已经躺在了床上,眼睫毛一颤一颤,十分灵动。   徐素青走过去,坐在床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小产后的身体和坐月子没有什么不同,不好好保重,容易留下病根。”   白诺言看了徐素青一眼,没开口。   徐素青感叹似的看着白诺言的肚子,要是孩子没掉,该多好。   “听说,你以后不能有孩子?”   白诺言动了动嘴,“你想说什么?”   “你以为我想说什么?”徐素青淡淡的笑着,却带着一股儿高高在上的气场。   白诺言也想笑,可笑不出,脸部有些僵硬,“无非是我没有资格进入你们程家,让我别做美梦了。”   徐素青笑得更欢了,“真是聪明的孩子。”   白诺言转了转头,“你不觉得,你更该管好的是你儿子吗?说我有什么用,什么都没有的人反抗起来才最有力,因为无所顾忌。说不定真让我郁闷了,我就百般勾引你儿子,让他和你们脱离关系,和我私奔。”   徐素青看了白诺言许久,很善良的为她盖好被子,“真不是个玲珑的孩子,不要什么话都说,不要毫不顾忌。至少现在,你应该讨好我才对。不过,性格挺直。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不过估计你也不会喜欢麻烦我。”   白诺言呆呆的看着徐素青,她现在不是该骂自己什么丑小鸭想便白雪公主之类的吗?   徐素青走出病房的时候心底叹了叹,刚才儿子的那番话彻底让她动容,能让自己儿子说出那样的话来,别人不了解,她这个做母亲的一定知晓,肯定没有退路了。儿子都那么决绝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不能扯后腿。   对婚姻这事,她本来就想让自己的儿子自己做主,虽然没有孩子这点让人遗憾,可生活是两个人的,有没有孩子这不是重点。   她只是想看看白诺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不是那种唯唯诺诺,或者我见犹怜跟个林黛玉一样的女人,她都能接受。   她长长的叹息,在看见江桑榆似乎有什么话要跟自己的儿子说,打消了想和儿子说话的想法。   刚才儿子的一句话让她很动容。   “里面躺着的是我孩子的母亲,谁都可以离开,就我不能。”   第八十四季   汪檀站在另一边,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就不该接江博远打来的电话,如果不是她随口一句在医院,这一幕也不会产生。   程志峰之所以来此,又是因为程沂哲许久不曾去公司,十分着急,在医院的某个好友却告知他在医院看到了程沂哲的身影,于是立即赶到医院了。   那一幕,终于平息下来,整个世界也都平息了。   江桑榆和程沂哲坐在走廊的青色椅子上,沉默了良久。   “我妈妈只是不想我受到伤害,急了一些。”她反复的绞着自己的手指,话到了嘴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出这样一句比较安全的话。   “我明白。”完了又加一句,“本来就是我的错。”   江桑榆心口一疼,连带的也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他太过坦然,让她不知所措。   他的眼神有些黯淡,眼角的青色一览无余,看上去很是疲惫。她看着这样的他,叹息间露出笑意,“你有多久没有睡觉了?”   多久?他自己都忘记了,可闭上眼睛,噩梦般的血水让他不敢入睡,睁着眼睛看着天亮。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婚礼取消的事,由你宣布吧,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   她咬着唇,一方面他是尊重自己,听上去似乎是自己嫌弃他。   可他的态度,却更像是,不怎么在意。   她的嘴唇泛白,这一天,迟早都会来,是自己想得太过美好了。   她悲哀的发现,他们之间,竟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分享不了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内心不容他去探视,可她好怀念,他曾陪着她去那些小学陪伴孩子,做着游戏,分发着礼物。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如今却如此遥远。   “对不起。”他的声音轻弱羽毛。   可她竟然能听得懂,这三个字背后的含义。   对不起,不是因为他辜负她,让她受伤。   而是他原本该安慰现在的她,可他自己也很难过,安慰不了别人。   “她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她提醒到。   程沂哲猛的睁大瞳孔,“那我去买吃的。”   走了几步又看着她,“你……”   “我自己回去。”   他这才急步跑开。   看着越来越远的他,她眼睛一片迷离。   终究,不属于她。   站在病房门口,犹豫了一下,江桑榆终于将门推开,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白诺言。   白诺言也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江桑榆,她的脸色太过镇定。白诺言几乎就想到了电视上的妻子跑到医院去乱打乱喊那抢了自己丈夫的女人的一幕,直直的看着江桑榆。   江桑榆也走向白诺言。   “疼吗?”江桑榆轻声开口。   白诺言咬咬牙,“不疼了。”   江桑榆找了就近的位置坐下,看着白诺言不太健康的脸色,“身体还很虚弱就多休息,不要乱跑乱跳,多吃点东西,不要太挑食。”   “我又不是小孩。”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就像凌迟一般。   听到她这样说,江桑榆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下,“不是小孩,怎么会如此任性?”   白诺言呼吸有些难,喘气声音有些大。   江桑榆站起身,为她拍拍背。   随着江桑榆的动作,白诺言心底酸涩难忍,抬了抬头,害怕一低头,就会忍不住哭起来。   看着这样的白诺言,江桑榆想,自己永远做不到随心所欲的去做事。即使是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会将事完全归咎在别人身上,做不到大哭大闹,做不到像泼妇一样扑上去乱打乱叫。不是因为看不惯,不是因为轻蔑,只因为自己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无法做到,这就是属于她自己的懦弱。   “要好好照顾自己。”江桑榆发现自己除了这淡而无味的话,竟然想不出别的来了。   白诺言点了点头。   “要……”江桑榆停了停,好好保重这样的话听起来同样的反复,“我还是希望你做回以前的你。”   “以前的我?”白诺言似乎有些不在状态,“那是什么样子?”   “不会去伤害别人。”江桑榆打量了白诺言许久许久,“更加不会伤害自己。”   白诺言一愣,越发的酸涩。   江桑榆自己却笑了笑,“如果做不到,那就做到后者就好。”   自私也好,真性情也好,不要伤害自己就好。   白诺言靠坐在床头,心口剧烈起伏着,“你就没在某一刻,恨过我?”   “不知道。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们的环境换一下,你还是现在的你吗?而我还会不会是现在的我?我总是找不到答案。所以,没有必要去埋怨,去恨,那太累。而且,我也没有恨你的理由。”   白诺言思索了一小会儿,“虽然环境对人的影响很大,可归根到底还是取决于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无论什么过错都归咎到所处的环境中,或者父母身上,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所以,就算我们之间的环境变了,我还是这个我,而你也依然会是现在的你。”她想到小说中那些女主角,“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让人讨厌的圣母?”   那些圣母女主,未必都是些千金大小姐,更多的还是家境贫寒的人吧。   虽然,圣母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作者想写更长的文,女主圣母点为这个为那个付出,才能码出更多字数。   江桑榆笑了笑,将自己包里的一幅画拿出来,放到白诺言面前,“我想,它应该属于你。”   白诺言接过画,看了许久,视线停留在画中人脚上的那条链子,丑陋的链子,只有一个小铃铛孤独的伫立。   江桑榆看着白诺言蹙起的眉,淡然开口,“未完待续的画,像不像你和他的关系?”   白诺言将画收起来,“我以为,至少不该是你来说。”   “突然发现,当自己以置身事外的角度看待一切,也挺好。哪里就有那么多恩恩怨怨,平和一些,没有什么不好。埋怨别人的同时,也会将自己推向深渊,我不愿意这样。”   良久无话,江桑榆站起身,她确实该告辞了,今天说了这么多废话。   白诺言沉默的看着江桑榆准备离开的背影。   江桑榆走到门口,终究很不甘心的拉着门,回过头,“为什么一直都不喜欢我?”   这是她心底,最想知道的事。   白诺言以为,她会将最后的问题留在程沂哲身上,或者其他,没有想到却是问了这个。   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心境,于是只好说实话,“因为我永远都不可能变成你那样的人,所以只想躲你远远的,你就当我自卑吧。”   无法做到你那样,甚至不能否认你的存在,只想逃离。因为感觉自己永远都比不上,只好看不见,就不再烦。   有比较,才感觉自己很差,没有了参照物,似乎也能活得很好。   病房的门终于被关上,屋子里陷入前所未有的清净。   程沂哲到了很远的地方才买到粥,已经过了早餐时间很久,店里的粥都差不多卖光了。本城一般的小店里,中午与晚上都不卖清粥。等他回来,才发现,白诺言的病房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剩下。   他来不及将手中打包的粥放好,一次性饭盒溅出液体,落在小凳子上。刚提着粥的人,却已经冲了出去。   程沂哲尤不相信,以为自己走错了楼层,走错了病房。   他抓住护士就问,却没有人知道那个病房的人怎么了。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来看病,每天都有人住院出院,谁又能记住谁。   当他跑到办出院手续的地方,还是有了那么点线索。   “现在还真有这样的人呢,财大气粗似的,直接丢下钱要求最快速度办理出院。”   “都是什么人啊?”   “谁知道呢。别人要办出院,难道强制留下她不成。”   “不过看样子,家世不错。”   “你这都能看不出来?”   “有钱啊。”   “谁说有钱就有家世?”   ……   他跑过去,问着那两个正聊得欢的护士,“你们说的是谁?是不是一个长相甜美,头发长长的……”   得到了确认,他冲出医院,外面车水龙马,哪里能有他要找的人的影子?   她离开了,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不打一声招呼,不留一句话,就这样离开了。   她是故意的,不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她就是喜欢做这样的事,带着决绝般的态度,什么都不留下。   扰乱了一池春水,片叶不留痕迹,消失在他眼前。   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他,而她不闻不问。   第八十五季   在程沂哲多次守在“轻云”后,汪檀终于让他进入别墅。   汪檀想到白诺言临走时说过的话,在程沂哲没有来找她三次以上,就不让他进来。白诺言在某些事上算得一向准,虽然汪檀不清楚白诺言究竟怎么想的。而且,白诺言确实走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她确实不在这里。”汪檀再次强调,“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而且,白诺言离开的时候很决绝,什么都不要,立即走就行。无论经纪公司如何挽留,无论她说什么,白诺言都不管不顾,只是要离开。   汪檀一直都相信白诺言是个性格至上的人,她说今天走,就一定走,哪怕有人对她说明天再离开,给她一百万,她也不会动容。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想到了什么,立即就要做,过了那天,那件事就失去了意义。   程沂哲打量了这里很久很久,目光绕过客厅的沙发电视。他可以想象,她当时多么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看一边不满那女主的性格多么讨厌,或者那个男的多么犯贱,然后看一会儿后就又失去了兴趣。   她对事物的兴趣,总是保持不了多久。   可她对吃的习惯,却能一直保持。   他对于她,是对事物的兴趣,还是相当于吃的习惯?   他转了转,却发现,这里陌生又熟悉的足迹,让他的胸口发闷。   “她的房间是哪一间?”他最终找到自己的声音,转身看着一边打量着自己的汪檀。   “我带你去。”汪檀回过神,立即带程沂哲上楼,“她只带了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便什么都没有带了。”   程沂哲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她真的没说,去了哪里?”   “没有。”   现在回想起来,白诺言一早就计划要走了吧,她演唱会的名字是她亲自取的,“销声匿迹”,就是她对自己后半人生的解读。也许她只是累了,也许只是想躲起来,她一早就打算离开这是非地。正如同她自己说的,她做任何事,只是因为想做,没有别的原因,不因为谁。在孩子掉之前,她就打算走了,并且执行得彻底。   汪檀推开门,“这就是她的房间。”   “谢谢。”   汪檀站在门口想了会儿,还是没有打算将白诺言的话说出来,对于程沂哲而言,那些话一点也不重要。白诺言只是对汪檀说,这栋别墅就给汪檀了,如果汪檀自己不愿意要,就将别墅拍卖,钱捐出去。不过白诺言有言在先,不能捐给红十字会。   汪檀的打算是拍卖了,之后找一家比较可靠的慈善机构捐款。   程沂哲看着这房间的一切,想着她会在这床上滚来滚去,会将头埋在被子里。   她总是喜欢穿着又薄又短的睡衣,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她会故意走到他身边,将手从他衣服间伸进去。   她的手便会在他身体上不停游动,她总是特别爱这种游戏,百玩不腻。   他坐在床边,手摸向床单,被子,早已经没有任何温度。   他闭了闭眼睛,想知道,会不会有着熟悉的气息。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从身后肆无忌惮的抱着他。诱惑般的对他吐气,肆无忌惮的撩拨他,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他坐了许久,才站起身,打开她的柜子。   里面有着许多衣服,有些是出自名设计师的手笔,有些仅仅是便宜的淘宝货,她竟然全都放在一起。对于她而言,这些东西,原本就没有任何不同。睡衣睡觉的时候穿,衣服出门的时候穿,有什么好区分的?   他将房间里每一样东西都打量透彻,最后坐在写字台前,想着她以前坐在这里会是什么状态。   这里有许多书,不少都是小说。   她喜欢买各种各样的笔记本,也喜欢各种各样的签字笔芯,喜欢各种各样的插图,也喜欢收集一些小东西,只是并不刻意。   她有收集钱的习惯,可因为不怎么刻意,只有收集了一张五分钱和一张两分钱的纸币。   她以前好像说过,她初中买了一本英汉字典,却没怎么用。没有用,但每次念书时,又是带着一起的,她的钱就会放在那字典里夹着。   写字台的一端,放着本英汉字典。   他打开,第一页就夹着那张五分钱的纸币,又翻了几页,两分钱的纸币也出现在他眼前。   她忘记带它们走了。   他将字典看了许久,无意中翻了翻,里面竟然有一张漂亮的宣纸,在背面,写着不少东西。   XX年XX月XX日,第一次去医院,疼死我了,女人真苦命,为什么同样是做,祸胎都放在女人的肚子里?   XX年XX月XX日,那些人的目光看过来,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被人骗了的不良少女,随便别人想了,我假装没有看见。   XX年XX月XX日,……疼   XX年XX月XX日,回来后我第一件事是看一本女尊小说,里面男人被各种欺负,还有男人身上有条处男线,我果断平衡了。   XX年XX月XX日,一些人没有见过女人怀孕啊,看什么看,看什么看……烦死了……   他握着那一张纸,原来疼得麻木了是这样的感觉。听说要动手术的人都会打麻药针,这样就不会在做手术时痛了。而他,这麻木的状态,是不是可以不用打麻药针就能被动手术。   他摸着自己的额头,发现全是汗水。   他沉重的叹息,这张纸,似乎千斤重般,压得他站不起身。   良久,他才将纸又放回字典中。   临走时,他带走了这字典。   他找不到她,她在自己的官网和论坛,简短的说明自己不会再出现了,国内的“影子”全都沸腾了,不少粉丝表示如果知道那是影儿最后一场演唱会,哪怕是天价,也会赶着去。人总会在失去后,才懂得后悔,明知,那根本没有意义。   她和公司的合约,早已经到期,听说“威盛”曾无数次想和她继续合作,都被她拒绝,无论出的价格多高,她都不愿意续约。   整座城市在继续,地球还在旋转。   她却没有半点影子。   影儿,影儿,原来她是他抓不住的影子。   他伸出手,原来手中真的只有感知不了的空气。   程沂哲是在机场拦住带妹妹去旅行回来的孟津维,孟津维看到程沂哲之后,几乎就知道他为何找自己。孟津维看着程沂哲颓废的样子,想到白诺言给自己发的那条短信:如果我不再出现,一定不要找我,那一定是我不愿意出现。   程沂哲喉结动了动,一切的寒暄都省了,只留下一句,“她在哪里?”   孟津维回给程沂哲的,竟然是一个拳头,“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程沂哲捏住拳头,却没有迎上去给孟津维一拳,忍了下来,“她在哪里?她把你当做朋友,她一定不会对你不告而别。”   原来,他们俩在这方面,对白诺言有着一定认知。   只有朋友会在白诺言身边留那么久。   如果孟津维向白诺言摊牌,结果只会是一个,白诺言从此消失在孟津维身边,她不容许,他们之间有暧昧。   朋友,对于孟津维而言,想必,没有什么比这更伤人了。   孟津维闭了闭眼,“如果她在乎你,你一定会找到她。”   一点不矛盾,只有白诺言在乎程沂哲,才会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说话时,给予提示。   她本就是个矛盾的家伙,做事看上去十分决绝,但你只要将她的话或者做的事想一遍,一定能发现她曾给予自己找到她的方法,又或者让你主动给她道歉的方式。   她就是这样,一直是这样。   程沂哲看着孟津维走远,慢慢开口,“你很喜欢她?”   孟津维脚步微微的顿了下,比你以为的要喜欢,可只能是喜欢,不能是爱。   永远不能占有。   程沂哲这些天,浑浑噩噩,程志峰被他这样子气得够呛。   难得的,程家的家法被提了上来,一是程志峰不满程沂哲现在这颓废样儿;二是解除婚约让程志峰心中有气。   程沂哲被罚跪在爷爷以前的佛堂,他也真听话,让他跪,他就真跪。   程沂北回想这么些年来对自己这位堂哥的认识,真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大妈让自己来劝劝堂哥,毕竟他们关系一向不错,说话也能让对方听上几句。   一进来便看到程沂哲规规矩矩的跪着,像小时候没考到满分时的自罚,那个时候年少气盛,一心觉得自己就该凌驾于别人之上。往事让程沂北忍不住怀念,走上去,蹲在程沂哲面前,“要是爷爷看到你这样子,那小胡子估计气得一翘一翘的。”   程沂哲大概也发现了自己这样子的确犯傻,直接坐在地上,“怎么来了?”   “来看你这狼狈相。”   程沂哲点点头,“现在看到了,准备打多少分?”   “听说婚事黄了?”程沂北见他这样子,也不好继续开玩笑,什么都要有个度。   再次点点头,“能不能别问这个,没心情。”   “那什么才有心情?”   程沂哲目光浑浊,不像在回答,倒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找不到她。”   第八十六季(修)   程沂哲登门向江家二老谢罪,受到不少为难,先是闭门不见,再是进门后也置之不理,最后才说上几句话,话中也带着讽刺。   江桑榆从二楼看到这一幕,看着程沂哲的表现,也知晓,他并不怎么介意他们怎样对他。   这让江桑榆想到,之前白诺言曾给江博远写来一封信。江桑榆可以肯定,白诺言写那封信时,心态一定很平和。白诺言在心中,让江博远好好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好好对李晴,好好对江桑榆。毕竟现实的温暖,更能让自己满足。而她白诺言已经决定离开了,不用担心她会怎么,她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她相信,江博远是真心想和她建立父女关系,就像和江桑榆之间的关系一样。可这世界上的亲情,本就没有那么圆满,什么都得到,太不现实了。失去一样,得到一样,才能让人更加珍惜握在手中的亲情。她已经过了需要父爱的生活,就让她自己选择自由的生活就好。   白诺言自己,最讨厌那些什么都要的人。在《奋斗》中,那个抢了自己兄弟女人的男人,最后既要兄弟又要女人时。白诺言就觉得那个男人可恶,不是因为他抢了兄弟的女人可恶,而是他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凭什么世界上所有的好处都要让他占全,抢了别人的女人,就要知道做好失去的准备。这也要那也要,这样的人未免让人恶心了。   而在《夏家三千金》中,最坏的友善没能让白诺言讨厌起来,反而是那个人人称赞的父亲让白诺言很讨厌。三个女儿,谁都要管,并且为了别人的女儿愿意一直伤害自己的女儿。这样的父亲,在别人眼中是伟大,在白诺言眼中只觉得不称职。   世界上没有圆满的事物,有失才有得。   白诺言也相信,她所失去的那些,上天必定会通过另一种方式让她得到。所以不要担心她,她一定会好好的。   有得有失。   江桑榆看着仍旧在楼下的程沂哲,她也失去了,那上天准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让她获取?   终于,江博远与李晴为难够了,江博远大概有话想和程沂哲说,李晴独自上楼来。   江桑榆拉着自己母亲的手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母亲头发中穿插着一两根白发,她心里微微一疼。   “妈妈,我知道,你不想我受到委屈。”她靠在李晴的怀抱中,“可很多事,终究强求不来。”   “孩子,你这性子……”李晴拍着她的头。   江桑榆却平静的开口,“从小我就喜欢看童话故事,故事中全都是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永永远远的幸福下去。可我们只知道王子和公主在一起了,却不知道他们会如何的生活。真的就是幸福一生了吗?也许王子还有着外遇,也许公主会觉得所嫁非人,有千千万万种也许。生活也是如此,从来都不是靠自己想象而来。”她向李晴怀里缩了缩,“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善良的生活下去,以乐观的生活态度对待每一个人,我就可以拥有公主般幸福的结局。可我忘记了,活着不是为了得到,还要去经历。公主般的结局,应该是向往,不应该是目标。生活从来都是自己争取,没有谁应该坐享其成。”   李晴闭了闭眼,“你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   “不。我是在为我自己着想,太计较,只会得不偿失。”   “可……”   “妈妈,那是我姐姐,我的亲人,不是别人。”   李晴说不出话来。   江桑榆笑着继续,“所以妈妈也不要郁结了,刚才你也应该出了气了,就到此为止吧。”   李晴摇摇头,“你说你想谁?”   “你不是夸我善良吗,那我自然就是像你了。”   江桑榆不知道江博远同程沂哲说了什么,那也许会是永远的秘密,谁都想得到幸福,可想要的总是差了一角。   在程沂哲走出江家别墅之后,江桑榆追了上去。   程沂哲停下步子,目光清幽的看着江桑榆,想知道她想和自己说什么。   这个时候,江桑榆才发现,自己的内心,静态疏靡,安然若好。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虽然,你现在也许并不在意了。”   他抬抬下巴,“什么?”   “我从未参加过学校里的化妆舞会,你遇到的那个人不是我。”   程沂哲的眼里一闪而过某些东西,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   “那个人是谁,都已经无所谓了,是不是?”江桑榆语气却带着一点固执的强硬,“因为只要你遇到了白诺言,不管你当初遇到的是谁,你都可以抛到脑后。”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可你会这样去选择。”   “也许。”   江桑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其实,你现在可以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程沂哲咬咬唇,“谢谢。”   江桑榆摇摇头,看着程沂哲慢慢走远。   每一次遇见的人和事,都是磨练,都能让自己学到许多,这才是生活,无论好坏,都要从中获益。   江桑榆还没有说,之前她一直想,只要程沂哲能给她画满一百幅画,她就接受他。   从始至终,他只给她画了99幅。   她从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百分百的爱情。   她一直在想《作茧自缚》中女配的结果,如果杨小姐当初没有主动退出郑谐和筱和和的爱情,结果会如何。看小说的时候,看到郑谐说他是真心想娶杨小姐,看到后文中郑谐说他如果和杨小姐结婚了,一定不会像她父亲那样。原来我们都被迷惑了,错误的以为,只要杨小姐不主动退出,那结果有可能会是郑谐和杨小姐在一起。错了,一切都错了。杨小姐的退出,只不过是作者给她留了一个美好的姿态,因为杨小姐注定会是那个被舍弃的人,她的主动退出和郑谐主动提出分手的本质意义是相同的。作者想要的不过只是男女主角会在一起,至于方式可以选择是女配自己退出,或者男主觉悟。   作者给了杨小姐一个最美的姿态,仅仅是舍弃的一种,而她竟然以为这姿态背后有着希冀。   她终于看到了最终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出现别人的小说好,免得引起争执,我怕吵   第八十七季   程沂哲坐上开往CS的车,他一向注意信息的传播,可最近太过恍惚,错过了不少信息。最简单的便是某大型车站已经搬离,他坐着公交车到达那车站,被告知已经搬了,以前不同线路的车分别派到邻车站。他想到,没有多久的事,他还和白诺言一起坐在那等着车,昔日破旧的椅子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光秃秃的地。   不少和他一共遭遇的人站在一边念着,怎么就突然搬车站了呢。   他走出车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准备开车去,一点那方面想法都没有。   兜兜转转又坐公交车,买票,才坐上了开往CS的车。   车上的人不多,几乎都是一个人占两个人的位置,比较好的是有空调,不至于那么炎热,可有空调也阻止不了人昏昏欲睡。车开出市中心不久,睡着的已经好几个了。   他闭着眼睛,却不能像别人那样睡着,只好睁着眼睛看窗外的风景。车内很安静,偶尔的电话铃声响起都格外刺耳。   高速路两边都是矮坡,用水泥覆盖了一层,插着无数的水管,原本光秃秃的表面已经爬上了不少植物,绿油绿油,却在阳光下又显得奄奄一息。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终于到达了这县城。这是这里的城中心,并不大,也没有复杂的交通。他并没有去往别处,而是在这里转了转,只是刚到这里,他的心奇异般的安稳了些。   不少人都在谈着高考的事,这里的哪一个中学高考出了好成绩,不少班级全班都是重点生。   他看到,在街道上,竟然有舞着狮子的人,原来是某中学高考重点人数破了纪录,以此作为庆祝。   他像别人一样,看着这一切。   如果身边的那个人在,一定会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开口,这狮子舞得如何如何,总会有她说的,好的坏的由她心情来做决定。   他听到有不少人都说,这几所高中的质量越来越好,多亏了那个在幕后捐赠大笔资金的隐姓富豪,每年都为本城投资大量的教育仪器,设立各种奖学金助学金,激发学生热情。不少人都猜测着,这富豪大概是本城出去的暴发户,挣钱就回馈家乡。   程沂哲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他竟然如此有闲情逸致的去这些高中看看。   校园不算好,听说教书的方法却很现代化,充分利用起学生的学习激情,劳逸结合,而不是让这些学生每天只知道枯燥的学习。   每一所高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大门口写着校训:请不要辜负了你自己。   听说这是那捐钱的富豪说要求的校训,自从有这富豪捐助之后,很多学校的教学楼都焕然一新,也请来不少外教,还设立了更多的科目,让学生开阔眼界。   程沂哲看着这一切,心里的某个地方被打动,不要辜负了自己,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   他找了一家旅店,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便拿到了这区县的地图。   根据地图,他才逐个的排除,逐个的打听,最终将自己的目的地圈定在三个小镇。   因为她曾说过,邻镇。   然后又是坐车,通过转车。他记得上次时,她刻意在某个地方下了车,依照这样来看,如果不下车,很可能终点站附近处就是她所在的地方。   按照这个方向,他迅速确定最该去哪里。   他隐隐的回忆,她曾说过,她住的地方并不属于自己经常逛街的那个街道,反而属于另外的地方。于是他又排除了终点站这个镇,向邻镇进军。不过到了这里他才发现,一镇多村,想找一个人,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先在镇上租了房子,安定下来,才开始慢慢寻找。   有着目标,也就不觉得迷茫了。   他觉得自己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所吸引,因为他到了这里,最想去的竟然还是学校。可惜这里最近的是一所中心校,不过读书的孩子比较多,一个年级还分成了好几个班。听说是现在不少小学纷纷倒闭,家长都愿意将孩子送到更远的镇中心读书,于是所有的孩子都聚集在这里了。   进了这小学,他又看到了那几个字:请不要辜负你自己。   他在想,这些小孩到底懂不懂这几个字背后的含义,也许只能知道这几个字,却不能了解这几个字该给予人的思考。   他站在那不大的操场上,准备出去了,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尤其是假期中,连人影子都很少。   当他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有人跑了过来。   “叔叔。”   程沂哲回过头,看着一个小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自己。   他蹲□子,看着小女孩,“你要做什么?”   “叔叔,你敢不敢摘花?”   程沂哲看向她指着的方向,在花坛里的确有着一株开得鲜艳的红色花朵,“你想要?”   女孩点着头,“你敢摘不?”   女孩眼里有着一股“我就知道你不敢”的挑衅,程沂哲无奈的笑了下,站起身,伸出手准备要摘的时候,看到女孩眼里滑过一丝狡黠,立即停手,“我们要爱惜生命,哪怕是对植物也要如此。”   女孩十分的失望,撇着嘴。   在一边的墙上,清楚的写着:摘花一朵,罚款一百;摘叶一片,罚款五十。   程沂哲看着那警示摇摇头。   女孩背着小书包摇摇晃晃的走了一段路后,转过身回来看程沂哲,看见他似乎对自己一点也不感兴趣,于是又跑了回去。   “叔叔,叔叔。”   程沂哲点了点头,“怎么?”   “你不是这里的人,对不对?”   程沂哲挑挑眉,“你准备查户口?”   女孩也学着他挑眉,“我们来互相认识一下,我叫白小翘。”   “我可没打算认识你。”   白小翘十分的郁闷,“你是来找人的对不对?”   程沂哲这才认真的打量着小女孩,“你猜对了。”   “我才不是猜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会算命。”   这么小的孩子都会胡诌,也不知道是什么父母教出来的。   程沂哲对她兴趣还是不大,没有办法,白小翘主动开口,“叔叔,你要找什么人,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程沂哲叹了叹,“你知道有没有哪个地方是农田做成的池塘,水很深,里面还有着破旧的快艇……”   他说完,觉得自己挺秀逗,还真和一个小孩子聊着。   白小翘听着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啊,我们家的池塘就是这样啊。我特想去划那快艇,但老爸从来都不让。”   程沂哲身体一僵,“那你们家附近有没有姓白的?”   “我就姓白啊,我们全家都姓白。”垂头丧气了会儿,“除了我妈。”   “那你能不能带我去那里看看?”   “当然可以。”白小翘十分开心,“不过我不想坐客车回家,我们坐摩托好不好,只要八块钱。”   程沂哲压根儿没去想,白小翘如此开心的原因是她将车费用来买雪糕吃了,她一个人的话只能够走路回家。   摩托车只能开到公路边,下了车还得走很长一段路。   白小翘一边走一边开口,“我觉得我和你特别有缘。”   这搭讪般的语气让程沂哲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白小翘一副我将你当成自己人了,也不问问别人愿意不愿意听自己的秘密,“其实我不是我爸爸的亲生女儿。”   “哦。”程沂哲觉得自己该配合一下。   “就这样啊。”唯一的观众没有表示出充分的热情,让她这个讲述的人十分不甘。   “那应该怎样。”   “你应该表现出很好奇很好奇,问我怎么不是我爸爸的亲生女。”   程沂哲叹了叹,“好吧,你怎么会不是你爸爸的亲生女儿呢!”   “因为我亲生的妈妈生我的时候年龄太小了,而且又是未婚生子,我现在这个不是亲生爸爸的爸爸觉得如果我叫我亲生妈妈叫妈妈,就会让我亲生妈妈有负担。很可能以后就嫁不到好人家了。所以我就被养在我现在的爸爸家,刚好现在的爸爸妈妈生了个和我同月的孩子,上户口的时候就说我们是双胞胎,这样还避免了罚款。”   真心复杂。   程沂哲有些纳闷,“为什么你这语气这么开怀?”   “你不觉得这身世像小说里的故事,我爸爸特别有钱,以后会来找我,让我过好日子……”   程沂哲满头黑线,这才多大的孩子,现在的人都怎么教孩子的。   几岁的孩子都开始看小说?字都认不全,那就是大人说故事一般的说给别人听的。   白小翘到了家,二话不说,扯着嗓门叫道,“老爸,我回来了,饿死了,给我弄饭吃。”   那语气,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程沂哲赶快叫住她,“小朋友,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你是不是该带叔叔去问人?”   白小翘将袖子向上挽了一圈,“简单啊,找我老爸,我们这里的人他都知道。老爸,快下楼来,有人找。”   程沂哲等了一会儿,一个男人才出现在他面前。男人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做重体力劳动的人。男人看了看白小翘,“怎么老是流这么多汗水,快去换衣服,等会儿感冒了。对了,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又贪玩了,你哥哥早回来了。”   白小翘不耐烦的看着自己老爸,“你主次不分,我说有人要问你事。”说着指了指程沂哲。   男人这才将目光放在程沂哲身上。   程沂哲友好的笑了笑,“你好,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白诺言的人,我找她有急事,必须找到她。”   男人将程沂哲打量了许久,“她啊,当然知道。”   程沂哲神色一凝,“她在哪里?”   男人挥挥手,“死了。”   程沂哲身体一僵,“什么?”   “我说她死了,和她妈一样,为了救自己落水的学生死了。”   程沂哲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他一直相信,她一定会等着自己。   男人不再理会程沂哲,拖着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白小翘进屋,将门重重的关上。   程沂哲站了许久,快步离开。   他一定是找错了地方,一定是。   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他的步子越来越急,不敢有任何停留。   男人的话一直在他耳边转着:她死了,和她妈一样,为了救自己落水的学生死了。   他喉咙越来越干,记忆里闪现着她曾说过的,她妈妈因为救自己的学生而死,她不想她妈妈死。   可是,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否认这一切。   她不是老师,她如此的讨厌孩子,她一定不是刚才这人口中的那个白诺言。   是他自己找错人了。   一定是这样。   不是她,肯定不是她。   他拒绝承认。   而他额间的冷汗越来越多。   甚至不少冷汗竟然落到地上,然后瞬间被蒸发。   第八十八季   程沂哲继续待在花溪镇,没有继续去找人,只是停留在这里。   他发现,原来自己内心深处,竟然是懦弱的。甚至不敢再去那里一次,不敢去问究竟怎么回事,不敢去相信,那个人口中的人会是她。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贵,离开后才知道醒悟。他一直以自己强大的理智拒绝这样的事发生,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不去落实,就可以安慰自己,事情没到最糟糕,一切都还有希望。   他租的房子条件十分差,连空调都没有。这里的屋子普遍都这样,墙上有着不知名的网状。这样差的环境,他心里已经忘却了抵触,头越发的浑浊,让他迷迷糊糊,不知道未来在何方。   这样的屋子,在嫌弃的同时,他总是会想起她住的时候一定没有半点不适。   最近,他老是想起她的笑。   闭上眼睛,出现的却又是她在哭。   天台的那一幕,黑暗中的她,不停的抖动着肩膀,她一直在哭,停不下来。他想让她别哭了,可手伸出去,摸不到她。她跟着别人走了,每一次,出现这一幕,他的心就缺了一块,疼得难以呼吸。   他常常做梦,梦里的场景快速的变换,每一次她出现,下一刻就代表远离。一次次出现,一次次离开,而他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他不想睡觉,开着电视,看着那些无聊的节目。   他突然发现,《非诚勿扰》原来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无聊。他想告诉她,她的孟爷爷最近被人黑了,她得拨乱反正。网络上老是将孟非说的“非诚勿扰”比一些新闻类节目真实的话杜撰成“孟非说非诚勿扰比新闻联播真实”。如果她看到这个消息,大概会很愤怒吧。新闻类和新闻联播是同一个概念吗?   可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生气的样子。   他的睡眠越来越不好,黑眼圈也越来越明显。   每次,他受不了自己时,出去吃饭,总有人会问他怎么了。这里的人似乎挺热情,主动问他来做什么,看着很面生。他听说很多地方都会对外地人敲竹杠,他在这里却完全没碰到这种情况,所有东西是多少就是多少,从不分人。   当他坐在某个茶楼门口,看着街上三三两两走过的人,听着喝着茶打着小麻将老人聊天,百般无聊体验这生活的时候,他再次看到了那天那个小朋友。   白小翘也看到了他,远远的站着,打量着程沂哲。   最后,白小翘还是背着小书包向程沂哲走过去。   “叔叔,我想吃雪糕,可不可以给我买?”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莫名的就产生了一股熟悉感,点了点头。   白小翘吃着雪糕,心情立即就变得很好了。   白小翘告诉程沂哲,别的小朋友都放假了,但她和哥哥却被逼着来上暑假班,父母想他们比同龄人要优秀,从小就赢在起跑线上。白小翘自己蛮喜欢每天来上课,可以在街上闲逛,还可以要一点零花钱来用。   白小翘吃完雪糕,“叔叔,你有没有找到你找的人?”   她的眼中总是带着一点别的情绪,让他看发神。   许久,他转开视线,“还没。”   “那你还找不找?”白小翘嘟着嘴。   白小翘状似在思索,她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她其实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哪里。不过她得做交易,得到点好处才行。他的照片,她可是看过多次,不过现在不告诉他,就是不告诉他。   她在心里暗笑着,嘿嘿。   程沂哲眯了眯眼,“要找。”   白小翘伸出小手,拉着程沂哲的手,“你帮我划船好不好?我帮你找人。”   她的样子很认真,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让他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你能做什么?”   白小翘伸出小拇指,勾在程沂哲的小拇指上,“我一定帮你找,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死母猪。”   程沂哲脸上的阴郁难得少了,露出笑意。   白小翘这次很大方,还主动给程沂哲买票。这客车,要等半个小时才一班车,他们要等了二十几分钟,可目的地开车却只要十几分钟,想着还真不平衡。天气比较热,连座椅都是烫的,白小翘坐在客车搭的木凳子上,程沂哲自己则站着。   下车后,白小翘便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她背着的小书包一甩一甩的。   “要不要我给你拿书包?”   白小翘使劲摇头,“我可以自己背,我又不是小孩子。”   程沂哲再次笑了起来,她这还不算小孩子,什么才算?   白小翘一边跳一边嘟着嘴,“他们都不准我去划船,老是说危险危险。我又不是笨蛋,不会摔死的。”   她提到死字,潜藏在他内心深处不能碰触的点被提及,他的脸色白了白。   “其实我很聪明很聪明的。”白小翘沾沾自喜的夸奖着自己。   程沂哲摇摇头,“你是像你妈妈还是爸爸?”   白小翘地低头,“我像我亲生爸爸,一样聪明。我亲生妈妈很笨的,可我不敢说她笨。她一凶我,我就什么不敢说了,我老怕她了。”   这样的孩子,还能这么的乐观,这小就知道自己不是现在的父母亲生的孩子。   这样的思维,让人真难以想象。   白小翘将程沂哲带到那巨大的水塘边,指着那水塘,“这里面有很多鱼,每次老爸都会用渔网来捕鱼去卖,那些鱼都活蹦乱跳的。”   水面上漂浮着一些草,像刚被人放进水中喂食鱼类。   在他们身前不远处的一颗树下,栓着一只小船。   船简陋都不行,确实是快艇,可惜只是一个空壳,和竹筏的用途没两样。   白小翘走了几步,看着程沂哲,“跟上来啊,你是大人,不许骗我。你一定得给我划船,我就帮你找人。”   白小翘跳上船之后,程沂哲才去解开绳子,手中拿着一根竹竿,也跳上船。   “你坐好,不许动。”程沂哲将竹竿撑进水里,将船划走。   白小翘呆呆的看了程沂哲几秒,看着船离岸边越来越远,便开心起来。   程沂哲摇摇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这一口塘,是不是她口中的那一口?   她曾在这里险些丢了性命,思及此,他的手开始发冷。   白小翘却将手伸进水里,开心的玩着水。   “把手收回来。”程沂哲警告。   白小翘不理会他,还是玩着水。   程沂哲的目光变冷,“别玩水。”   白小翘还是不理他,竟然还捧水去浇他。   程沂哲看着白小翘,心中竟然对白诺言曾说的话表示赞同,别人家的孩子还真不好,打不得,骂不得。   他胸口一堵,拿着竹竿就向岸边划去。   白小翘嘟着嘴,还是玩着水,衣服一下子就湿透了。   程沂哲自己也不清楚在生什么气,还是这样一个小孩,“自己回家。”   “我就要你送我回家,否则我就跟着你。”白小翘湿淋淋的跟在程沂哲身后,小书包在她背上一甩一甩的十分好看。   程沂哲走了一段路,转过身看她。   这一股固执劲儿,难得的熟悉。   “你家在哪里,带路。”   白小翘笑嘻嘻的走在前面。   到了家,白小翘还未到屋子便张开嘴喊着,“老爸,给我拿衣服下来,我衣服湿了。”   结果她叫了半天也没人,“难道去打麻将了,我要给妈妈告状,让他去输钱,活该。”   说着,她自己竟然直接脱着衣服。   程沂哲皱着眉头,“你先将换的衣服找来,再脱这湿衣服。”   “不一样吗?”白小翘眨着眼睛。   “不是很明显不一样吗?”   “我就觉得一样。”继续脱着衣服。   “你到家了,我走了。记住以后千万别玩水,尤其是在自己一个……”他的话被堵在喉咙,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两步上前,冲到白小翘面前,手扯着她胸前的链子,“你怎么会有这个?”   他的力气太大,链子扯着她的脖子,“本来……就是我的。”   他尤不相信,摸着这链子,看着她。   这双眼睛,这么的熟悉。   还有她的小性子。   “你几岁?”他颤抖着开口。   “五岁了,满了五岁了。”白小翘叫嚷着。   五岁……   XX年XX月XX日,……疼……   那一个日期,只有一个疼字。   她曾休学一年多……   他的手不停的抖着,她说过她从不做没有后路的事。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不再有孩子了,因为她有着退路,反正已经有了,所以以后还有没有她不再介意了,这才是她心中的退路。   他不停的喘息着,“这条链子是谁给你的?”   “姑姑给的。”白小翘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   姑姑?   程沂哲心口一阵闷疼。   想到那句“她死了,和她妈一样,为了救自己落水的学生死了”,心口翻天覆地般绞疼。   “你姑姑,在哪里?”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姑姑……”白小翘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不是在你身后吗?”   话落在他的心上,他浑身僵硬,不敢回头张望。   心口吹过无数冷风,每一次,都凝结成厚厚的冰。   “程哥哥,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的手忍不住颤抖,冷意从胸口开始蔓延,直至全身。   不敢回头张望,害怕这声音只是自己的错觉,像无数次梦里的场景,害怕一回头梦就醒了。   不敢回头,害怕看到的不是记忆里那张巧笑如花的容颜,看不到那明媚的笑。   害怕,不是她。   害怕,这梦会醒。   “程哥哥,好久不见。”   声音近在咫尺。   他心口一酸,眼角竟滑出一滴泪。   能让他流泪的女人,已经住进了他灵魂深处。   ——————————————————————全文完——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舍不得,我自己很喜欢这个结局,没有太大的纠结,发自内心的情感。欲言又止,却又尽在不言中。这是我偏爱的结果,所以真的完结了。稍后有番外,但我要说的是番外可能写得不是很好,我在家完全没有欲望写这文,看到都想吐血。所以如果觉得自己的钱花得一定要很值得很值得的人,就到这里为止吧,免得花了钱觉得不值得。而抱着我的文只是你打发时间或者对金钱没有那么太太那啥的人,还是可以看看,我一定不说我已经忘记写了啥了。有两个番外,一个是白诺言的,一个是白小翘的,个人觉得白小翘的要看看啊。那谁,叫瑶瑶的那个家伙,你一定得看完,你会发现你当了孟哥哥的老婆,哈哈……亲爱的,谢谢陪同我一路走来的人,还有章章出现的这些人,你们的固定马甲我都记住了的,谢谢你们。下一个文见。   白小翘番外   五岁的时候,程小翘便多了真正的爸爸。她很小很小,稍微能动的点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她对此并不会有太大的排斥。她有人给吃给穿,也没有什么心理不平衡的地方。唯一有点伤心的便是白诺言总是在外面待很久,极少回来。可白诺言一回来,便会和程小翘一同出去玩,或者买回一大包吃的和程小翘一起吃。和一般的家长不同,白诺言也很喜欢吃零食,程小翘后来想自己确实是像母亲。   对于程沂哲这个男人,程小翘并不陌生。她在照片里看见过那个男人无数次,所以当她补习完课出来,第一眼看到程沂哲时,便跟了上去。她觉得,他一定是来找妈妈的,而且妈妈这次回来似乎不太开心。   她很少会去问白诺言自己亲生爸爸的事,对此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她很喜欢自己的妈妈,知道她会是一个有话想说便会说,没有话便不说的女人。   对于学习什么的,白诺言对她真不上心。   而她这个亲生爸爸,对她很好,能亲力亲为的,一定亲力亲为,也不会勉强自己做什么事。   而她自己也没有多大的改变,还是愉快的过着每一天。   她脑海里,始终记着白诺言说过的一些话,只是那些话在很多人眼中看上去有些不能接受。白诺言有点“唯自己论”,就是在很多的时候不能去想着你的恋人或者你的父母来求救,你自己要很清楚,最值得相信的是你自己。父母在逐渐老去之后,你最亲的就变成你的丈夫和儿子了,其实本就不公平,父母为孩子操心一辈子,却只能成为孩子除了爱人孩子外的亲人。可那就是事实,谁也逃避不了。白诺言的想法很简单,你可以在适度的范围内亏待别人,可不能亏待自己,无论做什么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包括去爱一个人。   在程小翘还没有满五岁的时候,白诺言曾带她到很远很远的亲戚家,那里没有通车,必须走路。其实程小翘以前并未去过那里,也不知晓原来自己家还有这门亲戚,但听白诺言说应该是外婆以前的某个亲戚,出了什么事,必须去一次。白诺言本就不喜欢走亲戚家,却主动去了,说明非去不可了。   更小的时候,白诺言曾问过她,“你说我生你来做什么?”   “陪你走亲戚啊!”   她当初自己的承诺,得自己实行。   但路真的很远,烈日也一直照在她们头顶。   她们的汗水一直向下流。   程小翘很早以前就感觉自己嘴巴很干很干,现在更干了,像要裂开似的。   她想,自己的妈妈也会很口干很口干。   路依然很遥远,她终于走不动了,白诺言将她背到了背上。   她想,自己的母亲肯定是爱自己的,否则在这么累的时候,不会还愿意背自己。白诺言多怕麻烦,她很清楚,而且很浪费,能不要的绝对不要,才不会有半点的不舍。   前面有一个很高的阶梯坡,程小翘望过去,自己都被吓到了,真的很高,而且全是阶梯,不知道要走多久。   但白诺言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完了那所有的阶梯。   白诺言的后背全湿透了,程小翘很想很想哭。   当走到顶端,程小翘以为她会停下,可白诺言却说停下后达到目的地的时间又长了,而且汗水冷掉后,很容易感冒。   烈日依旧当空。   程小翘不是不愿意下来走,而是她觉得自己真的像快死掉了,太口干了,感觉自己都活不过下一秒。   他们又走了一段时间,终于看到一家商店。   白诺言买了两支冰糕,这里的商店都小,连水都不卖,听说是这里的小孩也买不起。   白诺言将一支冰糕放到程小翘嘴里,看着程小翘急切的吃这冰块,笑了笑。   程小翘竟然发现,自己的母亲自己看着自己吃,这么口干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急。   在自己吃完之后,白诺言才开口,“一定要记住这种感觉。”   程小翘肯定能记得那种感觉,觉得自己都快死了,在要死的时候终于有了救命的冰。   那一年干旱很严重,有些人就是被在外干死的。   当时的程小翘不懂,为何白诺言一直等着自己吃完说那句话。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程小翘才懂得,白诺言是想告诉自己,这世界上的一切痛苦有什么比得上自己快要死的感觉,有什么幸运比得上你快要死的时候给你一支冰棒。   这才是生命的底线。   可以很爱很爱一个人,可以很痛苦很痛苦,这样的痛苦比得上你觉得你快要死了吗?   你爱的人爱上你,这样的幸福比得上你快死的时候给的那支冰棒吗?   我们总将精神生活看得太高,却忽略了,物质从来都是一切的本质。   程小翘从此记住了,无论对谁,其实他都不会变成自己的命。   并非就代表这个人不重要了,只是自己内心更坚强了。   所以程小翘很爱自己的母亲,因为她很多时候都让自己去选择,自己去做决定,甚至当自己失败后也只是说失败后才会明白和获得某些东西,人生需要的是经历后的得到而不是空而乏味的反复教育。   所以,程小翘想,妈妈应该很爱爸爸,可妈妈并不会一辈子全都以爸爸为重,得不到,她真的不会一直勉强。   因为白诺言曾无意说过,女人最宝贵的是年华,可以用这样的年华来等待一个人的爱情,可不能用这样的年华来等待明知不可能的一个人,没有人应该用一生来证明自己多爱一个人。实在得不到,也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哪里就有谁因为没有了谁活不下去,总会遇见下一个人。   白诺言说过的话,程小翘就会一直放在心上。   自从多了那个男人,妈妈脸上的笑,多了。   程小翘不太懂得他们之间的交流,只要不涉及自己,她自己就自己玩自己的。   当程沂哲对白诺言补了又补,还时常带白诺言去医院之后,白小翘知晓了,爸爸是想要个孩子,而且还想要一个儿子。   程小翘真想鄙视自己爸爸,难道不知道妈妈不喜欢儿子?   程沂哲最初老看着白杰均出神,让程小翘特担心,自己爸爸是不是就走火入魔了,想儿子想疯了。   可最后,大概是程沂哲也放弃了,于是程小翘才明白,原来自己更爱走火入魔了的爸爸,因为他一旦不走火入魔,便开始折磨自己了。首先就是学习,每天定时检查自己的作业,每天都要来考自己学了些什么,还得练习写字。程小翘特别想哭,连忙跑去给妈妈告状,可一向对妈妈的话当做圣旨的爸爸对此却不妥协了,一定要将自己培养成一个优秀的那啥。   程小翘,除了想哭还能想啥。   最关键的是,让程小翘最想哭的是,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她妈妈竟然怀上了。   她想吐血。   早点怀上她也不会被她爸爸摧残十几年,虽然在爸爸的摧残中妈妈会来给点好处,这个忽略,她要放大自己的痛苦。   不过,还是个女儿。   程小翘见自己爸爸一点没嫌弃,对这个女儿特别的宠爱,让程小翘华丽丽的嫉妒。   白诺言在病房里面特别纳闷,“不是没照是男是女吗,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女儿,之前买那么多的女装,都没买男孩的。”   “我第六感呗。”程沂哲抱着自己的小女儿不肯放手。   白诺言气死了,“放下放下,你不准抱。我听说孩子生下来老抱着她,她会认人的,而且以后一定要有人抱。”   “这有什么,我就喜欢我家女儿,我就要抱……”   程小翘只有感叹自己的命运了,想着自己小时候爸爸也老抱自己,这样想想还真平衡了不少。   不过这小家伙和自己一点都不像。妈妈说她小时候很闹腾,可这小家伙很安静,一看就是个乖孩子。   程小翘看着自己的家人,幸福感油然而生,虽然在心底的另一角,有一点点别样的酸涩。   白小翘番外   程小翘在程沂哲的教导下,从小就是从重点小学到重点初中重点高中一直到重点大学了,总的来说,也算美好。尤其是她的小妹妹程小漓出生之后,家里更和谐了,就连一向不走动的爷爷,也会常常跑来看自己的孙女,程小漓是个乖孩子,才这么小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她以后一定会走淑女路线。   可程小翘反对,她总觉得自己的妹妹有着一股灵气,属于表面乖巧,背地干坏事的类型,她喜欢。   如果说程小翘还有什么不太完美的地方,那便是因为那个叫做洛承衍的男人了。   在大学里总有着样貌才华突出的男子,而洛承衍便是那个最佳的人选。程小翘在学校性子乐观,并不太外向。每当有人问起她为何总是感觉快快乐乐,她便会回答,因为没有什么值得忧伤的事。可这个让她忧伤的男子出现了,并且以这样的方式。程小翘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卑微了,第一次想在人海里寻找着那个人,想第一眼看到他,明知道自己看到他也不能做些什么。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她在自己程沂哲身边待太久了,对一般男子早已变异,所以她的少女情怀才来得那么的晚。   每当有人提起洛承衍的名字,程小翘的耳朵就会竖起,可听到的传言都是她自己不想听到的。因为洛承衍的名字后面跟着的名字通常是柏颖。柏颖这两个字,恐怕D大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多人都说看到了柏颖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女人会美成那样子,也由此成为了D大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无任何争议的“校花”,要知道这在以往的历史上简直不可能,通常都是几个学院的院花争来争去,以少数服从多数选择一个“校花”,而柏颖的出现,打破了这个争执,看到她你不认为她漂亮你的审美一定出了问题。D大有句名言:你可以不知道你的班导是谁,但绝对不能不知道柏颖是谁。   程小翘承认,自己内心确实有着嫉妒,怎么就有人美得一塌糊涂。   洛承衍的情史十分干净,就只有柏颖一个,试想一下,最美的都在自己怀里了,还能想怎么样啊。别的女人想必他也瞧不上,毕竟看过最美风景的人,通常都不想再看别的风景了吧?   程小翘觉得,因为洛承衍,自己内心恶毒的一面在慢慢延伸。因为她突然很想,柏颖犯点什么错出来,也许洛承衍就不会想要她了。可柏颖家境还算不错,拜金这缺点可以从她身上划掉;柏颖性格不错,温柔善良,刁蛮无理可以从柏颖身上划掉;柏颖成绩优秀,智商低能也可以划掉。好吧,程小翘承认,自己太太太无聊了。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去观察洛承衍的生活,忍不住打听他的消息。   学院里有什么比赛,如果有洛承衍参加的,她程小翘一定不会落下。   她想,她真的想恋爱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程小翘摸清楚了洛承衍的作息规律,他早上六点半准时出现在操场,开始晨跑。七点一刻时,出现在二食堂用餐,有时候是他一个人,有时候柏颖会陪他一起。然后他便会去上课,他偶尔会打打篮球,也会选择性的踢踢足球。他喜欢律师这职业,不过好像家人不同意,没有办法才选择了金融,他很在意他的家人,直接就妥协了,并未有过挣扎。   和程小翘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在洛承衍晨跑的时候,刻意塑造一场偶遇。   洛承衍为此很头疼,之后晨跑取消,变成了晚上来跑步。   晚上的时候人多,操场一般没有什么比赛,那刺眼的灯不会开,所以洛承衍混在其中不太显眼。   程小翘是陪着自己的同学一同来操场,坐在操场上的台子上向下望时,看见洛承衍的。   黑色的移动着的身影,不显眼,可因为她跟踪过他太多次,记住了他所有的特点,甚至只需要一个背影,便能清楚的知道那会是他。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黑暗中,看着黑暗中的他。   程小翘也不太愿意接受,自己如此的卑微,而且他身边有着那样一个神圣的女子。更甚者而言,程小翘觉得自己也不能如此低贱的夺取有着女朋友的男人,那对于自己是一种践踏,可就是忍不住去探究他的所有。   心里隐隐期待,学校最大的新闻爆出洛承衍和柏颖分手。如果是这样,她一定要出去庆祝。   另一种阴暗的想法袭来,她难受的眨着眼,她多么希望出现一个奇迹,洛承衍因为自己和柏颖分手。多么美好的愿望,他能够,刚好,恰好的,对自己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没有,也许有着一见生厌。   程小翘陪着自己的同学去图书馆借书,可那本书只剩下最后一本了,而同学和另一个女生同时拿到那本书的一角。   同学见对方是本校最有名的美人,便悻悻然的收回手。   也许,自己是嫉妒的,程小翘当即握着同伴的手摸着那书,“书是我们看中的。”   柏颖轻轻一笑,美人一笑,顾盼生怜,“可我真的很需要这本书,能不能请你们将这本书让给我?我保证很快就看完还回来。”   程小翘看着柏颖这善良的摸样,脑海里竟然出现电视剧里那楚楚可怜的坏心女,表面和善,不知道背后里想些什么呢,当即回答,“不可以。”   程小翘的态度很强硬,一旁的同伴拉了拉她的衣角。   “出什么事了?”一道声音滑过来,接着人也走到了面前。   这是程小翘离洛承衍最近的距离,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在心抖动间,手也收回了。   柏颖对洛承衍笑了笑,“也没有什么,只是我想借这本书,刚好已经被人看中了。”   当洛承衍的目光扫过来时,她竟然没有勇气迎上去。   同伴看到洛承衍,也笑着开口,“我也没有急用,你想用就用吧,没有关系。”   “那谢谢了。”柏颖甜甜的开口。   程小翘低着头,目光却看向洛承衍的鞋子,很普通的运动鞋,完全和他的家世搭配不上。   直到洛承衍和柏颖走开,程小翘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一边的同伴却喋喋不休,“这洛承衍可真帅啊,真人比他们收藏的照片要好看得多,他和柏颖站在一起的时候,真是太配了。百搭有木有?”   程小翘低头不语。   确实很配。   配得,自己做点什么,就像不自量力的小偷。   同伴还在兴奋中,“刚才他就站在一边看我们,你说他对我们的印象是不是会特别坏?”   他就在一边?   程小翘闭了闭眼,“也许只对我印象坏吧,对你印象肯定好,你不是让书了吗?”   “真的会吗?”同伴露出一脸娇羞状。   程小翘皱皱眉头,不再开口。   他会对自己印象很坏吗?   想象和生活,果真距离远大,大得自己都不敢去想。   程小翘第一次看到洛承衍,是在假期时,大二学生军训时候。D大的规矩就是军训要在大二完的那个假期,程小翘还只是一个没来报道的准大学生,禁不住大学的诱惑,提前来学校观察一番。在操场上,便看到了那个身影。真是奇怪,男同学女同学都是统一的迷彩服加帽子,她就是在第一眼准确的将视线停留在了他身上。   这些连和排的队伍通常都会在操场固定的地盘训练,洛承衍是队伍里面那个最突出的那个,总是他在和教官闹着该休息了,该给时间喝水了。他的笑特别的澄清,完全不会让人往坏处想。   程小翘想,怎么就会有这样纯净澄清的笑呢。   她喜欢那样的笑,毫无疑问。   哦,一开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程小翘想,就将洛承衍当做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吧,反正也没有什么机会在一起。   他身边的那个人,确实让人有巨大的压力。   程小翘最后一次在学校看到洛承衍,是在他拿毕业证那天,满校园都是穿着学士服的男男女女,他似乎来得很晚了,一边的同学忙着让他穿上学士服,他自己推脱着,似乎不愿意穿,最后特立独行的穿着白衬衣就和别人拍照。   想和他拍照的人很多很多,他也没有拒绝。   在拍照结束后,有女生将他约到一边,似乎在说着心事,他也只是淡淡的微笑,依旧和人保持距离。   洛承衍最后留给程小翘一个背影,可当他干净的白衬衫在视线中越来越远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很想冲上去,对他说:我喜欢你很久了。   想要这样告诉他,只是她喜欢他,没有想过和他有过   白小翘番外   “妈妈,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程小翘倒在白诺言的怀里,叹了叹,她一点也不介意和自己母亲分享这一切。   “你喜欢他什么呢?”   “不知道,就是看着他的时候会很激动会有点小紧张,可是很开心很开心。”   白诺言看看程小翘,“哦,就跟你爸爸看到小漓一样。”   好吧,容许他们这对母女吐槽下,自从有了小漓,她这父亲整个心思就在小女儿身上,俨然忘记了她这个正处于花季的少女,也忘记了正处于更年期的母亲……   额,她也冤枉了自己爸爸了,只是相对而言相对而言。   因为白诺言似乎从未表示出对小女儿的特殊待遇,反而对她这个大女儿更好了,或许是老爸心里不平衡,加倍对小女儿好了。   晚上的时候,白诺言看看天花板,对着进来的程沂哲开口,“南川市洛家一直和你们程家有着密切联系吧?”   程沂哲刚哄完小漓睡觉,听到她这样问,一边脱衣服,一边纳闷,“怎么会问这个?”   当年洛家出事,在商场上的斗争从来都很激烈,用家破人亡来形容当年的洛家,一点也不夸张。杨柏杉能在自己丈夫死后,面对众多债务,虽然以不光彩的舞女身份带大三个孩子,也不得不说这样的女人值得敬佩。洛家有难,所有的亲戚竟然全自动边缘化他们。如果不是程家当时出手,洛家绝对不可能有今天,虽然得承认那是洛家的孩子争气。   现在提及这事,程沂哲自然也有耳闻。洛家自然知晓程家的恩情,但凡程家所在的市场,洛家都绝对不会进入,发展出另一片天地。   从私人角度上来说,程沂哲很是佩服洛家现在的当家人洛承轩,胆识和魄力在同辈中都无人可比。   白诺言突然问起这个,程沂哲自然觉得诧异,只是也觉得奇妙,当时自己的爷爷肯定没有想过洛家会翻身,那救济说不好听点就是吃饱了的人看不下去太饿的人给予了一点方便而已,不含着任何功利心。   “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事很奇妙,就像会串起来似的,所以,人啊,还是得多做好事。”   “你境界真非一般人能比拟。”   程沂哲爬上床,就开始扯她衣服,白诺言十分郁闷,“哎哎,我说你年纪越大怎么就越那啥……”   “我可是在满足你,女人四十才猛如虎……”   “我呸……”   ……   程小翘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夜未眠,她想到自己的母亲问自己,对洛承衍是一时的迷恋还是真的喜欢时,她好像真的答不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喜欢能持续多久。   剩下的大学生活,程小翘还算努力,只是生活变得枯燥而无味了。   她命令自己不要去想洛承衍,就当一切就结束。   当她平平稳稳度过了大学之后,上天似乎又和她开了个玩笑。   她再次遇到洛承衍了。   她刚毕业,还在某公司实习,而洛承衍也只是“北爵”的一个小职员。程小翘自然知晓洛承衍的身世,洛家三公子,身价非一般,洛家现在靠着洛承轩支撑,但洛承轩对这个弟弟抱有极大的期望,因此洛承衍回到自己家公司也是当小职员,甚至比一般的职员更加辛苦和劳碌。   程小翘觉得自己再次染上了一种叫偷窥的病。   她刻意的记住了洛承衍会在什么时候出来吃午饭,会在什么时候下班。   她也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他。   甚至当她知道他每天是吃的什么饭菜,也会刻意的去吃那种饭菜,他坐过的椅子,她也会在他走之后,去坐着。   她喜欢看着他和同事之间的笑。一如既往的清澄。   最重要的是,她再没有看到柏颖出现。   当她无意的去打听时,也得知,洛承衍现在单身。   她体内就像是洒满了汽油,此刻遇上了火种,突的一下便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她发现,自己不做点什么,就快疯掉了。   程小翘找的是自己的母亲,不过白诺言对她提出的要求是一点也不好奇和诧异。在程小翘第一次找了白诺言之后,白诺言便将对方的家世性格以及兴趣爱好等全都打听好了,白诺言总觉得洛承衍是一个有着自己见解的男孩。于是白诺言当时对程小翘说,当你觉得自己有着非要他不可冲动的时候,再来对自己说这件事。   程小翘说了很多,包括那些喜欢,包括自己做的事。   很少有母女能像她们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任何的顾忌。   “你想嫁给他?”白诺言最后撑着手开口。   程小翘点点头,没有人知道,这个点头,她用光了所有力气。   “你想过结果吗?”白诺言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什么?”   “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他宁死都不愿意娶你。第二种,就是他答应娶你。”很简单的结果,“如果是第一种,你会怎么样?生活可不是小说,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笔杆子一转就能写成原来在很久之前那个人也暗恋你来着。”   程小翘下了下决心,“如果是那样,我就彻底死心。”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就算挺痛苦,可总不会死掉,难受一下。”比不上那种下一刻就会死的感觉,无力的感觉。   白诺言点点头,“还有,就算是第二种,如果运气好,也许相处久了,他会喜欢你;但也许他只会更加厌恶你,因为你是用着身世来胁迫他娶了你,他会讨厌你,从而对你恶形恶状;即使和你结婚了,心里也没有你,更甚者,他在不久就会有别的女人,心里有着他爱的别的女人。”   白诺言还是看着自己的女儿,无论做什么,她喜欢将最坏的结果想到,看看到底有没有去接受这最坏的结果。   “总要试一试吧!”程小翘长长的叹息,“也许,我在逼自己,要么成功,要么放弃,我不喜欢拖着无穷无尽的感觉。”   白诺言拍着她的肩膀,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或许脑细胞确实死了不少。   程小翘从房间里走出去的时候,正看到程沂哲在逗弄程小漓,于是酸酸的开口,“爸,你也太偏心了吧,只知道关心你小女儿。”   程沂哲将小漓抱着,摇了摇,“你姐姐越来越像你妈妈了,明明刚才风风火火的直接回来从我们面前擦过无视然后去找她亲爱的妈妈,一转身就能给我扣这个大一个帽子,哎,我们俩真可怜。”   天。   程小翘走过去,从程沂哲怀里接过小漓,“爸,你看你养得多好,小漓又重了。”   程沂哲看了程小翘一眼,“回来这么匆忙,是不是有什么事?”   摇摇头,“还好。”   “实习还顺利吧?”   “还行。”   程沂哲将小漓又抱回来,略带低沉的开口,“有些事,其实不用非要通过你妈妈转达。”   程小翘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程沂哲回到屋子内,白诺言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程沂哲自然是反对。男人也有叛逆心,即使表面同意了,心里也是不愿意,而且还有着心结。但白诺言坚持,程沂哲也不说什么了。还是自己女儿厉害,知道找靠山自己反驳不了。   没有过几天,程沂哲便同白诺言亲自到洛家做客。   他们离开后,程小翘就在家里逗弄着自己的小妹妹。   她想自己小的时候,也应该是这样的可爱,没有烦恼,没有痛苦。任何事都有着两面,当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情绪,必定要以另一种情绪来做交换。   程沂哲和白诺言很快就回来了,只是程小翘越发的紧张了。   杨柏杉还没有回话,大抵也得过问自己儿子的意愿。而程沂哲也只能稍微提示一下自己所想,说得太开也没有意思,否则只能够将这些年两家的交情给抹杀。   可这就让程小翘越发的紧张了,日子也越来越难捱。   程小翘一紧张就不爱吃饭,跟着瘦了好几圈,白诺言越看越心痛。   好在这样的日子也不长,没几天杨柏杉便带着洛承衍一同来程家,亲自为洛承衍说媒。   程小翘这个没出息的,之前一直心心念念,可当洛承衍亲自到来时,她自己却躲着不出门。   从始至终都不敢出来。   白诺言也被这样没用的女儿吓到了,劝了她N次,就是不出去。   程小翘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的紧张,太一帆风顺了,自己想要的真的就在自己手里了。   她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洛承衍正看着玩耍着的小漓。   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看见,他上前去将小漓抱起来,小漓似乎挺喜欢他,还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几口。   突然,小漓对着她的方向叫了一句“姐姐”。   程小翘在洛承衍转身前,快速的进了自己的屋子。   她的脸色像天边的云霞,红殷殷的一片。   白小翘番外   程小翘终于得偿所愿和洛承衍结婚了,可后面不能跟着“从此以后过上幸福的生活”。   程小翘的心路历程可以分成这样,婚前焦虑紧张激动,婚时比较开怀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而婚后就是现在这样。   新婚第一天晚上,洛承衍直接喝酒喝得不省人事。开始的时候她并未多当一回事,可她的敏感慢慢占领了上风。在婚礼上,洛承轩以及大哥洛承然都让洛承衍少喝酒,甚至两位大哥帮洛承衍喝了不少,可洛承衍就一副他非要喝酒的状态,好像不喝醉就不罢休。这让程小翘想到也许他只是用这样的方式在逃避着自己。   而第二天,洛承衍在看到自己之后,表情很平淡,就像是陌生人那般。   对她没有任何喜怒。   第一天他们是住在家里,这也是程小翘第一次这样面对他的家人。但很快,洛承衍便提出他们要搬出去住,杨柏杉也只是问程小翘的想法,她只好说这是她和洛承衍商量的结果。   在这里坐着的也就是大嫂没有来,程小翘看得出杨柏杉并不喜欢那个大嫂,尤其是这位大嫂在她大婚期间生病不出席,但洛承然很快掩饰过去了。   这顿饭对于程小翘而言很是难捱,她是这饭桌上绝对的重点,杨柏杉对她很是关爱。而她在无意中,看到自己丈夫嘴角那抹若隐若现讽刺的笑意时,心慢慢有些苦涩了,果真被自己母亲说中了。   不过程小翘很会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尤其是这饭桌上有着自己欣赏的美女。她便是洛承轩的妻子安澜,第一眼看见安澜的时候,程小翘就觉得自己移不开眼睛了,也不是说安澜就美得上天入地了,而是这样的美带着愉悦和舒适。最关键的是,程小翘第一眼看到洛承轩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气场强大,就像是游戏里那个最终的BOSS级人物,很难让人拿下,可看着安澜坐在洛承轩的身边,有着让人放心的姿态,就像是你知道这个男人会被这个女人收服的感觉。   而且从话语里,程小翘也能感觉出来,杨柏杉很喜欢安澜。   安澜嫁进来也没有多久,就能和杨柏杉建立如此好的婆媳关系,程小翘也不由得佩服,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婆媳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刚才洛承衍时候搬出去住,她配合的最终原因。   他们离开的时候,安澜和洛承轩一同送他们出来,洛承轩似乎有话和洛承衍说,安澜便陪在程小翘身边。   “女人,傻点好。”这是安澜对程小翘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婚后的生活对于程小翘而言和婚前没有任何区别,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的结婚是一场梦,否则为什么自己每天对着的会是空落落的屋子和床。她对自己说,不要期待太高不要期待太高,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自己这样嫁给他,到底是对是错。   她不管洛承衍在外面的生活状态,也不管他的工作。而洛承衍很少回来,即使回来也是在客厅睡着,和她几乎零交流。可他们即使见面也只是像两个陌生的朋友,不会吵架,也不会关系多好。   程小翘承认,自己是一个婚前卑微,但婚后则强硬的女人。   他不会理会她,她也绝对不会一副低姿态在他面前的样子,她做不来唯唯诺诺,更加不会一副善良可欺。他既然这样对她,那她就要活得更好,她就不信了,自己的生活还能怎么样不成。   程小翘努力的工作,偶尔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和小妹妹,也会给杨柏杉等买礼物回去。   所有人都夸她孝敬善良美好。   所以,这天洛承衍回来了。   洛承衍一走进屋子,就懒懒的将自己衣服给脱下,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她,“可真会做人。”   程小翘歪着头,她原本以为他会说她很有心计来着。   她想了想,自己也不算笨。知道他肯回来,一定是杨柏杉对他说了什么,要求他必须回来陪他这个名义上的老婆。而他自然会觉得是她有心这样给予杨柏杉提示他很久没回来,所以她一定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   好吧,心计就心计,只要不是懦弱就成。   “吃过饭了吗?”她也不理会他话里深刻的含义,很是平静的问。   洛承衍抬抬下巴,将衣服丢到一边,“难道你会做?”   这个千金小姐,洛承衍的确不喜欢她的存在,尤其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生命中。洛家的确受着程家不少恩惠,却要他以这样的方式来偿还,真像一个笑话。   程小翘将遥控器一丢,就去做饭了。   她虽然不喜欢花时间来做菜什么的,但一些简单的菜还是会做,比如番茄炒鸡蛋、青椒炒鸡蛋、玉米炒鸡蛋……别问她怎么就会炒鸡蛋,因为那个速度最快,好吧,她有点点懒。   当她将菜端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是有点不对,好像差点荤菜。   可她像白诺言,不喜欢吃荤菜。她妈妈说了,这辈子什么都可以委屈自己,但吃不行,所以一定要吃自己喜欢的菜,做自己喜欢的菜。   洛承衍也没有太嫌弃她做的饭菜,“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味道还行。”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她低低开口。   洛承衍被她这样一堵,“色香味俱全不是更好吗?”   “麻烦的生活一点也不好。”不做只吃的人嫌弃个毛。   洛承衍也不开口了,吃了几口,发现她一直低着头,他和她这样近,能够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脸上细细的绒毛,她的皮肤很好,但也不是那种让人看起来不健康的白。   他听说过很多女孩子擦一些粉可以让人以为她皮肤就会特别好了,他觉得自己有一点点冲动,想证明一下她究竟是擦了粉还是真的皮肤就那么好。   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这一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未有什么改善,他依旧睡的客房,第二天依旧一大早就走了。   程小翘也没有想怎么样。   她想就这样慢慢下去,也许他就会对自己改变想法了。   又或者,他会发现自己的好。   虽然她不愿意做一些改变。   她会更加努力的工作,也听说他似乎被洛承轩升职了,应该是很忙了,她愿意这样去想他。   不过,一场酒会,似乎将他们的关系拉到了冰点。   程小翘并未在自己家公司上班,而程沂哲和白诺言也并未逼迫她。在程小翘高考填志愿选择了南川市而非北川市时,程沂哲和白诺言就知道她是不愿意回自己家公司,白诺言希望让程小翘自己选择,程沂哲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有时候程小翘觉得自己老爸多可怜的,教育了自己那么多年,还是不能帮助他什么。   程小翘是代表公司出席这个酒会的,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远远的看到洛承衍。   他身边有着一个女伴,长相甜美,身材火辣。   她体内一下子就冒出了一团火。   好吧,她是挺不厚道,趁洛承衍不在的时候,故意泼了点红酒在那漂亮的女伴身上,活该,谁让那女的一直暗送秋波,不知道人家是有妇之夫啊。   在程小翘暗自偷笑的时候,一个男人走到了她身边。   程小翘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男人的信息,长得儒雅又温润如玉,哦,孟家的孟津维,年过四十还是英俊得一塌糊涂,“孟叔叔好。”   她甜甜的叫着。   她似乎听自己母亲提过他,不过现在她忘得差不多了,只知道他结婚很晚,妻子好像是叫什么瑶瑶(瑶瑶同学,我特地为你写的这情节,当了孟哥哥老婆的心情如何,来,发表下获奖感言)。   “你长得像你母亲,性格和她不怎么像。”   程小翘歪着头使劲笑,“NO,我不止长得像,性格也和我妈妈一模一样。”很多人都这样说了,竟然有人说她和她妈妈性格不像,真难得。   孟津维也不介意她的态度,“你的内心是真的坚强,可你妈妈只是想要变得坚强。”   程小翘一愣,微微打量着孟津维了。   白诺言对她的教育,其实多少有点这方面的感觉,总是希望她能够接受各种痛苦带来的后果。也许是白诺言自己没有做到的那部分,想在她身上实现。   可这微妙的地方,竟然被这样一个人一语说中。   程小翘开始想到,也许孟津维和白诺言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的简单了。   她又试探的问了孟津维很多问题,但这个人防备能力太好,她没有能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觉得很无趣,尤其是自己的生活。   但她自己的抗打击能力的确很强,生活啊生活,活着就是为了生。   当她一个人站在酒店后的院子时,一个声音出现在她耳边,“和老男人也能谈得那么开心?”   程小翘眼里闪过一丝阴郁,却笑着转过头看着洛承衍,“谁让老男人更有阅历呢?”   “重口味可不好。”   “哎,总比黄毛小子好。”   好吧,她这张嘴,把人得罪走了。   白小翘最后的番外   在程小漓小朋友满三岁的时候,程家风风光光的办了生日宴,程家所有的人也到齐了,包括一直“躲”在家中的程志峰老先生。程志峰对小漓那个宠啊,徐素青都看不惯,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这样宠。   程沂北也拖家带口的来了,不仅带着西淳,将自己的女儿程可嘉可带来了,大儿子在外地念书,赶不回来。   程沂北一来这里,就跑去嘲笑他老哥,“你说上帝是不是特别眷顾你啊,不知不觉就有人给你生了那么大个女儿,以为后来无望了吧,又来一个小家伙。”   “你懂什么,这叫人品。”程沂哲现在对儿子没念头,丝毫也不羡慕程沂北家有儿有女。   程沂哲就觉得自己家这小女儿全世界最可爱,有了就万事足。   程沂北瞧他那样子,但还是得承认,这程小漓真是个漂亮的丫头,水灵水灵的。   程小翘和洛承衍来到这里,就先上去同爷爷奶奶念叨,之后才是小叔小嫂子,程小翘看一眼西淳,对着洛承衍开口,“你们男人是不是就喜欢娶那类型的女人?”   洛承衍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我能把你退掉吗?”   “一经销售,恕不退货。”她乐颠颠的回答。   洛承衍眼中却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和程沂哲站在一边的白诺言一直看着洛承衍和程小翘交流,她抱着孩子,对着众人笑,可心中却有着担忧。   白诺言将小漓抱过去,让程小翘抱着,“她好像在这里有点不舒服,你抱着她出去透透气。”   程小翘逗着自己的妹子,点点头,就向外面的院子走去,一边走一边闹着。   白诺言对洛承衍做了个眼神,洛承衍便跟着白诺言向二楼走去。   白诺言的书房很少用,她现在越发的懒了,不喜欢用手写字,倒是喜欢些纸质的书,可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了。这书房一直空着,虽然里面有着许多名家著作。但对于白诺言这种连四大名著都没有完整看过其中一本的人来说,看书还是省省吧。   她走进去,直接坐下,对他连点友善的态度都没有。   洛承衍也并未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心中暗暗猜想着她叫自己来会做什么。   “我不喜欢你。”白诺言开门见山。   洛承衍蹙着眉头,似乎不解。   “但小翘很喜欢你。”白诺言继续,“不是一时兴起的喜欢。”   白诺言将程小翘曾做过的那些傻事一一道出,包括那对程小翘说着确定了非这个人不可的事。包括程小翘的很多心理,以及程小翘对这婚姻的态度。   洛承衍心理微微震惊,他的确常碰到程小翘,可从未想过她会是这样的想法。   尤其是婚后,程小翘的表现更不会让他想到这些。   白诺言看到他一直沉默,接着开口,“我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这婚礼,究竟怎么会产生,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但我想说,我们是使了一点手段,可这也是你自己点头了的。如果你自己不点头,我们也断然不可能会强迫做什么。我一直相信一点,就是自己态度强硬的拒绝,一定就可以成功。你可以拒绝这门婚事,不行就闹绝食或者自杀,难道你母亲还能硬逼迫你不成?你可是你母亲的亲儿子,即使程家曾对她有恩,也绝对不可能为着外人为难自己的儿子。所以,既然当初没有坚决的拒绝,那在婚后就不要摆出一副我们家强迫你的姿态。”   “妈,你严重了。”洛承衍低下头,他的确有一点那样的想法。人总是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然后扩大自己的委屈,扩大对方的可恶。   白诺言也不理会他,“而且,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什么?”   “一年或者两年,如果你的心不能在小翘身上,不能给你想要的幸福生活。请你放过她。到时候你如果不愿意要这婚姻,可以直接说不,不会影响两家的利益。婚姻,本就不该牵涉到利益。”   洛承衍极为的震惊,“既然如此,为何一定要……”   白诺言笑笑,“不试试,人是不会绝望的。”反之,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可以得到呢?   洛承衍看着她,他听说过程沂哲为了这个女人和自己的父母抗战多年,现在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也不想传说中那样没用了。   他现在还很乱,闭了闭眼,“绝望,那不是另一种伤害吗?”   “其实女人最大的绝望未必就是丈夫不爱自己,或者丈夫有了外遇。而是那个人男人,拖尽了自己的年华,却让自己一无所有。”所以,她希望她的女儿,即使觉悟,也不要在年华耗尽之时,有年华,人的希望就会感觉多一点,选择也多一点。   洛承衍沉默了。   今天的这番谈话,对他有着很多的冲击。   只是,当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理与程小翘的关系时,另一件事又降临了。   这是程小翘在多年以后,第一次见到柏颖。   还是那么的漂亮,还是那么的美丽,甚至有着惊心动魄的艳丽。   柏颖自杀,洛承衍接到电话后,迅速的赶到医院。   程小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理,跟着洛承衍一同去了医院。   自杀未遂。   不知为何,程小翘看到柏颖就一肚子气。   她想洛承衍之所以会这样对自己,全都是因为这个柏颖吧,也许自己的存在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越想越远,甚至想到,上次他之所以被人说是单身,是不是因为他们正好处于吵架时期,而她刚好出现了,破坏了他们多年的恩爱。   而现在,她和洛承衍结婚了,也许他们还有着联系,否则柏颖自杀怎么会是他来这里?   她一肚子火。   要自杀就自杀,要死就死,中国什么都差,就是不差人,少一个人浪费粮食,很好。   柏颖的情绪还很不稳定,洛承衍进病房安慰了她很久。   程小翘就坐在病房外面,脸色阴沉得吓人。   洛承衍出来就看到程小翘坐在哪里,眉头皱着,“你怎么在这里?”   “你当然不希望我在这里了。”她忍不住开口,“我就是要在这里,就是要看看你们当着我的面能做什么。情妹妹自杀是不是特别心痛啊,是不是特别难受啊,是不是特别心酸啊。现在是不是觉得和我结婚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需不需要拨乱反正?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你洛承衍现在是我程小翘的老公,全南川市的人都可以作证。你有本事就当着我的面出轨,我倒要看看你没有这个种。”   洛承衍瞪着她,重重的呼吸着气,“你给我小声点,会影响到病人。”   “我就怕影响不到。”   洛承衍恨她一眼,不再和她说话。   “干嘛不说话,是不是我说中了?”程小翘得理不饶人,“去嘛,当我隐形就行,说点情话也许你那情妹妹就不得再自杀了,那么漂亮,死了多可惜。啧啧。”   洛承衍还是坐着,到最后竟然笑了,“你到底是多嫉妒才能说得出这么恶毒的话?”   “你才嫉妒。”她恨恨的转过脸,不看他,“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们这对奸夫□有多不要脸。”   “哼。”洛承衍闭着眼睛,看了下手机的时间,不理会她。   他越不理会她,他就越生气。   当医院的走廊里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洛承衍才拉着程小翘离开。程小翘被洛承衍拉着,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刚才的来人洛承然。   洛承衍的心情不错,一直跟在程小翘的身后。   到了自己的房间,程小翘才发现不对劲,“你来我房间干嘛?”   “你是我老婆,你说我来你房间干嘛。”   “滚出去。”她一肚子火,别招惹她。   洛承衍笑着摸她的脸,“哎,老实说,你暗恋我多久了。”   “鬼才暗恋你。”程小翘拿着一个枕头就打向洛承衍。   洛承衍也不生气,一反手就将程小翘推到床上,跟着人也压了上去。   程小翘的心,咚咚咚的跳着。   当洛承衍吻着她的唇时,她尤不相信这是真实的。   “柏颖和我没有关系,她是我大嫂,我大哥刚才赶不过去,只好叫我去了……”   程小翘被吃干抹尽后,才让洛承衍整理前科。   洛承衍并没有同柏颖交往过,当时他讨厌别的女生缠自己,也就让人误会自己和她的关系。而柏颖因为喜欢洛承轩,所以很喜欢缠在洛承衍身边打听洛承轩的事。   程小翘翻着自己酸疼的身体,想着之前他和洛承衍唯一一次出门,看到的那个场景。   洛承轩陪着另外一个长相柔弱的女子,正笑着说些什么,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关系不正常。   最关键的是作为洛承轩妻子的安澜,在看到那一幕之后,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痛楚,也并非是面无表情,总之程小翘很难形容得出来,不过安澜假装没有看到那一幕,转身走了。   程小翘想到洛家的这些事,没好气的开口,“你们家真心复杂,大哥娶了爱慕二哥的女人,二哥又在新婚几个月就在外面包养着和自己……”   洛承衍捂着程小翘的嘴,“有些事,知道就成,那么清楚做什么。”   程小翘瞪他,“你呢,情史。”   洛承衍闭闭眼睛,有着痛苦划过,但随之而来的是云淡风轻,“有过一个恋人,分了。”   虽然那个人不是柏颖,可程小翘心里还是有一点不是滋味。   她不说话,洛承衍又吻吻她,“我的过去没有你,但现在和未来开始和你一路随行。”   她的嘴角,终于扬起了期待已久的笑。   黑暗中的她不知道,他叹了叹,也许是她在拯救着他。   他希望,她永远不知道他过去的那段感情。   她的手摸向他心脏的位置,“我只希望,我在这里。”   你的心上。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或书本网(www.bookben.cn) .com)